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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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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用说。”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傅玉送她一记白眼,说道:“那是因为人人都以为公孙显眼光极高,至少得挑一个不输他姑姑公孙要白的姑娘才是。”
她一怔,直觉抬眸看向公孙显的背影。
“公孙先生可跟你提过他有姑姑?”
“……有。”她低声道。
“那你也知道云家庄汲古阁里有公孙小姐的画像?”
“画像?”她疑声道。他没提过啊!
“哎,一见你的表情就明白你被蒙在鼓里。算了,当我好心,先给你心理准备,免得你回庄后羞惭至死。公孙要白是公孙显的姑姑,虽然是姑姑,但也只长他两岁,十二岁那年被人偷袭,生命垂危,幸得天降奇缘,有高人在场相救。”
“……”她听到傻住。有高人相救?她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高人脾性都是古怪的,当晚他老人家就带走公孙要白,从此不知所踪。这十几年来云家庄始终寻觅未果,当年春香公子非常疼惜她,于是绘下她的画像。”
春香公子为她绘像?某人也没告诉过她啊,怎么她全一无所知?
傅玉再道:
“春香公子以她十二岁相貌,拟画出她双十芳华的倾城美貌,就挂在汲古阁的第一扇门后。江湖人一向可以自由出入第一扇门后的汲古阁,所以,这十多年来,适婚的英雄豪杰都在期盼她能早日现身。算算年纪,她今年二十多,还不算老,只要她没成亲,各方少侠都是有机会的,我也坦白告诉你,那画像我看过,就算是列入江湖美人册的首位,也绝无人抗议的。”说到最后,就连才十几岁的傅玉也忍不住一脸梦幻,只盼在公孙要白年华老去前,能一睹她的美貌。
“拟画,都是假的。”她语音低微,只有自己听见。
傅玉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再叹:
“其实公孙小姐天生病弱,乃是朝露之骨,公孙家极力为她延长年命,谁知这一切费心费力全灭在她过目不忘的长才上。当时,江湖闻名的暗杀组织血鹰看上她的长才,本要趁著春香公子生辰掳走她的,哪知公孙显在场,她才逃过这劫数,只是,也正因公孙显在场,公孙要白替他挨了一掌,这才致生命垂危了。”
一听到血鹰,她浑身开始发抖。
“别看现在江湖很平静,其实近年朝廷跟江湖关系紧绷,这几年血鹰连杀数名朝官,让朝廷瞧江湖瞧得很不顺眼。”他咬牙:“云家庄的弟子可以神出鬼没在任何地方,偏就是无法渗透血鹰,唯一得知的,就是暗杀者身上必有老鹰血痣。”
“山风!”
清厉的低吼,震回她的心思。她浑身一颤,连忙塞食物进嘴里,回神瞧见傅玉正一脸疑惑,而她的某人相公不知何时来到马车身侧,正盯著她吞下东西。
“我……我没事了,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她结结巴巴。
“既然不舒服,就进车里去,别在外头吹冷风。”他冷声道。
她依言乖顺的爬进车内,手一抹,满面都是冷汗,原来她的胆子还是很小,一听见“血鹰”两个字,就打从心里发抖惧怕。
她真没用真没用真没用,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一个杀人组织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正要送进嘴里的豆沙角翅。里头包的是豆沙,外头裹著面粉,吃起来真的很无味,但她必须吃,一直吃,吃到死为止,而这一切都是那个杀人组织害的,所以她害怕应该是理所当然,不算胆小吧?
“公孙先生,嫂夫人还好么?”程琤的声音近在车外头。
不知是不是怕她再出马车,公孙显始终不离车侧,他淡声道:
“可能是她一夜没睡好,受了凉,不碍事的。”
没睡好?她被点了穴,要睡不好才是奇事呢,她心里嘀咕著。
“坦白说,公孙先生成亲,真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这喜酒是一定要补请的啊。”程琤笑道。
“若有机会,定会补请。”语气不甚热络,甚至算是冷淡了。
程琤压低声音又道:“公孙先生成亲一事传出去,只怕许多姑娘要失意了。”
他的声量虽低,但她又不是耳聋,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嘛。她很不甘心地从窗缝里偷瞪公孙显,哪知他早就料到她的举动,精锐的黑眸定在她的脸上。
她心虚了虚,默默拉妥帘子。他了不起,只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瞪瞪就能震住她!她也太没用了点吧,明明辈份上他比她还小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吃定她了?
