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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作者:子慕予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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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一次……
  这一次的线索是由崆峒派掌门提供,林之卿只思索,便察觉其中的猫腻。他原本是应该带回去白衣教内讧,殷承煜被杀死的消息,没想到中途有变,不仅让他擒贼擒王,还逃出生天。
  林之卿也不禁在心中暗骂周德成:“蠢货!”
  他到江边,清洗掉脸上的泥沙,才抄小路回到他们新的据点——徐州城外荒山上一所小木屋。
  这里是夏季猎户上山打猎时的暂居之地,虽然粗陋,但锅灶器具一应俱全,此时将近初冬,已经极少有人上山,此地倒是个极好的藏身地点。
  自从来到徐州,几个人兵分两路,老大老二老四一起潜藏在城中,而林之卿与老三一起藏在城外,里应外合,以免麻烦。
  林之卿回去时,陈缑已经生了炉火,听到他进来,便把一块烤到火候的白薯丢到他怀里。
  “先暖和着。”
  林之卿赶忙脱掉身上潮湿冷硬的薄衫,赤着上身围到火炉旁,把白薯皮剥掉一口咬上去,支支吾吾道:“今天真他妈冷,我在野地里都要冻死了。”
  陈缑的平淡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早说不接这桩生意了,你偏偏答应,自找苦吃。”
  林之卿嘿嘿一笑,几口吃了白薯,打了盆热水把身上都擦洗一遍。
  同脸色一样黝黑光滑的皮肤上好似打了一层油光,在篝火暗红的映照下散发着融融的光泽。
  他把毛巾拧成长条,在背上也擦拭过,脊背上深凹下去的曲线上干干净净,毫无瑕疵,但胳膊腰腹间似乎有一些旧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林之卿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穿好,才重新坐回火炉边,倒了一碗温过的烈酒,与陈缑一碰碗,仰头喝下。
  “这一次太冒险了。”陈缑听完了林之卿所说的经过,拨了拨烧红的木柴,道:“崆峒派与他们狗咬狗,偏偏要拉我们垫背,我看那个周德成也是个草包,居然这样没脑子,敢把殷承煜单独喊出来灭口。”
  林之卿点头道:“白衣教内讧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自从白年半年前消失,白衣教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不过是殷承煜苦苦撑着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陈缑道:“殷承煜这人还是有手段的。”
  林之卿顿时沉默起来。
  他原本也很看不起殷承煜,认为这人除了色欲毫无建树,也就会玩个男人,可自从离开他从远处看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且不论他行事如何狠辣,但从杀死周德成那一幕,武功就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跟大哥说一声,以后这些事情,少接为妙。如今江湖太乱,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明哲保身的好。”陈缑扒拉出一个白薯,吹着气剥了自己吃:“明天我们早点进城,把这桩生意交接了就离开徐州城。”
  林之卿心里还想着事,便随意附和他说了几句,两人又闲话一会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赶着城门刚开就进了城,找到另外三个人。
  林之卿把见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陈继又把细节都确认了,才在竹简上刻下消息,出门了半个多时辰,怀揣一小袋金银回来。
  这桩生意才算完结,他们不约而同地舒口气,当即就按之前的计划离开徐州。
  这一次身形矮小的陈鸣被陈缑套上一身女装,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与陈继扮作夫妻,陈缑陈道和林之卿则谎称是他们的家人,糊弄着出了城。
  林之卿记挂着那天殷承煜临走时的一眼,他自认没什么破绽,可凭借与那人的朝夕相处,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陈继见他心事重重,与他所说的跟殷承煜的仇怨一联系,也不难理解。
  “在想他?”
  林之卿隐在暗处的脸一冷,点点头。
  “照你说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想报仇还得从长计议。”陈继照例抽着烟袋锅。
  他们之前手头紧,烟丝也买不起好的,陈继烟瘾上了只能闻闻烟丝的问道过瘾,最近宽松了,他鸟枪换炮,把陈旧的烟杆换成黄梨木的,上头的铜锅子擦得亮到晃眼,里头烟丝也换成上好的爪哇烟。
  林之卿道:“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再替我接下来吧。”
  陈继看了他良久,才点头答应。
  一路无话,陈继抽完一袋烟,换了烟丝刚点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拦住:“停下,搜查逃犯!”
