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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咎作者:小秦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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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自从那人消失在人海以後,他再也没听儿子说起过他的名字。然而他的担心多余了,容沛径自走向了客厅,挑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住,发现父亲没跟来,他便回过头:“嗯?爸,怎麽了?”容战很仔细地在他的脸上搜寻,确定儿子并没有记起那个人的痕迹,他也放心了,只在容沛对面坐下,在四周张望了一遍,问说:“你未婚妻呢?”
“在房间呢,给她的朋友打电话,打了一两个小时了。”容沛淡淡应道,拿起桌上遥控一按,打开了电视机,刚好是当天的新闻。主播低沈的话语从音响递出,佣人在准备今晚的晚餐,饭厅处也传来些微的响动,几个人影也在其间穿梭来去。容夫人在厨房,也不是事事亲为,像某个人没走之前照顾容沛时那样,她是认为菜肴中总得有自己的一份心,所以也都会自己去看顾,即使什麽都不做。
客厅里只有父子二人,那条泰迪犬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听著这个房子各种小声响,很有点无趣,但对於两年的海外生活,却谁都没聊起的兴致。如此约有十几分锺,几句不搭不挂的闲话过去,容战揉著手指尖,左手手指在不停地活动著,他看著今天的新闻,腾出少许心思去考虑之前就准备的计划,“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出去了,你看看这几天要忙什麽,最好都一并处理了,下个星期一就和我去公司吧。”他最後说道,虽是他做出的安排,胜在没有说得太强硬,还加一句:“好麽?”容沛的身体往後靠在沙发内,两条长腿往茶几上一架,翘著腿,极是随性不羁的做派,听了父亲的话,哼哼了两声。容战向来拿儿子没办法的,他要确定地说:“要还是不要,给爹一个准信儿?”
“随便吧。”容沛浅褐色的眸子仍望著电视,手上在把玩著遥控器,有点敷衍地说。他对公司的事也没什麽想法,也没认真琢磨过回国後的发展,反正时间多的是,不急一时。容战很高兴儿子愿意进公司,他松开了领带结,开了第一句,也就絮絮叨叨地将公司的状况和儿子说说。容沛依旧朝著电视的方向,他用手托著腮,换了更舒适的坐姿,偶尔会应上两三个无意义的字眼,以表明他还是有在听的。
开饭之前,凯瑟琳从楼上下来了。容战在她出现的一瞬间,话就停滞住了,而後几不可觉的,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是个开明的父亲,但也有些传统,他想他没法接受儿媳妇这幅装扮出现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凯瑟琳一头棕色的长发披散著,波浪卷的发丝很性感,她披著鲜红色的长袍,行走间会不时露出了她雪白的大腿。这个样子,算什麽?容战实在没法忍了,他默默转向了容沛,面色沈冷,希望他能教导下他的准妻子。容沛似乎毫无所觉,他对凯瑟琳笑了笑,给两人做了介绍,接著就瞥了厨房一眼,说:“晚饭准备好了,吃饭吧。”率先离开了客厅。
饭桌上,容太太用尽了自己良好的修养,才没对凯瑟琳的衣著大加评论,也掩住了一分鄙夷。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容先生在忖思著是否能有什麽办法,可以让容沛把人选去换一换。可想到容沛和这半个洋妞的感情都两年了,想必是爱极了她,他又没法为自己那点传统去为难儿子,於是他和妻子对视的两眼,彼此都不太高兴。容沛在国外很少能吃到地道的家乡菜,只是回了家了,他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嘴里,刚一嚼,竟觉得味道不对,“咱们换厨师了?”他问道,手里还举著筷子。容太太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他的筷子,摇头:“没有,还是以前的那个。”容沛就又试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了,还是有那点儿不同,他自言自语地说:“吃著还是有点奇怪,和我以前吃过的不同。”却也没太在乎,将就著算了。
