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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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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在这样的凝视下,石诚也安静了,痴痴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之中满是酒气。
  “怎么、不认得我了?”他抚着那人呆滞的脸,轻道。
  将近半年,这是两个人分别最久的一次,并且互相断绝了联系。在这半年里,他遭人陷害,不得已而起兵造反,在逃亡的路上被穷追不舍,几次死里逃生,但最终沦为日本人的俘虏。他有一肚子话想慢慢对他解释,可是显然石诚在这样痴傻的状态下无法理解他的言语。
  无法理解言语,那么就给他容易理解的,他的温柔。
  那人似乎总算是认出了他,吃吃的笑,“是清河。”
  将他两片散发着酒香的唇纳入嘴里,伸手一粒一粒的解开他的扣子。
  石诚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顺从的配合着他,安静而乖巧的等待着。
  衣物被剥尽,两个人赤/裸相对,元清河贴上他滚烫的胸膛,重新缠恋着他的唇齿,缓缓下移到他的脖颈处,在那里喷吐着滚烫的气息。
  他没有看到身下的那个人缓缓侧过脸去,一大滴液体凝结在眼角,瞬间就被吸入榻榻米之中。
  元清河目光一凛,动作倏然一滞,哑然的张开嘴,慢慢瘫软在他肩膀上。
  石诚轻轻拿开他的胳膊,赤/身/裸/体的从他怀中翻身坐起,背对着他穿好衣服。
  他动作快得,让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元清河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口的那柄短刀,刀刃尽入,刀柄竟然是拐杖的手柄,雕工粗糙,他记得,那根拐杖是他亲手做的。
  伤口不疼,也没有血流出来,刀刃那冰凉的触感,却深刻入骨,让他的灵魂瞬间冷却。
  “为什么?”他侧身躺着,向石诚投去探寻的目光。
  为什么在对我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之后,却只肯吝啬的丢给我一个背影?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将刀子刺进我心里。
  “问你自己。”那人的声音,比刺入他胸口的刀刃还要冰冷。
  元清河轻轻的咳嗽,血完全倒灌进体内,随着他短促的呼吸,胸腔收缩,大股殷红的血从口鼻处奔涌而出,他用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血液从指缝间源源不断的淌出来,淋淋漓漓的滴在榻榻米上。
  视线开始模糊,那个人的背影也成为不能完全叠加在一起的幻影。
  还不能死去,他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请听我说……
  他吃力的撑起身体,一点一点的向他的方向爬行,每花费一点力气,就引来他那已经被大量血液倒灌的肺部产生剧烈震颤,大股大股的血被他咳出来,将身下的榻榻米染得一片狼藉。手指紧紧的掐入纸糊的拉门,整个人都在颤抖。
  虽然背对着那个垂死的人,但石诚听到了他的血奔涌而出的声音,他的肉体与榻榻米摩擦,他接连不断的咳嗽,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他心上。
  直到一只染满血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脚踝,那力度中传达出来的愤怒与绝望,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栗。
  他缓缓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
  元清河仰起脸,诧异的看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中滚落。
  石诚轻轻的捧起他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抚摸着他的脸,泪如雨下,声音却温柔得彷如梦呓:“我应该跟你说过,给日本人做事,我会杀了你,怎么不听话呢?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为什么不来问问我都经历过什么?
  “阿坤他有什么错你不肯放过他非要他死?李今朝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我要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阿坤,我没有杀他,至于李今朝,惩罚了他,也放走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么多人在唾骂你,那么多人枉死在战场上,那么多人因为你而背井离乡……”
  原来你爱的,是那么多人,而不是我。
  他突然觉得浑身都松懈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小心翼翼的带着他的军队苟且偷生,而此刻,他突然就不想争了。
  他被他拯救,也同样被他谋杀。
  这样,就互不相欠了吧?
