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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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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秀才?老夫看来小友并不酸……”
  “人人如此称呼,小可只好接受了!”
  “恕老夫失陪,请拣马罢!”
  “小可还有句话请教!”
  烟云客老脸又是一变,道:“请教不敢,请说吧?”
  “大好马场,因何结束?”
  “这个……是个人私事,歉难奉告!”
  “依小可看来,阁下定遭遇了什么意外……”
  烟云客勃然作色道:“小友的来意并非买马?”
  丁浩一笑道:“确实是为了买马而来,不过看了这情形,不禁好奇动问而已!”
  “如此由敝手下吴管事带小友选马吧,老夫实在没空。”
  “急着要搬迁?”
  “这是什么意思?”
  “小可有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请勿怪!”
  姓吴的管事似已不耐,大声道:“朋友,你是买马还是找碴儿?”
  丁浩若无其事地道:“管事的忒也性急!”
  烟云客扬手止住那管事,沉声问丁浩道:“小友直说来意吧?”
  “小可想知道究竟!”
  “无法奉告!”
  “小可代阁下说了如何?”
  烟云客再重新打量了丁浩一遍,栗声道:“说吧?”
  丁浩悠悠地道:“以阁下的名头身手,如非碰到非常之事,遇上非常之敌,决不会轻易抛弃大好基业,仓促避秦,对否?”
  烟云客微微一哂道:“这是照常情论断,老夫尚以为小友另有……”
  丁浩一披嘴,打断了对方的话头道:“不巧得很,小可昨夜恰从邙山路过……”
  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烟云客老脸大变,目射凌芒,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激越地道:“小友看到了什么?”
  丁浩仍好整以暇地道:“看到杀人流血!”
  “啊!”
  “同时也看到了一位武林怪杰。”
  “谁?”
  “黑儒!”
  黑儒两字出口,姓吴的管事惊“啊!”出了声,面色泛了青,看看烟云客,又看看这自称酸秀才的蓝衫美书生,惊震莫名。
  烟云客额上渗出了汗珠,骇然凝视着丁浩,半晌才道:“小友昨夜在场?”
  “不错!”
  “一切经过都曾目睹?”
  “对了!”
  “竟然……没被黑儒发觉?”
  “还不至于!”
  烟云客困惑极了,难道这二十左右的少年书生,竟会有不可思义的功力,连武林人视之如鬼神的黑儒都不放在眼中?
  “小友判断那黑儒是真是假?”
  “这话怎么说?”
  “当年邙山之后,经多位一门之长共同在场,验明黑儒业已死亡……”
  “阁下也在场?”
  烟云客打了一个哆嗦道:“这点老夫不必否认!”
  丁浩淡淡地道:“据说,事后清理现场时,却失去了黑儒的尸体?”
  烟云客拭了拭额汗,怵声道:“有这回事,但当时一般均推断尸体是被他的门下或朋友悄悄了!”
  “如此,小可明告阁下,黑儒没有死!”
  “他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才现身?”
  “这就不得而知了!”
  “小友的真正来历到底是什么?”
  “人称酸秀才,余无奉告!”
  “来意呢?”
  “买马!”
  “真是如此?”
  “碰上阁下,是意外,也是巧合。”
  “有所指教么?”
  丁浩沉吟了一会道:“阁下不妨安心定居,不必逃避。”
  烟云客又告激动起来,期期地道:“小友……此言……是什么意思?”
  丁浩正色道:“小可保让黑儒再不会找上门。”
  烟云客以惑然的目光望着丁浩,道:“小友以什么作为保证?”
  “剑士的人格!”
  “什么,剑士的人格?”
  “对了!”
  “要老夫以身家性命作赌注?”
