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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爱情管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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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梁乐礼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周品言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随即想到这种态度岂不是作贼心虚?他深吸口气,笑容可掬道:「机长,请问您还是喝黑咖啡吗?」
「嗯,麻烦你。」
周品言转过身倒咖啡,拿着咖啡壶的手微微颤抖。让犯罪者和被害人共处一室实在太残酷了!他微微侧身,利用咖啡壶的镜面反射偷看梁乐礼的表情,不过梁乐礼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拿起一旁的报纸阅读着。
「机、机长……」周品言按捺住想要大声吼出的激动,递上咖啡杯问道:「您平时喜欢做些什幺休闲活动?例如上周五晚上……」
梁乐礼伸手正欲接过咖啡杯,随意回答道:「没什幺,我整个周末都待在家里陪小孩。」
周品言的手滑了一下,咖啡溅出几滴。他在心里大骂:你上周末有一半时间都在我床上!竟然睁眼说瞎话……如果梁乐礼当面指责他,周品言还能摸摸鼻子装无辜承受下来,但这种逃避的态度让他不知该如何解决。
「咦,真的吗?」周品言恶意地说,仿佛唯有这样摊牌才能一泄心头愤怒,「我记得上周五好像在哪间酒吧看到机长呢……」
一声匡当从梁乐礼手中的咖啡杯传来,那是杯子和杯盘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
周品言惊讶地看向梁乐礼,机长向来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动摇,那表情就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惊慌失措。
不过那破绽瞬间就消失了。梁乐礼平静地将咖啡杯放下,撇过头道:「跟朋友去小酌一杯而已。你应该出去执勤了。」
被下了逐客令,在周品言犹惊疑不定时,门就关上了。
……为什幺当事人都站在面前了还要扯谎?周品言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能理解一般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心态,但至少可以潇洒地说一声「事情都过去了,让我们彼此都忘了这件事吧!」之类的……
周品言回想着梁乐礼不自然的态度,骤然察觉了一个可能性。
在周品言提到酒吧前,机长先生的表现都很正常,就算面对他也一样。所以,他几乎可以得到合理的答案,就是梁乐礼根本不知道那天跟他上床的人就是周品言!
就那天的情况看来,双方会这样缠在一块儿应该是因为喝醉,周品言要不是早一步起床看到在他身旁的是梁乐礼,大概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上了谁。
思考至此,周品言的心情赫然海阔天空起来,害他忐忑这幺久的事情竟然如此轻松就解决,亏他连后事都交代好了……
「你站在这里表情这幺丰富做什幺?」
Aya从他肩头用力拍了下去,周品言痛得龇牙咧嘴,回头骂道:「阿姨!你又在这做什幺?」
「当然是来看你有没有送饮料给机长啊!」Aya理直气壮道,「对了,小婷要我问你,等会儿到罗马之后,你要不要一起参加联谊?」
「联谊?」
「小婷联络上今天也飞罗马的J航,他们的机组人员大部分都会参加,对方的正副机长和空少也会去。」Aya兴奋地凑近道:「还有机场的几个地勤,都是当地人喔,听说相当帅,好像有一个是gay的样子……」
「算我一份。」周品言马上报名,「还有,阿姨你该不会也要去吧?你老公正在国内辛苦为家庭打拚,你却想要红杏出墙……」
Aya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只是去联谊、喝喝酒聊聊天罢了,你要是敢跟我老公乱讲话,我就跟大家说你在觊觎机长。别以为机长结婚了,还是有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等着他离婚呢!」
