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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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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这么一眼,她发现信中有异,尽是人名,要踩灭火苗,哪知薄纸烧得透快,一眨眼就烧成灰烬。
“……救命……”她低低叫著,而后大声喊著:“救命救命!显儿!显儿!”她用尽全身力量大叫著,随即喉口呛住,拚命咳著。
火花溅上她的外衫,她惊跳地扯下来,怀里的食物又散了一地。
“显儿!显儿……”热气薰上她的圆脸,她赶紧蹲下再捡起没著火的油纸包,眼前有些昏、有些雾气。“显儿……”
一次喊得比一次还小声,不时咳著,浓烟让她喉口像火烧的,火势愈来愈大,她最后只能抱著保命的糕点,缩在角落的柜壁上。
“显儿……我在这里……”她小声喊著,眼泪掉了出来。
她想,她以后不必再害怕食物够不够吃了,也不用烦恼她在死前要不要凑合延寿跟显儿了。如果她走了,显儿还年轻,理应再娶的,但她又自私,多希望他能一亘记著她,现在可好,什么也不必烦了……
“等等……”还不行,她至少得帮上显儿一个忙。云家庄已经有血鹰的人渗入,即使不为她的解药,也要铲除血鹰,否则难保哪日不会危害她心爱的人。
她视线模糊,扣著柜上不知什么东西,正要藉力起来,去寻找能留字的笔砚,哪知她才起身,就随著柜子的倾斜,整个人狼狈斜扑上去。
她太重了,所以连柜子都被压倒了吗?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接著,她想起柜后头是墙壁,除非是纸糊的,不然她再胖也不可能压垮墙的。
迎面扑来的凉气,让她本能地深深吸气,而后猛咳起来。她发现眼前一片尽黑,直觉回头一看,她的下半身还在书房内,火苗快要烧到她的裙摆。
她迅速爬进疑似密道的地方,内心还有点茫然。刚才,她也看见那两个蒙面人在这附近找书信,怎么就不见他们寻到这密道?
倏地,她脑海浮现魏老爷颇有重量的虎躯……该不是她的重量救了她一命吧?
这密道不知通往哪儿?但有命就好!她吃力地爬起来,摸黑往前走。
“咚”的一声,她撞上墙。
这一次,她紧紧守住她宝贵的食物,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要再丢掉一包食物了。等她出去后,把她看见的另一份名单背给显儿,一定大有帮助,说不得能早日拿到解药……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老天爷是眷顾她的,她的梦还没有碎。
思及此,她定定神,回头看看那彷若隔世的火场,然后摸著墙,低低咳著,顺著路慢慢地往前走去。
密道是弯弯曲曲的,中途还有岔路。
她记住分岔口,选择其中一条往外走。如果这是魏老爷的逃生之路,她得说,这个魏老爷真是下了重重设计,先是重量够才能开密道,密道内又有岔路,即使敌人来寻也能拖住一时半刻。
她走了一阵,忽见前头有月光,不由得心跳加快。
她有点开心,明亮的月光彷佛暗示她的未来,只要有解药、只要有解药,就算短几年寿命都无所谓,不不,她还想活久一点,她比显儿大两岁,如果她再短命几年,搞不好显儿五十几,她就走了,那多亏啊……再多一点点就好……
前头已经脱离密道,藉著光她看见密道的尾端是假山内壁,一出去,就是魏府的院子。
她才来到假山内侧,正要出去,一个耳熟的声音令她毛骨悚然,立时止步。
“……公孙显进去救人了,能救得了人吗?这火势可大了。”耳熟的声音近在咫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轻轻跨了半步,从假山后探出一双眼。
随即屏息。
有必要这么有缘吗?那黑衣人已换上平日穿的衣服,就站在假山面前,正背对著她,距离近到她可以细看他衣袖的绣工。
她立时捣住口鼻,强压住喉口涌上的咳声。
她该不该回去走另一条岔路?
正这么想的时候,她又看见这人像是下意识地抚著上臂的某个地方,问道:
“下半年的解药你拿了吗?”
“拿了。”这是在书房内另一名黑衣人的声音。
“是吗?这次出来,正逢平宁大会,屠大人也会到场,我本想暗自去领解药的,没想到会遇上公孙要白……这次,我定会带回她请功的。”语气略带异样,似乎希望藉著这次机会,能换得多份解药。
她听见“解药”二字时,欣喜若狂,这表示世上真的有解药!血鹰下了毒,就一定有解药!她可以熬,只要有解药,再熬一、两年都不是问题!