  丁浩冷冷地道:“阁下这句话,是怀疑小可的人格,当然,初逢乍见,素昧生平,小可在江湖中藉藉无名,自难取信于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换了小可,也是一样……”
  话声中,目光四下扫掠,突然发现廊柱边靠着一块光滑平整的石碑,看样子是拿来作界标用的。
  当下心意一动,忽然得计,缓缓拔出长剑……
  烟云客与那姓吴的管事,不知丁浩拔剑何为,齐做戒备之势。
  丁浩功集剑身,剑尖遥指八尺外的石碑,一缕剑芒,逼射而出,挥动之间,石届粉飞,剑芒敛处,只见石碑上现出“酸秀才”三个大字,铁划银钩,雄浑仓劲,笔笔入石三分。
  烟云客目瞪口张,吴管事却已惊得呆了。
  八尺之遥,以剑芒凌空刻字,而且一笔不苟,这种功力,已到了意动即能伤人之境,如非目睹,谁也不会相信。
  丁浩一披嘴,淡淡地道:“如果黑儒降临,阁下出示此碑,可保万无一失。”
  这是丁浩临时想出的一种过场,但却不由得烟云客不信,单是以剑芒凌空刻字这一手,便证明了酸秀才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
  可是心中疑念未释,彼此素昧生平,他为什么要兜拦上这档子事?心念之间,脱口道:
  “小友为什么要对老夫伸援手?”
  “凭阁下一句话!”
  “什么一句话?”
  “赠马还连鞍辔!”
  “老夫本意是整座马场贱价抛售,不在于一匹马……”
  “但这已证明了阁下的为人,重义轻利。”
  “过奖了,小可肯赏光舍下……”
  “不,小可立即要动身!”
  烟云客想了想,突地手指那匹自己的坐骑,道:“老夫以此为奉赠,望小友哂纳!”
  丁浩倒是一怔,看这匹马,通体乌黑,油光水滑,没一根杂毛,四蹄如覆钟,雄骏已极,配上鲜明的鞍辔,更是不凡。
  “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小可只求一匹能代步足矣!”
  “这是老夫诚意奉赠,盼小友勿却。”
  “那小可受之有愧了!”
  “什么话,区区一匹马能值几何。小友侠肝义胆,慨援伸手,使老夫免于抛家弃业,这份人情大了。”
  “好说,适逢其会,也算彼此有缘!”
  “老夫亟盼小友能有机会到舍间盘桓些时……”
  “会的,改日当登门造访。”
  烟云客亲自牵过马,把马僵交在丁浩手中,丁浩接过手,再次致谢,然后拱手作别,上马疾驰而去。
  人似玉,马如龙。
  一路上,行人啧啧称羡。
  丁浩策马奔向汝州,走的是伊川这一条路。
  第二天傍午,到了汝州城。
  丁浩匆匆打了尖、上马直奔城外关帝庙。善男信女,络绎于途,证明关帝庙的香火,果然鼎盛。
  到了庙前,只见广场上尽是人潮,饮食摊、香纸摊、医卜星相、买解的、耍猴的、各种江湖玩艺,应有尽有。
  丁浩在场边专设的马桩上拴好了马匹,然后挤入人群,溜达巡视,突地,一个布招映入眼廉“半半叟神相”。
  丁浩精神陡然大振,只见一个小布栅上,摆了张白木桌子,桌上一个三脚小鼎,冒着缕缕青烟、纸、笔笺筒,分排左右。
  桌后坐着一个道貌岸然的白发老人,身穿黄葛布长衫,头顶换了个髻,桌子前面摆了把竹椅是给求卜看相的客人坐的。
  丁浩缓缓踱了过去,朝椅上一坐。
  半半叟看了丁浩一眼,道:“公子是看相还是问卜?”
  “问卜!”
  “所问何事?”
  “寻人!”
  半半叟口里“唔!”了一声,摊开一张纸,提笔在纸上胡划了一阵,又捏指子午卯酉地念念有词。
  然后他抬头道:“所寻是亲是友?”
  “非亲非故,是个素昧生平的人!”
  “噢!……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浩不由暗觉好笑,率性开门见山地道:“区区要寻的人号称‘竹林客’!”
  半半叟老脸微现惊容,深深扫了丁浩一眼,然后又低头椎算了一阵,突地一惊桌,沉声道:“照卦象看来,此人难以寻到。”
  “请先生再算算,应该可以找到的!”
  “老夫的卦一向很准,决无差错,说寻不到就是寻不到!”
  “区区不惜代价,一定要找到此人。”
  半半叟佛然不悦道:“老夫照卦而断,其余无能为力。”
  丁浩一哂道:“先生,干脆一句话,请指引‘竹林客’的下落!”
  “公子怎知老夫准能说出你要找的人下落?”
  “全知子引介区区来求教先生。”
  半半叟面色一变道:“全知子是谁?”
  丁浩莞尔道:“是先生的老友吧?”
