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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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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云看一眼季舒流,轻轻笑了:“说出来怕教坏小孩……”厉霄一张口好像要阻拦,她却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出来,“尚老二说季萍实在弄不到手了秦颂风这个现成的放过太可惜你真不把他送给大伙儿玩玩么虽然多数人没兴趣也有几个有兴趣的呀。属下告退——我去知会尚老二正事儿。”
  她撑着伞消失在洞口,厉霄对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忽然回身蹲在季舒流身旁,一字一顿地问:“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你真心认回尺素门了?”
  季舒流没想到厉霄百忙之中还能留意自己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闭口。厉霄的目光语气不像发怒,反而隐隐透着期待,他实在摸不清厉霄的真意。
  厉霄凝视他,眼中渐渐流露出担忧:“你说实话,要是尚老二真做得出来,你要怎样?”
  季舒流见阎二站得较远,索性用只有自己和厉霄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秦颂风已经是我的人了,别人碰你老婆你会怎样,我就会怎样。我不怕对你承认,反正你说出去也没人信。”
  厉霄惊呆的表情保持到他把这段话说完,突然纵声大笑:“干得好!”
  笑声中,他提剑掠出山洞,快到季舒流一句话也来不及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结局在即,需要时间斟酌一下。
  等等俺,别跑掉!
    
    ☆、第三十三章 暗无天日

  阎二慢吞吞地在火堆旁边坐下,往山洞内的方向退了半丈,躲避被风吹进来的雨滴。
  季舒流裹在被子里,感觉身上的疼痛和寒冷渐渐消退,困意涌上来,却不敢入睡,搭话道:“阎二哥。”
  阎二侧过身子:“你阎二哥、阎二哥地叫了这么多年,可知道阎大哥是谁?”
  “你姓阎,难道和前任褚堡主的大弟子阎毒有关联?”季舒流困意全消,“据说他二十几年前就和褚堡主一起战死了。”
  阎二从从容容地露出一个书生气的微笑:“江湖人皆知褚堡主有四大弟子,阎毒、屠百万、尚通天、厉霄,却不知除他们之外,还有阎二、屠二、尚二、厉二,藏身暗处,不为外人所知。”
  “你是说,替身?”季舒流想起厉霄和尚通天都曾诈死。
  “正是如此。”阎二眨眨眼睛,卖了个关子,“这其中却有个可疑之处,不知你是否瞧得出来。”
  季舒流沉吟道:“世间长相类似之人并不常见,褚堡主竟然能替四位弟子各寻到一名,实在不易。醉日堡当年势头虽大,似乎也没有这等人力财力。”
  “聪明。”
  他又不肯说下去了,季舒流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世间竟有重塑人相貌的神技?”
  “错了,扬汤止沸,何如釜底抽薪。”阎二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捧着暖手,不时像品茶一般悠然啜一小口,“要寻容貌相似之人,亲族之内最易出现。只要一开始收徒之时就游历四方,专门搜寻根骨不错、长相类似的小兄弟带走,就能一劳永逸,日后将武功较好那个当成弟子,武功较差那个当成替身便是。”
  季舒流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换成我,宁愿只挑根骨,不挑有没有长相类似的兄弟。为寻找替身错过更好的徒弟,岂不是得不偿失。”
  阎二连连点头:“你这才是常人的想法,我师父褚训却并非常人,偏激自负,行事诡异。他出道不久,就开始替自己寻觅长相身材类似的替身,可惜终其一生一无所获。等到他收徒之时,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徒弟不再有这种困扰,故有此举。”
  季舒流心中一动:“寻常人家不会准许子女投靠黑道,他怎么把你们带走的,拐骗还是强掳?”
  “都不是,那时韩老堡主还在世,怎能容许这种行径?我们都是褚训出钱买的,贫苦人家子女繁多,高价之下,父母难免动心。”
  “后来你们可曾回过家,探望过父母?我大哥的亲人还在世么?”
  “我们都没回去过。褚训付钱之时早已言明,此后改名换姓永不相见,父母既然收了钱,自然就是恩断义绝。即使我们当中有人心软,也早已记不清家在何方,记不清本来姓名。”阎二神情温和地微微一笑,“一进醉日堡,我们便换了新的姓名,阎毒、屠百万、尚通天、厉霄,你觉得这四个姓名选得如何?”
