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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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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比丘伸手拉住了她,笑道:“叫我一声姑婆颇也恰当,姑娘,有这一声也就够了……”
玉霜道:“玉霜该拜。”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我两家之间恩恩怨怨,很难明辨,我不敢当……”
玉霜道:“至少您对玉霜有恩,玉霜也是您三代晚辈。”
中年比丘笑道:“那么咱们交咱们的,这总是缘份,你既然尊我为长辈,称我为姑婆,那就听我的,站好。”
玉霜道:“是的,姑婆。”立即垂手肃立,没再下拜。
中年比丘摇头笑道:“姑娘,我还是喜欢你的刚才,不亢,但也不卑。”
玉霜道:“玉霜刚才不知道是您,要不然绝不敢……”
中年比丘道:“姑娘,何言一个敢字?别的不说,至少你如今不该再认为自己命薄而苦了,对么?”
玉霜神色一黯,凄然说道:“姑婆,您不以为玉霜的命薄而苦?”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如何?”
玉霜一整脸色,仰脸说道:“玉霜不敢再说自己的命薄而苦,但请您指点……”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要我指点什么?”
玉霜道:“求您指点玉霜的今后。”
中年比丘道:“姑娘,以往你是怎么做的?”
玉霜凝目说道:“您的意思是说,玉霜今后也跟以往一样,以往怎么做,今后也怎么做?”
中年比丘道:“是的,姑娘,这就是我对你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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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霜道:“您以为玉霜以往做的没错?”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论小,我是你的姑婆,论大,我是个上秉佛旨的佛门弟子出家人,这话你该懂。”
玉霜微一点头道:“是的,我懂,您的意思是说,无论怎么说,您绝不会害我……”
中年比丘微微笑了一笑,道:“姑娘明白这一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玉霜迟疑了一下,道:“您看得见,我害了玉珠……”
中年比丘道:“恕我直言,他那是自作孽,并不是任何人害了他,固然,因爱成仇,因妒成仇,他不算错,可是他的做法错了。”
玉霜脸上一热,道:“姑婆,您听见了?”
中年比丘抬头说道:“我没有听见什么,我要听见了什么,那就表示刚才我在左近,我要是在左近的话,绝不会迟到千钧一发时才现身。”
玉霜道:“这么说您是知道……”
中年比丘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我知道。”
玉霜道:“您真能观前知后……”
中年比丘淡然一笑道:“姑娘,我所看见的跟所知道的并不多。”
玉霜悚然动容,道:“玉霜敢为姑婆贺。”
中年比丘道:“谢谢姑娘,这全是我佛慈悲。”
玉霜迟疑了一下,道:“对他……您以为玉霜也做得对?”
中年比丘含笑说道:“姑娘是指那只玉翎雕儿?”
玉霜一惊红脸,垂下目光点了点头,低低说道:“是的,姑婆。”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玉霜娇躯微微一颤,道:“您是说能成?”
中年比丘道:“不但能成,而且必成。”
玉霜一颗乌云螓首垂得更低,由那娇躯的颤抖,可以看出她那颗芳心里有多么激动,多么喜悦:“谢谢姑婆。”
中年比丘道:“别谢我,姑娘,用不着,我只是顺天意说话,你跟他之间这段姻缘能成,主要的还是你有一颗不变不移的心,可是这是一颗先苦后甜的果儿,这话你懂么?”
玉霜道:“姑婆指点。”
中年比丘道:“姑娘,在成之前这条路是极其坎坷崎岖的,你要尝尽心酸,备受痛苦,几经折磨熬煎……”
玉霜猛然抬头,美目凝注,道:“为什么,姑婆,难道天下有情人都得……”
“不,姑娘,”中年比丘道:“有的有情人面前是康庄大道,有的有情人面前则是坎坷不平的艰难路,而你属于后者,也较别人犹甚。”
玉霜道:“那又为什么,姑婆,难道这也是天意?”
中年比丘点头说道:“是的,姑娘,这确是天意。”
玉霜道:“姑婆,我记得您说天心仁厚。”
中年比丘道:“也不错,姑娘,天心永远是仁厚的,你之所以要备受痛苦的熬煎与折磨,那是因为你攀折的不是甜果,而是一个先苦后甜的果子。”
玉霜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姑婆,玉霜不懂。”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且试想想,那只玉翎雕儿,他是何等样人。”
玉霜诧异道:“您何指?”
