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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纪事作者:啾啾橙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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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者,但王树材认定这就是陈天荣蓄意报复!
  “是不是你!”王树材的枪已经抵在了陈天荣脑袋上,他的食指在颤抖,他在尝试一枪杀了这个男人。
  “王局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使是他杀了令爱,也不能由您执行私刑!”明义不顾大哥的劝阻,从旁握住枪支,尝试着劝解。
  陈天荣感激的冲明义笑了笑,转而对明仁说道:“明老板,我希望能和王局长单独谈谈。”
  “好,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们。”明仁吩咐阿忠送明义回房,又亲自为二人关上了门。
  “反正枪在你手里,不妨听我说几句。”陈天荣笑得有些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王树材咽了一口唾沫,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讲。”
  “雪满是螟蛉子,却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姑娘。你知道她是‘血鹰’的成员,她相信那些人鼓吹下平等互惠的世界。但是你怕事情暴露,连累了你的家族,毁了你的前程,因此你筹划着送她去西洋。但是很不巧,最近力行社除了处决可能的叛国者,也染指了破获‘血鹰’组织一案。你明知道她死在力行社手中,但是碍于少主的权力,敢怒不敢言。想来想去就打算嫁祸于我,也算有个人给女儿陪葬。对吧?”陈天荣耸耸肩,继续说道:“要是有什么不对,或者王局长是出于其他顾虑,可以补充。”
  “你怎么知道?”
  “不要那么紧张,枪走火了就不好了。”陈天荣回想了一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这种感觉,谈不上恐惧,却也让人十分不舒服。“而且王局长最好想想,我的老板到底是谁。为了这样一个捡来的丫头开罪我的老板,真的好吗?”
  王树材咬着牙放下了枪,不甘心的问道:“你是少主的人?”
  陈天荣拾起枪支,替王树材放回腰间,非常认真的建议道:“王局长有兴趣可以调查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您最好撇清和王雪满的关系,不然追究起来罪过可大了。”
  王树材承认他不够疼爱这个女儿,也没有胆量和特工总局的人对着干,但十几年的感情,总能让他提起勇气追问个原由。“‘血鹰’不是恐怖组织,他们的国际地位已经得到了承认。你们凭什么杀她?”
  “王局长也相信这种话?您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让她认祖归宗葬入聂家祖坟,对内对外都好交代。”对于王树材那点骨气,陈天荣颇为不屑。也不知道王树材是不是有把柄抓在少主手上,居然如此恐惧。
  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是一个生命彻彻底底的终结。有些人活着,有些人死了,只是有些人会永远活在人心里。就如王雪满,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学生,一个毅然赴死的理想主义者。她的葬礼很简单,墓碑也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说完了她的十八载光阴。王树材没有敢杀陈天荣,也没有敢再追究下去,报了歹徒抢劫,也就结了案。昔日的王家千金,在最后,改为了聂家遗孤。
  “你觉得赵君农真的相信了雪满是行动组组长?”
