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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爱著你作者:不曾相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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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将烟蒂合在掌心。眼睁睁看著灸烧皮肉的黑色烟雾从我手中嫋嫋升起,他们的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而我,竟然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
“简单,你不用这麽担心。我不会再伤害他。是我种下的因,就该由我来收理这果。”
“你?”提提抢在简单前面开口,“你能做什麽?你只会让他更伤心!”
我皱眉看著她:“康提,你还是回去帮你老爹打理生意吧,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何苦来淌这趟浑水?”
简单有些愕然,回头看看康提。他当然不会知道,我通过私人侦探社得到的情报:康提,本名刘康提,是餐饮业大鳄刘耀夫的独生女,其家族经营的餐馆遍布全世界,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唐人街都能看到那个大大的刘记招牌。
她应该是爱上了陀陀吧?否则以她的身份,又何必隐姓埋名在海岛上开那小小的甜品店?却是迟迟不表白,也是顾虑著自己的身份,怕嫁了个痴人遭人耻笑?
现在知道了陀陀的真实背景,她哪里还能舍得放手?
当初是她救了陀陀没错,可惜我不喜欢她的功利心。爱情若是有前提条件的,那这爱也就变了味。
捻动手心,淡褐色纸屑和金黄烟丝纷纷掉落。熟悉的痛楚一丝丝钻进心底,我不想抗拒。
“行了,无谓再多说。我答应你们,他如果恢复,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现在,就让我尽力试试,好吗?”
看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家夥互相交换狐疑的目光,真有意思。
初秋的阳光过了下午四点就变得温和起来,洒在人身上不再燥热难当。树影里,石子路上到处都是人影,我在草坪边缘站了三分锺才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还是穿著那第一百零一件白T恤和仔裤,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形成一圈光晕,令人目眩。虽然是卷缩在广玉兰丛旁边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还是不时有过往的人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因为,他实在是太象堕入人间的折翼天使。
“阿木。”
他还是不能接受原来的名字。或许,在心底他是想将过去的那个斐陀彻底埋葬。
我忽略掉他本能的畏缩,在他身边坐下来。看著那熟悉的扇形睫毛,犹记得狂乱的那天,在我苦苦逼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时,它上面曾经沾满了泪。如今泪已干涸,只剩下无名的恐惧横亘在我们之间。
是我的愚蠢和冲动毁掉了一切。现在,我想要将他从自闭中拉出来,象要把一个小动物拉出它已经习惯的洞穴,能不能够,有无必要,我已经无暇去想,只知道不能让他在自闭的黑暗里呆一辈子。
让这样锺灵鼎秀的灵魂被永远禁锢,暴殄天物啊。
动作尽量轻柔地揽过那纤细腰肢,手弯里只觉空空荡荡,他是真的瘦啊。叹气,再叹气,把MP3的耳塞递给他:“听听这个,很好听的。”
浓浓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虽然往後躲了一下,却还是任我将耳塞放进了精巧的耳廓中。
我将另一个耳塞放进自己耳中,小心翼翼地,向他慢慢靠近,直到挨上了他肩头。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看这世界变化万千
唯有我对你的爱不会改变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就算是狂风骤雨
我的心也坚持著不会改变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用尽我这一生守护著你
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忧伤柔和的歌声穿透了耳膜,直逼人心。
“我爱你。”
身旁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往下说:“从前我不敢对你说这三个字,我怕一说出来你会离开,就象谢以文那样。可是,我没有说出来,你也还是离开了。”
转过脸看著他俊秀苍白的侧影:“不怪你。全都是我的错。从头到尾,是我太蠢,不懂得珍惜。是你太好,好到我都无法相信你。我知道我不配你对我这麽好,现在你自己也该明白了。”
说是这麽说,还是舍不得啊。我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柔软的肌肤和发丝,一想到以後会再也触摸不到它们,心里一阵阵发虚。“我只想要你好起来,你是音乐天才啊,不该一辈子呆在厨房里。我保证,等你好了,我就会在你面前消失──不不,我会等你的惩罚,你要对我怎样都可以,等你的气消了,我再消失,好吗?不要象现在这样,这种惩罚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看你这样憔悴,我受不了──”
眼眶里的泪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我将嘴唇都咬破了才没有哭出声来。不能哭,会吓著他的。
他显然觉得莫名其妙已极,素来温和的脾性却让他说不出什麽责怪的话,只是轻轻拍著我的脊背,象哄一个得不到棒棒糖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於成功地将想哭的冲动压抑下去,抬起头来看著那双绝美的杏仁形眼睛:“你──你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吗?陀陀,你从来不是残忍的人,告诉我,你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他看著我,离我那麽近,我可以在那对大大的深蓝色瞳仁里看见我自己:苍白的小脸上,嵌著一双惊惶的墨黑眼睛。
象丛林中迷路的小鹿。
开口啊,跟我说话啊,说你什麽都明白,哪怕你说我是混蛋,再恶毒的咒骂,也强过这样的沈默。
那是一把心锁。路易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自闭症患者就象呆在一只玻璃贝壳里,他看得到听得到外界的一切动静,但却不能做出反应。除非,他能主动打开他的心锁,从玻璃贝壳里钻出来。
可是没有反应。只有沈默,令人窒息的沈默。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小径上人影渐渐稀少。
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印上我的脸颊。与三年前相比,触感略微有些粗糙。曾经是那麽柔滑细致的钢琴家的手啊!
