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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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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我到达别墅的时候,卫来还没醒。工作室里坐了个男人,他说他是卫来的经纪人,叫陈跃。我“嗯”了一声没太理会,打开笔电整理文档,结果他从储物室里拖出一箱子录音笔。“这些都是卫来创作时说的话,你都一块儿整理了吧。是不是觉得他挺神的?他就是一艺术疯子!非让我把他的话记下来,我没空,就给他买了这些个录音笔,结果他还嫌录音笔要按键。”
  呃,我是不用按键的,应该比录音笔好用。看着这一箱子录音笔,有那么一秒钟感觉生活充实到爆。
  “你来了啊。”卫来按着太阳穴从二楼下来,让陈妈泡了杯咖啡。“画在那儿!墙根儿那儿,是《跳跃》系列的最后两幅。”
  陈跃踱到墙根儿,来回瞧两幅画。“行啊!这系列肯定大卖!”
  “卖吧卖吧!我就指着你把我炒得跟毕加索一个德行!”卫来没艺术家的酸气,偶尔还有点儿生意人的口吻。
  “要想让我把你炒成毕加索也行,你多少也来点儿风流韵事点缀着——”
  “去你的!”卫来推了陈越一把,完全哥们儿义气。“要我帮你办车上去吗?”
  “要啊!还有你这椅子!完成了吧?完成了让我一块儿折画廊里去,先摆着展览一阵,估了价再卖!”
  “行啊!池旻攸,帮一手呗!我们俩人儿捣不过来。”卫来喊着,帮陈跃把画搬上了车。我拖着凳子,跟在他身后。俩人捣鼓了半天才把画和椅子都安排妥了。“这阵儿别来找我了,我正酝酿大的——”
  “大便吧你!且酝酿着!”陈跃糗了卫来一回,招呼我:“就麻烦你担待我们家卫来了,他就是一神经病,你别跟他计较。”
  “不计较。”我应付的笑道,看车开得没影儿了才往回走。
  卫来追上了我:“我想去Pan’s吃枫糖浆土司和培根芦笋卷,你要不要去?”
  “不去——”
  “去啦!你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就要听老板的!”卫来站在花园喊陈妈,说他和我不回来吃晚饭了。“——宵夜也不用准备!我跟池旻攸有着落!啊!对了,你车钥匙呢?”我摸出了口袋里的车钥匙,递给他。“行了,走吧!”他笑得春光灿烂的,我只想把他的酒窝填平。
  路上,卫来问起我以前的工作,我又解释了一遍私人收藏馆的工作流程。他大呼无聊,又问起我的人生抱负。“没抱负。”我从没考虑过抱负,连带着报复。
  “你就这么混死不觉得亏啊?”
  没有遇到闫岑忻之前,我或许还有蠢动,遇到他之后,我只想安生。我是备着跟闫岑忻混死的,到底没混到底,是不是亏了我掂量不好,可能他更亏。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周末不更。


☆、第 6 章

  卫来点了一大堆菜色,不遵西餐的规矩,跟Pan’s的经理也熟,还时不时的调侃两句。“你不吃吗?”他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都推到我面前。“还是说不习惯用刀叉?我让经理那双筷子来——”
  “不如开瓶酒。”酒精至少陪衬食欲。玫瑰色泽的酒,涩得很。西餐腻得很。都是闫岑忻喜欢的。
  “你喜欢喝酒?”卫来轻笑,让侍应免了自己的杯。“我得开车,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喝,但愿你不要扫兴。”
  “无所谓。”我抿着酒看卫来吃东西。这个人的胃就像个黑洞,看得我饱了。
  “对了,你说那个私人收藏馆只要预约就可以进去参观的对吧?我想请你帮我预约。”
  “可以。时间方面有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不过最好由你来担任解说员——”
  “我?”
  “我信任你啊!”卫来笑道,嗑光了慕斯蛋糕。
  信任?信任来得太过轻易,心生恐惧。我不再回应卫来,他也不要我的回应。三个小时的午晚餐被红酒和美食填满了,各取所需——“池旻攸。”我被招呼声打搅了,惊蛰了醉意。“正想着哪天去找你,就碰着了你。”闫岑晞回头给友人打了个招呼,问起卫来:“介意我坐这儿吗——嗯,卫来?”她来回打量我和卫来。“你也认识池旻攸?”