她满腹委屈,躲在车里吃吃吃,任著外头的男人们在闲聊,忽然间,一阵爆裂巨响,震得马车剧烈晃动,车内包好的食物四散,砸在她的身上 。
“山风!”
她挣扎地爬起来,拉开前头车帘,狼狈道:
“我没事。”
公孙显正帮著傅玉牵制住马匹,看她没事,这才瞳眸微松,抬头看著不远处七彩缤纷的烟火。
“是这烟火吓到马了吗?”她讶道。
“这是云家庄的求救讯号!”傅玉叫道:“公孙先生,就在前头!”
公孙显抿起偏黑的嘴,当机立断道:“傅玉,你跟山风在这里等我。”
“可是……”
“你去只是累赘。”公孙显直言,看了山风一眼,迅速撇开视线,转向程琤道:“程兄,事不宜迟。”
程琤神色严肃,留下一名弟于后,快马策奔,领著自家弟子追上公孙显。
很快地,一干人马消失在林子里。山风爬下马车,愣愣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刚才他的眼神……没人发现吗?虽然一闪而逝,却是可怕的势在必得,他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傅玉有点焦躁,但还是安抚她:“你放心,公孙显功夫奇高,不会有事的。”
“这种事常发生吗?”她细声问。
“也还好。云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众所皆知,除非不是正道……血鹰虽是暗杀组织,但真正负责暗杀的,多半是各行有长才的人物,功夫都不算最佳。”
听到血鹰,她还是会微微发著抖,于是她抱紧怀里装满点心的小篮子。
“我听过。正因各行各业的长才,才不会有人怀疑,下起手来更方便。”
“是啊,当年就是一时不察,让一个天下闻名的画师走进云家庄,才害得公孙要白命危。”傅玉见她垂首轻轻踢著地上石头,似乎神游他方,遂建议著:“哎,咱们慢慢走过去,你意下如何?”
“好啊!”正合她意。她也等得有点急了,他是云家庄武先生,一定会有跟人打斗的时候,这她都是知道的,但以前在岛上她会担心,却不会像现在亲身面临后,手足无措,内心不安。
眼珠老是不受控制往林子瞟去,期盼尽头能早早出现他的身影来。
“你懂不懂武?”傅玉突然问道。
“不懂。”她摇头。
“那你到底是怎么跟公孙显认识的?”
“唔……这不太方便说……”
“咳,你是公孙显认可的九公子,即使没有长才,但只要他不反悔,云家庄也没有权利反对,说起来,你算是我师妹,你该称我一声八师兄才对。”
“……八师兄?”不好吧,辈份好像有点错乱耶。
傅玉笑容满面。“乖。九师妹,师兄我就不要你行揖了,来,师兄的话师妹一定要听,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公孙显的?”
“……就是有一天,我看见他,然后上前抱住他软软的身子……”
傅玉瞪大眼。
“……然后就一直在一块到现在了。”她非常坦白。
“那……公孙显没有抗拒?”
她想了下,回忆让她的眼儿弯弯。“我想,当时他没有办法抗拒吧。”
这一次,傅玉不只瞠目,连嘴巴都扭曲难以说话了。公孙显功夫奇高,在江湖上早是一流高手,怎么可能没法抗拒?除非被下药了,或者被威胁了……
公孙显成亲,果然是被迫的!
前头林子有了声响,她又急又喜,眼巴巴地盯著林子。未久,公孙显一干人等果然出现在林子的那头。
他果然平安无事!
这念头才浮现,她又发现归来的人里多了一男一女,男的坐在程琤背后,而女的,则跟有情有义的某人共乘一骑。
“是老七!”傅玉急步上前,喊道:“七师兄,出了什么事?”
