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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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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谈中杨兰亭得知这对兄妹已经在伦敦生活了五六年,妹妹早年来英国留学,比哥哥更早,现在兄妹俩在列克街开了一间中餐馆。
  男人发现杨兰亭其实是个很爽朗豁达的人,便有心交这么个朋友,他一边开车一边把名片递过去。
  杨兰亭接过,看到上面印着餐馆地址,还有兄妹俩的名字——马耀辉和马玉雪,倒是两个玲珑别致的名字,杨兰亭猜想:这两兄妹定然出身不一般的家庭吧。
  汽车在海螺街十五号一栋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前停住,马耀辉打开车窗朝外望了望,觉得杨兰亭的家境还是不错的。
  “进去坐会儿喝杯茶吧?”杨兰亭招呼着。
  马玉雪本想拒绝,可哥哥已经忙不迭的点了头:“恭敬不如从命!”并且立刻就跟着杨兰亭进了门,她气呼呼的一跺脚,只得无奈的跟上去。
  杨兰亭把客人让进客厅,亲自沏了壶茶端上来,说:“稍微失陪一下。”
  马耀辉彬彬有礼的一点头:“您忙。”
  杨兰亭就提着早餐和报纸走上楼,不一会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来了,马耀辉猜想她应该是个有丈夫的人,心中不由有些遗憾。
  杨兰亭陪着两位客人坐在客厅中喝茶。
  从谈话中马耀辉得知,她是跟一位英国朋友合作经营珠宝店的,他立时对这位女商人心生佩服,能在伦敦这个国际大都会经营珠宝店的中国女人可真是不多。
  不多时,楼梯上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过去,看到匆匆走下楼的那个男人时,马耀辉已经变了脸色。
  这个男人,竟然还是他的旧相识。
  “先生!”杨兰亭察觉石诚神色不对,试图叫住他,却没想到他像没听到一样径直就要往门外冲。
  石诚的右腿没能完全治好,还有些跛,他在玄关的地毯边沿绊了一跤,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杨兰亭慌忙奔过去,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失声叫道:“先生,你怎么了?”
  这三年来,石诚的生活有如潭水一般死寂,毫无波澜,从未曾表现出现在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石诚脸色煞白,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卷报纸,嘴唇颤抖着喃喃道:“他还活着……还活着……”
  
  这是上海滩日租界内一间剑道馆,而此时在场上比武的两个人竟然赤膊上阵,赤手空拳的摆出打斗的架势。
  两个男人都有着一身雄浑的肌肉,不同的是那位白人男子粉白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细碎卷曲的金色体毛,而那位黑发黑眼的中国男子却是一身光润细致的皮肤,只在左胸口处有一道很显眼的刀疤。
  几招下来,两个人都是出了一身汗,但始终未能分出胜负。两人的近身搏斗术从角度、力度到速度都是无与伦比难分伯仲,跪坐在场地两边围观的警员们都已经看呆了。
  最终还是那位中国男子右腿一个虚假的横扫,成功将白人男子的注意力吸引到脚下,一拳虎虎生风的直接挥向他的面门,却在他鼻尖前面毫厘之处停了下来。
  胜负已分。
  白人男子豁达的哈哈大笑,朝中国男子伸出手,说的却是一口标准中国话:“还是元督察长身手好!”
  元清河伸手和他握住,上下摇了摇。
  白人问道:“元督察长介意晚上一起喝一杯吗?”
  元清河思考了片刻,他好像记得早上出门前阿信依依不舍的抱着他的大腿让他早点回去陪他打球来着。
  他是一个月前脱离日本军部,被派到上海日租界的巡捕房当总督察长的。前任督察长小原胜太郎一个月前在他情妇家里死于非命,巡捕房怀疑这件案子是日租界的中国人所为,因此派出他来接手这个案子。个中原因,无非是日本人不能允许他这个中国人在军队中有太大的前途,即便他并不稀罕这样的前途。
  上任后不久,在追捕一名逃进英租界的嫌疑犯时,元清河与英租界巡捕房的威廉·费尔班警长有了一面之缘。
  这位威廉·费尔班警长一直致力于研究近距离格斗技巧,是这方面的专家,见到这么一位近身搏斗高手时他当时就两眼放光,有意结交。
  两人时常在一起切磋武艺,一回生两回熟,再加上是同行,两人竟然成为了朋友。
  这时,一名小个子日本警员匆匆跑过来,在督察长耳边耳语了两句,费尔班哈哈一笑:“看来元督察长挺忙的,喝酒还是改天吧!”