“公孙要白看起来没事,想必当年混进云家庄的画师来不及在她身上烙画。真是可惜了,要不,要带走她太容易,只要她不想死,一定会一块走。”
那耳熟的人浅笑:
“如果她真中了血鹰,一年内没有拿到解药,之后,就算解药到手,也无法控制她体内的虫子,等同无效了。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中血鹰者未有解药,不及一年即死,哪有例外?”说到这里,语调似有悲凉。
“咱们下场不也如此?年年有解药,却是治标不治本,一辈子都得靠它活命。公孙要白运气好,当年来不及在她身上植入血鹰,但从明年起,她就会跟咱们一样,一生一世离不开它了。”
假山外头一阵闷人的沉寂。
那耳熟声音又道:“差不多了,我功夫没公孙显好,离书房又远,这时算来是应该发现火灾了。你这暗桩继续待在魏府,等朝中大人通知吧。”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才被阵阵冷风惊醒,她茫然若失地环顾四周,终于回到现实来。
“不能从这里出去,他会知道的。”她起身往回走,又撞上石墙,本想摸著墙走去另一条岔路,哪知等了半天,她的手竟然没有反应。
她低头看著紧抱食物的双手,有点迷惑,试了好几次手臂才伸出来,摸上冰凉的石壁。
怀里的食物掉在地上,她又看了半天,才讶一声,自言自语道:
“不行,会被发现的。”她一一捡起后,有些恍惚地走回密道。
黑漆漆地,路好短,一会儿她就回到岔路口。得选择另一条,她告诉自己,然后下意识地往另一条通路而去。
黑暗暗,就这样一直走著,没人发现,似乎也不错……
才走几步,她就听见有人喊道:
“山风!”
她转身循声看去,只知那声音来出自书房密道的方向,但实在太黑了,她看不见来人是谁。
“山风!”
迎面有风,随即她被人狠狠抱住。熟悉的气味逐渐渗进她的鼻间、她的五脏六腑里,让她想起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原来,她真的有过最快乐的日子。
“你没事么?”
她仰头朝他灿烂笑道:
“我没事。你怎么也进密道了……你来救我吗?那多危险啊。”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在远方响起,但她想,可能是在密道里讲话的关系。她见他没有回答,又安抚地笑道:
“我真的没事,幸亏魏老爷有设密道,不然我一定死在里头。”她想了想,又笑著:“但你真的不该进来救我,我离开书房前,那里几乎烧个尽光了。”
她看不见他,却觉得他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直望著她。
“你怎么了?”
“山风,你浑身湿透了。”那声音,极其轻微,怕吓碎了她似的。
她噫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颈子,讶道:
“真的耶。”她有点不在意,偎进他的怀里,笑眯眯地:“大概是刚才我在书房被吓坏了。”忽然间,她无法满足这样偎著他,乾脆任著满怀食物落地,用力抱住他的身躯。
“山风!”
她不肯放手,闭著眼甜甜笑道:
“显儿显儿,我好爱你,我好爱你,我这辈子没这么爱过一个男人,我想每天抱著你每天想著你……”愈说愈轻声,整个人逐渐往下滑去。
公孙显动作极快,托住她的腰身,踢起刚掉落的糕点,就往她嘴里塞去。
她也不拒绝,忙著狼吞虎咽,直到腹部没那么痛的时候,才抱怨道:
“有沙子。”
“山风,到底出了什么事?”深沉的声音,在密道里显得格外沙哑。
“没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显儿,你叫我一声要白,好不好?一声就好。”
他凝视她一会儿,轻轻环住她的身子,而后猛地用力抱紧,不理她是否被勒得疼了。
“要白,你的路,我一直在走,如果你放弃了,那就是否决我过去的努力!”他在她耳畔咬牙说著,声量极轻,却是十足的戾气。
她轻笑:“我知道。现在咱们进一大步了,只要有名单,就有希望;只要有解药,我就不用再过这种日子。我很期待,真的。咱们快点出去吧,要不,延寿他们会担心的。”
公孙显细细审视著她的面容,最后,他抹去她脸上的污渍,脱下外衣让她穿著,代她拿起剩下的食物,拉著她朝其中一条岔路走。
“不,我想走另一条。”她轻声著。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地走进她选择的岔路。
“是谁放的火?”他问。
“我不知道。”她道:“我回书房拿点心,突然有两个黑衣人进来,他们在找某样东西,后来就发现我了。”
“你看不出是谁么?”
不知为何,她觉得显儿的声音有些冷意。他对她说话,向来不是这语气的。
“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看不出来。他们本来要杀我的,后来决定放火……”她再补充一次,笑道:“幸亏我跟魏老爷一样圆,不然肯定是逃不了的。”
前头隐约有摇曳火光,显然已经有人在等著了。
“我进书房前,魏林提到这密道,若你还活著,就从密道出来。”他淡声道。
她好奇问:“如果我已经被烧死了呢?”