  半半叟凝望着丁浩,好半晌才开口道:“寻人向东行十里!”
  “卦金多少?”
  “公子所问与众不同,要五钱足丝纹银!”
  “不贵!不贵!”
  说着,摸出了一两银绽,放在桌上,起身便走。
  半半叟大声道:“不要这许多,还有得找,一半就够了…
  丁浩回头一笑道:“一半一半,区区还要回来!”
  半半叟瞪大了眼,作声不得。
  丁浩故作不知,扬长而去,在广场人群中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摊前,朝椅上一坐,道:“先生,区区问另一半?”
  半半叟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问什么另一半?”
  “东行十里之后,又如何找法?”
  “小友找竹林客何为?”
  “没什么,只是问几句话。”
  “小友该如何称呼?”
  “区区人称‘酸秀才’,初出茅芦,先生也许没听说过。”
  “嗯!的确没听说过……”
  “这无关紧要,真佛面前不烧假香,现在清阁下实告竹林客的行踪!”
  “小友是问卜还是……”
  “区区现在问人。”
  “卦象指示东行十里!”
  “之后呢?”
  “之后是小友的事,与老夫无涉了!”
  “十里找不到人呢?”
  “算老夫卜卦不灵,收招牌!”
  “好,一句话,回头见了!”
  丁浩起身,供了拱手,来到广场边,解下马匹,正待上马离去,突见一个儒生打份的老者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
  这老者看样子已五十过外,一袭青布衫,既脏且破、全是皱褶,当胸还有一个蓝色补钉,十分刺眼,一副潦倒之态。
  老儒迎着丁浩一揖,道:“兄台请了”
  丁浩一怔神,道:“阁下有何见教?”
  “彼此斯广一脉,同气连枝,既有所见,敢不尽言……”
  “哦!小弟洗耳恭听?”
  “愚下托大叨长,称你一声老弟台,适才见老弟台决疑于江湖术者,读圣贤书,所学何事?窃为老弟台所不取。”
  丁浩心中一动,暗忖:这是个愚儒,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听他语意,另有文章,且看他表演些什么?
  心念之中,作了一揖,道:“兄台说的是,一句话使小弟茅塞顿开,不知兄台所见云何?”
  “老弟台是要寻人?”
  “正是!””
  “所寻者乃一号称‘竹林客’之人?”
  “不错,兄台倒是有心人!”这句话极有份量。
  “不必徒劳了!”
  “为什么?”
  “那江湖术士业已自行拆摊收栅,远走高飞了!”
  丁浩心头一震,若果如此,自己受半半叟之骗了,当下把马拴回木桩,匆匆挤过人丛,一看果然已不见了半半叟的踪影、只剩下一张白木桌,两把竹椅,桌面上墨迹淋漓,留了一行字,写的是“自知卦象不灵,收牌去也!”
  丁浩登时气了个发昏,这半半叟太可恶了,竟然作弄自己,寻不到竹林客,便无法揭开自己的身世。
  这是母亲的遗言,非找到竹林客不可。
  全知子被囚古陵墓道之中,他不会说假话,因为他脱不了身,他介绍自己找半半叟,自己已曾声明。
  半半叟为何不肯说实话呢?
  对了,那穷秀才来得突兀,可能别有居心,回头问他吧!
  心念之间,又匆匆赶回原处。
  只见那老儒负手吟哦,一派闲适之态。从表面看来,可真像位怀才不遇的饱学之士。当心干咳了一声,道:“兄台好兴致!”
  老儒回过身来,道:“如何?”
  “人果然走了!”
  “江湖术士,鼓其如簧之舌,信口雌黄。凭其诡诈之智,察言观色,以莫测高深之语,愚无知之辈,你我儒林中人,决疑于术者,殆哉!殆哉!”
  一篇酸话,听得丁浩忍俊不止,微微一哂道:“照此说来,兄台能为小弟释疑?”
  “可能!”
  “小弟愿闻!”
  老儒凝视了了浩半晌,才悠悠地道:“还未请教台甫,仙乡何处?”
  “小弟姓丁名浩,幼失怙恃,故而风尘浪迹!”
  “啊!”
  那老儒目中掠过一丝异色,但仅一闪即逝,丁浩可没注意到。
  “转请教?”
  “愚下姓柯,草字一尧!”