  陈缑笑嘻嘻地勒住马,跳下车弓着背道:“这位官爷,咱都是一家人去走亲戚,您给行个方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铜钱,从底下偷偷塞到那人手里。
  那官差接了银子,与同伴使个颜色,吆喝道:“这当然是给乡亲们方便了,就看一眼。”佯装撩起帘子,往里看了看。
  车厢里黑漆漆的,陈鸣扮作中年女人挡在前面,后面有什么都看不清。
  官差仔细瞧了瞧陈鸣的脸,被这个女人丑到极点的容貌吓了一下,连忙撂下帘子放他们过了。
  陈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跳上车赶着马慢悠悠离开,躲在最后的林之卿与陈道才松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狗日的官府,和白衣教穿一条裤子!”陈道骂了一句,翻到外面坐着。
  林之卿皱了皱眉。
  从他那次去兰州伊始,白衣教似乎就已经与官府扯上关系,如今徐州也这样,倒是不足为奇。
  徐州城门上张贴的榜文,悬赏捉拿的正是武林盟新出任的盟主梁濯。褚遂之前并不为人所知,两年前林之卿被殷承煜捉住那段时间上任武林盟盟主杜尚仁去世,梁濯出现在众人眼前,成为新的盟主,但有许多人不服他,武林盟一度四分五裂,后来还是在少林武当两方协调下,才暂时安定。
  “梁濯到底是何人?”一直没出声的陈鸣问道。
  陈道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来,居然是一张悬赏榜文。
  “昨儿上街没事顺手拿的。”几个人凑着头一起看画像里的人。
  其实看了也没用。
  林之卿失望地把那张纸丢到一旁,榜文这种东西,画的人像多半不靠谱,据见过梁濯的人说,他十分年轻,样貌俊美,风姿卓然,算得上的一表人才,怎么会像这画像中的那般猥琐不堪。
  “哪怕你偷点别的,这玩意拿来干嘛?”陈鸣把榜文团成一团正要扔掉,却被陈继拿过来塞到怀里。
  “江北已经是白衣教的地盘,我们呆着太不安全,后天过江去江宁府,有个大买卖等着我们,估计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买卖,怎么没有提前说?”林之卿问道。
  陈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临时接的,杀个人,我亲自去。”
  陈继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此话一出,这任务的艰险不言而喻。
  众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老大,要不我去吧。”陈鸣道:“我功夫最好。”
  陈继低低一笑:“瞧你们,跟我要去送死一样。亲自去杀,是因为那人跟我也有私仇,我想自己了结。”
  “是她?”
  陈继没有说话,重重吸了一口烟。
  故人
  “师尊。”秦之平轻轻叩门,在门外唤了一声。
  良久,无需子才回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无需子盘腿坐在蒲团上,白发苍颜,尽显老态,枯瘦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微微颤抖。
  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看向身前:“何事?”