  陈天荣看了眼身旁的人,冷哼一声,道:“他应该至始至终都觉得雪满不过是被我们唆使犯罪的一个学生。要不然他不介意连王树材一起杀。”
  “难为你了。”
  “难为我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你们能不能有人心疼心疼她的命运?为什么非要拉上一个小姑娘去死。”
  “组织纪律,雪满比你懂。”
  “所以我活着,她死了!”这几天陈天荣的梦里都是这个姑娘,她的音容笑貌盘桓不去,她的坚持担当让人心碎。凭什么为了保住行动组就一定要设局把人送上门给赵君农杀,凭什么就要用这种狗屁不通的方案定人生死呢?雪满只是一个孩子,她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她所相信的理想,还没有来得及看到组织的合法化,看到自己信任的领导带领这个国家前进。
  “如果力行社的人没有相信我们为雪满伪造的身份,日后针对我们的暗杀会更为频繁。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雪满曾经托我转告你,要替她看到‘苍鹰’展翅而飞的一天。”
  其实,大总统口中所谓的叛乱组织‘血鹰’,真正的组织代号是‘苍鹰’。因为他们的理想,是带领这个国家走出贫困,让祖国如苍鹰一般受万物瞩目,展翅高飞。
  “理想?”陈天荣抚摸着大理石上的字迹,他不知道站在哪里能看到理想的背影。但如何没有理想,在这样的世道又怎么活下去?日日看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陈天荣突然想到‘本持身许国,况负武功彰’的诗句,从一群青年学生聚到一起,想象着改变天完帝国的军事世袭体制,到今日这个组织不断发展壮大。是理想,带着他们一路走过,历经艰辛而不悔。
  “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追捕

  坑洼不平的青色板砖上渗着水汽,在寒风呼啸中结成一层薄冰,行人踩过,咯吱作响。幽深的弄堂,简陋的青瓦房,本是宛城不起眼的角落,却因为一群青年的集聚,被蒙上了神圣光辉的色彩。于陈天荣和王雪满等青年人而言,这里是通往理想彼岸的阶梯。推开门,他们能看到未来美丽的身影。
  “你们来了。”开门的女子挽着高髻,略施粉黛,很是温婉的样子。她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才将陈天荣和付于二人迎进门去。
  理想与信念是否存在,无关年岁,所以革命并不全是年轻人的事业。人到中年,才会有历经沧桑后沉淀出的智慧与果断。血鹰宛城行动组正是如此,组长李去病已然过了而立之年,本该与妻子一道过着安分日子,却与血气方刚的少年走到了一起,担下了祖国前途的重担。他效法骠骑将军霍去病改名,旨在为这个病入膏肓的国家尽绵薄之力。
  为陈天荣开门的女子正是李去病的妻子,她总努力呵护着身边这群年轻人,虔诚祈祷愿他们能实现宏伟蓝图构筑的未来。
  “你解决了资金来源问题,谢谢。”李去病握住陈天荣的手,陈恳的表示着感谢。无论组织形式与活动方法,没有金钱来源,就只能一事无成。
  陈天荣点点头,抽开手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面前这个生龙活虎的组长,想想王雪满,他还是无法释怀。
  “天荣,我知道你介意雪满的事情。”一只手搭在陈天荣肩上,带着哀叹的气息。
  “那你知不知道我答应过好好待她?”陈天荣冷笑,却因为回头时看见同样闪着泪光的双眸,没有将讽刺的话语说出口。“她说等我们成功了,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到时候请我和安琪收留她。”
  “看看这个。”付于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相片递给陈天荣,他能理解陈天荣的感受,却必须打断这种感受。
  照片中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带着金丝圆框眼睛,笑容中透着文雅风度。“不认识。”陈天荣瞟了一眼,并没有接下。
  “池程,归国才俊。”李去病在陈天荣身旁坐下,他不介意陈天荣的任性妄为。在他眼里,是这个世界过于残酷,逼着孩们子走在生死的边缘。如果可以,他愿意成为他们发泄痛苦的对象。“他将于近日抵达宛城,我们要接近他。”
  “劝他加入我们?”陈天荣有些好笑,左右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理想与追求,根本就是妄谈。
  “保证他不被小将军纳入麾下。”
  其实,人们口中的‘少主’和‘小将军’,都是指的当今大总统的公子,未来天完帝国的掌权人——郑克文。只不过这对父子矛盾闹得太大,以至于全天下人都将郑克文和他爹视为两个不同的派别领袖。
  “为什么?”陈天荣不能理解,能够不远万里回到这片饱受磨难的土地,都是一腔热血投军报国的志士。这种时候,党派纷争还重要吗?“信仰是他的自由,他相信郑克文就让他去好了。战争一触即发,无论哪边多一个人,都是多一份胜算。”
  付于摇摇头,这样的做法有违常理,可也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只怕等不到与西番戈的战争爆发,他就要被郑大总统当枪,用来对付我们了。”
  “他到底会干什么,让你们这么紧张?”