  元清河回到巡捕房,就看到躺在担架上用白布盖住的尸体,他在尸体前面蹲下/身,掀开白布。
  死者名叫野田荣一,是野田照相馆的老板,他是被人一刀刺入心脏致死的,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凶手的杀人手法和杀死前督察长小原胜太郎的一模一样。
  元清河联想到一个月前小原胜太郎的死状,他缓缓抚上自己左胸口的那道旧伤。
  一刀刺入心脏,精准、干脆、利落,是那个人最擅长的杀人手法。
  三年前,那个人曾经狠狠的往他胸口捅了一刀,将深爱着他的那个元清河杀死了。
  可是,谁会想到,他的心脏竟然是长在右边的,与普通人相反。那一刀只是刺穿了他的肺,导致他当时不停咳血不能说话,这是他从新京那所西洋医院出院时医生告诉他的。
  因为那一刀他彻底告别了过去,因为那一刀让他斩断了对他的念想,也因为那一刀,让他怀着满腔恨意活到现在。
  没错,他活着,并且在做那个人最为痛恨的事情。
  元清河盖上尸体,快步走出巡捕房大门。他抬头望着寂静的夜空,目光比这一月的冷风更为凛冽,他在心中冷笑。
  你不是曾经扬言要杀了我么?我等着你。
  “父上大人!”刚进门,阿信便丢下球,快跑着迎出来,一头撞在他腿上。千鹤从厨房探出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调职来上海之前,元清河就在日租界物色好了这套和式住宅,他跟着千鹤和阿信,住惯了这种铺着榻榻米的木质房屋,常年穿着宽大的和服和走路噶踏响的木屐,也吃惯了日本菜。在巡捕房里,他会耍日本刀,会柔道,说的也是日本语,身边全都是日本人。
  他做着一切曾经让那个人极为反感的事情,可是三年了,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那个人身为军统高官,掌握着全国的军事情报网络,不可能对他这三年的所作所为毫无知觉,除非他选择性的无视了。
  大概,那个人现在已经另结新欢了吧,李今朝,他使了那么多手段,终于赢了。
  大概,那个人已经不再过问那些陈年往事了吧,已逝的故人,终究敌不过新欢。
  大概,他们从此就会这样相忘于江湖吧,可是谁来偿还他三年来所承受的痛苦?
  元清河俯身抱起玩球玩得满头大汗的阿信,板起脸严肃的问道:“阿信今天有没有写字?”
  阿信眼神清亮,老老实实的摇头,然后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趴伏在他肩膀上。
  元清河对他的诚实很满意,抱着他走进屋。
  脱了制服,换了身宽松的和服,晚餐还没有准备好,他抱着阿信坐在自己腿上,手把手的教他写毛笔字。嗅着小孩子柔软且略微发黄的头发,他有点心不在焉。
  千鹤将味增汤摆上桌,喊了一声吃饭,便满意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扔下毛笔,跑去餐桌边。她收拾桌上的纸笔时才发现,白纸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是“诚”。
  “明天,我要去一趟南京。”
  千鹤停下筷子看着他,印象中,他很少会对她提及自己的行踪,而她也从来不问,这一次的一反常态,让她敏锐的嗅到了什么。
  那个人会在南京吧?那个被他镶嵌在怀表里的名字叫作“诚”的人。
  “父上大人,南京很远吗?”阿信大吃大嚼着问,却被小姨打了头。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千鹤教训了他。
  阿信委屈的看了小姨一眼,默默的往嘴里扒饭。
  元清河微笑着看着阿信说:“是啊,南京,很远很远。”
  远得让他再也回不去。
  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更何况,那个地方,并不是说找到了路就能回去的。
  “父上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一次,千鹤没有责怪阿信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她静静的望着他,心想:他找到了那个人的话,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元清河放下筷子,越过餐桌伸手揉了揉阿信的头发,安慰道:“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京城虽然不及上海滩,但作为当今的首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元清河带着几个手下,换上便装坐着汽车在南京城中随意逛了逛,便驶向城东。
  这一带全是清一色的公馆,住在此地的大多非富即贵,两辆汽车停在一栋公馆前,元清河下车的时候还有一点犹豫,但等到他看清曾经的那栋元公馆的面貌时,就愣怔在原地。
  这栋房子看起来已经荒废好久了,院子里的花木一片萧条,焦枯的野草将所有裸/露在外的泥土覆盖了,嫩绿的新芽从荒草之中探出头。院外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楼房的大门上也贴着朽烂成碎片的封条。
  “哎,我说,那房子已经三年没人住啦!”