  “哦!柯老兄!”
  “不必加老,柯兄足矣!”
  “柯兄有以教我否?”
  “不知丁老弟寻竹林客何为?”
  “问几句话而已,别无他意。”
  “就愚下所知,竹林客八年前卜居王屋山主峰之后的无忧谷,不过,世事苍桑,是否仍在该处,便难卜了!”
  “多承指教,小弟决赴王屋一行!”
  老儒柯一尧点头晃脑地道:“你我萍水相逢,一见投契老弟台愿结个忘年交否?”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不可!”
  “老弟就要赴王屋么?”
  “是的,小弟想立刻启程!”
  “不叙叙?”
  “期诸异日吧!”
  “那后会有期了!”
  柯一尧口声业已改变,不再像方才故意装模作样,酸刁可耐。丁浩已认定他是个江湖怪客,只是他为什么要兜搭上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丁浩拱手与柯一尧作别,重新解下了马匹,疾驰而去。
  老儒柯一尧望着丁浩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定是他无疑了,唉!这便如何是好?”
  ※※※
  丁港一路策马狂驰,转眼间,到了汝州城庙,他缓下坐骑,绕城而过,进入路头小店打尖,并吩咐小二卸鞍洗刷,饱喂草料。
  正在吃喝之际,忽听铃鸾声响,不期然地抬头一看,只看两骑骏马,由店门口驰过,马上人胸前很明显的有一个新月标记。
  丁浩登时心中一动,唤过小二道:“我去去就来,别收!
  说完,匆匆出店,追了下去,看看到了无人之处,一个飞掠,戴在头里,大喝一声道:
  “站住!”
  两骑马陡然刹住,其中一个年轻的怒声道:“什么意思?
  丁浩看这两人,并不陌生。
  这发话的,是望月堡中一名三级武士,另外一个中年人,赫然是堡中一名内务管事,叫“狼眼朱富”。
  “两位还认得在下么?”
  内务管事狼眼朱富狞视了丁浩一眼,突地一跃下马,怵声道:“小子,你没有死呀?这一身穿着,满像个人!”
  丁浩冷冰冰地道:“朱管事,幸会啊!”
  那年轻武士到此刻才认出丁浩来,大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俏娘们的宝贝儿子!”
  丁浩目中登时迸出了杀机,朝道旁一指,道:“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阴恻恻地道:“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说两句话!”
  “小子,别费事了!”
  说着,向那年轻武士一呶嘴,道:“小七,你带他回堡,交给总管发落!”
  那名叫小七的武士,滚鞍下马,伸手朝丁浩便抓,根本不把丁浩当一回事,两年前丁浩一拳半腿都不会,现在虽然佩剑,充其量几式花招装门面而已。
  丁活轻轻扣住抓来的手腕,另只手一弹指,点了小七的哑穴,寒声道:“小七,你方才出口辱及先母,是你自己找死!”
  管事狼眼朱富一看情况不对,登时面上变色,一掌劈向丁浩后心。
  “砰!”
  挟以一声惨哼,狼眼朱富被一股奇强无比的反震罡气,震折了手腕,蹬蹬蹬退了四五步,亡魂尽冒。
  同一时间,丁浩倒提小七双足,只一抡,脱手抛出,小七的身躯,如流星般飞越树稍,落到了五丈外的林中。
  狼眼朱富双腿发了软,这种功力,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丁浩一挥手道:“到林中去!”
  “丁……丁……少侠、请饶命!”
  “我没说要杀你,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捧着断腕,一步步挨向林中。
  入林三丈之后,丁浩冷喝一声:“可以了!”
  “少侠……”
  “我只问你一句话,两年前我娘为何自尽?”
  狼眼朱富面如土色,惊怖欲死地道:“这……这不关小人的事!”
  “我知道不关你事,你说出事实真相,否则我活活撕了你。”
  “少侠……是……是堡主……”
  “堡主怎样?”
  狼眼朱富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堡主污辱……了令堂……”
  丁浩眼前一黑,几乎栽了下去。
  娘临死之夕所说的话,又响在耳边:“……娘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该杀!”
  “哇!”
  丁浩忘形地猛挥手掌,狼眼朱富被劈死当场。
  悲愤,怨毒,像蛇虫在噬心,想不到娘是为了失节而自尽。
  他斜倚树身,眼前幻起一了一片腥红!
