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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南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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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瑀宸看着他离去,仔仔细细玩味他的“是”,他想,“是”这个字真好,若是只有一个“是”,这世间,便从此少了许多麻烦,许多许多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想,骊歌对秋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些天太忙了,可能以后都是半章了,不过熬过这几天应该会好的谢谢大家!
☆、稀14
秋瑀宸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十二点之前,不过是个概念罢了。他的意思是,今天,也是,刁难。既然是刁难,一切就都简单多了。
十一点五十九,绝对是十二点之前了。小公主早都睡了,骊歌也绝不会错过她的美容觉。只有被约束的人才寝难安枕,不过很多东西都是相对的,约束别人的人也一样。当然,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秋瑀宸双手递过他默写的规矩,五十遍倒是全了。只是,《孝经》只有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乔熳汐问他。
他觉得自从这个哥哥中了一枪后智商的衰退非常厉害,这已经是他今天,不,昨天就问过一次了。
“就是,只有一遍的意思。”秋瑀宸胆大不怕艺高。
“你幻听了?”乔熳汐似乎开了一个绝不好笑的玩笑。
秋瑀宸却是直接从袖子里抽出竹条,不很细也不很粗,打磨的很光滑,趁手,柔韧性也好。晏鸢果然是很会办事的。
乔熳汐抬起眼,“有备无患?”
秋瑀宸答得很有逻辑,“这个地方,我找不到比它更好的。”
乔熳汐道,“你是觉得,我动不了?”
秋瑀宸的回答带着更浓的嘲弄,“我从来不愿意低估您的创意。”
乔熳汐笑了,“不低估你的敌人,这是个好习惯。”
秋瑀宸就两个字,“说吧。”仿佛他才是谈判桌上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乔熳汐笑笑,“先转个圈看看。”
秋瑀宸听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心中又是一凉,却终于觉得,不过意料之中。
他先背过身去,然后顺手褪下宽松的病号服。然后,是内裤。
少年优美的线条,纤细而又挺拔的身子,有时候,年轻和健康本来就带着让人炫目的光华。只可惜,伤痕累累。曾经留下的伤痕还未消去,前几日的鞭痕却历历在目,说是未好,也结了一层痂,说是好了,又哪里能抵挡接下来狂风暴雨的鞭子。
秋瑀宸顺手将病号服卷起来,“这样可以了吗?”
“很好。”乔熳汐的语气似乎还带着赞赏,“爬过来吧。”
秋瑀宸死死咬住了唇。
只是,曲膝的那一瞬间,再也没有了屈辱,该结束的,就让他结束吧。
他真的四肢着地在地上转了个圈,爬到乔熳汐病床前。
乔熳汐道,“那两个空瓶看到了?”是输完液体的空瓶,本来是应该收走的,今天却刻意留在了这里。秋瑀宸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欠你的,算是还了。
他跪直身子拿起那两只输液瓶,乔熳汐指挥道,“现在,用你的头把这两只瓶子滚过去。”
秋瑀宸居然也应了两个字,“很好。”他语声中什么也没有,甚至听不出愤怒来。
果然双膝双肘着地,跪爬着用额头将这两只瓶子滚过去,等乔熳汐叫停,他就停下来。
然后,乔熳汐的语声充满了邪恶和戏弄的味道,“很遗憾,你忘了带竹条。”
秋瑀宸没有任何情绪,重新爬回过来,继续用额头推着那两只瓶子,再向前推竹条,重新转着圈爬到刚才的位置,他没有抬头,额头早已被烙出一个红印,“这样可以吗?”
