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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在天之 江湖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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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长乐街,京城里第一繁华热闹的所在,街上店铺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往常已极是热闹,今日更是车水马龙,尤其满街花灯,放眼但见闪闪烁烁,瑰丽已极,令人恍如置身星河。
  昏君当朝,这些年来,龙华日益贫弱,但帝都乃是天子所在,群臣投其所好,将偌大的京城粉饰得不单毫无贫弱之象,反而愈见昌盛。
  满街人潮涌动,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但在这满目的喜庆之中,却有两人的神情跟周围十分的不搭。这两人一前一後,前面的人一身白衣,俊雅挺秀,潇洒出尘,顾盼间天生一股风流意态,走在路上,直惹得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连花灯都忘了看,後面的人一身的锦衣华服,走起路来趾高气扬,只不知怎的,脸上却总带著副心虚的模样。
  这两人也同旁人一般,在街上缓缓行走,观赏著花灯,但白衣人明显心不在焉,锦衣人则不住偷偷去瞧他,但偶尔白衣人回头看来,他便又赶紧转开眼去,装作在瞧街上的花灯。
  终於白衣人停了下来,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道:“你有话要跟我说麽?”
  锦衣人闭紧了嘴巴,目光转向他处,将头摇得拨浪鼓也似。
  白衣人无声看了他片刻,道:“我倒是有话说。可也怪了,他走得好好的,居然会被人撞到河里去,撞到河里去也罢了,自己爬上来就是,谁知却反而被跳下去救他的人给拦住了,在河里纠缠了老半天才得上岸,终於受了风寒,不能来看花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说是不是?”
  锦衣人目光一阵乱转,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人若是倒楣起来,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白衣人似笑非笑,点点头,道:“倒也是!不过风水轮流转,昨晚上他倒楣,说不定明儿夜里便轮到你倒楣,这也都是说不准的!”
  锦衣人听他话中大有文章,直吓得心头突突乱跳,心道朕碰到你,便已倒足了八辈子的楣,你还想让朕怎麽倒楣?
  这两人,白衣人姓容名舒,乃是天下第一剑容孤雪之子,天下第一刀萧离的弟子,锦衣人则是当朝皇帝李知微,原本今夜容舒是约好了护国大将军杨谥真的长子杨晴夕一起来赏花灯的,但杨晴夕昨夜回府途中被人撞落河中,受了风寒,此刻正卧病在床,容舒只得勉为其难,同李知微一起来赏花灯。
  这是曾经的龙华後宫之首清仪君、杨家幼子杨晴照攻克东面强国丹奴之後的次年。那场注定将名彪青史、光耀千秋的战役,让本欲染指龙华江山的丹奴不得不反而向龙华称臣,从此一蹶不振,而本已没落、濒临亡国的龙华则老树开新花,重新焕发了生机。
  去年入冬之前,赶赴北线作战不足一年的杨谥真甚至夺回了几年前被另一强国古兰夺走的宁煌、罗阳、广陵三城,恢复了龙华本有的疆土,更稀奇的是,连向来昏庸残暴的昏君也突然不再昏庸残暴,任用贤能,查办污吏,更大手笔地免了三年赋税。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吃了惊的缘故,这一年来,龙华前所未有地风调雨顺,百姓虽然还未能丰衣足食,却不再如前民不聊生,原本的民怨载道渐渐换成了稀稀落落的歌功颂德之声。
  至於真正的个中缘由,则不足为外人道。
  这一年来,主持朝政的可不是当朝皇帝。一年之前,容舒协助杨晴照攻克丹奴之後,跟著赶回京城,他心知肚明,要李知微这个昏君忽然转行当好皇帝,一时可指望不上,索性当仁不让,自己替他治理起天下来。但他虽然文武全才,治国平天下却又另有道理,何况当时朝中只有贪官,不见能吏,他忧愁之下,想到杨家世代忠烈,杨晴夕饱读诗书,想来见识不错,便拉了他过来相助,又想李知微虽然不靠谱,但毕竟也是当了多年皇帝的,才学虽然勉强了些,好歹自小也学了些帝王之道,於是不时也来征求下他的意见。
