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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爱著你作者:不曾相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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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咖啡端在手里,也不喝,轻声地说:“刚才董妮娜告诉我,那些照片是她照的。”
甘子期楞了一下:“什麽照片?”
我看著杯子里小小的棕色旋涡:“就是我以为陀陀照的那些照片,是它们逼死了我哥哥的。”
再也站立不住,我向後靠在长椅上,天空蓝得透明,让我想起分离那天那个人的眼神。
“她、她跟你说这些干什麽?她疯了吗?”
115
我将咖啡慢慢端到口边,嗅了嗅,又放下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忙应:“好,我去把车开过来。”
站在南门口的商店外面等著,咖啡杯被随手搁在柜台上,我要了一包七星。都说七星是女人抽的烟,可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却偏好抽它,本已沈重的心拒绝接受太重的口味。
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然後我找到了声源:“老板,能开大点声吗?”
小店老板是个中年人,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拿起了遥控器来,按了两下。
是一台什麽文艺演出吧。一个年轻的陌生面孔在唱著:
“我已经看见这故事的结局
却不愿相信
相信你会真的离开
因为深爱著你
即使命运注定要留我独自哭泣
我也不会放弃
永远不会放弃
因为深爱著你
你阳光般的笑容穿透我的心灵
为了你的天空不再有阴霾
我愿意付出所有
因为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看这世界变化万千
唯有我对你的爱不会改变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就算是狂风骤雨
我的心也坚持著不会改变
还是这麽爱你──”
最後一句的曲调百转千回,浪漫到辛酸。连那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新晋歌手都被自己的演唱给打动了,眼眶里泪花闪闪。
不知不觉身後已经围上来一小群人,此时不约而同叹气,小声地议论:
“好好听哦,他是谁?”
“好象是今年的L杯大赛冠军哎,长得真帅,气质也好得不得了哦!”
“他叫什麽名字啊?”
“怎麽你没参加投票的吗?”
我没兴趣听下去,退出了人群,心里冷笑:真没见识,这样人也能让你们叫好不迭,你们还没见到歌曲的原作者唱它的样子呢。
那一夜的温柔又浮现在眼前。他的笑容,他的话语,他的体热,仿佛又在我的耳边。
曾经,幸福离我那麽的近。而我,却亲手掐灭了它。
116
喇叭声声叫著,我却是浑然不觉。
直到人的声音加了进来,我才蓦地回头:“啊?你说什麽?”
甘子期的脸,是戴了假面具的平静:“我是叫你上车,小维。你不会是想让我这样一路跟在你後面回去吧?”
我略微一楞,说了声“对不起”。想来我这魂不附体的表现已经气得他快爆炸了。
他叹气,探身过来为我打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
我坐上了车,仍然心不在焉,一路沈默著。
两边的景致越来越陌生了。他是找到了新的近路麽?却为什麽,眼前这些店铺、那些人的面孔会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记忆的搜索功能开始启用…………………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去溺乐园的路麽?
“停车!”
他没有理我,脚底一踩油门,车速更快了。
“我叫你停车!”
我有些生气了。在我的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违拗过我的命令,就象陀陀一样。当然,我对他也从来没提出过象对陀陀那麽过分的要求。
还以为他会永远对我百依百顺!
“你什麽意思啊,我要跳车了你信不信?”
“别跳。”他终於开口,声音很闷,好象马上就要哭出来。
我张大了嘴,一脸傻相地看著他。
“我带你去你们的地方。那才是你的家不是吗?就算我再怎麽费尽心机,把房子装修成船甲板的样子,又有什麽用?你爱的人,始终是他!即使那里是天底下最脏最差的地方,你最中意的也只有那里,因为那里有他对不对?”
“甘子期…………………”
“做兄弟?哼哼,做兄弟?”他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方向盘上,我担心他可能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他!在我的怀里,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117
我无言以对。说我已经爱上他了吗?明显是谎言。说他的话全是事实?未免太残忍。
车身猛然一震,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前方的挡风玻璃上。
“下车。”
只来得及“哦”了一声,就已经被来到车门边的他拉下了座位。
不知为什麽,他的言语和动作里都带著一丝不耐烦,从未有过的粗暴。
“你到底──”
没容我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已经连拉带拽地将我带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屋门前。
“开门。”
这房子不大,设施却是超前的先进,用的是指纹锁:陀陀把它预设成了我们两个人的指纹才能打开。
保洁员很尽责,锁扣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我将盖板轻轻推上去,张开五指按了上去。
小小的电子屏幕一阵闪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曾经,我还以为今生再不会踏足此地。
当日,几乎是仓皇出逃,也因此,房子里的一切,几乎都维持了原样。
客厅的家具和地板,全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窗帘低垂的圆形窗台上,那一碟蓝莓派还静静地搁在原地,只是外壳已经变成了灰褐色。旁边德累斯顿瓷杯里的朱古力也已经挥发,只剩杯底的一层棕色细粉。
陀陀──
一只突然加在肩上的手吓得我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气恼地回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却正对上那人的一双眼睛:那眼底的激流暗涌让我把後面一连串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有什麽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甘…………………”
他又一次用嘴唇堵住了我的。没有兴奋,更没有欲望,我的体温没有为此升高零点零一度。
到了失去以後,我才明白过来:能让我在最短时间里升温、情欲一发不可收拾的人,只有陀陀一人而已。就连谢以文,当他在世的时候,也不曾让我如此轻易动情。对他,我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依赖。
我在心里嘲笑著自己:好了,林维罗,你现在总算是知道谁才是你的最爱啦,可是,那个你最爱的人他在哪里?就算他再度出现,你又有什麽脸去见他?