中年比丘道:“他对郭家的态度。”
玉霜脸色微变,道:“姑婆,我懂了。”
中年比丘道:“那么你就该明白,你该受些熬煎与折磨。”
玉霜道:“您的意思是说,玉霜爱了所不该爱,应该受些惩罚。”
中年比丘摇头说道:“不,姑娘,你并非爱所不该爱,我刚才不是说过么?这是前生注定事,既是前生注定事,那就是三生石上早定,既如此,怎可说爱所不该爱。但是在你跟他两家之间的这点怨恨还没有化解之前,你这夹在中间,置身于怨恨漩涡中的人,却要左右为难,备受熬煎与折磨。”
玉霜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说,这点怨恨有化解的一天?”
中年比丘道:“要不然我怎敢说你跟他之间的这段姻缘,到头来必成?”
玉霜道:“姑婆,您知道郭家跟他家之间的怨恨?”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略知一二。”
玉霜道:“您能不能告诉我,那起于何时何人,为什么?”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只能告诉你,这点怨恨起于二十年前,由令尊郭六爷身上而起,别的我不能告诉你。”
玉霜讶然说道:“二十年前,家父……我明白了,难道说他就是凌慕南?”
中年比丘笑道:“不,姑娘,休要把冯京当马凉,误将杭州当汴州,他跟凌慕南是两个人,风马牛毫不相关,令尊当年所播下的怨恨种子并不只一颗。”
玉霜道:“您也知道凌慕南?”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也略知一二。”
玉霜忙道:“你看玉佩跟他的事,能不能……”
中年比丘笑道:“姑娘,你如今还有工夫兼顾他人?”
玉霜道:“姑婆,求您指示。”
中年比丘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也罢,我这么说吧,他俩的事远较你俩的事较为容易。”
玉霜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我为玉佩贺……”
中年比丘目现异采,道:“姑娘有一颗愿自己下地狱的菩萨心肠,难得,有此一念,消弭不少熬煎与折磨,我也为姑娘贺。”
玉霜道:“谢谢姑婆,您也知道凌家跟郭家的这点怨?”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姑娘。”
玉霜道:“姑婆,那是什么?”
中年比丘道:“姑娘,那皆在一个字,情。”
“情?”玉霜微愕说道:“谁跟谁的情?”
中年比丘摇头说道:“姑娘过于贪多了,那是上一代的事,跟姑娘这一代无关,如今不必问,我也不能说,姑娘将来自有明白的一天。”
玉霜道:“那么玉霜不敢再问郭、凌两家事……”
中年比丘笑道:“接下来你却要穷究切身事,对么?”
玉霜脸一红,道:“难瞒您的法眼,请您告诉我,玉翎雕他究竟是谁?”
中年比丘道:“姑娘,他跟你一样是人,一个平凡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最不平凡的人,这答覆能让你满意么?”
玉霜道:“玉霜斗胆,不能。”
中年比丘道:“那,姑娘,你原谅,别的我不便深说。”
玉霜道:“您折煞玉霜……他来自何处?”
中年比丘淡淡一笑道:“或天涯,或海角,总离不开这人世,也是父母所生!”
玉霜道:“姑婆,可怜玉霜至今不知他是谁,他的来历……”
中年比丘道:“姑娘何不当面问他?”
玉霜道:“他不肯说!”
中年比丘道:“那么姑娘,我不能说,其实情之在心,贵真诚,贵不移,姑娘又何必究其他?”
玉霜道:“谢谢您,姑婆,玉霜先不必多究其他,只是他跟郭家的这点怨恨……他为什么要对郭家……”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再向你泄一些,那也起于一个‘情’字。”
玉霜微微一愕,圆睁美目,道:“姑婆,那也起于一个‘情’字?”
中年比丘道:“姑娘,古往今来,这个情字微妙令人难解,多少人为它哭,多少人为它笑,多少人为它生,多少人为它死,其力之大,无可伦比,郭家上一代所引起的怨恨,在姑娘这一代就有了了结,而且圆满,你能说天心冷酷?”
玉霜道:“玉霜不敢,但究竟谁是谁非……”
中年比丘道:“事关一个情字,很难论判是非,人都没有错,错只在上天的安排,上天知道过错,因之上天在姑娘这一代对受了委曲的人有所补偿……”
玉霜道:“姑婆,你是指……”
中年比丘道:“令尊郭六爷欠人家的,要姑娘你代他去偿还,姑娘明白了么?”