  杨晴夕天人之姿,曾因此被李知微纠缠数年,一向是能躲这个好色的昏君多远便躲他多远。但容舒於杨家有大恩,容舒的忙他却是愿意帮的,况且如今李知微也不会再骚扰於他。至於李知微,敢怒不敢言自不必提,还得尽心尽力从旁协助,否则说不定便要皮肉受苦。便这麽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人磕磕碰碰,边做边学,度过了这一年。
  李知微偷偷瞧了容舒一眼,想要说些什麽话来讨好,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什麽话来,只好胆战心惊地站著不动。
  如今杨晴夕不必再躲他,他却忍不住想躲杨晴夕了。想当年丹奴、古兰、天鹰堡一起虎视眈眈,强敌环伺,龙华摇摇欲坠,他这昏君却只知醉生梦死,为了逼杨晴夕顺从,对杨家使尽了下作手段。其时古兰步步紧逼,杨晴照为救国难,赶赴边关作战,却在昏君授意下屡遭陷害,虽然死里逃生,却最终背上叛国的罪名。但後来李知微却竟然爱上杨晴照,更以兵权为条件,强令其入宫为妃,封为清仪君。再後来丹奴举国来犯,杨晴照领兵出征,令人不敢置信地攻克丹奴,又设法逼得天鹰堡答应放过龙华,并将龙华和古兰的大战推迟,机关算尽,才终於保住龙华,但他自己却因背负嬖幸之名而不愿生还,宁可血染黄沙,连尸骨也一把火烧成了灰,洒在了边疆,只留下遗言,要李知微除去他清仪君的名号(详见拙作黄沙漫天)。
  如今的李知微对大舅子杨晴夕自然已经没了当年的心思,却开始害怕起对方那冷冰冰的、永远带著刻骨的轻蔑和仇恨的目光来。何况两兄弟长相颇为相似,他一看到杨晴夕,便会想到死去的杨晴照,他虽然天性凉薄到极处,竟也觉得心头闷痛,不可抑止。
  但偏偏容舒和杨晴夕却十分相得,言语投契,相交莫逆,这一年来,杨晴夕几乎日日都要入宫和容舒商议国事,他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过,眼睁睁看著两个人言笑晏晏,相知相惜,心里又妒又恨又难过,一来他本已不愿见杨晴夕,二则他自杨晴照死後,便最恨旁人在他面前成双成对,虽然容舒和杨晴夕相持以礼,似乎纯属君子之交,他瞧来却总觉万分的不顺眼。
  好在去年冬古兰战事告歇,杨谥真班师回朝,他见识卓绝,容舒便将朝政大半交到他手上,杨晴夕也就无需再日日入宫议事。但李知微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便又发现容舒开始频繁出宫,甚至屡屡夜不归宿,开始他还没觉得什麽,次数一多,便开始留意,让人悄悄跟去看过,果然都是去找杨晴夕去了!
  至於做什麽,据跟踪的人回报,不外乎灯前赏花,游湖赏月,或者清酒淡茶,天南地北地秉烛夜谈等等。
  这一下李知微真是气急败坏,狗男男必是勾搭到一块去了,否则何必这等痴缠?
  既然心有不忿,自然便要从中作梗。无奈一时不得好计,拖来拖去便到了元宵,拐弯抹角打听到两人果然是相约同赏花灯,他心想元宵佳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本就最易情生意动不过,尤其人潮拥挤,街上这麽一逛,一个不小心,小手这麽一牵,这时候不拦阻,往後便再拦不住啦!
  但容舒要去见谁,又岂是他敢拦阻、又拦得住的?没奈何,便将脑筋动到了杨晴夕身上,昨夜之事,果然便是他的手笔。
  容舒慢悠悠转回身,道:“罢啦,我托人备了样礼物给他,想必今日已经准备妥当了,你跟我一道去取罢!”
  礼物?你拿了朕这麽多东西,礼物却有他的没朕的?李知微心里愤愤,不敢言语,耷拉著脑袋跟在他身後走去。
  转过两条街,拐入一条小巷,走入一间黑黝黝的打铁铺,容舒道:“何老伯在麽?”小夥计瞧了他一样,眼前一亮,忙道:“是容少侠?在,在的!”请两人往後面走去。
  这铺子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走到铺子後面,却另有天地,穿过一条走廊,迎面一个厅堂干净利落,宽敞明亮,有个长胡子老头笑呵呵地迎出来道:“东西刚刚备好,容少侠来得这般快!”
  容舒长揖作礼,恭恭敬敬道:“晚辈见过何先生,先生费心了!”
  那何老伯摆手道:“请起,请起,分内之事!”转身带著两人入了厅堂,拿起案上一把弯刀递过道:“且瞧瞧合不合意?”