  “不该认识他吗?”卫来撑起下巴,孩子气。
  闫岑晞应笑,拖白道:“既然你也认识他,我就不客套了,请你给我们俩一点儿私人时间。”
  卫来看我,痞性:“你一个人应付得来?闫岑晞毒舌得很——”
  “我应付得了。”因为没法儿不应付。
  “那成,我在车上等你,你谈完了再来。”
  我点头,请侍应拿了杯水,清醒一些更好。闫岑晞要了咖啡,比我清醒。“你和卫来是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是直接的,我不值得她客套。
  “雇佣关系。”
  “可以具体点儿说吗?”
  “跟你有关系吗?”
  闫岑晞挑眉,讪笑:“你倒是厉害了——”
  “我没有。但我不觉得自己有跟你报告的义务,如果我妨碍到你,我可以辞职。”我吁一口气,没脾气了。
  “妨碍与否就要看你跟他的关系了。如果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你不会妨碍我,但如果你跟他有点儿什么,我会很难做。我手上的品牌在跟卫来洽谈跨界合作的事,你现在又跟哥哥闹成那样,老实说我不愿意引火烧身。”
  “我没跟闫岑忻闹——”
  “哥哥觉得你在跟他闹。他不认为郁璟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当然,他也承认他做过分了。他跟我说你恶心他,你也真敢说!”闫岑晞几乎笑出了声。“这么些年了,也只有你能这么对他。原先我是瞧不起你的,现在看来你倒是还有些骨气。”
  “你可以一直瞧不起我——”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闫岑晞迫近了我,是绝对有侵略感的女人。“你跟哥哥这么些年,以为我们只是眼不见为净?池旻攸,你要是那么想我还真得继续瞧不起你。闫家哪个不是把你当闫岑忻的爱人来看!当初确实不乐意,可不乐意又怎么样!我哥哥认定了你,说死说活都拉不回来。你自己是清楚的,逢年过节回家吃饭,我妈哪回不给你笑脸,还专门问闫岑忻你喜欢吃的菜!你不是女人不要首饰,可吃穿用度我妈每季都挂着,虽然讲不出贴心贴肠的话,做的事可都件件体贴。这次的事确实是哥哥错了,但我们不能说他错了,你是知道他的性格的,我们一家人现在就因为你没一个好过的,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爱情早就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清楚的,又忘记了。
  “你不知道?”闫岑晞扶额,笑容无奈又嘲弄。“池旻攸,你得明白,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感情。你跟我哥的感情绝大部分已经完美到爆,能不苛求吗?郁璟只是一个新鲜,新鲜过了他还是你的,他一直是你的——”
  “我没苛求他,也不可能苛求我自己。闫岑晞,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哥跟你一样,如果他能像你这么冷静,我可以坐下来跟他谈——”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见他了。即便是要谈,我也只会跟他谈分手。”我不要求完美的感情或者爱人,我只失去了应对闫岑忻的精力。
  “分手?你确定?”闫岑晞皱紧了眉头,越发的像闫岑忻。“池旻攸!亏你说得出来!你跟我哥少说十六七年了——”
  “时间填不平的差距,始终不平。你瞧不起我是有道理的。”某个程度来讲,我欣赏闫岑晞的刻薄。她总是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的弊病,这场感情的弊病。但同时,她也是维护我的,在不得不与闫岑忻同时出席的场合里,在闫岑忻顾不上我的时候,她始终在我身边,帮我周旋。如果有人质疑我跟闫岑忻的感情,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呛声,对此我无以为报。“闫岑晞,你认识我也十来年了,你该晓得我不会轻易说‘分手’,我是真的爱你哥哥,也是真的恶心他。可能,我更恶心我自己。如果我能帮你哥哥分担——”
  “如果你能帮他分担什么,就不是你了。我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他有些举动确实在逼迫你,你不适应他的社交圈儿也是没办法的事。”闫岑晞请侍应换掉了已经冷掉的咖啡。“很多男人都比你优秀,郁璟就是其中之一,但我不认为那些人就比你更适合哥哥。上流社会你见识过了,多少人想攀着这些关系往上走,你居然一点儿野心都没有,只有你是老实过日子的。我不会承认你之外的人,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
  “岑晞——”
  “池旻攸,我拉不下脸来叫你一声‘哥’,可我真的把你当亲人看待。如果你和我哥真的走不下去,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今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但愿你能来找我。”闫岑晞的唏嘘透过了语气。
  “谢谢。”她第一次对我说软话。半软的话,比刀子锋利。
  “我最不愿意听到你说这句话,‘谢谢’比‘对不起’还讽刺。”
  “谢谢,还有对不起,都是我的真心话。”多年前的“对不起”,和此刻的“谢谢”,我都偿还不了。“再见。”我可能才把她当成亲人。
  出了Pan’s,霓虹把夜晚照亮了。丝丝些些的雨飘在空中,是彩色的,打在身上,刹那失色。卫来开了车门,把随手带的外套罩在我头上:“淋雨有意思啊!只有那些假文艺才干这么没脑子的蠢事!你也这么蠢!”