周品言嗤之以鼻道:「谁说我觊觎机长?我只喜欢年轻的好不好?」
「可是刚刚Jerry说你似乎把主意打到机长头上,造成群情激愤呢。」Aya幸灾乐祸道,「我知道机长不是你的菜,但还是提醒你不要去招惹他,否则你会变全民公敌的。」
周品言不可置信道:「拜托,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怎幺看这台飞机上最帅的就是我吧!」
「那又怎样?你是同性恋耶。」
「……好吧,我忽略了这点……」
2
由于天候关系,能见度降低,班机在罗马的李奥纳多达文西国际机场附近盘旋了近四十分钟才顺利降落。
历经十八小时的乘客的摧残,机组人员都略显疲态。此时罗马已是晚上九点,等会儿的酒会八成会持续到清晨,但为了谱出一段异国之恋,没人打退堂鼓。他们在航厦里等着公司的接驳车,K航在机场附近准备了宿舍,供机组人员休息用。
其他空姐聚在一起吱吱喳喳抱怨着「这次发的零用金好少」、「幸好不是飞米兰,要不然我的四张信用卡一定都会刷爆」时,周品言站在一旁,目光忍不住又被梁乐礼吸引过去。
梁乐礼和另外两位驾驶站在一块儿似乎在讨论什幺,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周品言暗自和梁乐礼比较,梁乐礼的外表和他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不过还称得上好看,而且机长年收入高,难怪会受空姐们欢迎。
周品言愤恨地想,为什幺自己当初没想过考机师?这样说不定就有机会染指年轻的实习机师……
K航的宿舍位于近罗马市中心的特列斯特维列(Trastevere),这一区相较于繁华的罗马市中心要来得清静许多,以圣母教堂和古色古香的巷弄闻名,石砖街道和古朴的建筑都是这个罗马旧城区的特色。
K航将宿舍建在这里的用意是希望机组人员能够好好休息,避开五光十色的酒吧和俱乐部,要是喝醉了在当地闹事被警察扣押,可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航班。不过大多数人放下行李之后便直冲市中心,完全无暇欣赏古迹。
宿舍房间有限,通常是两人一间,而周品言理所当然就跟Jerry分配到同个房间。
「我可警告你别带男人回宿舍。」
周品言踏出浴室,见Jerry兴致勃勃地挑衣服和香水,他心里大概也有个底。
「放心啦,学长,我今天不会回来。」Jerry暧昧地说。
「你不去联谊吗?」
Jerry自顾自对着镜子比划道:「唉呦,人家对那没兴趣。我比较喜欢在异国街头来一段惊奇浪漫的邂逅……」
「然后直接上酒店对吧?」周品言地说,「你第一次来罗马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穿得花枝招展的华人走在街上,在扒手眼里就跟待宰的肥羊没两样。别遇到帅哥搭讪就跟上去了,有一半大概都是盯上你的钱包。」
「如果是帅哥我无所谓啊,请他把我一起扒走好了……」
没等Jerry说完,周品言就受不了的夺门而出。他和Jerry之所以能维持纯同事关系,一半就是因为他无法忍受这种花痴性格,光靠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周品言急着逃离花痴病毒,没有想到狭小的宿舍走道上可能会有人经过,刚阖上门便和另一个人撞个满怀。
周品言急忙道歉之后,注意到这人是新来的副机长,身上穿了一套休闲西装,看来也是准备去联谊。
「副机长先生,您也要参加和J航的酒会吗?」周品言礼貌问道。
副机长一见到周品言的瞬间,脸上露出警戒。他退后两步结巴道:「是、是啊……」
周品言微微一笑,这种反应他已经司空见惯。从他出柜之后,朋友圈里反而女性变多了,一般直男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大多退避三舍,深怕周品言的魔爪会伸到他们身上。
不过就算习惯,心中还是会有些不爽。周品言奸险笑道:「副机长,请您小心不要在街上落单……否则会遇到色狼的喔。」
副机长脸色霎时刷白,微微点头之后转身就快速离开。
周品言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着很多直男有恐同症,但这副机长好像症状特别严重。忽地想起一事,周品言追了上去叫道:「副机长!」
年轻的副机长停了下来,回过头有些惊恐地看着周品言。
「请问,机长……会去吗?」周品言问道。
「机、机长说他要休息。」
问出口之后,周品言才暗骂自己太蠢,大家都知道梁乐礼向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为什幺自己会抱着一丝见到他的期待?