乔熳汐突然一瞬间有一种很失败的感觉,他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甚至,在秋瑀宸最恨他的时候。
可是,他如今这般的顺从,仿佛,早已将自己当做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躯壳。那种感觉,他最明白,那是他曾经那么近的面临过的。他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不是因为他中了一枪躺在这里。而是,他这样的对他,训诫,或者说,是折辱,有什么意义。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冲出去,他会不会依然中枪,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冲出去,他会不会懂得用一种更能够保护自己的方式活着。
生活没有如果,历史不容假设。
这是他最爱说的两句话,可是,他却不得不想。
这些天,躺在病床上,他想了太多。
乔熳汐长长的思考,秋瑀宸却只觉得是折辱的一部分。他更努力的弯下头,沉下腰,耸起臀,甚至是,最抗拒的,用乔熳汐曾经规定的角度打开双腿,等待。
乔熳汐暂时能够活动的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他稳定声音,“现在,用你的右手拿起竹条。”
秋瑀宸没有犹豫,这不是一个什么样的高难度动作。只是他不知道,这次是怎么计算,“一个字十下?”恐怕他也是不敢的吧。
乔熳汐却是没有命令要他落鞭。只是问他一句,“你还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发高烧。”
秋瑀宸冷笑,当然记得。自从你回来,哪一次生病不是拜你所赐。
乔熳汐仿佛忘了当时的前因,他唯一记得的只有后果,“那时候,妈在你床前守了整整一夜,这一次,也是一样。”
秋瑀宸的回答听不出是感激还是程式化的答语,“我很感动。很难有事让母亲一夜不睡的。”
“好。”乔熳汐似乎是动了动,可他究竟是伤重,要动的那只手好几次都不能拉开抽屉。
秋瑀宸听他拉抽屉的动作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突然有一瞬怕他迸裂了伤口,却是抬起手来给了自己狠狠一记耳光。
乔熳汐被他自己掴的那一巴掌惊住了,却没有去问。
秋瑀宸半边脸很快肿起来,可他声音却是太冷了,“你找什么?”
乔熳汐听他语气不善,只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实在太过游离了,他本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是,秋瑀宸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往往更理性,“纸笔。”
秋瑀宸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何必这么麻烦。你让我抽自己两百下,蘸着血在地上画一幅母慈子孝图岂不是更显诚意?”
乔熳汐语声明显冷下来,“你说什么?”
秋瑀宸回过头,“感激不感激是放在心里的,画了,不画,真的,假的,逼出来的,你以为旁人会看不出吗?自欺欺人的结果只能是最后谁也骗不了。”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笑,“只可惜,你不明白!”
夜太沉了,沉得太安静,静得让秋瑀宸的这几句话格外有分量。
乔熳汐只是淡淡的一声,“哦?”
秋瑀宸却是摇了摇头,似是对自己很失望,又重新撑回塌腰翘臀的屈辱姿势,“要如何,你说吧。”
乔熳汐笑了,只是,秋瑀宸看不到他茫然无措的笑容。
“如何?你看到了,我躺在这里,连个抽屉都打不开,根本不能将你如何。”
秋瑀宸却是只有一句,“时间不早了,无论你要怎么样,都请快一点。否则,明天不止是我一个人难看。”
乔熳汐也笑,“很好。出去一趟,学会怎么叫价了。”
秋瑀宸根本不答话。
乔熳汐淡淡道,“既然我动不了。只能劳烦你帮我动了。”他口中说着动不了,可这一次竟是伸手就将整个抽屉拽了下来。抽屉里各种零碎散了一地。
乔熳汐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有个针线包。”
秋瑀宸这一次并没有爬回去取,只是答他,“乔魁首既然肯定,自然不会错的。”
乔熳汐道,“衣服脱了。”
秋瑀宸冷笑,“岳母刺字也很好玩吧。”
乔熳汐却是等他将针线包和衣服都摆好在地上才道,“既然你不愿意画也不愿意写,我也不愿为难你。穿好线,给我刺一篇《孝经》吧。”
秋瑀宸根本不会刺,正对着这件病号服发怔,却听得乔熳汐又道,“竹子既然准备好了,别浪费。手伸长一点,别那么懒,多换几个地方落手,小心抽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彼此期待,彼此伤害我只能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文未校对,欢迎捉虫,有错必改,谢谢大家!