容太太迷惑不解,她也尝了儿子说的那碟肉,那肉炒得很软,肉汁鲜美,藏著小许辣味。这就是她吃惯的味道。她只好向丈夫求助,结果他的神情略复杂,她细心一想,忽然就开了窍,顿时连想都不敢了,连忙喝著自己面前的汤,险些烫伤了嘴唇。容沛和他们不一样,过去他所吃得习惯的,都是那个人给他做的。他对那个人的手艺,比对厨师的还熟悉。只是那个人已不在了,他可不能再想要过去的味道了。
这张餐桌能容纳八个人。上首处的主位是属於容老爷,他如今也不在了,那处也就空了,成为过去与现在的区别之一。空著的位置,还是依然一如既往地摆著碗筷。容战夫妇坐在空位的下右方,容沛就在父亲的对面,而那个人,就坐在他的身边,在他母亲的对面。那个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食量也变得那麽小,每次都只夹一点点,筷子还拿得颤颤晃晃的。容沛在心里腹诽著,慢条斯理地吃著米饭,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筷子尖在饭粒里拨弄著,送入口内竟远不如闻到的香。他食欲有些消减了,估计是自己时差没倒过来,导致胃口不好。
菜都上的七七八八了,容沛吃饭的速度则越来越慢,然後,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停下了筷子。那个人今天的手是有毛病吧,连拿筷子都老是颤,还不如剁掉。他很不满地想道,只是想象都不忘使用对那人专属的嘲讽,跟著又暗自强调,他可不是有心去注意那人的,只是那个人离他很近,他不需要倾斜一个角度,都能捕捉到那人的举动,而这个混账竟然还挑食,把些蔬菜挑出了一个小山堆。可恶,这麽娇气,当他自己是少爷吗?不过是个佣人,佣人挑什麽食?一点蔬菜都不吃是想要怎样啊?他气愤极了,指间也夹紧了筷子,手臂的肌肉也绷住了,当忍耐到达极限之时,他猛地摔下了筷子,转过了脸,:“够了!什麽东西!从哪儿学的这样一个坏习……”
顷刻之间,满堂满室的每个角落都只剩下了寂静。有个佣人端著盘子正要上最後的菜,被这麽一吼,全然愣在了当场。容沛的眼睛轻微睁大了,所有溢到嘴边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仿佛变成了一根尖锐的鱼骨,他的呼吸先是加速,加速,再加速,变得很急促,紧接著便戛然而止了。原来在他身边的并不是那个人,他可还不及高兴,因为现实和以为所造成了巨大的落差,他没有做好足够的防备,预想中的,映入眼中的本该属於那个人的面孔被扭曲了,五官各自移了位,遽然拼出了女人的样貌。
啊……真是太好了,不是那个人。真是太好了。容沛从那份凝固中挣出来,他慢慢恢复了呼吸,笑出了声音,笑声之中很有点不自然。尔後,他又止住了笑,眼光在所有人的脸转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身边的人身上,凯瑟琳很委屈地皱著鼻子。“真是抱歉,亲爱的,我刚刚不是有意的,原谅我。”他温柔地说,伸出了手臂,倾过上身,将她揽进了臂弯里,她又恢复了热情,在他嘴边献上了亲吻。他抱著他即将共度一生的女人,父母在一点点把震惊收拾干净,不知缘故的,他觉得母亲特别惊惶,面无人色,还有著点别的什麽。不过她向来如此,也不用在意。
应该是凯瑟琳的体温,容沛的情绪在抹平了,他相信自己的情绪抹平了,便放开了未婚妻,无比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把她的发丝拨到耳尖,“谢谢。”他说,再次集中注意力,小心注意著胸口的位置,以肯定自己的身体没异样。真的没异样。就在刚刚,那个人不在,那落差,他的心头像被什麽瞎眼的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现在已经好了。他松了口气,又转正了身体,左手扶住瓷碗,右手捡起筷子,嚼著不知味道的食物,似嚼著蜡烛。刚刚会那样,大概是讨厌的那个人不在,二十年了,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他身边的位置终於再也不是他了,从此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他太惊喜了,所以才会那样,所以才会被撞了一下子。