这不是普通的接吻。他在咬我,恶狠狠地咬,就好象他已经饿了三天而我是他遇到的第一块面包。
我用尽全力在他噬咬的空隙躲避著,低弱地请求:“不要这样,你弄痛我了。”
已经可以感觉到双唇和口腔内好几处细小的伤口在渗血,咸咸的腥味弥散开来。
脚下一阵发飘。等我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上,已经被他凌空抱起。
不敢抬头,我看著他的第二颗扣子说:“你还是…………………放了我吧,我不会爱上你的…………………对不起。”
“我知道。”
他冷冷地回答,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二楼。
卧室仍然是当时的样子,空气中仿佛还残存著那一晚的淫糜气息。胭脂色的镂空绣花亚麻床单上落满了灰。
小时候看季诺的《娃娃看天下》,里面的玛法达弟弟问妈妈每天打扫的灰尘是从哪儿来的,玛法达告诉他是从街上来的,弟弟大松一口气说:“还好!我还以为灰尘是从我们身上掉出来的,有一天掉完了我们就死了呢!”
木然地看著甘子期将床单一把扯去,尘埃漫天飞舞,我脑中始终是吉也的那句话:“有一天掉完了我们就死了呢!”
那些痴狂负心固执悔恨心痛心酸心碎心死,一点点从我们身上掉出来,有一天掉完了,我们就死了。
任他将我象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扔到床上,我只在他即将压下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要真的强暴了我,我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甘子期果然僵在了原地,半晌,他怪笑起来:“你不会死的,该死的人,是我。”
我提醒他:“是你陪我去医院的,你该记得我得的是什麽病。”
他慢慢地俯下身,手指在我的脸颊划过:“我骗你的。你得的根本不是什麽绝症,只不过是普通的血管收缩性头痛而已。”
“血管、收缩?”
冰冷的手指点著我的太阳穴:“你这里,有一根血管比正常人要窄,所以激动或劳累的时候就会头痛。因为你的痛阈值很低,所以有时会痛晕。很麻烦的病,可是并没有什麽生命危险。我就是想吓吓你,看你会不会被吓得对我投怀送抱,呵呵,可惜你没上当。”
闷热的S市夏天,室内温度高达四十度,我却在簌簌发抖。
“你…………………在开玩笑?”b
不,不要告诉我这都是真的。我忠厚的、宽容的、大度的、无原则纵容我的甘哥哥,你怎麽能告诉我,所有一切都是假象。
我已经受够了命运的惩罚,怎能承受你的背叛?
捂在耳朵上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他的声音残忍地清晰传来:“我不开玩笑,从我父亲叫你思安那天起,我就一点也不想跟你开什麽玩笑了。
“你大概知道我父亲和你生父是什麽关系,可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个林思安,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就被我父亲抛弃了?你知不知道,我妈是得了肝癌,没有钱治疗,活活给疼死的?你知不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眼睁睁看著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那是什麽样的滋味?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们没钱买煤球取暖,只能把所有的衣物都盖在身上,我哭著求妈不要死,等我去找爸爸借钱来给她看病,可她说她宁愿死也不要甘溯源的一分钱,她要我记住,是甘溯源和林思安杀死她的!’
“这关我什麽事?就算是父债子偿,你也是你父亲的儿子,你该找你自己算帐先!”
他的目光一跳,在我腮上狠命一掐。痛死了!看我皱眉的样子,他笑了,那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邪魅。
“总是这麽恶劣啊,小维!这麽自私、不肯负责任的你,为什麽会让人觉得舍不得呢?”他低头仔细打量著我的脸,“董妮娜找我对付你,我回绝了,我怎麽会让自己的把柄落在那个疯女人手里?看她一步步把你和谢以文逼上绝路,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可是,为什麽一看到你的眼泪,我就会心如刀绞?”