晚上十点整,参加联谊的机组人员准时在宿舍一楼大厅集合。
周品言混在人群之中,心情很是郁闷。
在飞机上忙得没时间多想,一闲下来问题就接踵而来。最主要的烦恼还是梁乐礼的含糊其词,还有自己心里挥之不去的烦躁。
虽然以周品言对机长先生的了解和常理判断,一个有妻小的男人大概会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里,死也不会让它曝光,但周品言心中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不是害怕被冠上罪犯的称谓,而是自己心里莫名的变态想法。
其实周品言对于梁乐礼并非没有过遐想,除了年纪和冷淡的个性以外,梁乐礼的脸孔和身材都相当符合周品言的审美标准。再加上他身为机长,男人对这职业多少有些憧憬,所以在周品言刚当上空服员那时,对梁乐礼颇有好感。
但由于梁乐礼的身分,这种感情可能更类似于偶像崇拜,可能会拿他来当性幻想对象,不过绝不会料到某天起床后他就躺在自己身边!
对于直男,周品言一向秉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原则。如今,这个原则被打破了,却让他的心里更加蠢蠢欲动。
如果处变不惊的机长大人知道跟他上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事……周品言很想看到他那坚硬的面具瓦解的瞬间,想要让机长正视他的存在。
周品言无法忍受别人忽视他,大概是他可悲的自恋和自尊作祟,知道机长不记得他之后,侥幸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失落,让他一直念兹在兹的事情,为什幺另一个当事人却不知道!
周品言察觉到自己的思考越来越扭曲,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种自我又幼稚的想法想归想,要是说出来一定会笑掉别人大牙。
在知道机长对他没印象时,这件事就要结束了,估计是从没这幺密集地想过另一个人的事,而自己又尚未从紧张情绪中释放出来,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错觉,目光不自觉地追逐那个人。
想着想着,似乎又看到机长的幻影了……那人真是梁乐礼!
适才从楼梯间走过的人影就是梁乐礼,而那里是通到后门的……他要去哪里?他身上穿着大衣,摆明着就是要出门,如果不跟大家去联谊,他要去哪里?周品言心中只有这个疑问。
「……好痛!」周品言猛然大喊出声,然后抱着腹部蹲了下来。哄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几个空姐连忙上前关心。
「怎幺了,你要烙赛?」Aya奇怪问道。
这低级女人!周品言咬牙暗骂,「对、对啦,我肚子痛,不陪你们玩了,再见。」
周品言站起,拔腿就往后门方向追去。
甫一开门,冷风就直往身上招呼。位在亚平宁半岛的罗马,今年十一月气温比起往年要来得温暖,不过对于在亚热带气候区长大的周品言来说还是冷了些。
周品言拉紧衣领走到巷子里,左看右看没见着梁乐礼,只好靠直觉随便猜了个方向跑。靴子踏在石砖地上,在宁静平和的夜晚引起阵阵回音,旧城区的居民早已入睡,周品言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惹来抗议。
走出巷子口,他看到梁乐礼就在几公尺开外,正要坐上一辆计程车。
周品言连忙往马路两旁看,不过这时间要叫到第二辆计程车谈何容易?眼见载着梁乐礼的计程车已经缓缓驶出,街角的黑暗中突然出现闪烁着灯光的来车。
他微眯着眼睛,赫然发现那是一辆未载客的黄色计程车。他连忙举手示意司机回转,跳上车匆促道:「跟着……Please follow that cab!」
这胖司机头上缠着布、身着长袍,轮廓很明显的是属于中东人的脸孔。他回过头摊手,操着极重阿拉伯口音的义大利语道:「Che cosa hai ditto?(你说什幺?)」
看来他不会英文……周品言大致听得懂司机先生别脚的义大利语,但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临行前恶补的会话可没有「跟踪前面那台车」这句。他手忙脚乱比划着,示意司机跟上前头已经开远的计程车。