  血!血!
  他看到的全是血,娘的脸,在血晕中扩大,扩大,消失了,然后是望月堡主伪善的面孔、在狞笑……
  幻象消失了,他又回到现实,
  恨,在他心中结成了形。
  惨遭毒打,被抛尸荒野的一幕,又涌上心头。
  血洗望月堡!
  丁浩猛一跺脚,作了决定。
  于是,他收拾起残破的心灵,出林奔回小店,匆匆结帐上路。约莫二鼓时分,到了伊川,人虽不困,但马儿已乏,只好投店住下。
  这一夜,他想得很多,五岁时,随娘投奔望月堡。他清楚地记得受到很好的接待,但好景并不长,一年之后逐渐被冷落,到后来,与下人仆役为伍。
  他永铭在心的是娘的眼泪,成年累月,在泪水中打发时光,最不堪忍受的,是那些头目管事的风言风语,似乎母子两生来便应该受折磨,受轻贱……
  娘死了,是为了被望月堡主那老禽兽污辱。
  自己死中得活,为丁家留了一脉,也留下了一个报仇人。
  最后,他想到了师父黑儒宇内第一奇人……
  要办的事正多!
  黑儒之名,必须重震武林!
  第二天一早,人马饱餐之后,取道宜阳方向。
  望月堡,在宜阳西方约七十里,地近古涵谷关。
  近午,到了宜阳。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要报仇不争这早晚,应试先找到竹林客,查明身世,弄清楚当年母子为什么投奔望月堡,望月堡主与父母的渊源,然后着手索仇,便不致出差池,也许其中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果。
  心念及此,他改变了主意,转道北上,迳奔王屋山。
  第二天,渡过黄河,抵达邵源,距王屋山已不远了。为了山行便捷,他把马匹寄顿在邵源客栈之中,单身上路。
  到边镇,他置备了些干粮,然后进入山区。
  攀上了王屋主峰,已是入夜。
  淡月流星,似一袭轻纱,笼着无尽的峰峦。
  此际,要去寻无忧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想:且寻个避风处,渡过这一段漫漫的寒夜,明晨再作道理,白天视线开朗,找起来比较容易。
  心念之中,他漫步峰头,寻找可以安歇之处……
  蓦地——
  一声厉啸,遥遥破空传至,四谷齐应,回声久久不绝。
  丁浩不由大吃一惊,默察啸声来源,似传自另一峰头,当下穿林奔向峰边,远望大小峰头,如一尊尊巨灵之神,罗列而坐。
  又是一声裂帛似的啸声破空传来!
  只见群峰之中的一个秃峰顶上,冒起了一条人影,接着,又出现了另一条,远望不甚真切。
  当然,如非有月光映照,加上丁浩超常的目力,是根本无法发现的。
  丁浩纵目一望,那秃峰距这主峰至少有五里之遥,中间隔了一峰两谷。
  两条人影,在秃峰顶上对峙而立。
  丁浩极想过去看个究竟,但涧谷不知深浅,也许是断谷,暗夜无法飞渡。
  心念之间,两道剑光映着月华,盘空而起,双方竟已动上了手。
  但见银蛇乱舞,时缓时疾,隐现起落,照形势判断,搏斗相当炽烈。丁浩有些心痒难搔,相距过远,看不出对方剑术高低,但想起来决非庸手。
  约莫盏茶工夫,剑芒突敛,又变为人影对峙,看样子尚未分出高下。
  这一停,足足有一刻光暗,剑斗又起。
  是什么人在这荒山寒夜,作生死之搏呢?
  暴喝与剑刃交击声,隐约可闻!
  这证明双方并非比武过招,而是真正的拚搏。
  淡月西偏,人影更加清晰了。
  不错,是在作殊死之斗。
  丁浩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念,一弹身掠下主峰,下面谷道不深,峰势也不怎样险峻,只化了盏茶工夫,便已登上峰头。
  这一来,与秃峰便成隔涧相对了。
  距离近了一半,情况便不同了,可以看出人影一大一小,长衫飘飘,须发飞扬,竟是两个老者。
  剑刃交击之声,已听得十分清楚。
  丁浩展目下望,两峰之间,是一道断涧,峰壁陡峭,暗夜上落,可相当危险。
  双方又停了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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