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毫无先兆。我被彻底打懵了。
“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场戏演著演著就变成了真的!原本还想甩了你让你心痛,结果,看到你跟那个陀陀卿卿我我的样子,心痛的人是我!我向你求婚的时候,是真的想就此和你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是为你辜负了死去的母亲!
“那个陀陀有什麽好?你自己也跟我说过你不爱他!不是说酒後吐真言吗?你醉了以後叫的是你哥哥的名字!不是陀陀!从什麽时候开始,你爱的人变成了他?还是说,不管是谁也好,只要不是我?”
我平静地看著他愤怒到扭曲的脸,头昏到了极点,有种灵魂摆脱了身体羁绊的错觉。“是你给陀陀栽的赃?”
应该不是董妮娜。记得谢以文生前曾经开玩笑说她比菜鸟还菜,除了开机关机什麽都不会。而甘子期,他是我们这一届最早拿到电脑程序员证书的。
“很聪明啊,小维。”g
他开始解我的衣扣,有水珠一滴滴落在我光裸的胸部肌肤上,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恨我吧,小维,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宁愿你恨我。”
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烫,我恨这具太过敏感的身体。一开口,声音已经嘶哑:“我不恨你,没有人比我自己更可恨。我,没有资格去恨别人。”
甘子期略微一楞,目光对上我的,摇摇头:“我不在乎,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今天我要做的事,已经决定。”
在他分神的一刹那,我的肘锤已经挥出,清楚地听到他的下巴被击中发出的哢达声。
可是这个人好象是没有痛觉的,连一秒锺都没有停顿,他的手已经翻过来压住了我的手腕。我屈腿踢向他的下身,被他反膝别住。
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我悲哀地发现,要打赢他完全没有希望。而能够跟他打成平手的陀陀,却可以任我鱼肉。
原来真的是爱得愈深,怕得愈深。
“你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
他从我的颈窝里抬起头来,手指还紧紧掐在我胸口的细小突起,看了我三秒锺,露出一口白牙:“你就当你以前认识的那个甘子期已经死了吧。”说著,他用指甲捏住了我的乳尖,狠狠地捻动了一下!
啊痛死我了!真不知道以前我这麽对待陀陀的时候,他是怎麽忍受的!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我们身下的床单,我们象一对野兽在床上撕打、翻滚、互相咒骂著对方,谁也分不清这种举动到底算是什麽。
门扇轰然倒地的声音终於让我们停了下来。
是蓝凡。他穿著海关的制服,整个人看起来都高大了许多。他的手里,乌洞洞的枪口正对著甘子期。
“放开他。”
甘子期不但没放手,反而挑衅地将手搁在我的下腹:“杀了我啊,蓝凡,来,有种你就开枪啊!”
蓝凡走近一步,放低枪口:“不要逼我,甘子期。”
身下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汗水瞬间湿遍了全身,我痛得连声音都失去了。
蓝凡的话混在甘子期没有理智的狂笑声中,几乎无法听清:“够了,别以为同窗四年,我会对你下不了手!”
甘子期的手一变而为温柔,轻轻地抚过我的冠沟,延著玉柱下方一路滑下,停留在两个玉球上。炙热的感觉很难受,草丛中的小东西却没有抬头的迹象。
他那模样,似乎快要被我气疯了:“你!你居然还笑得出?”
事後蓝凡解释他毫无预警地开枪的行为时,理由是攻敌不备,我却认为他是因为被我和甘子期当成了透明人给气的。
气得发疯的甘子期当然没有我的反应快,所以,蓝凡的枪击中的是我,而不是他。在子弹呼啸而来时,我挡在了他身前。
这样衣不蔽体地死去是很不体面,可我不在乎。
我在白色的走廊上奔跑,胸口传来的锐痛告诉我这个身体已无法支撑下去。偏这回廊转了又转竟没有尽头,我象《骇客帝国》里的基努一样奔跑在一个没有终点站的地下铁轨道。
快要哭出来了,却强忍住泪水不肯让自己软弱。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在逆光处等著我,熟悉的茶色发丝随风飞舞。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本能地叫著他的名字飞扑上去!
是这个怀抱!仿佛已经一千年不曾相拥的怀抱,只有在他怀里我才能停止那些不安和无聊的揣测,知道有个人无论怎样都会爱你的感觉真好啊!
一梦如此香甜!沈迷不愿醒来的我,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死了吗?”
蓝凡瞪了我一眼,重手重脚地端过一碗汤来:“你死了那我是什麽?鬼吗?”
我想了想:“甘子期呢?”