  李知微见那刀鞘和刀柄都是烂银为质,通体雕刻著雅致花纹,刀鞘中间用古体刻了两个字:新月,雕工更是精美异常,刀柄上则嵌了极好的翠玉,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十分地古雅美丽,刀鞘已是如此不凡,里面的刀可想而知。
  容舒轻轻抽出弯刀,只见一泓秋水闪现眼前,光华灿灿,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来,容舒脱口赞道:“好刀!”
  何老伯取过弯刀,将自己衣袖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衣袖无声无息裂了开来。他交还弯刀,这才得意抚须笑道:“容少侠要的东西,老朽岂敢怠慢?平生所铸刀剑虽然不少,但这一把刀,便连老朽自己也是满意非常!”
  容舒满脸惊叹,翻来覆去瞧了许久,道:“果然是吹毛断发!”取出一叠银票递过,又殷殷致谢许久,这才告辞而出。
  李知微听他们说话,便知这铺子里的都是江湖人,不知为何隐藏在京城之中,但他这时却全没想到这些,心里妒恨交加,想的只是容舒竟费心费力,为杨晴夕准备了这样的好宝贝!他身为一国之君,一生之中自然见过无数的宝物,其中不乏断金切玉的宝刀宝剑,但这把刀之精美,却连他也大为惊讶。
  容舒走了一阵,爱不释手地摸著刀鞘,叹口气,道:“真是,做的这样好,我都舍不得了,唉!”
  李知微酸溜溜道:“舍不得便自己留著,天下宝物多得很,另找一样给他就是了!大不了,朕的皇宫里面,宝贝随你挑便是!”
  容舒皱眉道:“这是用作定情信物的,岂能随便另找一样?你宫里那些俗物,更加不要提!”
  定,定情信物?李知微险些儿一蹦三尺高。狗男男果然已经勾搭成奸!
  容舒奇怪地看著他,忽然间,目光中笑意一闪,慢吞吞道:“怎麽?”
  李知微咬咬牙,磕磕巴巴地道:“这把刀,朕,朕也很喜欢,朕……朕要了!你另外,另外再找,找……”
  容舒嗤笑一声,道:“你喜欢我便要给你?我自己还很喜欢呢!”
  李知微道:“朕宫里的宝贝随便你挑!”最要紧是不能让这该死的定情信物送出,让狗男男遂心如意,宫里的宝贝多几样少几样他毫不在乎。
  容舒挑挑眉,道:“你宫里的宝贝我早就随便挑过啦!再说,我刚刚说了,你那些俗物,我瞧不上!”去年和丹奴一战,为了凑足军费,他老早毫不客气地拎著李知微脖子逼他开了小金库,将里面东西扒拉得差不多,如今里面哪里还能挑出真正的好宝贝来?
  想起前事,李知微又是伤心,又是肉痛,敢怒不敢言,壮起了胆子,道:“朕就要这把刀,非要不可!”
  容舒横他一眼,掉头就走。
  他身高腿长,步履轻快,李知微三步并作两步地扑过去,手足并用,八爪鱼般牢牢爬在他背後,不许他甩掉自己,道:“不许走,朕要这把刀!”
  容舒道:“不给!”
  李知微一时犯了脾气,居然忘了对眼前这人的害怕,梗著脖子道:“朕要!”
  容舒道:“怕你没本事要!”
  李知微大怒,大声道:“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虽大,却有什麽东西是朕没本事要的?”
  话音刚落,容舒噗地一声直笑得前仰後合。
  李知微满脸通红。什麽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旁的不说,眼前这人,对自己何曾有半分敬意?他又羞又怒,说不出话,发了狠劲,死死扒在容舒背後不肯放开,非得逼得他将新月刀给了自己不可。
  容舒好容易停下笑声,反手拍了拍他,训斥道:“下来,别自讨苦吃!”
  李知微咬牙不语,拼命将手足缠得更紧。
  容舒顿了顿,道:“掉下来我可不管!”
  李知微道:“你将刀给朕,朕便下来!”
  容舒眼珠一转,道:“你若能一直不掉下来,我便将新月刀给你!”
  李知微脱口道:“好!”
  一个好字出口,才微微感到害怕,不知这人会拿什麽手段对付自己?