玉霜一脸茫然色,道:“姑婆,我有点明白,我只明白家父欠了他上一代的,玉霜却要代家父在这一代做偿还,可是别的……”
中年比丘道:“别的,姑娘以后自会明白。”
玉霜道:“那么玉霜不敢再问,只是玉珠他……”
中年比丘道:“姑娘,他自有去处,而且他日后的声威与势力犹凌驾于当世几处郭家之上,隐隐时威胁天下!”
玉霜惊声说道:“姑婆,您何指?”
中年比丘摇头说道:“姑娘,我已泄了不少天机,不能再说了,总之姑娘放心,不管他日后多么强大,这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这是天意,是定数,再说关于姑娘的切身事,请想想我的当年,你是否觉得比我福缘深厚得多,不必多问,也不必别求,我已耽误了不少工夫,请跟我走吧!”
玉霜一怔道:“姑婆,您要玉霜跟您走?”
中年比丘道:“不是我,是上天!”
玉霜道:“姑婆,我不懂。”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必须得失踪一个时期,必须得让人为你着急一阵子,这是定数不能违背。”
玉霜道:“姑婆,你知道,我是回家去请家父……”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事到该成之时,不必求,否则求也没用,郭凌两家事成时已定,急不得,无须姑娘回家去,时候一到令尊自会离家到‘辽东’来。”
玉霜道:“可是我怎好让长辈着急!”
中年比丘道:“姑娘,这是应该的,也仅仅是着急而已,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令尊他们又岂止着急而已?”
玉霜一震,默然不语。
中年比丘道:“跟我走吧,姑娘!”
玉霜抬眼说道:“您要带玉霜上哪儿去?”
中年比丘道:“一块净土,那儿远离尘世,看不见恩怨纷争,看不见血腥厮杀,朝看白云,夕赏晚霞,眼中俱是花草林木、飞禽走兽,耳畔但有钟声、木鱼、梵呗以及天籁!”
玉霜怡然说道:“姑婆,那是仙境!”
中年比丘含笑点头,道:“是的,姑娘,请抓住玉杖一端!”抬手把玉杖递了过去。
玉霜讶异地伸出了手。
中年比丘含笑说道:“抓紧些,没我的话别松手。”
玉霜玉手已握上了玉杖一端。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要走了,让他们去忙一阵子吧!”
话落,当地清风起,如茵小草摇动,中年比丘与玉霜俱已不见,无影无踪,毫无痕迹……
就在这时候,一条黑影由远而近,像一缕轻烟在这旷野上随风飘动,但势若奔马,奇快无比。
转眼间黑影掠过中年比丘与玉霜适才站立处,只听一声轻“咦”,旋风倏起,影敛人现,颀长的身材,黑衣,白白的一张平庸脸,他,赫然竟是玉翎雕。
他站在路边,两眼之中寒芒外射,直逼数尺外地上一处,那地方,有一片已干的血渍,是适才郭玉珠吐的。
他看见草地上那片血,再看看有一片被压平了的小草,两眼之中寒芒更盛,望之怕人。
玉翎雕神情一震,长身破空而起,向着雕鸣传来处疾射。
转眼工夫之后,他停在一片树林前,那树林前,停着一辆空车,车里没有人,车前也没有套车的牲口,只有车辕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老人。还有,在车篷上停着一只火眼金睛,一身羽毛如雪的雕,它,英武带着慑人的威猛。
玉翎雕机伶一颤,脸色大变,喃喃说道:“我来迟了一步,这是谁……”
闪身扑上了车辕,伸手托起老人的下巴,老人喉咙上一个色呈褐紫的血洞,却不见有刀。玉翎雕一收手,冰冷说道:“好狠的手法……”
他神色怕人,突然长身而起,车篷上那只“玉翎雕”也跟着展翅掠起,一人一禽,一低一高,双双飞射不见。
第十八章 嫁祸
“锦州”,是离“沟帮子”不远的一个大城镇。
在“锦州”城里,可以看见数不清的辽金时代留下来的古迹,也可以看见许多不同种族的人。
“锦州”,是个汉、满、蒙各族杂居的一个城镇,由于它住的不只一族,所以在风俗习惯上也有所不同。