  元清河回过头,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陌生男人,提着满满一篮子菜肉,大概是这附近某个富户家的杂役。
  “屋主三年前举家搬走了,后来就有巡捕贴上了封条,也不知道那位主人犯了什么事。”杂役似乎并不害怕这群来者不善的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摇着头从他面前走过。
  元清河将手下全部留在外面,自己攀着铁门翻墙而入,打碎了一片窗玻璃,开窗翻入室内。
  房子里还保持着三年前的光景,仿佛时间停滞在那一刻,有种物是人非的残忍。
  家具上一层灰,四处粘满了蜘蛛网,窗边花盆里的植物完全枯萎,地毯上有不少老鼠啃咬过的痕迹。茶几上搁着茶壶和茶杯,仿佛那个人前一刻还坐在那里喝茶一样。
  元清河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地板缓缓走上楼。
  那个曾经他们无数次共赴云雨的主卧室里,也什么都没动过,床褥全都散发着陈旧的霉味,衣橱里仍旧挂着几件西装,那个人的,和他的。
  他执起西装的一条袖子,凑在鼻息间深深的嗅着——全是过去的味道。
  那个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元清河点燃一根香烟,坐在床边慢慢抽完,毫无留恋的走出那栋空房子。
  街道上,那个人曾经经营的一家名为“宝兴”的珠宝行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一家茶馆,而宝兴附近英国人开的洋行也早已易主,他打听到,时间都是在三年前那个夏天。
  就好像,那个人在杀死他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也罢,如果两个死者真的是那个人杀的,那么他迟早会找回来,迟早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他甚至开始期待这个“迟早”,期待到有点迫不及待。
  他曾经那么愚蠢,输给了那个人的残忍,简直是一败涂地。但是,他不会在同一个人手上再输第二次。
  元清河当天就回了上海。
  
  卢老汉买菜回来,就看到一辆汽车停在那栋已经空置了三年的旧洋房前,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西装拄着手杖走下车,摘下英式礼帽,在挂着铁锁的院门前驻足良久。
  卢老汉提着菜篮子走上前去,经过那人身后时摇着头说道:“哎,这房子三年前就没人住啦,真是奇怪,昨天也有人来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科普一下:心脏长在右边,俗称镜面人,即身体内的脏器与正常人相反,但外表与正常人无异,概率大约是百万分之一,少爷便是其中一个,因此大难不死。




☆、第 83 章

  
  “督察长,这是最近的报纸。”手下一名警员将一沓报纸摆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立正鞠躬之后才退了下去。 
  元清河放下茶杯,随手翻了翻那叠报纸,草草瞥了两眼关于这起杀人案的报道,甚觉满意。
  案子已经有了眉目。
  事情的起因应该是一个中国女人的自杀。一个多月前,三个日本人醉酒之后侮辱了小酒馆的女侍,那女侍羞愤难当,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原本事情就发生在日租界,况且案犯之一还是当时权势滔天的巡捕房总督察长小原胜太郎,那些中国警察自然奈何不了他们,案发后,有人在报纸上声讨了一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直到一个月前,小原遇刺,随后参与那件事的照相馆老板野田荣一也死了,他才将那个酒馆女侍的死和这两桩凶案联系在一起。
  现在他已经派人将第三个日本人暗中保护起来了,就等着鱼儿上钩。
  他端着茶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一如往昔的车水马龙,人们正在进行一般的商业活动,他却敏锐的从中嗅出了异动。
  当晚,陷阱果然被触发了。
  在商人山口大助的宅邸发现了一名潜入者,暗中埋伏的警员没有给他任何行刺的机会,一拥而上,打算将凶手生擒。却没想到凶手有备而来,动作相当敏捷,借助事先准备好的绳索,那个黑影飞檐走壁,眨眼便消失在围墙外面。
  他拔枪带着警员们追了上去,好不容易逮到的嫌疑犯,可不能就这样给他跑了。
  他自诩体能和身手都是出类拔萃的,却没想到那人的逃脱技能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显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到最后,仍然能够紧紧追随着那个黑影的,就只剩下他自己,身后的警员全都没能跟上。
  不是他,元清河有些失望的想,那个黑影四肢健全,健步如飞,怎么可能是那个瘸了一条腿的人?