☆、第二章

  'img'http://223。27。37。70//image/free/100128587/102718770。jpg align= hspace= vspace='/img' 
    附赠:容舒人物图
    第一眼见到就被煞到,容舒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容舒倒也没什麽手段,轻轻笑了一声,猛然足下发力,一跃上了屋檐,展开轻功,飞檐走壁,直向京城郊外奔去。
  李知微一声惊叫,吓得赶紧将眼睛闭上,只觉得容舒忽上忽下,忽快又忽慢,颠得自己骨头都快散了架,寒风刀一般地自身边刮过,刮得衣袖哗啦作响。他死死缠在容舒背後,又冷又怕,霎时间涕泪齐下,有心要开口求饶,又觉得太过丢脸,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只在肚子里千杀才、万扑街地将容舒骂了几千几万遍。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容舒落下地来,却并不停下,仍是向前直奔。
  忽然间听得前方簌簌一阵响,容舒纵声长笑,再度纵身而起。这一次速度更快,李知微爬在他背後,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慌忙睁眼看去。这一看只吓得心脏都几乎跳了出来。
  原来这时两人身处在一片极大的竹林中,容舒正在竹枝上纵跃前行,他轻功本已妙绝,借了竹枝的弹力,犹如御风而行,奔行之速,当真是如烟似幻,如鬼如魅。这时两人离地足有五六丈,他若是摔将下去,不消说,定是摔做一团肉泥无疑!
  他一眼瞧过,便吓得赶紧又闭上,死死抓紧了容舒,只恐一个不慎,就此一命呜呼。
  但眼睛方自闭上,啪的一声,脸颊一阵剧痛。却是容舒方才掠出之时,顺手一弹边上一根细细的竹枝,竹枝强韧,弹回时恰恰打在李知微脸上。虽然竹枝极细,容舒也没用多少力气,但以他武功,毕竟非同小可,尤其两人此时速度快极,这一下打来,便如一根鞭子狠狠抽在李知微脸上一般,登时皮开肉绽。
  李知微啊地叫了一声,他憋著一口气强撑到此时,手脚其实早已酸痛无力,却不得不强自撑持,这时吃痛受惊,本已无力的手脚不由自主地一松,容舒恰在此时猛然前窜,他只觉身前骤然一空,便直直向下坠落。
  霎时间,他惊怒交集,脑中一片空白,张了口想要狂呼大叫,却什麽也叫不出来,一颗心跳得仿佛要从胸腔里炸了出来一般。
  忽然间有人轻轻一脚扫在他腰胯上,他被扫得往旁边飞出,恰恰压在一颗竹子上,又被弹到另一颗竹子上,再被弹到第三颗竹子上,如是换得五六颗竹子,才终於跌下地来,滚了几滚,半死不活地软瘫在地。
  容舒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身边,啧啧笑道:“怎麽掉下来了?”
  好半天,李知微才扶著一颗竹子,哆嗦著坐起身来。
  容舒哼了一声,道:“这滋味可不大妙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往後你再要为非作歹时,便多想想今日!”
  李知微抬起头来,抖著嘴唇低声道:“杨晴夕?”说得再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杨晴夕?
  容舒道:“也算!”
  李知微便不再说,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涕泪,扶著竹子一点点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来路上走去。
  容舒皱眉跟过来,道:“喂……”
  李知微瞧也不瞧他,只是一声不吭往前走去。
  容舒怔了一怔,他欺负李知微惯了的,今夜之事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什麽大事,最多算得捉弄罢了,何况这昏君又确实欠教训!天寒地冻的,昨儿夜里的杨晴夕难道比他今日好过?但李知微的模样,瞧来却似乎是……他想了一想,伤心人别有怀抱?
  他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抖了一下,跟著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若要自个走回去,怕是走上一夜也不成!”他方才跑得发了性,这时两人离京足有三四十里地,他浑不在话下,李知微却不成,何况他方才跌下来,虽然有竹子缓冲,但被竹子弹来弹去也是极不好受,多少还是受了伤。
  李知微咬著牙道:“与你无关!”
  容舒愣了愣,脸一沈,心道你爱吃苦头,那便由你吃去!点头道:“说的是!”足尖一点,霎时远去。
  簌簌的穿林打叶声很快远去,没多久,便再也听不到了,李知微没料到他竟会当真将自己孤零零地一个儿留在竹林里,他愣愣地看著容舒离去的方向,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他自容舒入京,两人相遇始,便屡屡受他胁迫,事事要听从对方吩咐,不似堂堂至尊,倒似个受气的小媳妇!但他面上惶恐害怕,心底深处却总隐隐觉得,容舒不会当真将自己如何,那拳头在自己眼前挥舞了无数遍,可是并没有哪一次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否则再给他十个胆子,昨夜他也不敢对杨晴夕出手。他虽然料得只怕是要惹恼容舒,却再也料不到,容舒竟会为了杨晴夕这样教训他!