☆、稀15
秋瑀宸扬起竹子,狠狠地一下,他用的是左手,落鞭很重,可是,受力很不均匀,痛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乔熳汐却只是轻轻闭上眼,仿佛欣赏一段并不优美的音乐。
竹条抽起的声音,“嗖”地一下,然后是带着弹性的疼痛,一直钻到骨头里去。秋瑀宸撑在地上的右手手腕开始发酸,而他抵在输液瓶上的额头印子更深了。
“嗖啪!”又是狠狠一下,这次是落在左腿外侧,大概是抽得太狠,秋瑀宸蓦地一滑,输液瓶滚到了一边,右手腕生疼,是折到了。
乔熳汐没张眼睛,“看来,任何事都需要经验。”
秋瑀宸没说话,自己跪爬过去把输液瓶拿回来,乔熳汐问他,“刺了几个字了?”
他只顾着落鞭,哪里还来得及刺字,因此愣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乔熳汐淡淡道,“你的理解能力果然下降了。”
秋瑀宸仿似没有听懂他的揶揄,继续扬起了竹子抽在自己皮肉伤,却是用另一只手拿起了针。秋瑀宸没有任何所谓穿针引线的经验,他一只手挥竹子,一只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穿针的,只能换了右手挥鞭,将线用牙齿咬住,拼命扬起头来,可线是软的又如何能穿得上,他只好用口咬住针,这才终于穿了起来,秋瑀宸长长出了口气,重新伏下去。
乔熳汐却是道,“这样就算完了?”
秋瑀宸再一次抬起头,他早都知道乔熳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容他将这针线穿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他扯了扯唇角,都已经这样了,再如何屈辱,也不过如此了吧。“您有什么吩咐?“
乔熳汐道,“两只瓶子负担不了,换一个怎么样。”
秋瑀宸知道他自有花样,也没存什么幻想。
果然,乔熳汐命令他将刚才滚下去的那只输液瓶重新拿回来,秋瑀宸正想着他这次打算怎么玩,却听得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秋瑀宸吓了一跳,仿佛是自己幻听了。却听得乔熳汐说道,“垫在你的右膝下。”
秋瑀宸终于确定,原来自己刚才的确是幻听了。
于是,将输液瓶垫在右膝下面,自己跪上去。他本是用额头抵着两只瓶子,如今这样,身体自然难以维持平衡,他也知道,乔熳汐不会好心到让他将左腿放在地上,于是自觉抬起了左脚。左脚同腰背在一条直线上,远远伸着,这样一来,他换了右手挥竹子,就能打在左腿上了。
乔熳汐却是又道,“收起你的左手。”
秋瑀宸一呆,却还是将左手从脑后绕过来,放在了头上,如今的姿势自然极为考验平衡,可更让他困惑的是,右手挥竹子,左手又放在头上,那《孝经》还要怎么绣。
“用你的口。”
就四个字,很轻,却仿佛是砸在他耳朵里。
“什么?”秋瑀宸情不自禁地又问一遍。
乔熳汐好整以暇地道,“你确定是没有听清楚。”
秋瑀宸怔了片刻,终于又笑出来了。既然进门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违抗他,又何必让自己这么为难呢。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无论是不是有心设计,母亲说的没错,这次的事,他没有对不起自己,既然如此,就当是还了,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呢。
其实,听话也没那么困难,至少,比自己想象的简单。
秋瑀宸用口咬着针,努力维持着姿势,他已经渐渐学会用额头抵着的输液瓶按住自己要刺的病号服,这样,衣服就不会乱窜,也容易些。
他完全不懂得应该怎么样刺,只是一针扎过去,又一针扎回来,字也不像字,而且,每一个字都不一样大小。若是一“横”,他便将线拉长些,若是要折,他就斜着拉。这本就是强人所难,更何况,他头抵在输液瓶上,右膝下的瓶子也会因为重心不稳而滚动,抬起的左腿早已经被肌肉中的乳酸折磨得忘记了酸痛,而最恐怖的,是右手的竹子,一下一下,凌乱地抽,凌乱地落。
乔熳汐起初闭着眼,如今却是张开了眼睛,他听着秋瑀宸因为跪不稳而滑动到瓶子的声音,听着竹子抽上赤躶皮肤的太过真实的感觉,他就不得不去看此刻的秋瑀宸。
他突然有些不愿意承认,记忆中的弟弟,是那个眼睛永远比最璀璨夺目的星星还要亮的倔强的孩子。
他即使低头的时候,也从来不曾弯下他的腰。
他肩上的枪伤疼得厉害,可是此刻,却总觉得,难以安然的躺下。
已经有差不多很长一段时间,秋瑀宸没有再摇晃了,他知道,那是因为他掌握了技巧,渐入佳境。可是,他却觉得那么茫然。再撇过头来看表时,原来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只不过才有六分钟而已。