  秦之平回道:“武林盟有人送信。”
  “哦……”无需子伸展双腿想要站起来,但实在体弱,秦之平连忙过去扶住他,才勉强站立。
  无需子苦笑道:“没想到,已经老成这样啦。”
  自从两年前为林之卿疗伤大伤元气后,无需子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后来林之卿下山一去不回,这个一直被当成亲生儿子抚养的大弟子也失去踪迹,让无需子大病一场,卧床大半年,把山门中事都交给了师弟无心子处理。
  秦之平触景生情,眼圈瞬间红了。
  无需子握住他的手掌:“你师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秦之平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太少,连忙擦擦泪,扶着无需子去见那位使者。
  如今武林盟隐隐与少林武当成三足鼎立之势,高其余帮派一头。青城派虽然算是出家人,但身在武林就不得不要去恪守一些个繁文缛节,接了盟主的信,无需子与那使者寒暄几句,就送客自便了。
  拆开信件看了一遍,把信递给了无心子,无需子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颌下的长须,问道:“无心,你看这件事……”
  无心子叹道:“早晚的都会发生,白衣教与中原武林宿怨极深,中原武林一直被他们压着,难怪梁濯要拿他们开刀。”
  无需子点点头:“我们派中虽然无人,也是不得不要去的,之卿的事情,还是我心头一根刺,不跟白衣教讨个公道,我是不甘心。”
  无心子道:“师兄,你如今身体不好,我看还是由我走一趟。”
  无需子笑道:“正是此意,出门在外,你要万事小心。”
  原来信上是要召集各门派商议征讨白衣教的事宜。
  武林盟历史悠久,与白衣教的梁子结得也久。百年前武林盟总坛设在河北,但从第七代盟主在与白衣教的争斗中战死后,江北地界就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只能迁到南阳,迄今已是近百年,武林盟与白衣教可谓世仇。当初梁濯临危受命,从上任盟主杜尚仁手中接过权杖,他尚年轻,早有人不服,必定是要拿出一番真成就才能服众。
  因定在下月初一于江宁府召开武林大会,时日无多,无心子把派中诸事安排妥当,便携秦之平等八人乘舟直下长江,赶到江宁府时,恰是十月廿九。
  纸包不住火,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会走漏风声,无心子一行赶到时,客栈都已经爆满,他们无奈,只能在紫金山下一处道观借宿。
  此时,林之卿等人,也刚好在江边上船,只要过了江,就是江宁府。
  他们在船上已经听说了武林大会的消息,还有些惊讶,因为他们要杀的人,就在江宁府中,若是在期间杀人,必定麻烦多多,而他们是最怕麻烦的。
  陈继低声咒骂一句:“这是搞什么名堂!”
  林之卿道:“不然我们就多等一些时候也不迟,他们总不能一开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陈继道:“见机行事,最好还是不出乱子。”
  同船有不少扮作普通客商从江北赶来的江湖侠客,林之卿粗粗看了一遍,华山泰山等都在其列,虽然是扮成商人模样,可腰间鼓鼓囊囊的兵器,还有掩饰不住的趾高气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武林中人。
  在他们的对比下,鸡鸣狗盗五个人灰头土脸,更像行脚汉子,簇拥挤在船舱一角,天然去雕饰,让这群名门正道们打心眼里鄙视了一下。
  林之卿跟这四个人厮混在一起后,脸皮越发厚,别说是被人鄙视,就算脱光了在甲板上跑一圈他也不带脸红的。
  下船后,几个人背起包裹,随着陈继走街串巷,找到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陈继是个老油条,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实在难得,几个人早就习惯了由陈继打点一切,二话不说把屋里的灰尘清扫一遍,就算安置下来。
  几个人都闲不住,换了套光鲜的行头出去逛。
  陈缑与陈道一向不安稳,大把银子扔出去买来一堆华而不实的玩意,剩下三个则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提东西。
  虽然五个人看起来都很古怪,但近来城中武林人士云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人见多了,这几个反而见怪不怪了。
  秦之平与几个师兄弟头一次来到江宁府这样富庶繁华的地界,也早早央了师叔要来见识见识。
  无心子告诫他们要仔细行事后,秦之平就扯着师兄弟一起出了道观。
  才到了秦淮河畔,就被师兄拉住:“师弟,听说那边是……不能去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吧。”
  秦之平年轻气盛,正在兴头上,怎会听他劝:“师兄,我们好歹出来一趟,怎能不见识见识,放心,我不会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只在河边走一走。”
  师兄仍旧不放心他,只好跟着他一起。
  时值深秋正午,清波沉碧,残荷枯芦,若不是仍有穿红戴绿的花娘撑着画舫往来嬉戏,秦淮河岸也颇显凄凉。
  幸好岸边长堤上游人不少,秦之平逛了一圈,把一些稀罕玩意儿收罗一些揣在袖中,俩眼不住地往船上飘。
  恰好有个女子懒起梳洗迟,倚在船头倒残水,秦之平哪里见过女子这般风情,年少慕少艾,登时愣在那里直勾勾看她,那女子也抛过一个媚眼,秦之平的魂儿立时去了一半。
  师兄自己也是没见过红尘俗世的,闹个大红脸,喏喏地跟在后面不敢抬头,惹得船上那女子一阵娇笑。
  陈道趴在桥栏杆上,舔了舔嘴唇,与陈缑说:“三哥,我们晚上也来尝尝鲜如何?”