因之,在一个“锦州”城里,你可以看见代表着各种风俗习惯及特色的地方。
像酒楼茶馆,这是汉人的玩意儿,当然,满人也常去坐坐,而且都是提着心爱的鸟儿去坐。
在这块地上,论马市,要以“开源”的马市为最大,那也是各族交换物质的主要集会,很热闹。
每年收割后,汉满蒙各族至此马市,其规模之大,在“辽北”首屈一指,除张家口、包头之外,无可比拟。
可是在“锦州”也有小马市,那地方随时都有成群的马匹买卖,热闹而拥挤。
在“锦州城”里南大街,面对着鼓楼,有那么一家酒肆,招牌油漆剥落,字都模糊看不清了。
那无关紧要,它这儿比别处生意好,比别处热闹,只因为是老招牌、老字号,没人不知道它。
不是掌柜的舍不得银子去换块新招牌,用不着,也怕换块新的来了破风水,跑了运气。于是,那块油漆剥落的招牌,整天还挂在哪儿,络绎不绝的酒客也从招牌下进出,从没人嫌过它。
晌午,是饭时,酒肆里卖个满座,黑压压的一片,闹哄哄的一团,伙计忙得团团转,只在桌子缝里钻。门口进来两个人,两个中年汉子,前头一个高大而胖,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头顶上一顶皮帽歪戴着,那件既厚又大的袄,胸口敞开着,脚上那双靴子满是干泥,干得能洗浑一条河。
后面那个同样的打扮,可比前面那个矮了个头,獐头鼠目,满面的狡猾阴赖相,进门一双耗子眼就在人群里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两个一进酒肆,伙计忙迎上来一个,躬身哈腰陪上满脸的笑,笑得可不怎么自然:“金爷,您来了,好久不见了,您好。”
络腮胡大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一摆手,大剌剌地道:“给我找个座儿,两个。”
伙计忙应道:“是,是,您请这边儿坐。”
他那里躬身刚一抬手,那獐头鼠目汉子突然说道:“大哥,瞧,营里的鲍爷在那儿。”
络腮胡大汉顺着獐头鼠目汉子手指处一瞧,角落里有付座头,哪儿坐着个长眉细目白净脸中年汉子,长袍马褂,衣着讲究气派,举止架子十足,正在哪儿自斟自饮。
络腮胡大汉看了一眼,一点头道:“不错,是鲍爷,走,咱们过去。”
伸手一拉伙计,带着獐头鼠目汉子走了过去。
到了那付座头前,络腮胡大汉一欠身,陪上满脸笑:“鲍爷,您在这儿。”
白净脸汉子两眼一抬,“哦!”地一声笑道:“半截铁塔,吓我一跳,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大金,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近来好么?”
络腮胡子陪上一脸卑笑道:“鲍爷,托您的福,您知道,还不是混口饭吃!”
白净脸汉子道:“这年头有口安稳饭吃就不错。”
络腮胡大汉道:“这不全是鲍爷您赏的!兄弟们忘不了您的好处!”
白净脸汉子仰天一个哈哈,颇为高兴,道:“别客气,别客气,怎么了,跟我还客气?自己人嘛,我能在这儿待,不也是弟兄们捧场帮忙,来一块儿坐坐,喝两杯!”伸手就去拉椅子。
络腮胡大汉忙道:“鲍爷,您在这儿,我怎么敢……”
白净脸汉子眼一瞪道:“这么说是见外,别忘了,大伙儿交情不同,不都跟兄弟一样?坐下,别招我心里不痛快。”
络腮胡大汉受宠若惊,忙拉椅子坐了下去。
这时候獐头鼠目汉子上前递上嘻嘻儿,道:“鲍爷,老七这儿给您请安了。”恭恭敬敬躬了躬身。
“哟!”白净脸汉子瞪眼一怔,道:“怎么,老七也来了,真是,你也往前站站,这半截铁塔一挡,我哪还瞧得见你……”
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獐头鼠目汉子的手臂,道:“来,老七,一块儿坐坐,哥儿们碰在一块儿可难得,今儿个我请客,咱们好好喝几杯!”
拉着獐头鼠目汉子坐下,抬一抬手,叫道:“来呀!添两个酒杯和两双筷子。”
伙计更下人一层,唯恐稍慢地走了过来,一哈腰道:“鲍爷,您请吩咐!”