  “嗯,干了蠢事,这么蠢——”我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己的愚蠢,就吐了卫来一身。他生气了,应该是生气了,说话的语速很快,我一个字都听不清,发晕,他冲我吼,我眼里的他是重影的,突然,安静——
  太累了。收藏馆盘点,整个收藏馆只有我和陈老师两个人,两个人一直工作到半夜,回到公寓只想睡觉,可闫岑忻脸色发青,身上还有酒气。“你去哪儿了?”他问我,拽着我的领带,我感觉自己快被掐死了,却极力微笑。“你到底去哪儿了!打你的手机关机!知不知道我担心你!”他吼得我脑袋里“嗡嗡”作响,吻比领带还让我窒息。我累弊了,他不停手。“岑忻,岑忻……”我叫着他的名字,睁不开眼睛。“我想做。”他附到我耳边,轻言。“我做不动。”我说着,连抬眼皮儿的力气都没有。“那你让我做!我想要你!”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裤腰,那么急切。“好啊,你做,别太过火就行,我明天还要上班——”“真的?你真的让我做?”他问道,身体兴奋到颤抖。我“嗯”了一声,把头埋在枕头里,任他为所欲为。他在乎的位置,我不在乎,我爱他,只要他想要的我都愿意给,可闫岑忻不明白。他尊重我,以他的方式尊重,也以他的方式让我屈服。他习惯了主导一切,才会以为爱情就是示弱,他示弱于我,最终却是我软弱了。“旻攸,让我做。”他总是这么说,语气亲昵又讨好,手j□j缠的,炽热。“岑忻,我真的好累,别动。”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颈项,若有似无的拖过皮肤,痒得难过。“岑忻——”
  “岑忻是谁?”
  岑忻是谁?岑忻!我被问题惊醒了,卫来。他的五官放大到失焦,呼吸只得方寸。“你,我——”我撑起身体往后靠,头疼。“我在哪儿?”
  “别墅。问你家的地址你不说,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了。”卫来微笑,酒窝加重了我的宿醉。“你说梦话了,梦到岑忻了?”他的表情吊诡,忽又稚气。“岑忻是谁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喊的是闫岑晞,仔细听才发现不是——”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几点?”
  “差一刻五点。”卫来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时间倾斜于感官。“打搅你了,我现在就离开——”
  “现在?你可以开车吗?”卫来收起了靠在床边的画板,轻笑。
  “我可以叫计程车——”
  “你也可以睡这儿。我不介意的。”卫来拽过了撑在床头的我,压着我躺到他的身边。“放心,我不会问你不想说的事。其实你根本用不着防备我。”
  防备——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防备?唯一的认知就是想睡觉。睡着。
  “我可以叫计程车——”
  “你也可以睡这儿。我不介意的。”卫来拽过了撑在床头的我,压着我躺到他的身边。“放心,我不会问你不想说的事。其实你根本用不着防备我。”
  防备——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防备?唯一的认知就是想睡觉。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睡眠让我错过的事物,未见得有遗憾。卫来则调侃起我的睡相:“平时挺安静的人,一睡着就活泼得要命。我差点儿被你蹬得背过了气儿!”