  季舒流摇头:“阎毒阴鸷,屠百万暴戾,尚通天自大,还是我大哥的名字最好。”
  “孺子可教,”阎二端着水杯坐到季舒流旁边,“其他三个都是褚训的主意,只有你大哥的名字是韩老堡主亲自给改的。他一开始不叫厉霄,叫厉鬼。”
  “为何要取这种名字?”
  “褚训平生最爱定些古怪的规矩,他门下弟子都要抛弃原本姓氏,由他亲自赐名,便是一例。此外,他门下弟子的次序,既不是按照年纪,也不是按照收徒先后,而是以武功论高低,所以他收徒次序本是阎毒、屠百万、尚通天、厉霄,阎毒死后你大哥却成为大弟子,尚通天排行第二,屠百万见了他们两个都要叫师兄。还有个规矩较为狠辣,”阎二目视季舒流,“他鼓励同门相残,借此督促弟子们勤学苦练,约定真身可以随意处置替身,替身则可以击败真身取而代之,即使弄出人命,他也,视若无睹。”
  “阎二哥,”季舒流听出他语气越来越不对,试探着道,“你是否因此吃过亏?”
  阎二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替身之事须得瞒着多数人,褚训的弟子都被他藏在醉日堡深处,只有他的心腹才能接触。阎毒是我亲生兄长,和我模样相似,比我年长不少,他武功突飞猛进之时,我还年幼无知,只会跟着他胡乱比划,那时他对我尚存兄弟之情。可是随着我慢慢长大,又或是他受了褚训那群心腹的耳濡目染,他越来越担心我有朝一日超过他取而代之,不再准许我练武,经常趁褚训不在把我绑住关在屋子里,一关数日,甚至不许我吃饭。褚训发现以后很满意,觉得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季舒流皱眉:“褚堡主迅速败亡,果然不是毫无道理。”
  阎二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继续道:“我们之后来的是屠百万兄弟。屠百万没有替身,因为韩老堡主过世不久,最早那个屠百万就死了,被屠二一刀割断喉咙,而屠二成了新的屠百万。”
  季舒流仔细瞧着阎二的神情:“他们也是亲生兄弟?”
  “正是,亲生兄弟,年龄相仿,只差一岁。说起这桩惨剧,也是阴差阳错。想当年褚训寻找替身时,虽然没能找到,却凑巧为他的得力心腹找到了一个。某日他那心腹在外遇险,差点丧命,情急之下杀死替身,金蝉脱壳。他平安归来以后,众人都恭维他好运,只有屠二越来越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出手偷袭,杀死了他的兄长。
  “最早那个屠百万武功不弱,性子单纯;新的屠百万头脑活络,可惜根骨较差,武功停滞不前。褚训原本欣赏他当机立断、心地歹毒,但是很快对他失去耐性,不闻不问。后来你大哥虽然给了他云堂主之位,却也没分给他多少实权,直到最后战死,他始终一事无成。”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季舒流便接话道:“第三个弟子是尚通天。”
  “嗯,尚通天的脾性和褚训相投,褚训最偏爱他,冥思苦想一整天,才给他取出这么一个叫得响的名字,甚是引以为傲。尚二则是尚通天的孪生兄长,长相身材都和尚通天十分接近,但资质悟性又远远不及,永远没机会威胁尚通天的地位,堪称一名绝妙的替身。尚通天早早喂他吃下独门的毒药,逼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多年以前,尚通天就把尚二派去白道,让他打入裴用国手下做个小伙计。尚二很争气,虽然不曾和裴用国打过照面,却越来越受裴用国的亲信手下器重,由此渐渐生出替自己打算的念头,请求尚通天替他解毒。尚通天心生猜忌,恰好又拿住了高毅的把柄,于是定下计策,威胁高毅与他合作,杀害尚二诈死,顶替尚二藏身于裴用国手下。裴用国的亲信多是生意人,没机会看到尚通天的真容,对此毫无所觉。尚通天趁机动了不少手脚,把白道耍得团团转,例如,伪造秦颂风的字迹栽赃嫁祸。”
  季舒流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那个白道一直没抓住的奸细!难怪王伯能轻易混进碧霄山庄做厨子。”
  “尚二是个老实人。”阎二流露出一丝悲伤,“他虽然想让尚通天给他解毒,却绝无背叛之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还说过,孪生兄弟是天赐的缘分,不能辜负。可惜尚通天不肯信他。”
  季舒流深深叹息,看着阎二抬起袖子擦掉眼眶里的一滴泪水。此后很久,阎二都不言不语,他忍不住追问:“那我大哥呢?”