“我──”
我的又一声对不起还未说出口,他的声音轻柔地响了起来:“小维…………………”
脑子里轰的一下,象海水涨潮的声音。
我全无意识地抱紧了他,直到怀中人本能的挣扎提醒我不可造次,才松了手,心底却还是一排排乱码,欣喜到语无伦次:“你认识我是不是?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对不对?你会原谅我的吧?会吧?”
苍茫的暮色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晰地听见了那句将我打下地狱的话:“你不是小维。”
这什麽意思?我惊愕到忘记了愤怒,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说、说什麽啊?我不、不是小维?那、那你说谁、谁是啊?”
他站起身来,纤瘦修长的白色身影在夜的背景中显得分外出尘。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很渺小。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著我:“放我回去吧。”
我笑起来:“回去哪里?你不知道自己坐了六个小时飞机,离那家西点店已经是千里之遥?”
他固执地重复:“放我回去吧。”
我收敛了笑容:“好吧,就算我不是小维。你总该记得和小维在一起的情形吧?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地方。”
当日我将房产套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套别墅高价买回,所幸期间的主人也并未将房子格局改变太多,很容易就让昔日在此地重现。
可惜,找不到办法可以让人如此轻易回到过去。
“记得这里吗?”明亮的灯光下我怯怯观察他的脸色,惟恐他会说出不字,“是你为小维置下的小窝,你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也在这里经历了最痛苦的疯狂。我干咽了一下,只觉头痛欲裂、恶心想吐。他会不会因为记起我的狂暴和绝情而突然发作?温柔如他,会怎样回报我那天的残酷?血样猩红的记忆,不堪回首。
“是这里吗?”他的声音低得象呓语,轻柔地挣脱了我握住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靠北侧的一扇白色门扉旁。
门并没锁,应手而开。闪烁著珍珠光泽的偌大一架白色钢琴出现在门後。
看他在琴凳上坐下,我讪讪地跟了过去:“这个,是你以前用来练琴的地方──”
“我知道。”
我深深地凝视著那对灯光下呈现出宝蓝色的眸子:“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上面用一根手指弹那首深爱著你?”
是在你的怀抱里啊,陀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他没有回答我,却将双手搁在琴键上比了一下,然後摇头说:“我的指骨断过,没办法再弹高难度的曲子了。”
“不会的!”我猛地扑到他身上,惊恐万状,“你不会的!给你做全面体检的时候医生说过了你的伤愈合得很好!”
他满脸诧异,打量著树懒般挂在他身上的我:“这跟你有什麽关系?”
我多麽希望那真的跟我没关系!陀陀你是怎麽啦?路易说你并没有失忆啊!你应该记得是谁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麽要这样?难道,你已经恨我恨到了这个地步,情愿当作过往种种不曾发生,情愿当作不认识我?
想到这一层,心底的冰哢啦啦结上了。是的,我活该,我做过的事遭受什麽样的报应都无话可说。
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最善良的、最温柔的、最爱我的人啊,你怎麽能、怎麽能?就算全世界都说我卑鄙龌龊可恶该死,你也应该是那个站在我身後力挺的人啊!
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我蓦地抬头,笑得没心没肺:“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这是浴袍,这是你喜欢的沐浴露,换洗衣服在床头柜上…………………”怎麽感觉象个小媳妇似的?
看他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没什麽反应。我把心一横,上去就解他的衣钮。
他护住领口,退後一步:“你干什麽?”
我装傻:“帮你洗澡啊。”三年多没做过了,我饥渴你不知道啊?