蓝凡哼了一声:“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脑子里搭错线了!”“唰”一勺递过来,“居然还惦记著他,怎麽不替他去坐牢啊!”
我笑了笑,低头喝下那口汤。不知是不是受伤後体力不济的缘故,我连脾气都变好很多。
我不问了,蓝凡倒自言自语起来:“不过那小子坐牢也坐不多久,他老爸会帮他的。”眼又一瞪,“给我躺好!你的肩胛骨碎了,不能乱动!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悬,子弹再往下偏两分就挨著心脏了!”“唰”又一勺递过来。
“其实,甘子期他──”
我想说甘子期并不象他表现的那麽坏,话说了一半,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丁丁打断了。
“蓝凡你知道吗那个疯女人真的进了精神病院了──”
她的话也只说了一半,然後来了个定格显示。
蓝凡叹口气,说了句废话:“他已经醒了。”
我当然已经醒了!不然现在正和丁丁大眼瞪著小眼的人是谁啊?
第十三章 痴心已碎 迢迢星汉为谁相渡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麽亮却那麽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愈圆满愈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怎麽补偿
曾经象瘟疫般被人逃避的我,似乎因为中枪而被漂白了。
我对络绎不绝来看望的人不停说著“我没事我很好”。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我做了一百次骗子就骗过了自己,感觉竟然一天天健康起来,趁没人留神,我会溜到下面花圃里去散步顺便破坏花草树木,直到被生气的护士姐姐捉回来。
偶尔在病员休息室看电视新闻,那个我曾经叫他父亲的人已经退居二线,出席相关会议时的模样苍老了许多。回想起当日情景,那些委屈伤心愤怒泪水,早已是前尘一梦。
“402号,你有客人──给我下来!你什麽时候爬上去的?想死也不要在我的地盘上!”
护士姐姐的吼声挺吓人的,听上去就象发怒的猫。
我却是习以为常,嘻嘻一笑,转过身来,换个方向晃荡著两条长腿:“放心吧,放心好了,我不会掉下去的!”
护士姐姐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抓住我的手往下拽:“下来!你给我下来!”
“喂喂喂!你放手啊!你弄痛我伤口了!”
我把她吓得松了手,马上又坐回到窗台上,背紧紧贴住窗户框。
就在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了,小林,别闹了,这样太危险了,你还是下来吧。”
这是哪根葱啊?我眯起眼看著来人,半熟不熟的,还真不好说──
“不认识我啦?”
五雷轰顶!大概是被枪给打傻了我!居然连他都没认出来!
我顺著墙根慢慢溜下来,看著来人,尴尬地笑一下:“甘伯伯。”
他的样子,真的象个颓丧的老头了。完全不是我前几次见到那种神情忧郁却出奇年轻的模样。是被儿子出事打击到了麽?
要小心。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也许他会拿我撒气,把事情怪罪到受害者头上的凶手家属可是层出不穷。
他的态度倒是和蔼可亲:“小林啊,伯伯这一向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早点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我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没出声。
长长的一声叹息。“小林,你…………………你是不是非常恨子期?”
你唱戏哪老头!
我沈默摇头,早说过了我有什麽资格去恨别人,我自己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片刻的静默。
“当年是我辜负了所有的人,抛妻弃子的名声,我认了,可是思安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真的以为是思安回来了!我想了他二十年,等了他二十年,得到的却是他已经死了二十年的消息!”
我猛地抬起头:“你,一直都不知道?”
他摇头,掩饰地看著窗外,我却已经看到他眼里晶莹的泪光。“如果早就知道,我不会活到现在。现在知道了,死的勇气,却没了。人老了,比年轻时要怕死得多。”
心乱如麻。眼前这个人,我对他一直都很排斥,不只因为从初次见面起他就莫名其妙地纠缠,更是因为他当年的行为间接害死了我的生父,并且祸延至今日。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抛弃了甘子期的妈妈,甘子期又怎麽会陷害陀陀,使我和最爱之间落到了如今这样无颜相对的局面。
可现在他却冒出来告诉我,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思安早已经死了!
“啊?”
我猛地抬头看著甘溯源,完全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什麽。
甘溯源不引人注意地叹口气,重复说:“我想请求你同意,不再追究子期的行为。经济上,我会尽量补偿你。”
我闷头发笑:“百分之五十一。”
“什麽?”
我抬起头,看著他:“你不是给了林思安你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吗?”
他的脸在刹那间变得煞白,仿佛全身的血液被瞬间抽走。
过了很久,他才挣扎出一句话来:“你,怎麽知道?”
废话!“你当年立的字据他给了我母亲,现在在我手里。”
他看著我,幽幽地说:“你要的话,不要说是百分之五十一,就是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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