  “电报,异乎寻常的天赋。”
  只要这一项本事就够了。战场之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两国战争爆发之前能够彻底消灭国内反对组织,郑总统就能倾其所有与侵略者一搏,然后坐拥胜利和天下。这样的算盘虽然违背道义,却是最可靠,最完美的。陈天荣最终还是接受了这项在他看来并不合理的任务,毕竟为了信仰和理想的实现,他必须无条件服从。
  叔叔,叔叔。能不能借我家些米?”正当陈天荣收好照片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小姑娘稚嫩的呼唤。
  原来这个世界和曾经一样,从未改变。陈天荣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是看久了繁华富丽,慢慢就忘了那是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他拉下门栓,掏出几张纸钞放在了孩子手上。这个小丫头揪着辫子,眼睛弯弯的,像西洋画中的孩子,很漂亮,就是瘦小了些。
  “不要这个,我有。”小姑娘歪着头看了看手中的钞票,迟疑了一会儿,还给了陈天荣。“爹爹只是让我借点米,会还的。”
  “有?”
  “刚刚有个漂亮哥哥给了我好多,说让我看到你就告诉他。”小姑娘摸摸口袋,鼓鼓的口袋让她很安心,也很得意。
  “乖,这就给你拿去。”陈天荣笑着关上门,快速摸出腰间□□,招呼着付于搬来桌椅搁在后院墙边。“肯定暴露了,这里没有警局,他们下手无所顾忌。”他一面推着李老一面说。
  “不行,还有母本和资料!”看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李去病是真的不在乎了。人生在世,什么时候死不是死?
  “文件我来,您和夫人先走。”付于扶着李夫人,阻止了抱着一堆文件不撒手的李去病。“您要是再不走,其他成员怎么办?”
  陈天荣一手按住摇晃的桌椅,一手持枪盯着门口。按理说这个机关进出人等极少,更没有使用过带有无线电波的通讯工具,不应该被力行社察觉。难道他们真如传说中所言无孔不入?比起这种推测,陈天荣更愿意相信是内部人员叛变。
  “你还在干什么,走啊。”付于推了一把陈天荣,即使前方有遮挡物,几个人翻墙而过的行径也不可能瞒过行家的眼睛。“他们现在没开火,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这里有下饵的,前面就有收网的。没有你,他们走不远。”
  确实,如果动手的人是赵君农,就一定有后招。“小心。”陈天荣没有再犹豫,抓住墙延翻身跃了上去。他相信付于的身手,更相信比起暗码资料,力行社的人更看重活生生的血鹰行动组组长。
  “小付呢?”李去病有些犹豫。
  “夫人,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从巷子里绕出去,到爱多亚的沙利文糖果铺找一个叫白宗飞的年轻人。千万记住不要慌,不要回头。”陈天荣没来得及回答李去病的问题,随手扯过弄堂人家丢弃的竹筐塞在李夫人手中,快速叮嘱着。
  李去病没有提出异议,灯下黑应该是危急时刻惯用的手段,却也是管用的手段。看着妻子远去的背影,他心里多少有些苦涩,革了一辈子命,就欠了这个女人一辈子。就在此时,滚滚黑烟夹杂着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耳畔除了巨响,还能感受到气浪的余温。“小付?”