想来这三年他也未经人事吧,隔了衣服竟然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冲动。我得意洋洋掀掉他的恤衫,却在看见他身体的下一秒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来就没胖过,但在我记忆中也从来没有瘦到如此骇人的程度。已经完全是皮包著骨头了,隔著五米开外都能数清楚他的肋排。
更怵目惊心的,是那一身的疤痕,青红紫绿,犹如一幅印象派的画作。
温热的液体沿著脸颊慢慢流下,滴到胸口,痛不可挡。过去的四十个月里,我在醉生梦死,拿全部身家与命运相赌;而与此同时,这毫无自我保护意识的人在流浪的路上被驱赶欺凌,得不到任何呵护看顾,以至留下这累累伤痕。
从谢以文死去以後,还没有哭得如此肆意过。悔恨麻木了神经,以至那两瓣柔软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脸,轻轻拭去我的泪水,我才猛地清醒过来,抬起眼看著他。
他的脸上,是带点漠然的怜悯,倒象是我们两个之间,我才是那个满身伤痕的人。
这神情也是隔阂的,从我找回他那天起,他就一直是如此,仿佛只是一个有著陀陀外表的陌生人。那个温柔得任我肆意妄为的陀陀,似乎只停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哀莫大於心死。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个过去的陀陀。
“抱紧我,求你。”
除了这句话,我没有再说什麽。就算再说一万个对不起又如何?说什麽也弥补不了我的罪。
慢慢地将双臂环上他的颈项,从那线条精巧的锁骨开始,一路细细地吮将上去,吮出一片粉红桃花和他强自压抑的呻吟。
一阵轻柔的鸟鸣。是门铃在响。
“表管他。”
欲火中烧的我一把扯住他後脑上的头发,将他拉得俯下脸来。
门外那人见我们没有开门的迹象,居然大力擂起门来。
我万分不舍地离开了那两瓣芬芳一如往昔的唇,气鼓鼓走去开门:“干什麽?你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吗?”
门外站的,并不是意料中的小区物管,却是一个标准的MIB──全身黑衣的陌生人,手中乌黑泛蓝的枪管正对著我。
见鬼!那些保安是干什麽吃的?怎麽会让杀手混进来的?
黑衣人好象读懂了我的心思,露齿一笑,戴著大号墨镜的脸有几分象NOE:“开门,然後我告诉你我是怎麽进来的。”
我呃了一下,象吃鱼卡住了喉咙的样子。
黑衣人微笑,故意扳了一下保险,“卡嗒”一声。
我犹豫著,动作很慢地拉下链条锁。
希望陀陀足够灵敏,懂得趁这拖延的时间躲起来。
黑衣人迫不及待地挤进来,枪口直直顶上我的喉头,惹得我几乎要吐出来。
这个时候,怎麽能少得了经典台词?
“别开枪,你想要多少钱?我开支票给你──”
黑衣人干脆利落地给了我一拳,让我平飞出两尺,落在地毯上,狼狈不堪。
我看著那张墨镜後毫无表情的脸:“你不要钱?那我的手表给你,还有──”
黑衣人的脸终於有了动静,抽筋似的笑了一下:“我是来拿你的命的。”
真要杀我?我低头想了一下,我的性格是很恶劣没错,但也不至於能让人恨到想杀了我的程度吧?
抬头看著黑衣人:“你确定你没弄错人?”
黑衣人把枪口下移了一点,对准了我的锁骨中间:“林维罗,原名李维罗,男,二十五岁,未婚,凤凰房地产投资开发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有错吗?”
我干笑:“没、没错。你能不能把这玩意拿开一点,戳得我都犯恶心了。”
黑衣人的脸又抽了一下:“你脑子进水了?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天地良心!我可没在说笑啊!杀手大哥你不也没笑吗?
我只敢腹诽,嘴里什麽也没说,不然他又是一拳上来,我可不象斐某人那样经打。
想到陀陀,怎麽这麽半天没听见他动静?斜眼看看,被黑衣人一个手拐打在太阳穴,头晕眼花。
大概是躲起来了吧。我安慰著自己。
强压下恶心,我抬头看著黑衣人:“大哥你好奇怪呦!”
黑衣人冷笑一声:“什麽?”
“你要杀我为什麽还不动手?”
他的脸再次猛烈抽筋:“这麽想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愿!给我的指令是杀死你,可没规定我要用多久杀死你。小家夥,你很有趣,好好侍侯侍侯大爷,大爷会让你活得久一点。”
我慢慢後退,以每分锺两厘米的速度,心里祈祷著他不会发现。警报铃的按钮在我身後五厘米处的墙角上。
“扑”,那声音不会比开啤酒瓶发出的更大。子弹钻进了我膝盖旁边不到两厘米的地毯里。
黑衣人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警报铃的线路早就给我割断了,你当我是业余的吗?”
我仰起头,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然後,黑暗象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我包围住了。
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张普通到转眼即忘的白种男人的脸。“路易?这麽说,我还没死?”
路易笑了:“为什麽见到我就可以确定你没死?”