  “不好意思。”我试图道歉,也是试图不要脸红。但脸色比人心诚实。
  卫来没再继续,而是招呼我吃饭,陈妈给我煮的醒酒汤,他闻着香,也蹭了两口:“啊!对了!你手机一晚都在震动,后来直接震没电了,幸好我有你这款的充电器。”卫来把充好电的手机抛给了我。“我没帮你接电话,更没看你的来电显示,怎么着我也算知情识趣吧?”他要求我表扬他,甚至给我打了份草稿,我照着念了,他心满意足。
  开机,都是柏康昱的来电和短信。我喝光了醒酒汤:“你慢慢吃——”
  “你不吃了?”卫来鼓着腮,跟排骨较劲儿。
  “我去回个电话。”撤了筷子,往花园走,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回拨了柏康昱的手机。电话通了,没有说话,呼吸声压迫神经。我害怕沉默的柏康昱,一如害怕沉默的自己。“康昱。”
  很久之后,她才出声:“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我喝醉了。”
  “你没回家。”
  “随便找了个地方睡——”
  “你可真随便。”柏康昱冷笑,冷气儿透过了讯号。
  “我——”
  “别跟我解释,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我担心你就活该我受着,但我不受闫岑忻这份儿憋屈气!他也找了你一晚上,最后直接找到我家了,今早走的时候说晚上接着来,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按着他下班的点儿回来把他接走。要来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我还真就准备跟他同归于尽了。”
  “好。”我挂断了电话,头疼愈加猖狂。
  卫来把沙发里的零碎清光了,跟我说:“今天有模特要来,我没话跟你说,回头你把之前的笔记整理进电脑——”
  “我今天想请假。”
  “请假?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吗?”卫来把黑布搭到沙发上,为素描做准备。
  “不是,是私人的事——”
  “你这个人真傻。你要顺着我说身体不舒服,我立马就准你的假了,可你现在说是因为私人事由又不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私人事由,你觉得我会批你的假吗?”卫来点了根烟,笑容轻佻。“池旻攸,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很好说话的老板吧?”
  “我没有那样认为。只是这次的假我非请不可——”
  “理由呢?我要一个真正合理的理由,别用‘隐私’这类的遣词搪塞我。”卫来好奇了。事实上,他的确有资格好奇。
  “我要去见闫岑忻——”
  “闫岑忻?岑——忻?真的有‘岑忻’?”卫来笃眉,根本不在意我的理由。“原来这人真的存在!”他大为感慨,被“存在”所迷惑。“我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放你走。”
  他在考虑,我等待结果,模特来了,跟卫来和我打了个招呼,开始脱衣服。她问卫来需要什么样的姿势,卫来指了指沙发:“这是你的道具,姿势你来想,还有,你有口红吗?我想要你涂上口红,最好是鲜红的那种。”模特只有蜜桃色的唇彩,卫来所有用油性颜料给模特画了个红唇。他们之间并不生疏,偶尔谈论一些画作上的事,偶尔也谈论我。“嗨!”模特靠在沙发边,对我招手:“要过来一起玩吗?”