  “不要管了,走。”陈天荣拽住李去病快速行进,刚刚的爆炸给他带来的感觉是说不出的诡异——没有枪击声,就证明没有人进入机关;不是万不得已,付于犯不上用这样激烈的方式销毁档案。除非这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力行社主要负责人员逃离,开始收网。
  或许他的猜测是对的,小巷尽头,闪出两个黑色身影,带着枪械。
  巨大的阴影压迫着阳光,在两声枪响后尽数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逼供

  天完丁丑年,元宵。
  宛城一片静谧,仿佛将就此陷入沉睡,永不转醒。孩童们期盼了许久的烟花爆竹,被海岸边密集的枪炮声取代。火药的味道在空中飘散,倒是应了这个节日该有的情怀。
  明义拿筷子戳着碗中白白胖胖的汤圆。世事轮回,没有虚无缥缈的君主立宪了,也没有人的日子,因此好过多少。战火在天完大地飘荡了五十年,五十年是多少人的一辈子,又是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也没有再看到太平盛世。
  这个原本应该合家团聚的日子,明义一个人呆在公馆,怀古伤今。因为今日凌晨,西番戈驻宛海军陆战队在宛东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即使邻国迟早会打进来,即使宛城迟早要面对战争,这样的演习还是引起了群众极大的恐慌和愤怒。进步学生走上街头,工人罢工,商会抗议。大哥和嫂子去了商会,他又谴了家中所有帮佣回去过节。只剩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句相伴。
  时钟转到了晚间八点,发出滴滴答答的催促声。明义从壁橱中拿出白色的药瓶,皱着眉头咽下了小小的药丸。
  没过多久,空旷的厅堂中回响着敲门声,厚重喑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恐怖。明义犹豫着,他知道不会是大哥和嫂子,也不会是琦晋。那又是谁,在这个时候登门?终于,好奇战胜了恐惧,他握住金属把手,轻轻按了下去。
  这是个足以让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当冰冷的刀锋闪着光亮从他眼前晃过时,明义是这么想的。他来不及掩门,迅速熄灭厅堂电灯,闪身转到墙柱后。
  就在明公馆陷入黑暗的一瞬间,火花从门口枪管爆出,□□中传来沉闷的震响。随后是子弹没入血肉的微小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鲜血顺着地中海风格的墙柱浮雕汩汩流下,沾染到小天使的翅膀,使飞翔显得沉重而缓慢。
  没有枪支,没有利刃,从开始就注定了明义是失败方。
  来者共五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贼眉鼠眼。他收起枪支,吩咐属下按住试图挣扎的明义,将原本形成于公馆门口的包围圈推进到室内。在重回光明的世界,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年因痛苦紧紧咬住牙关,轻微颤抖着,脱离束缚的血液像一株海棠,在白色大理石边迅速绽放,果然很美。怪不得远古的西方人喜欢看角斗士喋血身死,在湛蓝的天空下,被命运抽丝剥茧。他带着一丝得意,如造物主般审视着明义,问道:“明公子,在下犬养平三郎,来得可还准时?”
  “我们的语言说不明白就不要说。”明义在微弱的反抗过程中发现,动手的是西番戈浪人,北辰一刀流的传人。“一面自诩剑圣传人,一面用着火器耀武扬威。我是不是该说你们数典忘祖?”
  持刀的男子明显听不懂,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明义。倒是为首的那个犬养笑得极为扭曲,不过他并不真正在意手段方式,胜利了就好。“明公子的外祖父和母亲都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高手,真打起来,他们未必是您的对手。即使这个时候,药效应该发作了。”
  明义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居然有奸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注视着这个家庭的一举一动。但却如犬养所言,昏沉正侵吞着他的意识,剥夺着他思考的能力。“西番戈参谋本部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倒是颇为费心。”
  犬养俯下身子,温柔的掰开明义按住伤口的手指,这样洁白修长,月牙匀称柔美的手,确实不应该沾染鲜血。他紧紧攒住明义的手,强硬的抑制住猎物的抗争,凑近创口,深深吮吸着血腥的气味,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甜腻。“明公子不要误会,这种事情多给你的仆从几个钱就能打听出来。天完人,总是贪婪的。”
  “你们连人都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声音和味道让明义觉得无比恶心,即使求救无门,他也不想再忍下去。身体中属于西番民族的血液,只能增加他对这个民族的怨恨与敌视。
  “混蛋!”伴随着咒骂,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明义脸上。犬养捏住明义的下巴,不禁感慨——真是人间尤物,比他见过的任何歌舞伎都要美。眸子中闪耀的怨毒和嘴角溢出的血珠,都给这原本纯净安逸的美添上了一抹媚色。“明公子知道应该告诉我什么。说了,对大家都好。”
  明义对上犬养贪婪的眼神,八年前,就是这样的贪婪要了母亲的性命。他突然笑了。如果西番政府找到了可堪与外祖父和母亲比肩的人物,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说不出来,要不你考虑杀了我?”