  陈缑嘿嘿笑了一笑,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对这种出来猎艳的事情很是默契。
  跟着他们后面的三个人默不作声。
  一群大老爷们打着光棍,总得有法子解决这方面问题,是以过一段时间就一起逛窑子已经成了惯例。
  林之卿对此有心无力,他悲哀地发觉对着女人已经没有感觉,但是又不能跟他们说出口,每次到了青楼,他总是坐立不安,要找借口出去。
  一次两次还好,总是这样不免叫人疑心,林之卿无奈,只好如坐针毡地拥着恨不能黏在身上的女人,竭力忍到其余四人吃饱喝足上楼度春宵,才忙不迭地推开她,用银子塞住女人的嘴,不许走漏风声。
  女人乐得白拿银子不伺候他,离开后,林之卿还得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涂一些在身上,做出也胡天胡地的样子来,苦不堪言。
  远远的一座画舫上传来女子的笑声,让五个光棍也不禁往那边看。
  林之卿只看了一眼,就连忙转过身,藏在陈鸣身后。
  “怎么,见到谁了?”陈鸣低下头,悄悄问道。
  林之卿苦笑:“是故人罢了,还是不见的好,省的麻烦。”
  陈鸣点头,与陈继说了一声,便拉着林之卿去喝酒。
  林之卿向来沉默,可此时有些忧心忡忡,端着酒杯半晌不见下。
  陈鸣也不爱说话,对坐喝了一会儿闷酒,约莫着众人商议回合的时候差不多了,就招呼小二往葫芦里灌满酒提回去。
  不料他们才下楼,门口进来一群非富则贵的人物,簇拥着为首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把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一看他们的架势,就明白这是不好惹的人物,于是且退一些,暂时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做着。
  那些人包了楼上整层,浩浩荡荡上去了,人虽然多,但十分安静,步履整齐,训练有素。
  陈鸣与林之卿这才悄悄从他们后面离开,回去与陈继说起他们,陈继竟然也不晓得他们的底细。
  “莫不是朝廷的人?”林之卿猜到。
  “我想不可能。”陈继道:“朝廷明面上从不掺和这些事,而且来了一群人一点也不低调,我倒是宁愿相信他是武林盟的。”
  陈缑笑道:“哟哟,难不成咱们遇到那位传说中的盟主了?”
  “保不齐。”陈继道:“咱们乱猜也不是办法,后天就能一见分晓了。”
  话虽如此,林之卿心里到底有点不安,武林盟此次举事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白衣教也必定得了风声,只怕早就有人混进来,还有青城派的人……
  一想到要见到许多人,心底还是有些发憷。
  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他们起了大早,精心打扮一番,隐去形貌,谎称是海南万沙岛门人递了帖子。
  因为海南地处偏远,陈继又说了一口真假难辨的土话,轻而易举就混了进去。
  崆峒派与金陵王家有世交,此次也借用了王家一所别庄,很是富贵。
  林之卿等人穿着土布粗衣,满口蛮话,虽然被人放进来,但还是鄙视他们,让他们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
  几个人作势闹将一通,不情不愿过去了,还与同桌人吵闹,人人都侧目而视,终于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他们才安分下来蹭吃蹭喝。
  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林之卿看了一遍庭中人,找到了与唐门在一桌的无心子等人,便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挑拣着菜中肉丝,实则竖起耳朵细听周围人讲话。
  多半都是一些近来江湖传闻,他听得无味,正要站起身把距离自己最远的那碗肘子端过来,却听得嬉闹一下子静了,从后面簇拥着一个人出来。
  那人头戴兜帽,身上一件青莲色斗篷,长身玉立,正是在酒楼中见过的人。
  旁边纷纷拱手道:“梁盟主好。”那人也点头回礼。
  陈继抬起头,使个眼色。
  “原来他就是梁濯。”
  梁濯走到正中的一席上,抬手解开斗篷,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庞。
  林之卿手一抖,筷子险些掉下来。
  他连忙抓稳,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梁濯目若朗星,眉含远山,笑起来唇边隐现浅浅梨涡,虽然已经脱去少年的稚气,但那面貌,宛然就是卓琅!