不过,欣喜若狂,这四个大字,真的会差点把人的心给磕伤吗?那一下子可真不好受呢。容沛滋生著这份若有若无的疑问,也让自己忽视了,忽视那份仍然存在的,若有若无的不舒服。
☆、13【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晚饭过後,客厅那盏夸张的吊灯打开了。佣人端来了一个果盘放在茶几上,各样鲜甜的水果在盘子摆得实是漂亮,果肉上洒著点点水珠,并用果皮切割出了造型。容沛拿著小银叉刺了一块苹果,放到齿间一咬,果汁在舌尖上晕开了去,往大脑里传去了一个信号,这水果的味道没有异样。他又连续咽下去好几块,嘴里的口感好了很多,现在他都记不得刚刚是吃了什麽了。而容太太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著,那条泰迪犬又冒出头了,她把它抱在腿上,竟将它当做一个小孩儿对待,正在给它梳理毛发,动作细致轻柔,手边还摆著件薄薄的红毛衣。红毛衣很小很小,正是适合狗的体型。
容太太是亲自给这小狗洗澡的,拿它洗得香喷喷的,又将它的毛发都梳得极好看,浑身都蓬松得像炸开的毛团。她自饭後便只顾著这小狗了,只把它抱在怀里玩了又玩,不时亲热地把脸埋在它的毛发里,蹭了又蹭,一直说著:“真乖,一会儿带你散步去。”去哄小狗开心。容战对於妻子和宠物的热乎劲儿,很是不以为然,他只抖开了手里的报纸,喝著热茶,安静阅读。容沛注意到了桌角边的小竹筐,里面是些毛线和织针,他咬著叉子,问:“妈,你自己给狗织衣服?”容太太握著小狗的爪子,一上一下地摇摆著,像是没办法地说:“是啊,外边买的它都不喜欢,总是要咬烂,我给织的它就不会,都特别喜欢呢。”接著,她又凑近了小泰迪,逗弄著问:“是不是呀?你这个小淘气鬼。”小狗讲不了人话,不过它的反应也算是回答了,它的尾巴疯狂地摇著,直往她身上扑,她揉揉它的脑袋,“真乖。”
自从有记忆,容沛可不知道母亲是否给自己织过一只袜子,他觉得挺好笑的,呵了一声:“至於麽,不过对待一只宠物狗,竟还自己给它织衣服。”容先生的视线没离开过报纸,他读报总会戴眼镜,只把镜架一扶,漫不经心地说:“她这是想抱孙子了吧。”结果就这话,容太太倏地浑身震了一震,她对小狗的抚摸顿住了,微抬起眼帘,不明显地观察著容沛。容沛只是转著手上的叉子,面上缺乏表情,呆了足有十几秒,就又吃了几块别的什麽,胡乱嚼了咽下去,尔後便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吩咐佣人去叫凯瑟琳下来。凯瑟琳一直在房间整理东西,让自己的痕迹占领卧室。
容太太的脸色有点儿泛白。小狗对她的情绪格外敏感,它没有再嗷嗷乱叫,而是可怜兮兮地呜咽著,舌头舔著她的手。她两道眉毛垂下了,无言无语的,素日里常有这样没缘故的凄惶,也没引起那对父子的注意。她的手臂抱住了小狗,轻咬著下嘴唇,那带温度的东西缩在她腿上,可她的思绪却因著丈夫方才的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回到那天。
容沛父子都没再见过那个人和那个被人忽视得彻底的孩子。但她是见过的,见过一次,就在去年的九月末,离现在也将近一年了。
那天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她在家里呆著著实无聊,便让司机开车,去了墓园。容太太当时没有注意到,裴家的人也是葬在同一个墓园的,两家相隔不过十二级台阶。她就在祭拜结束,沿著阶梯缓步往下走时,遇见了那个正往上走来的人。她当时左臂夹著皮包,右手举著遮阳伞,佣人都在墓园门口侯住,周围没有别的人了,只有一列列整齐的墓碑,仿佛是庄严肃穆的士兵,伫立在死亡的殿堂前。她事後都怀疑自己是小死了一回,全空了,双腿变得很僵直,连挪动一步都做不到。
我那会儿应该是在害怕吧。容夫人心想,思绪弥漫,现实的声音就听不到了,包括旁边那对父子的交谈。她到了今天也不想不通自己怕什麽,或者是怕那人会冲她发难,毕竟在他九死一生的当口,她吓得落荒而逃了。不过那个人很平静,他没有带花篮,也没有其他的物品,只在臂弯里抱著一个孩子。她那时候真的彻底都僵了,目瞪口呆的,手指还在莫名其妙地发抖,眼睁睁地看见那个人逐步靠近,然後对自己微微颔首,毫无半句台词,便从她的左手边经过了。