  既然不是,那就死活不论,只要捉拿归案就行了。他朝黑影举起枪,抬手便是两枪,精准的击在黑影脚边。
  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开枪还能有如此的准头,对他发出警告,显然那人枪法极好,黑影动作明显一滞,竟然就此停住了。
  元清河举着枪朝黑影逼近,冷声问道:“你是谁?”
  黑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路灯下。
  “转过身来!”元清河用枪指着他,冷冷的命令。
  黑影缓缓转身,脸上却赫然戴着一个画着戏剧脸谱的面具!
  元清河怔了怔,想要从面具的瞳孔中找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没有,面具背后的一双眼睛,是冰冷而陌生的。
  真的不是他。
  “督察长!”“督察长!”陆陆续续有警员跟了上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停在他面前,“督察长,山口先生,被人杀死了!”
  中计了!
  这个念头一划过脑海,眼前的黑影一晃,却直接攀上了围墙。
  “站住!”警员们纷纷拔枪,黑影却岿然不动站在墙头,最后炫耀似的转身看了他一眼,跳下围墙逃走了。
  元清河冷着脸回到山口大助的宅邸,被害人瞪着眼捂着胸口倒在屋中,榻榻米上一滩鲜血,伤口非常平整利落,显然凶手和前两桩命案的是同一个人。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有两个人以上,如果刚才逃跑的不是他,那么杀人的就是他,而自己,竟然被这样的小伎俩给蒙骗了。
  连最后一个人也死了,案件进入了死胡同。
  这天,与英国人威廉·费尔班警长畅快淋漓的切磋了一番之后,费尔班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元老兄,我最近打算进行一笔投资,在英租界开一家银行,已经联系好了合伙人,是一位从英国回来的绅士,你今天晚上要不要跟我去见识见识?要是满意的话,欢迎你也来入一股。”
  元清河正在为案件的一筹莫展而发愁,对经商的兴趣自然是不大,不过有人陪着借酒浇愁倒也不错,于是便答应费尔班晚上去喝酒。
  场子定在日租界颇负盛名的居酒屋“鹤屋”中。刚入夜,鹤屋已经是灯火通明门庭若市,端着托盘往来于客人之间的都是穿着和服脸上擦白粉的日本女侍,楼上雅间里偶尔传来三味线的乐声。
  元清河作为一名陪客,回家换了一身宽松的和服,闲散的盘腿坐在雅间的矮桌前,而费尔班因为要谈生意,所以穿得西装革履,却因为裤子太紧跪坐也不是盘腿也不是,翻来覆去换了几个姿势,颇为尴尬。
  这时,纸拉门开了,女侍恭恭敬敬的跪坐在门口,用日本话道了一句:“您的客人来了。”
  一个拄着手杖的男人的身影印在纸拉门上时,元清河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随后就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拄着手杖走进来,摘下英式礼帽,用标准的英文朝费尔班和他问好。
  他的目光就再也不会动了。
  他用略带笑意又满含讽刺的眼神看着石诚在桌前坐定,看着他淡定自若的开始和费尔班交谈,看着他听过费尔班的介绍后朝自己举起酒杯。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石诚,举起酒杯与他轻触了一下,一饮而尽。
  三年了,那个人看起来活得还不错。
  他好像一切都没变,却又好似完全变了。
  就好像同样的躯壳已经换了另一个灵魂住进了里面,就好像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一个叫元清河的人,就好像他们不曾认识不曾相爱过。他的表现完美得找不到丝毫破绽。
  难怪翻遍整个南京城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是躲到英国去了。
  在石诚和费尔班谈生意的整个过程里,元清河将目光始终聚焦在他脸上。他注意到他一直在喝酒,眼神却始终保持清明,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几杯就醉。他注意到他换了一支轻便的漆黑色竹制手杖,并且走进来的时候右腿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瘸得厉害。他还注意到他的眼神清浅了,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幽黯,曾经沉淀在其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消失了。