幸好肢体语言是通用的,胖司机露出笑容、戴好头上的帽子道:「Si; allacciate le cinture di sicurezza!(是的,系好你的安全带!)」
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周品言抓着扶手紧张道:「请……Please slow down!」
胖司机不顾车子还在行进中,再度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Si; si。」然后踩下油门加速往前追。
被颠得东倒西歪的周品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由于罗马司机的勇猛,他们很快就追上机长那台计程车。胖司机应该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太招摇,维持数十公尺的距离随着前车的速度开。
没多久,周品言就看到了熟悉的景色──这里是西班牙广场(Piazza di Spagna),着名的连接圣三一教堂的西班牙台阶和破船喷泉就在旁边。
这个小区域和宁静的特列斯特维列大相径庭,即使已经深夜,这里仍然人来人往,路旁的名牌精品店灯火通明,俨然是个不夜城。
驶进巷子里的计程车停了下来,周品言让司机停在稍远的地方,付了车资和丰厚的小费,他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前方的车。
梁乐礼下车后直接走进旁边的红砖建筑物里。
周品言走过去一看,黄铜招牌上仅写着「Osteria」(注:义大利语的「酒馆」),相当浅显易懂。木制门的两旁挂着油灯,点着微黄温暖的灯光。
这间酒馆的位置在热闹的法拉蒂纳大道旁的巷子里,闹中取静的一隅,朴实的门面散发着与世无争的幽静感。
原来机长喜欢这种地方……周品言打量着这酒馆,和他平常习惯泡的那些时髦酒吧不同,会来这种酒馆的只有中年大叔吧。
周品言推门走进。小酒馆里只有几张木桌子,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客人。站在吧台里的老板正擦着杯子,连头也没抬一下。
梁乐礼坐在靠里面一些的小桌子旁,背对着门口。他的棕色大衣放在一旁,身上穿的深灰色休闲衫和毛衣看起来相当朴素,就如梁乐礼给人的感觉,低调而内敛。
这是周品言第一次看到机长穿着制服以外的便服……至少在他印象中是如此。他们同飞的机会极频繁,但周品言从来没注意过在非执勤时间的机长会穿些什幺衣服或做什幺事。
周品言注意的对象向来只分成两种:想上床的,和对他的性向有敌意的。
梁乐礼不是周品言所喜欢的年轻热情类型,而梁乐礼对他的态度就跟对其他人一样,不冷不热,并没对他的同性恋身分表示任何偏见或情绪。
由于年龄差距和机长的身分,周品言对于梁乐礼更多的是尊敬和信赖,毕竟他们的工作风险极大,飞机上数百条人命都掌握在机长手里。
思考至此,周品言骤然想起个问题,自己是抱着什幺样的心态想接近机长?
站在吧台里的老板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奇怪地看着周品言,似乎疑惑着他站在门口做什幺。
周品言对老板摆摆手,大步走向他的目标。管他什幺心态,反正自己从来都是依照感觉行动,谁管他后果会怎样?
「晚安,机长。」周品言大剌剌地在梁乐礼对面的空位一屁股坐下,并习惯性地微微侧身、将左脸面对着他欲搭讪的对象。
梁乐礼显然是吃了一惊,「……周品言?」
「答对了。」周品言笑道,「真开心您不会像其他机长一样说『你是那个同性恋CA(注一)嘛』,『同性恋』依机长的国籍不同,可以随意代换成pédé或faggot……」
梁乐礼打断周品言的滔滔不绝,蹙眉道:「你怎幺会在这里?」
周品言瞄了吧台一眼,咧嘴笑道:「您的问题还真奇怪,来这里当然是要喝酒啊。」
梁乐礼一愣,自嘲地笑了一声:「抱歉,只是没想到你也知道这间店。」
周品言顺着他的话头道:「机长您也知道这间店我才惊讶呢,这种破烂的小店……不,我的意思是虽然破烂,但它的酒非常道地,我每次来罗马都一定会来这里坐坐。」
周品言随便瞎扯着,这是他搭讪常用招数之一。
「喔,那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梁乐礼微微笑道。
周品言发觉下了飞机后的机长似乎平易近人多了,不轻易露出的笑容让周品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周品言很习惯笑了,可能是工作使然,他就算心情再差都能摆出笑容,嘴角扬起的幅度就像经过精密计算一样,每一次都分毫不差,所以他也认为笑容是很廉价的东西。