  怎么是他……
  刺杀
  卓琅,不,是梁濯,微微笑着,与四周武林人士一一见礼,朗声道:“承蒙各位前辈赏脸,今日齐聚江宁府,共商大事,晚辈不才,暂居此位,甚是惶恐,还望各位前辈多多赐教。”
  众人纷纷站起来还礼,梁濯在手下长老的引荐下,与众位武林人士结识,后来便端着酒碗挨桌敬过酒来。
  林之卿握着拳,心思转了许久,腾地站起来,道:“我去方便下。”赶在梁濯过来之前先出去了。
  陈继对他的事情略有些了解,复杂地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梁濯,低声道:“小林认识他。”
  陈鸣把一根鸡腿撕下来,慢慢咬上面的肉:“嗯。”
  “稍等我去探查她的消息,我们老地方会合。”
  不知是梁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们呆的这个角落漏了,陈继等他走远,便猫着腰,佯装要出恭的样子,也溜出席。
  别庄甚大,因为被借做临时的场地,许多房间都空了出来充当客房,戒备也比以往森严。林之卿胡乱走了几处,都被拦住,没办法只能躲到花园的假山后面静一静。
  他本就是为卓琅才会再次下山,重新落入殷承煜手中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他的安危。当他逃出来后,也不时探查卓琅的消息,没想到卓琅居然会摇身一变,成了武林盟盟主。
  林之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愣怔了,一面是为卓琅还活着而高兴,一面却是苦涩。
  林之卿沿着原路回去,席已经过半,陈鸣三人还在角落坐着,但是陈继已经不知去向。
  他坐下后,端起酒碗灌了一口烈酒,再要喝时,被陈鸣拦住了。
  “有烦心事回去再说。”
  林之卿的手晃了晃,被陈鸣夺下酒碗,他抓了抓空落落的掌心,小声道:“二哥,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陈鸣道:“你喝多了。”
  林之卿顿了顿,迟疑地笑道:“是了,我是喝多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陈鸣与陈缑陈道说了几句,三个人就把碗中酒往胸口泼洒了一些,互相架着,醉步蹒跚地往外走。
  满园英雄酒过三巡,醉汉比比皆是,自然也不会有人多加关注少了几个蛮夷打扮的男人。
  陈道把顺来的酒菜从怀里拿出来,打开油纸包,摆在桌上,招呼兄弟几个继续喝酒。
  林之卿闷闷不乐地数着花生米,他这样,连带着其他人也不痛快。
  陈缑忍不住道:“你与那个盟主是不是故人?”
  林之卿点头:“他于我,其实有救命之恩。”
  “怪不得。”陈道嘿嘿一笑:“那你应该高兴不是,愁眉苦脸的做啥。”
  林之卿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我认识他时,他还不叫梁濯,我们一同落难,后来他助我离开后,就销声匿迹了。之前我与哥哥们说过,是为了寻一位朋友才会下山,就是他。”
  陈缑道:“你今日既见了青城派的人,也见了你的救命恩人,但都不前去相认,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林之卿知道这几位弟兄都是心直口快之人,但是此事他着实难以启齿,便只好摇头不语。
  说话间,陈继从窗外跳进来,飞快掩上窗户,急道:“快走,有人追来了!”
  四个人一听,连忙把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几个人从后门里逃了出去。
  陈继一瘸一拐,身上虽然没有血迹,但是飞奔的姿态已经暴露出他腿上受伤,陈鸣便架着他,几乎是拖着他跑。
  陈继指点了一番路线,他们一路逃到闹市中的一座庭院后,从矮墙上翻过去,见是几间破败瓦房,堆着一些柴草,显然应该是人家柴房之类的地方,才进去稍微歇口气。
  陈继一屁股坐在地上,陈道连忙递过酒葫芦让他喝一口压压惊,才慢慢说:“他娘的,小小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也有这么大的能耐,差点大意了!”
  “你打草惊蛇了?”陈鸣道。
  陈继阴沉着脸:“没错。都怪我轻敌,本来想着她是家眷,即便外出,也应该不会有太多人随护,不曾想身边竟然藏着一个暗卫,武功十分厉害,一脚差点踹断我的腿。”
  他撩起裤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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