  他摸索著勉强走了一段路,竹林中一片漆黑,只偶尔漏下一星半点的月光,既不知前路有多长,连方向是否正确也是不知。他一生养尊处优,何曾有这样凄惨之时?伤心愤怒之外,又添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措,几乎就要嚎哭出声,但终於还是死死忍住。四下里不见人影,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绝不会有人出现,哭了也不会有人看见、听见,但在他心里,却仿佛容舒就在身边,等著要看他的笑话一般。
  他擦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是血还是涕泪的东西,触到脸上伤口,剧痛之中,倍觉伤心愤怒,想得许久,摸到一个亮堂些的地方,倚著一颗竹子坐下,胡乱走下去只怕反而不妙,倒不如在此过一夜,明日天亮之後再出竹林,雇车回京的好。
  他闭上眼睛,心里想著要快快睡去,睡著便不痛也不怕了,但处此情景,却哪里睡得著?反而睁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四周,越盯越是害怕,只觉得四下里影影幢幢,奇奇怪怪的声音一起传入耳中,仿佛无数的魍魉魑魅正在伺机而动,要择人而噬。
  惊恐怨愤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簌簌的声音又响起,片刻间到了眼前,飒的一声,一个人影落在身前,他抬起头来,呆呆看著去而复返的容舒。
  容舒叹了口气,又似哭笑不得,又似无可奈何,伸手向他道:“起来罢!”
  李知微转过了眼,有心不理他,但又实在疼痛害怕不过,终於还是扶著他的手默默站起身来。容舒转过身去,将他负在身上,展开轻功,掠出竹林,一路往京城而回。
  入得城中,月亮正开始西移,人潮渐渐有些散去,然而灯市如昼,瞧来仍是繁华热闹至极。容舒挑了个偏僻之处跳下屋檐,将李知微放下来。李知微道:“朕要回宫了。”说罢,不再理睬容舒,顾自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容舒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你往常坏事做尽,这回不过吃一点小小苦头,便这般委屈!但瞧著他脸上血淋淋的伤口,想到半路上他不知偷偷擦了多少次鼻涕眼泪,好笑的同时,终究也有些心软,觉得自己下手未免重了些。
  便在此时,他似有所觉,脚步一顿,目光往身後某处一转,眉头登时一皱。但紧跟著便又舒展开来,他眼珠子转得一转,心里已有了主意,上前拉住李知微的手,柔声细语地道:“罢啦,是我的不是,你莫生气。”
  李知微暗自哼了一声,恶狠狠地想道,自然是你的不是!虽然奇怪容舒竟会忽然软语道歉,但心里实在委屈不过,并不愿就此和解,奋力甩脱了他手要走。
  却听容舒道:“你脸上很疼是不是?我带得有药,我帮你擦药可好?”
  李知微气哼哼道:“不劳费心,宫中自有御医!”
  容舒央求般道:“我帮你擦罢,擦了便不痛了!”
  脸上确实疼得紧,李知微迟疑片刻,终於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鼻孔朝天,心道,这是你求我,朕才给你这个面子!
  容舒自怀里取出个小盒子,挖了些白色的药膏出来,仔细妥帖地涂在他脸上,笑意温柔,道:“我这药最好不过,你多涂几次,很快便会好了,也不会留疤。”
  他医术不凡,这随身的药膏是特意调制的,止血生肌,灵验无比。药膏一沾到脸上,李知微便觉清凉一片,果然立时疼痛大减,但心气未平,虽然不再鼻孔朝天,却仍是转头看著他处,闭著嘴一声不吭。
  容舒收好药盒子,拉著他手道:“你真的很喜欢这把刀麽?”
  李知微呼地转回头来,结结巴巴道:“喜欢,很,很喜欢……”
  容舒道:“你知道,这是用作定情信物的!”
  李知微心下奇怪,心道正因如此,朕才非要不可,道:“朕知道,你说过的!”想了一想,道:“朕拿东西跟你换好了!”解下腰间挂著的九龙环玉佩,急急道:“这个玉佩乃是朕的贴身之物,见玉佩如见朕,朕拿来跟你换,你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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