那个人擦过她的肩膀的那一秒,趴在他肩头上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他那只软绵绵的,又白又胖的手,竟从她的发丝间拂了过去,她猛吸了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奶香味儿。
这是什麽概念?那个人最後的一年,她完全没见过他,关於他的那个孩子,在她脑海的形象就是一团血淋淋的东西,是个怪物,她在产房所见的也确实如此。那麽多血,那麽恐怖,全都是那个人的惨叫。可就在这忽然的一天,她全无预料的前提下,居然见到了,却不是血肉模糊的玩意,是个胖胖的,漂亮的男娃儿,还有甜甜的奶香。她只能扶著胸口,不停颤抖著,四周闷热的她快昏厥了,但是用手在额上一抹,偏偏又是凉冰冰。她用了好久才缓过来,本该就这样离开的,却又不知被何物所推动,不仅没走,反而又沿著下来的路回去,鬼使神差的,朝著那个人走去了。
那天,她和那个人在墓园待了足足三个小时,从豔阳高照,一直待到日薄西山。彼此却连一句最短的交谈都没有。开始那孩子晒得脸红扑扑的,在那个人怀里扑腾扑腾的,一瞧就是活泼好动的主儿,粉红的小嘴,一张开就留下一串口水,还总想把小拳头放进嘴里吃,舔得手背都是湿的,咿呀乱叫,声音宛如最快乐的精灵。她觉得那个人需要好好去上课,这麽晒的天,孩子怎麽可能受得住。
後来,那人抱著孩子去看容老爷了。容太太在自家的墓前大方多了,她很直接很大胆地盯住那个男娃儿,一边愣愣地对著那双清澈的黑眼睛,只觉那眼睛黑得没边没际的,一边不自觉地就把伞遮在了那孩子头顶上。开始不是她不想撑,只是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去出现他家的长辈前的。
那个人在他父母亲人的墓前说了很多,而在容老爷的面前,只留下一句一句的沈默。他什麽都没有说,只在最终临要走了,以轻缓的语调,说了:“悦悦,我们要走了,你和容老太爷说声再见。”後握住孩子的小手向著墓碑挥了挥,作为告别。他和孩子离开时,一步步沿著那条灰白的石阶往下,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轻盈,那被晚风吹得轻微晃动的衣摆,和他整个人一样,都给人以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
容太太在他身後面,这样的那个人让她无比陌生,她孤零零站在墓园的阶梯,目送他们往朝霞犹存的方向远去。那宁静又壮丽的夕阳流淌在他们身上,柔化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就此越走越远,直直地走进了夕阳的深处去了,不见了。再和容家没有了关联。
容太太记不得自己究竟站了多久,晚风渐凉爽,吹著她的头发,她耳边听著树木的沙沙声,回转头去望容老爷的墓碑所在,一阵愁绪便悄然萦绕了。那阵从墓园带回来的愁绪,在之後总无法排遣,她曾对自己说,那时自己的行为不过是鬼遮眼,一时迷了,那个孩子是个怪胎,也不必对那个人歉疚。可是今天的六月份的同一天,她又去了墓园,没见到那个人,当等了一下午都无果,即使她再竭力抑止,那失落还是往自己全身蔓延。
後来的後来,直至现在,她待在家里的客厅,回过神了,听著儿子和丈夫在谈论婚期,有个念头竟油然而生。如果不把事情做得那麽绝,留下一点点余地,现在,只是偶尔就好,只是偶尔又偶尔,或者去看看那个孩子……可能,也不会是特别过分的事。
☆、14【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容沛回国後的第三天,他和宋北朝联系上了,之前他回国的事也知照过他们几人,让他们就出来聚聚,有家属的也不怕给捎上。他们碰面的地方,是一家高级台球会所,坐落在市区政府大楼的侧後方,是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出入都凭会卡,而那张破卡非钱能玩弄的东西,是老板送给特定人物的小赠品。
晚上八点,会所没有别人,老板非常贴心地婉拒其他来宾,尽管会得罪了其他人。偌大的厅房里摆著八张台球桌,红球套在框里呈整齐的三角形。会所配置了小型酒吧和按摩椅,比较特别的是铺地的毯子和球桌是类似的材质。调酒师在吧台内擦拭著酒杯,四名服务员则待在角落,毕恭毕敬的,以备客人们的需要。