  “元督察长似乎对在下很感兴趣?”谈生意的间歇,石诚自己斟满一杯酒,又给他满上,端起酒杯。
  “阁下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罢了。”元清河并没与他碰杯,只是兀自将杯中物喝干。
  他已经改变主意,想要加入费尔班一伙投资英国银行了。
  若是能再与这个人玩一局命运的游戏,那他灰暗的人生该是何其生动有趣?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输。
  生意谈得非常顺利,费尔班很是敬重石诚的豁达,石诚对他的大度也颇为赞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下一次见面就直接签订书面合同。
  走出鹤屋的时候,外面下起绵绵春雨,三人在鹤屋的檐廊下站定,互相握手告别。
  “很荣幸认识你,张老板。”元清河带有暗示意味的握紧他的手,眼中带上了一丝挑衅。
  “元督察长客气了。”石诚回握过去,丝毫不回避他凌厉的目光。
  费尔班没有觉察到这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较劲,拉了拉元清河的袖子说:“老兄,你的夫人来接你了。”
  那人的手突然一松,从他手中抽走。
  两个人几乎同时望向街边缓缓驶来的一辆汽车。
  车门打开,阿信首先冲了出来,也不顾车外绵密的雨滴,兴奋的一边挥手一边喊“父上大人!”然后就一头撞进来,一左一右的抱住元清河的腿。
  石诚抬眼望着举着伞站在车边那个穿和服的女人,怔了怔,有些愰神。
  元清河一只手就将孩子举了起来,两三岁的小孩子趴伏在他父亲肩膀上,睁着一双清亮的黑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石诚,末了眼睛一亮,朝石诚喊了一句日本话,拼命朝他挥手。
  元清河不耐烦的按着他的头顶,将他的脸掰正,小孩子看到父亲似乎生气了,忙闭嘴噤声,恋恋不舍的回头忘了石诚一眼,就被父亲抱上了车。
  日本女人站在车边,远远的朝石诚微微鞠了一个躬,跟着坐进车里。
  石诚站在檐廊下茫然四顾,霏霏细雨笼罩着暮色深沉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和幽黄的灯火。他将帽子按在头上,礼貌的朝英国人道了别。
  费尔班关切的说:“等会儿我家的汽车夫来了我让他送您回去。”
  石诚微微一笑:“不必,多年没回来,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走一走。”说罢便拄着拐杖走入绵密如丝的烟雨中。
  千鹤将阿信抱到自己腿上,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道:“以后不可以见到谁都叫母上大人!”
  阿信委屈的辩解:“可是父上大人说过那是母上大人嘛!”
  元清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那个人独身一人在细雨中慢慢走着,右腿果然是没有那么瘸了,只是稍稍有点跛,跨出去的时候身体会倾斜,脚后跟会微微转出一个弧线。在他们的汽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看到石诚立在路边,礼貌的摘下帽子,朝他们颔首致意,倒真像个英国绅士。
  汽车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元清河也在车窗里礼貌的朝他报以微笑,眼神却是冰冷彻骨。汽车驶出去,他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沉淀。
  那个人的背影,为何看起来那么凄凉?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这样一个人在漫天冷雨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他要走去哪里?
  也许迷失的,不仅仅是自己。
  
  费尔班与石诚投资的大兴银行顺利在英租界开张了,元清河对投资并无经验,只是出于兴趣小小的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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