  “不了。”我手边还有一堆录音笔要整理。卫来绝对不是好作者,没有结尾的开始,缺乏头尾的过程,和毫无铺陈的细节描写。
  “真的不要?”在模特看来,和卫来一起工作是件绝对愉悦的事。
  “不要打搅他。”卫来坐在画板前,笑意不可琢磨。“他现在焦躁得很。”
  “焦躁?”模特拔高了声线,说给我听。
  我成了他们的笑料,意料之外。已经五点了,闫岑忻六点下班,我没打算挑战柏康昱的忍耐底线:“如果你还没考虑好,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我现在必须得走了。你们慢聊。”我收拾好资料,把文档标注了清楚,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工作。两头取其轻,卫来对我来说绝对是无关紧要的。我把车钥匙留在放在资料上,离开,得完全出了小区才有车打,但愿真的有出租车经过这儿。盘山式的花园路七拐八绕的,我几乎狂奔——
  “你什么意思!”卫来开着车追了出来,孩子气的发火。“就因为我没考虑好你就发脾气不干了?池旻攸!我以为你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我也以为你有最起码的道德!我不能无限制的等你!我——”
  “那个闫岑忻就这么重要!啊!等等!闫岑忻,闫岑晞,他们——”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以直接去问闫岑晞。请你放开我,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卫来不由分说的把我塞进了车里。“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你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可以了——”
  “最后问你一遍,你要去哪儿。”卫来抓乱了头发,耐心有限。
  我妥协了,报上闫岑忻公司的地址。卫来贴着限速线开了过去,差三分六点。我没道谢就下了车,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闫总还在办公室吗?”我有些急。
  总裁秘书被我吓得不轻:“池,池先生好——”
  “闫岑忻在哪儿!”
  “让他进来。”内线电话响了,闫岑忻只有这么一句。女秘书一身冷汗:“池先生,总裁请您进去。”
  “谢谢。”我松下了肩膀,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闫岑忻办公室的门。
  “等我看完这份合同。”闫岑忻抢白道,把我晾在一边。“下马威”来得仓促,我来不及做好准备,只得讷讷的等在一旁。他看完了文件,跟秘书确认了明天的行程,穿回了西装,拉起了陷在椅子里的我。“不饿吗?我饿了。”
  “我来这儿是因为——”
  “不管你来这儿是因为什么,总之我现在饿了,你跟我去吃饭。”闫岑忻牵起我的手,毫不避忌。他从来就不是避忌的人,我和他的关系也算半公开,女秘书祝我们用餐愉快,如何愉快?电梯往下来走,来往的人,大厅里的人,街上的人。卫来没有走,他的车停在街对面,那么招摇。“在看什么?”闫岑忻问我,这一秒的他让我错觉我们还在以前。很多事都没发生,又有很多事都发生过了。
  “没。”我甩了下头,没甩掉头痛。
  “上车。”闫岑忻让司机把钥匙直接交给了他。“上次你没来宣德斋,错过了菌宴。我特地叫他们经理留了一份——”
  “岑忻,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你上次说的话我记到现在,如果你再说一次,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死。”车转了个弯,往高架上开,飙到一百二,才接近心跳。“旻攸,我爱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只会爱你,你不能离开我,我离不开你。”闫岑忻的情话,一贯的霸道。连他的示弱都霸道。我所有的情绪哽在喉咙里,成了刺。
  环城一圈儿,终于停在了宣德斋。叶兰芷包房,铺开一桌山珍菌宴,我食不下咽。闫岑忻跟往常一样,说起公司的事,不可避免的提起郁璟。他假装过了头,我才开始清醒:“岑忻,你让我说。”
  他一滞,默过一刻,缓道:“你说。”
  “不管你我之间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你都不该找柏康昱——”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那是你的想法,我管不了你怎么想,但是你不能找柏康昱。她恨你,看到你只会让她想起边飒——”
  “她恨我?凭什么?”闫岑忻放了筷子,一阵不屑。“她跟边飒走不下去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边飒跟她结了婚都不回国!说白了就是想给她一个补偿。房子,车子,赡养费一样都没少,她还想要什么!感情?边飒那时候已经不爱她了!更不需要她的支持!你是她的朋友,站在她的立场想我能理解,但不能因为她就影响我们之间——”
  “你明知道我们的感情跟柏康昱无关。”我说不过闫岑忻。他一个谈惯生意的人,真真璨若莲花。
  “好,无关。那什么是真正有关的?郁璟?我可以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跟他只有公事上的往来。如果你实在不高兴,等百货公司进入正轨,我会单方面的终止跟他的合作。旻攸,你到底想让我退到什么程度?我都随你——”
  退?无路可退。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能跟他一起死,我真不介意死一回。“让我走,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结束了——”话碎了,闫岑忻砸碎了碗,血顺着他的食指流下,鲜红。“岑忻。”名字淤成了叹,我拿纸巾裹住了他的伤口。“你忍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别走!”闫岑忻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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