  他瞳孔涣散了,力量和温度都从伤口流失了,那个人的面孔变得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他翘起唇角,试图做出一个笑的表情。
  那些无声无息的陪伴,我都还给你了。
  那些无微不至的照料,我也还给你了。
  那些相濡以沫的幸福,我也都还给你了。
  至于我给的爱与信任,送给你,不用还了。
  你就是我的灾难,但愿来生不会再遇见你。
  张石诚。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等下还有一章,我修改好就放上来。




☆、第 80 章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夜空,杨兰亭“霍”的一下站起身,脸上终于流露出喜色。她被石诚安排留在苏州等待叶画眉生产,然后把那个孩子带到南京。
  她走进屋,接生婆正在洗手,一看到她,立刻抱起襁褓迎上来,满脸喜庆的恭贺道:“大妹子,你姐姐生了个胖小子,七斤二两。”
  杨兰亭小心的望了望躺在床铺上休息的产妇,塞了一卷钞票给接生婆,道了声谢便抱过孩子。
  小小的一团嫩肉,满脸粉紫色的褶皱,初生儿着实谈不上好看,但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还是十分惹人怜爱的。
  想到这个孩子可能会待在自己身边长大,说不定还会由她亲手照顾,心下不由得就对这个粉嫩透明的小东西亲近起来。也许先生注定此生无后,倘若有这么个孩子在身边,也是好事一桩。
  接生婆朝门外看了一眼,不由心生疑窦:“大妹子,我说,怎么不见孩子他爹?莫不是遇上了负心男人?”这年头时兴产妇去卫生所生产,私底下找接生婆生孩子的人家已经很少了,除非是乡下穷苦人家,要么,就是这个孩子见不得人。
  杨兰亭斜睨接生婆一眼,压低声音:“别胡说,你懂什么!孩子的爹在北边打仗哪!”
  叶画眉脸色苍白,额头粘满冷汗,她微微睁开眼,又缓缓闭上。
  她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打发走了接生婆,杨兰亭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看着叶画眉,关切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画眉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兴致不高,杨兰亭把孩子抱到她跟前:“你看这小子很可爱呢,眼睛黑亮细长,长大了准是个美男子!”
  是啊,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他的孩子,也定然会继承他的美貌,与薄情。
  孩子安静了一会儿,继续哇哇的哭了起来,显然是饿了。再怎么狠心,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叶画眉骤然转过脸来看着他,无声的落了泪。
  “你喂喂他吧!”杨兰亭把襁褓递过去。
  “不必了,你带他走吧,”叶画眉大落了泪,她伸出苍白的手紧紧握住杨兰亭的手,“万事拜托了!”
  一个无法保护孩子的母亲,和得不到母爱的孩子一样可怜,杨兰亭回握了她,坚定的说道:“我和先生,都会将他视如己出的。”
  
  杨兰亭抱着婴儿从苏州回来的时候,看到石诚平静的躺在床上,便稍稍放了心。
  她将孩子放在他手边,欣喜的说道:“瞧瞧这个小子,喂了几天的牛乳,就出落得这般白净漂亮,先生,给他取个名字吧!”
  石诚侧过头,看着那个婴儿,淡淡道:“沐之,他以后,就叫李沐之。”
  杨兰亭怔了怔,因为他从石诚眼中看到了陌生的冷漠和岑寂,好像那双瞳孔中的神韵一下子被掏空了,只剩下两个毫无感j□j彩的空洞。
  她没有询问那个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因为她明白,他已经将他灵魂的一部分和那个男人一起埋葬在那片遥远的国土上,他的任务成功了,但是原本的那个张石诚也永远回不来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再难出现笑容,每天只是呆滞的坐在院子里,凝望着虚空,好像在他的视线聚集处,站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沐之是个活泼的小子,吃饱了就睡,睡醒了便无休无止的玩,即使是她旗袍上绣着的花样,只要给那小子看到了,它也会眯起眼睛,手舞足蹈的开心一阵子。杨兰亭没有太多精力陪着它,便在小床上搭上木架子,把自己的花旗袍挂在上面,于是,只要是它醒着的时间里,小床上便不时传来婴儿稚嫩的笑声。
  一个炎热而安静的午后,曾竹心带着一些水果和西洋点心来了,看到小婴儿颇为欣喜,走上前去逗弄了一会儿,问道:“先生近况如何?”