乔熳汐看着他鞭痕交叠的身体,他左腿大腿内侧外侧都已是各处凌乱痕迹,有时候掌握不好力道,就会抽出血痕来,有时候也是机械似的向下挥,疼与不疼,仿佛完全不是他的考虑。
乔熳汐听着如此单调的声音,却总是想起那个牵着他手叫他哥哥的孩子,散乱的思绪中,叫着他哥哥的孩子却突然变成了乔熳凌。送给他的树叶编成的口哨也成了洒水枪。乔熳汐蓦地一惊,猛然一动,却是痛得重新摔在床上。
“嗵”地一声,秋瑀宸身子也从输液瓶上滚下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所能承受的,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怎么了?”乔熳汐的语声还是很淡。
秋瑀宸却是固执地爬起来,将自己摆回到最标准的姿势,用口咬着针,扬起右手来狠狠砸自己臀,甚至边砸边大声报数,“一!二!三!四……”一直数到二十,才停下手来。这二十下打完,他自己也全没了力气,大口地喘着气。
乔熳汐却突然道,“你的嘴——”
秋瑀宸将口中的针狠狠吐出来,然后更狠地吮了一口口腔内的血,不很多,但是,很疼。他刻意横着咬针,那么大声地报数又怎么能不被扎到。而后,他的语声比刀子还利,比针还尖,“这样,够了吗
突然之间,乔熳汐胸中泛起一股刻骨的疲惫,仿佛此生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
他想过,也许到他死的那一天,秋瑀宸会真的将他剖棺戮尸,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竟是根本不到那一天,他自己,也觉得如此难熬。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如此淡定,可是,他今天才知道,他乔熳汐,竟然,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不过是一枪,竟然也可以让他如此脆弱。
乔熳汐深深吸了口气,“其实,只是因为受伤了才想得太多吧。”
秋瑀宸听他全无回应,又一次抡起了竹子,这一次,落得更快,更急。这一次,同样是二十下,抽到的地方,却是大腿内侧,甚至有几下已经落在大腿根部。
秋瑀宸狠狠一扔竹子,他的声音更冷了,“随你,我继续!”
人,可以低下头,但是,躲不掉与生俱来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唉!不算通知的通知:亲妈搬新家了,新家暂时没有网线,据亲妈说可能最近更新不是很方便,望大家谅解哈O(∩_∩)O~
☆、稀16
乔熳汐听他这么一闹,竟是伸手在桌上拍起来,他只能用一只手,便用单手鼓掌。
“好。很好。有骨气。有血性。这才是秋瑀宸。”他的语中仿似带着激赏,可却又仿似带着更深的嘲弄。
秋瑀宸站起身,只是早已被自己折磨或者说被乔熳汐折腾的身体哪能经受得住他此刻的愤怒,立刻就因为无力站直而再次倒下,对于十三岁的少年,秋瑀宸的身高太高,他倒下的时候,不知是否因为太过悲壮,竟真的有一种山崩的感觉。整个人直直坠下去,却是狠狠砸在输液瓶上,手一滑,一推,一侧,再看时,瓶子已经碎了。
秋瑀宸根本顾不得地上的玻璃碎片,直接用手掌撑着再一次站起来。鲜血顺着掌心留下,可他竟是完全也不知道疼似的。
他一步一步走向乔熳汐,站在他床前。
“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
“无关这一枪,也无关真心或者假意。”
“甚至,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母亲。”
“哪怕是将我当作弟弟,当然,也可能是进阶的资本。”
“这些,都不重要。”
“从你回来,你已经变了。你早都不是你了。或者,你变得更早,可是,我不知道。”
“你经历了很多。包括人间最凄惨的折磨。可是,我不是你。我没有必要,没有义务,也绝不应该要将你经历的重新经历一遍。你的灾难,你的痛苦,不是你肆无忌惮折辱我的理由,甚至,我母亲对你的信任,也不是。”
“所以,谢谢你。”
秋瑀宸深深鞠了一躬,他已经说过了他要说的。这一次出去,他已想得很清楚,他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什么是他该要的。尽管,他的出走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郑重其事的说了太久,乔熳汐却只有一句话,“你完全感觉不到痛吗?”