他们四个人从小到大,就是一个联络密切的小团体。宋北朝是最先到的人,他是个单身汉,没有女朋友可带,也就把自家妹妹给领来了,叫做宋小南。杨洋比他晚了十几分锺,他去年了结婚,老婆还怀了身孕,本不想让她出门的,不过容沛的话开在前面了,亦只能把媳妇儿给朋友见见。夏瑜平是独自应约的,他没妹妹也没媳妇,鬼鬼祟祟的戴著口罩,这倒还先不提。而容沛最後一个到场,他举著凯瑟琳的指尖大踏步进来,甫一进门,便非常张扬地朝著大家夥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让所有人都转向了这边,凯瑟琳很配合地提起了裙摆,如同舞蹈一般转了两圈,稍稍地朝几人施了一个礼,玫瑰色的红唇绽放出了热情的弧度。
几个人都对这个的出场微觉意外,他们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大笑著上前和容沛彼此狠狠地撞了下肩膀。出於自小的教养,也学过老的一套,他们也轮流握住凯瑟琳的右手,放到嘴边落下礼仪性的一吻。此次见面也有个目的,凯瑟琳是首度来到这个国家,她需要几个女伴,否则她会在房间打很多电话,夸赞这里的每个好处,用以说服她的姐妹们都移民过来。宋小南理所当然要担起职责了,她对凯瑟琳大放豔情的作风不乐见,还是以友善的口吻邀请她去两条街外的商场,临走也不忘拉上杨洋的媳妇。三个女人一个勾著一个的胳膊,有高有矮的,以很牵强的亲昵,连成了一串出门去了。
女人们离开以後,男人显然要自在得多。待到热烈的气氛稍微缓和了,宋北朝感慨地说:“容沛喜欢的女人,类型变化可真大,一次一个样儿,都不带重复的吧。”容沛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只是嗤笑了两声,在角落拿了球杆,又任意选了张台球桌。关於结婚和女人这两个话题,杨洋作为几人中最早成家的一位,是很有话可说的,他往後一靠,抵在了球桌边,开了演讲腔:“结婚可是人生的大事,诸位同志可要认真对待,既要把握住时间,又要细心挑选,好的媳妇是出的厅堂下得厨房,我其实不介意你们把我老婆做榜样……”话未完,宋北朝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不客气地说:“你这话可不要让容沛的对象听见了。”
杨洋捂著被砸的地方,嘟嘟囔囔地和宋北朝争辩,这时容沛打了圆场,他摆了摆手,“她没有那麽小气,如果这点玩笑都开不起,那就只是她有问题。”他无所谓地说,继续用壳粉涂著球杆杆头。他是前几天那个风度翩翩地领著未婚妻回家的人,现在却又有这样的表态,旁人听了多少有点无情,他本身则浑然不自知,只盯著停於最前方的白球,心思全在这上面。
原先打闹的两人静住了,古来如此,容沛有时会展现出容家人血统中的薄情的特征,他们也不知怎麽接腔,而在旁的夏瑜平替他们接了,“你真的打算结婚了?”他打量著容沛,竟有一分劝阻的意味。也讲不清原因,他认为容沛还是不要太冲动的好,容家的人有个共性,每个人很难被读懂,甚至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懂。
放下了壳粉,容沛从不同角度观察著台球,拿开了三角架,在计算著击球点的同时,抽了一丝闲暇,反问道:“不然呢?她有什麽问题吗?”夏瑜平忖度了几秒,不确定有没有必要去敲击对容沛的感情,他这个人如果能够听得进人说,当初也不会那般抗拒容老爷的安排
可是真的有一点不对劲。夏瑜平拿不定了注意,理理口罩,依著自己的实话,说:“她的问题是没有,不过你好像有点问题,你最好再仔细想想,她到底适不适合你。”但又有所顾忌,说得不清不楚。容沛不由得转过脸,略困惑的,道:“你有点奇怪,我和她订婚这麽久了,不适合早就散了。”
这话不对,你遇见不适合的是不会散的。你根本没有过考虑。夏瑜平心想道,他和杨洋对望了一眼,由於多年的默契,可以肯定对方也是同一个看法。所有和容沛交往过的女人,不论发展到什麽程度,全部是对方结束关系的。就算他交往後特别不喜欢的,他在他们面前不小心显出不喜欢的,他也一样对那人很好。他对待每一个交往对象的方式,找不出一点点差别。
这种究竟是缘於什麽,谁也分辨不来,他是真的每一个都爱,抑或爱的每一个都行?他将他拿手的温柔体贴的那一套,往每个和他谈情说爱的异性上实行,换了一人,简直就像是只换了个人名,换来换去,只要不是那个人就行。
那个人……夏瑜想到了那个人,杨洋大概也是,两人顿时发虚,居然在容沛身边想那个人,对他们而言压力太大了。这老半天没下文,容沛真是等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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