  一句话,登时问得杨兰亭眼神黯淡下来。
  曾竹心担忧道:“要不,找个医生给他瞧瞧?”
  杨兰亭叹了口气:“这是心病,没得治,全靠他自己。”
  楼上传来一声闷响,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慌忙丢下婴儿,匆匆跑上楼。
  
  石诚仰躺在卧室地板上,脸色青紫,呼吸短促,双目无神的凝视着天花板,他袖子捋了上去,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地上堆满了空了的安瓿瓶,好些被他压碎了,他就那样躺在一地碎玻璃上,眼中已经泛起死气。
  那个人半张脸上满是黑褐色的血迹,睁着一双黯淡的眼睛,眼中满是浓重的悲哀,就那样死死的瞅着自己,质问道:为什么?
  从满洲国回来之后,石诚就陷进这样的魔魇里,眼前全是那人临死前的模样。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那人就坐在他旁边,哀怨的看着他,质问:为什么?
  他走在大街上,那人迎面走过来,口鼻处满是血的问道:为什么?
  他闭上眼,那人就伏在床头看着他,开口就问:为什么?
  他无法睡觉,每天睁着眼躺到黎明。
  到后来,他不得不依靠镇静药物来入眠,其中最有效的,就是吗啡针剂。
  他一针又一针的往自己体内注射吗啡以寻求内心的宁静,每次将针筒的活塞推到尽头,他就得以长舒一口气,因为那个人的幻影被驱散了。
  这一次,他注射了那么多吗啡针剂,终究还是没能驱赶得走他。元清河凄惨的朝他笑了笑,指着胸口的刀柄,问道:为什么?
  你赢了。
  石诚对着漂浮在空中的那个人说。
  接着,场景变换,头顶射来明亮的灯光,几个黑影在灯光中移动,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变成那个人的脸,脸上蒙着血,他们围着他,口口声声的追问道:为什么?
  石诚微微一笑,他明白,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他一生都无法逃离的魔魇,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不会放过他。
  也罢,你爱跟着我便跟着我好了,与其让你背负一世骂名在这残酷的人世间活着,不如让我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再度在医院中醒来已经是七月末,有个男人的脸凑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便伸手握住了他被子底下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是谁?这双手是谁的?
  他反感的挣脱那只手,环顾四周。
  触目皆是雪白的墙壁与陌生的面孔,他呢?
  不是说要一直跟着我的么?你去了哪里?
  他吃力的翻身下床,有人上来扶他,他推开了,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的手臂,他伸手看了看,将那根透明的管子拔掉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他脚边摔碎,有好多人一起涌进来,他们大呼小叫的奔向他,他一一仔细辨认着。
  没有!他们都不是清河,清河不在这里。
  他推开那些试图拉住自己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去,过道两边来来回回有许多人走过,可是没有一个是他。
  他揪住一个人的衣领问道:他呢?