  ※
  “你大哥小时候仁厚仗义,褚训一点都不喜欢他,随口给他取名叫厉鬼。”
  “仁厚仗义。”季舒流小声重复,“可我大哥的武功似乎最高。”
  “那要多亏韩老堡主。褚训收你大哥为徒那年,韩老堡主终于看穿褚训的嘴脸,身体却日渐衰弱,来不及重收一个弟子。褚训给他添了一个根骨上佳、人品正派的小徒孙,他欣喜若狂,亲自给厉霄改名,恨不得一夜之间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极是宠爱,极是信重。厉霄得到太师父支持,首先照拂他堂弟厉二,随后就把我从阎毒手上救出来,那时尚通天和尚二也跟他最好,醉日堡里凡是敬佩韩老堡主的、受过褚训气的,全部站在他这边。可惜好景不长,韩老堡主几年后就病逝了,褚训带着阎毒一起发疯,闹得家破人亡惨淡收场。”
  季舒流垂目问道:“既然我大哥仁厚仗义,为何不能像韩老堡主那样?”
  “傻孩子。”阎二慢慢摇头,“在你们眼里,韩老堡主自然千好万好,但在醉日堡这边,他虽然人人钦佩,却引发过不少怨言。他做事不肯做绝,出手不肯滥杀无辜,宁可自伤,也不肯违背江湖道义,律己和御下都十分严苛。黑道中人不爱守规矩,要想约束,总得用些雷霆手段,遭他重罚的自家兄弟,向来不少。正因如此,褚训的种种疯狂举动才总有人支持。你大哥自幼来到醉日堡,对堡中怨言耳濡目染,在他看来,褚训固然有错,恐怕韩堡主的做法,也不尽正确啊。”
  季舒流仔细咀嚼阎二的话,沉默不语。
  阎二继续:“褚训自从当上堡主,愈加刚愎自用任人唯亲,你大哥和韩老堡主的旧人从来不受重用。他本性凶残,心腹亲信也一个比一个凶残,这群人凑在一起,自然为所欲为,不知得罪了多少江湖势力,就连褚训自己,恐怕也是想收手而不得了。最终褚训败亡,你大哥聚集韩老堡主手下旧人,又让尚通天收拢所剩不多的褚训残部,一举杀死当年带头对付褚训的令尊,击溃几股白道势力,夺回醉日堡。”
  “可他又走上了褚堡主的老路。”
  “谁说是老路?褚训败亡不过五年,你大哥却撑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他在内宽厚待人,在外身先士卒,声望无人能及,全堡上下无论哪一方势力都只肯以他为尊。”阎二的语气中透着真诚的钦佩,“玄冲子打进来那天,你大哥其实不忍心动用厉二,是厉二坚决要替他断后,苦战至死都不肯退缩。去年,你老师卫廷也是为你大哥而死,那次你大哥和黑道上的仇家遭遇,受了重伤,不巧又被白道发现藏身之处,卫廷带上一群人袭击白道的伏兵,硬是坚持到全军覆没,才为你大哥争来逃走的机会。就连尚通天这冷血之人,今生也只佩服你大哥一个,时至今日,我们的人已经以尚通天手下居多,但尚通天无论要做什么都必须报给你大哥知道,不敢有丝毫不敬。”
  季舒流失神:“可我大哥却杀害过无数无辜之人,甚至不放过不会武功的弱者。”
  “没错,他所有仁义,只用在醉日堡之内,从不惠及他人。”
  两人对视,同时沉默。季舒流翻个身仰面朝着洞顶,随意道:“听说褚训除了这四大弟子之外,还有个女儿。”
  “你也听过她?”阎二怅然叹息一声,“她叫阿琉,是个可怜人。说来蹊跷,褚训对她早死的亲娘不算喜爱,但自从她出世,褚训不知中了什么邪,以前的姬妾都不要了,把她像个名门闺秀似的养着,在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简直比在韩老堡主面前装出的样子还正派。褚训败亡以前,她完全不知褚训的真面目,所以落入白道之手以后,她万念俱灰,很快就发狂病死。”
  季舒流脸上筋肉一跳:“我大哥把我养大,是不是为了弥补她早逝的遗憾?”