“你是好人啊,死了会上天堂的,象我这样的坏蛋,要是死了的话,去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你。”
他大笑起来:“好吧,现在我可以确诊:你的心理没有受到前天晚上发生事件的负面影响。”
前天?等等,已经过去了两天吗?那麽──
路易的手,温柔地按住我的手臂:“别急,斐没事。我让他在会务中心安排的宾馆里住著,汉莎会照顾他。”
“哦。”我松一口气。汉莎是路易的助手,也是国际心理学家协会的成员。这次他们两人一起来S市参加国际心理学家年会,却被我捉了来给陀陀会诊,连会议安排的苏杭七日游都没有去,路易也算是对我仁至义尽了。
舒适地在大靠枕上重新躺好,我细细地打量著身边的男子,而他正在低头察看我手背上输液针头扎进的地方有没有肿起来。除了一头光灿灿的金发,他的外貌没有任何能够引起人们注意的地方。他是那种生活在时间之外的人,从二十岁到六十岁都不会有多大变化。
三年前他在三亚被人偷了钱包,又迷了路找不到回酒店的方向,是我在纷乱的沙滩上捡到了他。当知道他是从德国来的著名心理学医生时,我又免了他在中国期间的全部住宿费用。因为,刚好他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是我名下的资产。
考虑到陀陀的自闭历史,虽然当时看起来我能找得到他的希望很渺茫,但我帮助路易的动机却并不单纯。
现在的事实证明:我的宝是押对了。再找不到比路易更尽心尽责的医生了。
“是你救了我?”
路易抬头看著我:“确切地说,是救了你们两个人。我带了警察和保安们进去时,那个持枪者已经找到了琴房里的斐。”
“你一直在跟著我们?为什麽?”
我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路易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我──只是不放心,你对他的负疚感太强烈,强烈到会为他去死的程度──其实,以前的那些事,并不全是你的错──”
“行了!”我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你都跟我说过了,不需要再重复一次。”
路易听话地闭上了嘴。安静地沈默了五秒锺後,我们同时开口说:“对不起──”然後又一起笑了。
为什麽眼前这与我有如此默契的人不是陀陀?
“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最讨厌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了。“说吧。”
路易抬头看了看输液瓶里的清亮液体:“那个被逮住的持枪者没有招供出他的幕後指使人,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行规,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描述的斐的情形,倒是很奇怪。
“斐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躲起来。还在持枪者闯入时问对方‘他付了你多少钱来演这场戏?’听他的口气,好象是认定这一切是出自你的安排。”
我叹了口气。原来我在他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维,放弃吧,象他这样严重的自闭情形,要恢复到正常人的精神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他现在认定了你只会伤害、欺骗他。”
“我──”想开口说话,喉头却被什麽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我转开头,不想让路易看到我的眼泪。
医生触感冰凉而柔和的手指在我酸痛的手腕上轻轻按摩著:“维,陪我去德国吧,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很喜欢在商场中周旋;或者,我也可以为你留下来,有几家医科大学一直想聘请我…………………”
我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揩掉泪水,回转视线看著他:“谢谢你,路易,真的。可是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除了他。”那个现在视我为豺狼虎豹、不肯与我亲近的人。“这对你不公平啊,路易。”
路易沈默了一会儿。然後,那头光亮的金发闪动了几下:“算了,真是医者不自医,我明知道你不可能那麽容易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却还是忍不住要表白,碰了钉子也是活该。”
“路易──”我不是不可能那麽容易从这段感情里抽身,而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得掉了啊!这个道理,我是在失去他以後,在一千多个难眠的夜里,才慢慢领悟到的。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我才开始怀念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他的──肉体。是靠了回忆在一起时的每一次欢笑、每一次拥抱、还有每一滴泪水,我才能熬过这些漫长的黑夜。
〃我已经看见这故事的结局
却不愿相信
相信你会真的离开
因为深爱著你
即使命运注定要留我独自哭泣
我也不会放弃
永远不会放弃
因为深爱著你──”
那悠扬的旋律又回响在我耳边,他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那些可怕的伤害发生啊,却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上了、爱下去、爱到了底、直到最後无法再爱。
路易看著我埋头收拾行装,又一次问:“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摇头:“有什麽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
过了很久,他长出一口气:“好吧,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太勉强。象他那种情形能完全恢复的少之又少,办不到的话,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
行装已经理好,我穿上外套,路易过来帮我整理衣领,一边问:“去哪儿?”
我压住想拨开他的手的冲动,尽量和缓地回答:“去扫墓。”
“很久没来了,哥,你不怪我吧──”
前一阵子下过几场雨,墓碑上长出了润润的青苔。我的手指在碑上文字的凹凸处轻轻划过:“我和陀陀,可能不会象你想的那样,好好地在一起生活了…………………是我犯了错,害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只希望,他能够慢慢好起来,就算──”我停顿了一下,想象著我不在陀陀身边、他也不在我身边的情形,心里一阵阵抽痛,“就算他再也不理我,我也认了。”
“说得好伟大呢!谁相信啊!”
身後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是提提。奇怪守在墓园外我的保镖们怎麽没拦住她?
“别看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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