秋瑀宸看着地上的血珠,“谢谢,其实,你早该知道了,比起你带给我的,这些,又算是什么?”
秋瑀宸这一次,是自己走出门,他没有受伤的手握住门把手,突然间觉得,原来世界如此美妙,天真的是蓝的,云真的是白的,小河流水,草地青青,尽管,他如今什么也看不到。
“站住。”他已经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秋瑀宸笑了,乔熳汐很少用这么电影桥段的两个字,只是,用上这两个字,他已经输了。
他没有犹疑,大踏步向外走去。
“站住!”这一次的语气更激烈。
秋瑀宸完全没有回应,他想,该还的,他已经还了,该说的,他也说得够清楚。话的尽头若还是话,也未免太没有男子气。
“你的手必须马上止血!”
秋瑀宸此刻却根本不在意,顺手就拉开了门。
“秋瑀宸!”乔熳汐是真的急了。
秋瑀宸这一次回了头,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你割伤的是手腕血管,立刻给我停下止血。”
秋瑀宸回头,又是一笑。
乔熳汐一下子就从床上滚落下来,“你还要不要命了,给我停!必须停!”
此刻的秋瑀宸却像是完全处于游离态,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自顾自向前走。乔熳汐半边身体完全不能动,如今从床上滚落下来只能再一次拉住吊液体的支架,“瑀宸!”
秋瑀宸如今是真的停步了,“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急,我想,这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
乔熳汐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铁锤狠狠砸下,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也没有任何路可以退,时至今天,他能做的太少,可是,他从来都想得太多,甚至是勉强自己不去想。秋瑀宸的自尊,骄傲,倔强,那些全部的有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都被他通通泯灭,唯一能留下的,只有他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我是为他好,他长大了,或者会懂得。甚至,不会懂得也无所谓,怨恨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我是为他好。如果真的可以活得这么简单,他这些年的煎熬又是为了什么。
十三岁,普通的孩子还可以闹着吃垃圾食品,可是,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甚至,是为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未来在背负。这又是谁之罪,谁之责。谁也无法选择。
秋瑀宸如今,不是心灰意冷,也不是被这一次的折磨折腾掉了全部的耐性,他想得太多了,太深了,从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一切都想清楚了,那是很简单,也很自然的事。
只是,乔熳汐没有想,他无暇想那许多。与红湖交战在即,他想到的永远只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想到的,甚至对弟弟,也是如此。
如今,秋瑀宸那么安静又那么决绝的走出了这个房门,他想,他是永远得失去这个弟弟了。
他或者曾经,很早就已经失去,只是心头总难免留着一点念想,可如今,连这一点念想也没有了,干干脆脆,秋瑀宸告诉他,我不干了。
有时候,只是一瞬间,便可以想起很多,有时候,想很多,却终归不如做一次实在,他没有做到的事,自然有人帮他做到。
秋瑀宸再进门的时候,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当先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骊歌。
骊歌一进来看他还倒在地上,就立刻慌起来,“你怎么回事,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秋瑀宸偏过头,假作没看到母亲连忙扶起他,也假作完全没感觉,手被放开的那一刹那瞬间的失去温热体温的触感。
骊歌扶着乔熳汐坐下,轻声数落,乔熳汐却只是看着秋瑀宸,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是过度的自尊也只是让他说了一句话,“你回来了?”
秋瑀宸笑笑,坐下,“是啊,哥哥,我回来了。”
然后,他再一次望向骊歌,“母亲,瑀宸先出去了。”
骊歌回转过头,顺手将乔熳汐按在床后的垫子上让他休息,却是望着秋瑀宸,“没别的话了?”
秋瑀宸摇头,“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他说完,又对乔熳汐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乔熳汐心冷了,他知道,原来,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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