  听闻此语,阎二微微一怔,忽然失笑:“我以前似乎从未想过你大哥为何要带你回来,只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这怎么说?”
  阎二不答,低头思索了一阵才道:“也许你猜的没错。据我所知,褚训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尚通天,所以除了尚通天,别人都很少能见到她。但自从褚训被杀,尚通天便对她无动于衷,反而是你大哥听说了她的死讯有些悲伤,设下灵堂祭奠。这也难怪,尚通天对自己的孪生哥哥尚且无情,何况阿琉师妹?褚训在这件事上甚为不智。”
  季舒流执着地问:“你究竟为何认为我大哥带我回来理所当然?”
  阎二眨眨眼睛,仰头一口气把手中的温水喝光:“我与世无争,王贵铜心肠偏热,魏老、范叔他们只负责治病疗伤,后来的卫廷书生意气,曲泽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我们这群人没事的时候太无聊,弄个小孩玩玩岂不正好?”阎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每次从醉日堡外围进到眠星院,都像做梦一样,无论在外面做过什么,一进去就是好人,而且你还对此深信不疑,至今想来,都觉得怀念。”
  洞口传来厉霄的声音:“你们叙旧呢?”
  他缓步走进来,衣服上的新血和旧血同被雨水浸开,整个外衣都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和刚才不同,那些血不但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数道伤口纵横交错,从衣物破损处露出来,虽然都不深,却令季舒流心惊。
  厉霄的喘息比平时粗重,脱掉外衣,坐到季舒流附近,从行李中翻出一件干净的里衣撕裂,包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季舒流想帮忙,但是全身乏力,爬不起来。
  厉霄冲他微微一笑:“你别害怕,好好歇一会。”
  季舒流盯着他问:“你们情况不妙,是不是?”
  “是。”厉霄手上继续熟练地包扎,“这次只要杀了卢秉就能撤。刚才我带着一群人冲进镜平园,已经到了卢秉面前,可惜功亏一篑,几乎全军覆没。”
  季舒流脑中闪过卢玉燕稚嫩圆脸上的憨笑,却被厉霄伤口中的鲜血触痛双目:“你们已露败象,再想冲进去更难了,是不是?”
  “是。”
  “那你为何还不撤?”
  “这里的人大半不想撤,宁可和他们拼到底。而且,就算想撤也难了。”
  季舒流用戴着镣铐的双手抓紧厉霄胳膊:“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逃亡海外?只带上武功好的人,现在走一定来得及!”
  “你为什么让我走?”厉霄反问,“我杀过那么多人,偿命又能如何。”
  季舒流眼睛猛然一酸,却不愿被他看到,拉着他胳膊不放,用手肘带起被子盖住脸:“孟子说,如果舜的父亲瞽叟犯了死罪,舜一定抛开一切,偷偷把他父亲带到化外之地,终身欣然,乐而忘天下。当年你批评孟子不顾法纪,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摊到自己头上,才明白他只是说了真心话。”
  他声音有点哽咽,厉霄软下来哄他道:“我真不能走。我走了,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季舒流不服:“如果你早点下决定,完全可以带着所有人一起走!”
  “已经走了一部分,你认识的魏老、范叔他们,早都躲到海外去了。”
  季舒流偷偷用袖子抹一把眼泪,诧异地从被里露出头:“你为何不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已经过上常人的日子,我要回来陪不愿意走的人。”
  “陪他们滥杀无辜,灭人满门?”
  厉霄淡淡道:“舒流,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所以无论我教你多少公道正义,你也舍不得看我恶贯满盈。我和你一样,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有一丝危险,我就得留下来奉陪到底。”
  “那他们为何不看在你面上,和魏老、范叔一起隐居海外?为了打进镜平园,醉日堡也死了不少人!”
  “黑道本来就是这样。死的那些人,不为了醉日堡而死,也会为了别的黑道帮派而死。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曲五哥呢,尚通天险些栽赃嫁祸害死了曲五哥!”