山风慢腾腾地踱过去,目光始终不离公孙显,可惜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也看不见那女子的长相。
那坐在程琤身后的陌生青年一跃下马,好奇看她一眼,笑道:
“几名盗贼而已。幸亏有程少侠跟公孙显先生及时相救,否则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一定保不住公孙小姐呢。”
公孙小姐?谁?山风先前的注意力全放在公孙显身上,现在才发觉不管是程琤或傅玉,甚至天罡派的弟子都有些失神……而且,面容都有些绯色。
“这位就是公孙夫人吗?刚才我听程少侠提了,夫人,我是傅棋,在数字公子中排行老七。”青年笑得爽朗,向她抱拳作揖。
明知她应该回礼,但她就是忍不住瞧向那个有情有义的某人。某人下马后,竟然主动扶著那女人下地,即使不小心碰到那女子的身子,他也不怎么避讳。
一对未婚男子有这样的举动,这叫郎才女貌,未来可能有点佳偶天成的谱了,但一个已有老婆的还不避讳,就未免太……
她迅速扯离目光,非常专注地盯著左边的草地,仿佛那里生出奇珍异草来。眼不见为净,有谱最好有谱最好有谱最好……
不知为何,她的牙儿发痒,好痒好痒,只能发泄在不知叫什么名称的甜食上。如果这是某人的背,她咬下去一定很过瘾。
“山风,你过来。”某人的声音,似有不悦。
她本想充耳不闻,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只好不情愿地上前。
走近之后,她才看见这名女子半面蒙著紫纱,仅露出一双似水翦眸。
蓦地,她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心冷。
这女子的眼眸如清晨朝雾,璨光耀人,面形姣美,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面纱下必是动人的容颜,连同是女子的她,也不由得心跳加快,何况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呢?
某人在看她,她知道。她暗吸口气,灿烂朝他笑道:
“这位姑娘是?”她非常乖巧地等著介绍。
公孙显眼神复杂,注视她半天,才淡淡说道:
“山风,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有个失踪多年的姑姑要白?”
她一怔,瞪著他。
他平静道:“傅棋,也就是你七师兄找到她了。”
“哎,不算我找到。”傅棋笑容满面的:“是我运气好,公孙小姐刚入中原,正要回云家庄就教我遇上。”
“公孙要白?”粗哑的声音出自她的。怎么可能?
公孙显微地颔首,目光不离她。“她跟画像中的女子十分神似。”
画像?山风对上那女人的眼。差太多了吧?明明公孙要白的眼眸不是这样的!
“是是,没错!”傅玉终于找到他的舌头,热情地说:“我天天看画,这眼睛简直跟画中人如出一辙。没有想到要白小姐能在我有生之年出现,这实在是……”
胡扯胡扯!她看著公孙显,企图在他的眼里寻找答案,但他眼如深夜汪洋大海,不见真意。
突然间,有人拉住她的右手,她直觉想抽手却发现对方力气比她还大!
“你就是显儿的媳妇吗?”那女子开口,语气有些低哑。
显儿?这女人怎么知道公孙要白都是这样叫公孙显的?她简直一脸茫然了。
“山风,你不必先叫她姑姑。”公孙显语气微温道:“等回云家庄,春香公子跟三公子认定后,才能确定她的身份,到时你再叫不晚。”
“其实用不著确定了。”傅棋笑道:“我都一一确认过了,公孙小姐的眼睛跟画像一模一样,连右掌心里有一颗红痣都分毫不差。”
红痣?山风低头一看,看见那女子摊开的右手掌心里,确实有一颗朱红小痣,而她自己……她慢慢打开,掌心有点胖,白里透红,却是一点小痣都没有。
四周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但她脑袋热轰轰的听不真切。
哪里来的红痣?公孙要白根本没有红痣!
哪里来的画像?公孙要白根本不是长这样!
哪里来的女人?公孙要白根本一直在这里啊!
她才是真正的公孙要白,才是公孙显的姑姑啊!