白净脸汉子一摆手道:“添两个酒杯,两双筷子,另外随便再送几个菜来,要快。”
伙计躬身哈腰,应声而去。
这儿,他三个聊上了……
白净脸汉子目光一扫问道:“大老金,这些日子忙么?”
络腮胡大汉搓着两只大手,一咧嘴忙道:“鲍爷,您知道,整天没事儿到处逛,跟个游魂似的……”
白净脸汉子笑道:“游魂哪有这么舒服,想要什么,只一伸手,自有人孝敬,不愁吃,不愁穿,也用不着费力气……”
络腮胡大汉窘迫地笑道:“鲍爷,您这是骂大老金,这不都是您赏的?”
白净脸汉子微微一笑道:“最近有什么好货色么?”
络腮胡大汉道:“有,鲍爷,可不是什么好的,您要中意,等会儿我就给您送点儿去,怕只怕您瞧不上眼。”
他不是一张口就有人孝敬么?一团黑,乌烟瘴气。
白净脸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碍事,拿来让我瞧瞧再说吧!”
络腮胡大汉一连应了三声是。
獐头鼠目汉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鲍爷,怕只怕最近您要忙一阵子了。”
白净脸汉子目光一凝,诧异地道:“怎么了,老七?”
獐头鼠目汉子道:“看来您还没得信儿?鲍爷,玉翎雕到了!”
白净脸汉子一惊忙道:“玉翎雕?老七,在哪儿?”
獐头鼠目汉子忙道:“不是在这儿,鲍爷,前两天玉翎雕在‘沟帮子’附近作了案,毙了一个赶车的老头儿……”
人群里,两道比电还亮的寒芒一闪而逝。
白净脸汉子松了一口气,“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獐头鼠目汉子道:“别说您了,鲍爷,这件事儿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白净脸汉子忙道:“怎么,你几个瞧见了?”
“不,”獐头鼠目汉子道:“瞧见了还走得了,是老三……”
突然,他的肩头上落下一只手,背后有人说了话:“朋友,我打扰一下。”
獐头鼠目汉子连忙回头,络腮胡大汉跟白净脸汉子则同时抬眼,獐头鼠目汉子身后站着个人,他年纪轻轻,有一付颀长身材,穿一身黑衣,长眉细目惨白的脸。
獐头鼠目汉子微愕说道:“朋友,你是……”
黑衣客回手一指,道:“我就坐在哪儿,刚听见三位的谈话,过来打扰一下。”
獐头鼠目汉子道:“什么事?”
黑衣客道:“有关玉翎雕在‘沟帮子’附近作案的事。”
獐头鼠目汉子脸色一变。
白净脸汉子双眉一扬,插口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黑衣客淡然反问:“你呢?”
白净脸汉子脸上变了色,道:“我问你!”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北京城’里来的,够么?”
白净脸汉子微微一惊,立即改了态度,道:“您是……”
黑衣客道:“吃粮拿俸干公事的,行了么?”
白净脸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您是不是……”
黑衣客右掌一翻,往白净脸汉子面前一晃,然后收了手,道:“瞧清楚了么?”
白净脸汉子脸色大变,就要往起站。
黑衣客淡然说道:“别动,你三个坐你三个的,我就站在这儿,这儿人多眼杂,我不愿意让人瞧了去,那会坏事,明白么?”
白净脸汉子脸发白,诚惶诚恐地道:“是,是,我……卑职遵命,请吩咐!”
黑衣客笑了笑道:“别客气,这块地方归你管,我只是个外来的,有很多事要请教你,还得仰仗你的帮忙……”
白净脸汉子忙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黑衣客道:“你是这儿的官儿,你替我交代这两位一声。”
白净脸汉子忙答应一声,忙向着那两个道;“这位是京里来的……来的爷,问你两个一句,你两个就老老实实地答一句,听见了么?”
哪还有没听见的,那两个头不知点了几点。
黑衣客拍了拍獐头鼠目汉子的肩头,道:“朋友,你告诉我是谁说‘玉翎雕’在这一带作了案的?”
獐头鼠目汉子忙道:“回……回您的话,小的没瞧见,是听人说的!”
黑衣客道:“我知道,你说得好,瞧见了就走不掉了,听谁说的?”
獐头鼠目汉子道:“是……是我们老三!”
黑衣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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