  他将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的脸扳正,仔细辨认,也不是他。
  后面有很多人追上来了,走廊尽头隐隐约约有光,他一瘸一拐的奔过去,在闯入阳光中的一瞬间,眼前恢复了清明。
  好像长久以来一直挥之不去的魔魇在那个瞬间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他在炽烈的阳光下跪了下来,他明白,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他以为能将那个人推向人生的巅峰,结果却将他推入漩涡的中心。
  他以为他们能够就那样相爱下去,结果却不得善终。
  他以为爱着他,结果却亲手杀了他。
  他以为杀了他,结果却只是杀了他自己。
  杀了自己,然后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而那个人将无孔不入,他潜入他的空壳,取代他的灵魂,侵占他整个精神世界,然后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石诚慢慢站起身,周身沐浴着盛夏的骄阳,却环抱着自己,冷得浑身发抖。
  李今朝挡住了追上来的众人,静默的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站在烈日下的那人。他从察哈尔一回来,就听说了石诚因注射过量吗啡生命垂危,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事实。
  眼下,他终于醒过来了,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疯子,一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人。
  李今朝轻轻的走过去,以不惊动那人的脚步,站在他身后,轻手轻脚的试图将他揽进怀里,却没想到那人倔强的没有动。
  石诚回头看着他,眼神是深黯而冷漠的,他轻道了一句:“今朝,我没事。”
  是啊,他张石诚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被着小小的心魔击垮?那个人,拥有着强大到可怕的灵魂。但是,这样一个强大而睿智的张石诚,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那个叫做元清河的人,将在他心中不朽。
  而自己,永远也战胜不了他了。
  石诚转过身,拖着右腿走回医院走廊,对着不停抹眼泪的女人们说道:“我没事了。”
  他在病床上开始了工作,首先给军统发去电报,报告对于叛变的原十九路军军长的刺杀任务宣告成功。
  局长依言将夏庚生和裘大海无罪释放,恢复了他们的职务,就在整个军事情报处成员们欢欣鼓舞的时候,石诚却递交了辞呈,并推荐夏庚生为下一任处长。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也拒绝与任何军统的成员见面,而这个时候的石诚,已经开始了他漫长而难熬的戒毒工程。
  李今朝以自己有戒毒经验为由,搬进石诚家暂住,杨兰亭也得以抽身,忙于宝兴的生意。李沐之对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欢迎,因为父亲没有穿好看的花旗袍。最初,他整日扁着嘴呜呜的哭,他幼小的头脑没办法明白,为什么好看的花旗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笨手笨脚的男人。
  李今朝端着一碗熬得乌黑的中药,缓缓走上楼,停在房门前,蹙眉听着屋里的声响。
  这是最开始也最难熬的几天,石诚被绑了双手双脚侧躺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实在难受得狠了便以头撞地,一直撞到脑门鲜血淋漓才肯安静下来。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李今朝才端着汤药走进去。他接了一盆清水替他擦拭满脸的血迹,然后松开他手脚捆缚的绳子,将人揽进怀里。
  那人浑身无力,伏在他肩头喘息了片刻,便适时拉开距离,他看着他的眼神是冷漠而疏离的。
  李今朝有时候看着他漆黑深沉的眸子,会突然觉得很陌生,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他看着那人喝了药,疲惫的沉睡过去,睡梦中眉头微蹙,额头出汗,好似被噩梦魇住。他伸出手去试图为他抚平眉宇间的微澜,却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脸。
  为什么不肯让我来爱你呢?
  他在石诚身边躺下,悄悄的收拢手臂,将他禁锢在怀里。
  石诚戒毒花了四个月,等到他从那个密闭的房间里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暑热已经变成秋凉。
  李今朝看着那人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如同枯草,呈营养不良的黄褐色,其间夹杂着不少银丝,额发遮住了幽黑冷寂的眼睛,神色竟然像极了那个死去的人。
  当晚,所有人都来了,在餐室摆了宴席,石诚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来者不拒的接受大家的敬酒,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他身上的的确确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连喝十几杯,那人两颊染上红晕,却神色如常。
  李今朝突然就明白,原来,时间会让有些人的弱点变成强项,比如,素来不胜酒力的他,这次竟然没有喝醉。比如,纵使走起路来的样子依旧一瘸一拐,他却再也不需要拐杖了。比如,他仍然能够像过去一样生活,就好像那个死人从未存在过。
  宾客散尽,李今朝扶着他上楼。
  石诚冷静的睁着眼睛,因此他知道他没醉,只是脚步踉跄,是个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将石诚压在床上,一手按着他枯瘦的双臂拉向头顶,一手探下去解开他的腰带,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喝醉了,冲动了。
  这是那个人的家,那个人的床,那个人的爱人,而现在,都被他占为己有。
  他俯身吻住他的唇齿,喷吐着滚烫的酒气,缓缓移到他的脖颈处时,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他的脑门。
  黑暗中响起石诚绝望而颤抖的声音:“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他死了,你却还活着?你不是应该跟着你的军队一起消失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阴谋?