第三章
公孙要白,兄为闲云公子,侄公孙显,世交春香公子,可谓江湖天之骄女。该女其性骄纵、胆小、爱美,喜赖幼龄侄儿公孙显。一日,江湖前辈来访,不由得赞道:“公孙小姐身似无骨,闭月羞花,秋水似雾,倾城美人也。”。春香公子但笑不语,年方十岁公孙显忽问:“前辈所言,出自真心?”。前辈答曰:“自然。老夫见识甚广,一代美人非小姐莫属。
小姐生于江湖,实为江湖少侠之幸。“。公孙显冷笑:”前辈见多识广,当知此等相貌乃薄命之相。美物人人喜之赏之赞之,却无人体会美物心情。这等美貌,不要也罢!“。语毕,拂袖离去。公孙要白适躲于窗台之下,泪痕满面。
成亲后数年,她反覆思量,从未有人如此为她出声,十之八九,公孙显当时已有不良情意。
——云家庄第十代先生公孙显情史?九公子
此文后经公孙先生之手,收于汲古阁第三道门后,永不见天日。
有没有搞错,她才是正牌的公孙要白啊!
目前唯一有力证人阵前倒戈,支持那个假公孙要白,明明两人相貌不同……
藉著十五月光,她看著湖面里的倒影。有点肉肉的圆脸,眼眸是圆的,跟那女人细长的水眸完全不同,光看眼形也知道那女人绝不是公孙要白,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笃定她就是公孙要白?
就因为画像吗?
傅玉说,她失踪不久后,春香公子以她幼年相貌为底,拟画她成长后的秀颜,但,就算春香公子把她的模样忘了大半,也不可能完全画成另一个人吧?
想了想,始终没有一个结论,再看看自己肉肉的模样,跟那个美人胚子的假货天差地远,她心里颇恼,于是搅乱湖面,脱鞋泡脚去。
未久,系著暗色扣玉腰带的黑衫男人,无声无息地落坐在她身侧。
“你累了么?”
她抱著她的食篮猛啃,没抬头看他。“不怎么累。”
他静静地注视她泡在湖里的雪足,淡声道:
“有外人在,下次别这样。”
她愣了愣,回头看看离湖畔甚远的篝火。程琤回天罡派了,而他们赶了一阵路,不及进城,只能露宿野外。傅玉跟傅棋忙著跟另一个公孙要白说话,谁会来偷看她泡脚?
她实在满腹疑惑,不由得低喊:
“显儿……”
“现在别这样叫我。”
是是是,另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叫,她就不行。她暗自恼他,但又不能作声,只能闷著气继续吃。
“你别跟她太接近。”
她扁扁嘴,“她是你姑姑,我跟她接近也不是坏事。”
“你别跟她太接近。”他再度重复,语气有了严厉。
“不接近就不接近吧。”她咬咬唇,瞄他一眼,他的黑眸带著一贯的漠然,但在看她的眼里却多了点热度。
她垂首,想了想,咳一声,吞下喉间的涩感,笑眯眯地问他:
“那个要白小姐……你跟她很熟?”
他盯著她,不回答。
她舔舔唇,眼神游移,看看天上的圆月,又笑:
“我觉得呢,不管她是公孙要白也好,是其他姑娘也好,正所谓那个……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如果错失了就真的太可惜了。”
湖畔一阵寂静,完全没有人回答她。她实在忍不住,偷瞄他一眼,他还是在看著她,但眼里的温度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心虚地来回抚著篮子,轻声说:
“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天经地义,其实你跟我的情……也还好……不是很……很……”心口有点酸凉,实在说不出她背好的台词。
“别泡在水里太久。”他突然道。
她迟疑一会儿,点头。反正她还有时间,多多凑合他跟其他女人的机会还是有的。
于是她缩起赤裸的双足,正摸来绣鞋要穿上,他又道:
“脚湿穿鞋不舒服,要我抱你回去吗?”
“不,不要!”她勉强笑道:“我现在比那时还胖了点,我怕你抱不动。”
“是吗?”他没有多说什么。
她一直低著头,不想看他。鞋子拢在赤足前,她正要套上,视线内突然出现男人的手,一把拉过她的足踝,拖她过去。
她吓了一跳,连忙手肘撑地,止住滑动。“你干嘛啊?”