  犬养很想撕碎他,看看这宛转诱人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计谋;想吮吸他清甜的血液,想俘获他的灵魂。高桥家就是帝国培植的一株罂粟,在关东平原的沃土中摇曳成长,挥发的芬芳掳走了帝国的心意,蒙蔽了帝国的双眼。“你继承了玲子小姐所有的优点,杀了你岂不可惜?”
  “不杀我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微弱细小的声音像钢针扎在犬养心头,细密的触感激发了他蛰伏已久的野性。他舔舐着牙床,发出如猛兽出击前的低嚎。“你的脸,你的肉体,你的灵魂。都会成为我的战利品。”
  话音未落,门口冲进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枪口准确无误的面向犬养,和他的手下。
  “麻烦犬养先生放开他。”顾琦晋拨开警卫来到犬养身边,扑鼻的血腥和刺目的画面,同样激发了他的愤怒。
  犬养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笑容,天完人都是如此愚蠢。“我不放手,你还能杀了我?”
  站在帝国领土上的外国人,居然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向主人发出挑衅。顾琦晋为自己,为这个
  国家感到悲哀。“我不能杀了你,但可以杀了他啊。”说着,他接过属下递上的枪支,饶有兴趣的测试着准星。
  “你——”
  “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九一式欧文印字机有什么缺陷,也不知道你们计划中的B型利用的什么加密方法。但我知道一旦我杀了他,你们军部那个酝酿了近二十年的计划就完了。”
  犬养看了看周围形势,选择了放弃:“走。”
  顾琦晋扶起明义,招来一旁等待已久的医师,口中却说道:“我差点没忍住,一枪杀了他。”
  “他哥哥留我性命这么多年,好歹感念一下人家的恩情。”明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肩部的贯通伤,是田道家对他尚有几分顾惜。
  “他今天不杀你,不代表日后不杀你。”
  “我会在他动手之前,为高桥家族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试探

  “你为什么要让田道雄一认为你精通此项?”婉瑜坐在明义身边,秀丽的眉宇中带着担忧。她和明仁本在商会安抚众多同僚,中途听说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极其震惊。“你还真应该谢谢琦晋。”
  明义扯着被角,掩住自己的笑容,小声问道:“你真觉得事情有这么巧?”
  “什么意思?”婉瑜凑近了几分,低声质询。
  “前几天我发现有西番人在公馆周围活动,看他们那么尽心尽力,就忍不住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通过他们,让田道雄一知道我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明义有些得意,自己和琦晋策划的新时期话剧,首演成功。
  婉瑜回想了片刻,记忆中并未发现明义提及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西番人?”
  “那些人造诣太低,北辰一刀流的路数藏都藏不住。”明义舔舔嘴唇,不屑的评议道:“有这种败类,真是愧对了千叶周作半生心血。”
  “他们造诣低,你造诣有多高?你执行自己的计划时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性命?你凭什么定人生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无辜成为明义计划的牺牲品。婉瑜本不想提及,却拦不住自己斥责的言辞。
  明义记得,化名犬养平三郎的田道次郎说过,他收买了府上一个帮佣。其实,自己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很早就知道计划会连累这个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人性?如果我告诉你,这出苦肉计是为了让田道雄一知道——我不仅继承了高桥家的外表,更继承了他们在密电领域的天赋,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明义在笑,在笑容中感受到了眼角溢出的温润,他原以为故意暴露在来者枪口之下可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没想到不过是自欺欺人。
  婉瑜背过身去,这个游走在天堂和地狱间的弟弟,让她心疼不已。她嫁进明家的时候才知道——明义的外祖父高桥正功是西番戈著名学者,因为传播反战理论被军部秘密枪决;母亲高桥玲子在高桥正功被杀后逃入宛城,化名吴纹成为明崇的外室,却依旧难逃厄运。长久的沉默后,她还是开了口:“他知道了又怎样,会因为有愧切腹谢罪?”
  “不会。”因为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明义的回答显得沉闷微弱。
  “还有你大哥,这么多年他为了你的事情费尽心思,你能不能体谅体谅他?”
  明义躲在黑暗中,幻想着能就此沉沦。没有人天生喜欢伪装,也没有人天生嗜血,他何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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