  “我原以为你早就会问了,可是你没问。是你不敢去面对罢了,这样自欺欺人,何必?”李今朝爱怜的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是他放过了我。”
  “不要多想了,他叛国、越狱、杀人、投敌,这些罪状,足够军统宣判他死刑了,如果是你亲自动手,他会欣慰的。”
  临走的时候,江坤城对他说:“你没有脸去见我大哥,我也没有,所以我让他以为我死了,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再去伤害他。”
  有谁说过,一旦开始欺骗,就必须一直欺骗下去,假如被骗的人突然醒悟,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伤害,他将万劫不复。
  抵在额角的枪缓缓的放了下去。
  这似乎是一种默许,一种妥协。
  李今朝捧着他的脸,浅吻着他的唇,想要给他极尽的温柔,却不想那人再度举起枪,这一次,却是抵住他自己的额头。
  石诚扬起嘴角,以一种出奇低缓而平静的声音对他说:“今朝,此身只归他所有。”
  瞳孔骤然紧缩,李今朝闪电般的扣住他的脉门,制止了他扣动扳机的动作,迅速劈手夺过枪,一把甩了出去!
  整个过程只在短短的一瞬,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后背湿透,额角渗出冷汗,坐在床边轻喘着,让过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好像那个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是自己。
  他终于醒悟,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他,比得不到他还要害怕一千倍!
  “用前半生去爱他,用后半生去祭奠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这样脆弱的张石诚,这样倔强的张石诚,这样深爱着另一个人的张石诚,让他绝望透顶。
  没能得到他的回答,也许这一生都都不会得到他的回答。
  “你累了,早点休息。”李今朝冷然的站起身,替他盖好薄被,捡起地上的手枪,轻手轻脚离开了。
  李今朝第二天就带着儿子搬了出去。
  既然永远得不到,那还不如远远的看着,只要能够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便知足了。
  然而第三天,他再度登门拜访时,却发现那栋房子已经人去楼空。
  他匆匆跑到街上,那间珠宝店的招牌已经撤走,大门紧闭。他又跑去英国人的珠宝行,却发现那里也早已易主。他去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打听那人的下落,可是没有人知道,就仿佛张石诚这个人,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张石诚,以及所有与他相关的人,三天之内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今朝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没来由的感到寒冷,那个人走了,而自己被抛弃在这座古老的城里,守着回忆过活。
  这座没有了他的城市,彻底成为一座荒凉而孤寂的空城。
                      
作者有话要说:  李今朝的戏份到此结束~~




☆、第 81 章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热,新京几乎闷热得透不过气,而一回到乡下,往玉米地边的小屋中一躲,喝麦茶,吃用井水镇过的西瓜,倒是觉得暑热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体内一片清凉惬意。
  不过坐在火炉前开始烧水的时候,浴衣后背便又慢慢濡湿了。
  炉上坐着一口锅,锅里的液体慢慢变成红褐色,漾出甜香,这红枣还是前几天钱婆婆送过来给怀孕的嫂子补身用的。
  钱婆婆是村子里唯一一个中国人,会一点医术,据说当年士兵们占领这片土地的时候,村子里所有的中国人都举家逃难去了,但是钱婆婆不愿意走,坚持着留了下来。后来,士兵们推倒了那些破破烂烂的泥土屋,重新建起了和式住宅,形成了现在的日本村子,钱婆婆因为临时帮一位军官的妻子成功接生而得到了大家的尊重,让她住在村子里,男人们都去打仗了,村子里只剩下女人和小孩,谁家孩子有点小毛小病,都会请钱婆婆去看一看,当然,这是千鹤出生以前的事。
  伊藤千鹤就是在中国的土地上长大的日本女孩。
  红枣汤沸腾了,千鹤盛出一碗,用托盘端着,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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