  “此事不该做,我已经骂过他了。”
  “只是骂过?”季舒流瞪着厉霄。
  “曲泽毕竟没死,除了骂他一顿,我还能如何。”
  “哎哟!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一个女声响起,停云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提着下裳走进山洞,虽然有伞,衣衫下摆依旧被雨水浸透。
  “尚老二出去顶着了,人手还是有点吃紧。”她把伞丢到一边,轻盈地蹿到厉霄面前,“累坏了吧,伤势重么?”
  厉霄摆摆手,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走到洞口朝远处张望,随后抬头向高处下令:“下面人手不够,你们也去抵挡一阵,把笼子搬进山洞来,让阎二照看就行。”
  季舒流心头一跳,把目光投向洞口,不久便有四个人合力抬着装有秦颂风的铁笼搬到此处,一进来就粗暴地摔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斟酌好了,更新恢复如常!
    
    ☆、第三十四章 成岭成峰

  秦颂风依然清醒,用唯一能动的左手紧紧抓住铁栏,避免剧烈的震动伤及关节处的筋骨。从近处看得清楚,他全身锁着镣铐之处无不淤紫渗血,尖刺附近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单薄的外衣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将近三天维持受缚的跪姿,风吹日晒雨淋俱全,他虽然毫无示弱之态,脸色难免惨白可怕,似乎在吃力地抑制身体的颤抖。
  停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秦二门主瞧着像个小白脸,没想到身体如此健壮,怪不得连尚老二的断魂劫都奈何不了他。”
  厉霄轻轻按一下她的嘴唇,示意她住口,从山洞深处找出一坛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停云、阎二各倒一杯,最后斟满一杯亲自递给秦颂风。
  秦颂风左手接过,厉霄隔着铁栏拿起酒杯向他示意,一口喝干,秦颂风便也一口喝干。
  “秦二门主。”
  “厉堡主。”
  厉霄看着秦颂风道:“按照太师父的意思,我该叫你一声师弟,可惜实在叫不出口。”
  秦颂风叹了口气,只点头,没答话。
  “你们尺素门对我太师父,就没什么话要说?”
  秦颂风肃容道:“我们对不住他,说什么都没法挽回。不知韩太师叔葬在哪里?褚堡主战败那次,我父亲去醉日堡找过,你战败那次我也去找过,都没找到。”他话说得长了有些掩饰不住,声音微微发颤,明显中气不足。
  厉霄嘴角一挑,眼中露出怀念之色:“我遵从他的遗愿,把他烧化了,装在一个石头盒子里,埋在尺素门前辈的坟旁边,就在你祖父和二祖父中间。埋的那天正赶上下雨,我把旁边的土踩平,挪了几棵野草过去,你们都没发现。”
  秦颂风愣了一下,承诺道:“要是我能活着回去,就帮他修修坟。”
  “我不杀你。太师父临终前让我发誓,绝不与尺素门为敌。我得他悉心栽培,却没能做到他一大半的叮嘱,实在愧对于他,这个遗愿总该帮他完成。”
  秦颂风点点头,看季舒流一眼:“他怎么也在这里?”
  “有几个尺素门弟子带着葛平的儿子要闯进来,他去帮忙,断后的时候被我手下拿住。”
  季舒流低声补充:“是文如意等人带着葛兴礼过来。我没保护好他们,文如意为同伴挡刀,已经战死了。”
  秦颂风变色,垂下头,嘴唇一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文如意。”
  季舒流看着厉霄道:“华山他们杀人之前曾说,只有你这种好人才会记得同门之义,他们却要斩草除根。”
  厉霄摇头:“就算不为斩草除根,他们也会动手。太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我师父已经看尺素门不顺眼了。太师父一心回护尺素门,为此立的规矩太多、也太严,不少人都心存不平,至今还想报复。”
  秦颂风插口:“江湖险恶,没有只为报复就多树一敌的道理,还是韩太师叔看得长远。你明明是个讲理的人……”
  “闲话莫提。”厉霄一摆手阻住他,翻出一包干粮抛给停云,让她在火堆旁边烤热,然后不放心地走到洞口,叫来附近的守卫询问外面战况。
  守卫答道:“镜平园那边白道越来越占上风,咱们的人败退了好几次。玄冲子觉得大局已定,想要带人来这边找咱们的麻烦,王贵铜和泰山正打算去挡他。尚堂主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带着他手下武功最高的人一起去镜平园了,只等玄冲子离开就再往镜平园里冲一次!”
  厉霄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歇一会吃点东西再出去,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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