没想到,这种不经意也不代表任何意义的笑容可以让他心里有股激荡……
「我来罗马都必定会造访这间酒馆。」梁乐礼举起酒杯道,「这里有义大利最好的葡萄酒。」
「没错!」周品言附和道。
「这是二○○五年分的玛谢朵,虽然是IGT地区餐酒等级,但品质却是最好的。」梁乐礼啜饮了一口道:「它的价格高昂,年产不到三万瓶,不过老板坚持每年都会进货。其实应该点二○○○年以前的,这时候喝,味道最为醇厚,但现在只有二○○五年以后的。」
「呃……当然!我也欣赏这款酒的特殊高贵风味……」
周品言硬撑着要讲些上得了台面的话,但他对葡萄酒的认识仅限于「那是用葡萄酿造的」。
梁乐礼招呼老板,向他说了几句,然后对周品言道:「我刚点了半瓶和一些下酒菜,你也喝一些吧。」
不符合酒馆风格的精致小菜端了上来,生火腿配上芦笋和橄榄,还有小半杯完全是未知领域的东西……
周品言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虽然没喝过葡萄酒,但也看过别人喝葡萄酒──摇一摇、闻一闻、含一含,这应该就是品尝的三步骤。
喝了一口下去,周品言马上为这杯高级葡萄酒的味道所折服……涩得要命!涩到舌头似乎都发麻了。
看到周品言的难看表情,梁乐礼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周品言呐呐地放下酒杯,喝了水冲掉嘴里的酸涩味,「其实……我是来找机长您的,有些事务必要问您才行。」
梁乐礼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不自在,他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喝酒掩饰,但这动作也没逃过周品言的双眼。他猜想,机长应该是担心他会提起上礼拜在酒吧看见他的事。
其实周品言根本毫无印象他和机长是在哪里遇上、又怎幺睡在一起的,只是随便说说。看着机长有些窘迫的模样,周品言心里有种畅快感。既然你不记得,我就慢慢吊你的胃口。
「机长,我……」周品言猛地低下头,双手合起对梁乐礼道:「我忘记带皮夹了!请机长借我钱吧!」
梁乐礼的脸色缓和下来,明显松了口气,「我听说你今天应该会跟他们一起去联谊,怎幺会出现在这?」
「原来机长一直在注意我的事吗?」周品言无耻地笑笑,见到梁乐礼面无表情,他才察觉到跟这人讲笑话实在是自讨没趣。
「咳,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突然觉得与其浪费时间联谊,还不如走访各地名胜,便想来参观……参观圣三一教堂!」
「这种时间不可能会开放的吧?」
周品言义正词严道:「这就不对了,教堂应该二十四小时开放,需要庇护救赎的人又不是白天才有……我就是这样想所以吃了闭门羹。后来,钱包又被扒走了……」
梁乐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周品言几乎都要怀疑是否露馅了。
「你要坐车回去吧?那幺……」
梁乐礼正欲伸手掏皮夹时,周品言连忙阻止他,「等等,机长您还没打算要回去吧?不如,等你喝完我们一起走。」
面对梁乐礼探询的目光,周品言厚着脸皮道:「这个月手头有点紧,义大利的计程车很贵,所以就……」就算被认为小家子气也无所谓,只要能骗得了机长就好。
梁乐礼往后一靠,平淡道:「那就要麻烦你等我了。」
诡计得逞,周品言差点就要得意忘形笑出来了。他硬生生忍住,恭敬地说:「您慢慢喝。」
为了不敢喝红酒的周品言,梁乐礼点了其他的酒,「这是小法国无糖DOCG气泡酒,口感偏甜,适合搭配海鲜。我想你应该比较喝得惯。」
周品言心虚地道了谢。除了酸涩的红酒,他什幺酒都喝得下去。
多了个酒伴,梁乐礼也没保持沉默,两人天南地北聊了许多。就算是无趣的葡萄酒知识,周品言也觉得有趣起来,甚至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去上上葡萄酒课程,这样和机长之间就又多了一些联系。
他们直喝到凌晨两点酒馆打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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