他神色自若,拿出帕子,冷冷瞄她一眼。“擦脚。”
擦谁的脚?那是她的脚耶!她轻轻施力想抽回来,他的力道却恰到好处,让她的脚卡死在他手里。
她满面通红,低声叫著:
“公孙显,你这是做什么?”万一真的有人来,那真是丢脸丢死了。
他没理会她的抗议,慢吞吞地擦拭她的雪足,慢到她以为他在擦拭什么奇珍异宝,慢到她以为他是故意整她。
如果现在有地洞,她一定把自己的脸埋进地洞里,但她又无法控制地偷瞄他。他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如同石雕,但半垂的眼眸在月光银辉跟微卷的睫毛下,显得十分神秘,带抹清冷中的妖魅。
她微地一怔。这真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他俩成亲后,偶尔她会觉得她这个辈份小一截的丈夫带点逼人的妖气,让她在遍体生寒的刹那,又无法克制心脏的跳动。
他面貌似大嫂,但出身魔教的大嫂从未给人这种邪魅的感觉啊……
他擦了一阵,终于放下她的脚,她连忙缩回双足入裙,准备当个缩头乌龟,往后退去。哪知,他动作极快,一眨眼就压住她可怜的裙摆,非但如此,他一腿压在她的双腿间,如毒蛇般窜到她的面前。
她吓得手肘一软,整个身子摊软在草地上。她瞄瞄抵在她两侧的双臂,再抬脸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吞了吞口水,结巴道:
“……显、显儿,不,某人,也不对,公孙显,有人在,你不要乱来啊!”
他俊美的脸庞微微俯下,她屏住气息,双眸大瞪,直到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了,他才止住来势。
“我想怎么乱来?”他开口了。声音带点沙哑,冷漠的瞳眸专注地盯著她。
“也、也没什么乱来……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她闷闷啃著蜜饯枣子。
“山风,这次你出岛,变得安静了。”他说话清冷冷的。
她沉默一会儿,想要撇开视线,但他完全拢住她的视野,她只好改瞪著他的耳垂,轻声答道:
“我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学会沉稳的。”
“那个老是爱撒娇的丫头,哪可能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他慢条斯理说道。
她立即瞪著他。
他嘴角轻掀,又道:
“我跟那个公孙要白很熟吗?”
“我怎么知道!”她扁嘴。
“我跟马车里的公孙要白很熟吗?”他语气加重。
她头皮微微发麻,抿抿嘴,仍是嘴硬说著:
“我想,是很熟,非常熟,熟得都可以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眯起黑瞳,无形的怒气自他身上散发,她啃著蜜饯枣子啃得有点发抖了。
“我、我觉得再怎么熟……生米也不见得要煮成熟饭……”真恼,她气得差点扔了维持生命的食物,但在他的逼视下,她只能恨恨缩回手,咬牙道:“公孙显,你在做什么,明明有个大美人在身边,你不去把握,缠著我做什么?你的眼长到哪了?”
“她不是我妻子,你才是。”
“又没圆房,什么妻子!”她耍赖。
“你想圆房,我可以成全你。”他答得极快。
“我不要!”她回得比他还快。
“我的妻子是谁?”
“……”
他只手抚过她的额面,引起她的轻颤。“今晚并不冷。”
“什么?”他的抚摸异样的轻柔,令她有些不安。
他嘴角竟然浮起诡异的笑来,柔声道:
“咱们走远点,找处隐蔽的地方,就地圆房也是可以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听得满面通红,连忙道:“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故作无知,黑眸不再深不见底,反而带著令人生惧的寒意。“咱们成亲五年,早该有个娃儿了。没有圆房,这反倒是我的不是,方才不是有人说,该出手的时候必要出手,省得错失良机吗?”
“……”
“我的妻子是谁?”
“是我。”她叹道,静静地瞅著他。“你真是死脑筋。”
公孙显对上她的视线,寒意略减。“现在,你可以选择做一样事情。”
“我……想抱抱你。”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渴望,轻声说道。
他神色柔和,取过她的枣子,任著她环住他的腰,然后一口一口喂她。
虽然被这样喂著很没气氛,但她还是闭上眼,感受他的体温。没道理白天让假货这样近他身,她却只能跟他保持距离吧。
他身上的气味令她留恋,他的体温令她安心,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还能让她放不下心的,就只有她的显儿了。
甚至,她有点儿怀疑,当年他是为了让她心有牵挂,才把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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