他顿时停步,转身面对她。
他们已经接近出口,火光照亮了他的俊脸,她惊愕地发现他左颊上有点烧伤,一身衣衫也是狼狈不堪,她低头看著自己身上的男衫,衣角竟是烧掉了一部份。她自密道逃生时,火势猛大,几乎把书房烧掉大半,他一进来,要面对多大的火难?
突然间,她瞥见他拉著她的手背有些泛红,甚至起泡,她吓得要抽手,他却紧扣著不放。
“显儿,你的手……”那握著她的掌心好像有点凹凸不平,有些湿滑。她喉口想要滚出声音,却发现涌上来的是层层的酸涩。
“如果你被烧死了,如果你被烧死了……”他沉著声,静静地说道:“这问题,我永远不答你。”
第六章
离开魏府已经是半夜的事了。
书房起火跟那两个黑衣人的事,当然是她这个当事者一一翔实回答,不管回答魏老爷、延寿,或者傅玉、傅棋的,一律都是公孙显所听到的答复。
魏老爷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我府里还会有什么?”
山风偏头想了下,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连魏老爷都不知情的东西,也或许东西根本不在您身上,才索性一把火烧了书房,不留任何证据。”
傅棋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名单已在公孙小姐心里,我们也已经安排好,只要我们离开魏府,就会传出名单落在公孙先生身上,而后直奔平宁城。”
傅玉道:“公孙先生,还是咱们兵分二路?看看是我或傅棋先秘密送公孙小姐跟九师妹回庄吧。”
傅棋沉吟道:“这倒是。毕竟,如果名单属实,在到达平宁城之前,血鹰定会以先生为目标,到时我们可顾不了公孙小姐了。”
自始至终,山风总觉得她相公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不,一块走。”公孙显声如清列,也毫不考虑。“天罡派已经知道公孙要白出现了,你们能确定血鹰放弃十三年前的行动吗?”冷寒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埋头啃吃的胖姑娘身上,接着,他语气略沉:“只要人在我眼前,我就有法子护住她。”
胖胖的山风,手上一顿,而后继续吃着。
她跟延寿共坐在马车内,傅棋挂起车灯充当车夫,公孙显跟傅玉则各骑着马跟着车尾。
马车里,延寿看着她半天,柔声开口:“你要不要睡了?”
山风笑道:“我还不困。你要睡可以先睡。”
“嗯……”温柔的眸子带点异样。“如果我在车内睡了,你也跟着睡了……我想,显儿会不太高兴吧。”
山风愣了愣,又笑:“是吗?”
“你不问为什么吗?”
“是因为……”山风寻思一阵,随口道:“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睡在车里,太挤了吧。我睡时,不太作梦也不太翻身,不会惊动你的。”
“不作梦?”
山风微微一笑,道:
“是啊,我也觉得好奇怪。我不作梦的,眼睛一闭就睡着,时候到了就转醒,有时候想想也算是件好事,让我先习惯这样的感觉,以后就……”她及时住口。
“就什么?”延寿皱起眉头。
山风扮个鬼脸,没再说下去,掀开车帘,对着公孙显喊道:
“显……”虽然时常喊溜嘴,但记得时还是要改口的:“显郎,”她声音充满笑意。“显郎,我还不困,跟你共乘一匹好下好?”她回头对着延寿笑道:“姐姐,你可以先睡,我不打扰你了。”
延寿被她这声“姐姐”吓到了,直觉道:“我也不困……”
公孙显已策马到车尾,一把托过她的腰身,让她侧坐在他的前面,同时接过延寿递出的食物篮跟斗篷。
猩红的斗篷完全罩住她的头身,正好让她躲在里头吃东西也没人会看见。
她从缝里看去,正好瞧见延寿还在盯着这方向。
眼不见为净,她将脸再侧些,避开延寿的眼神。至少,现在名目上她还是他老婆,借一下胸膛应该不为过。
“你还不睡么?”
枕下的胸膛有些震动,她笑眯眯听着他稳定的心跳,道:
“显儿,今晚我想试试能不能作梦。”
“……”公孙显本要答她太危险。但自她从火场逃生后,情绪似乎有异,他遂道:“好。今晚不点穴不服药,你自然睡。快睡着时,暗示我一声,我来喂你。”
她闻言点头,嘴角含着笑。
“你想作什么梦?”他又问。
她想了下,道:“作一个……云家庄的梦。”
“你很快就能回庄了。”他声量低微,像怕惊动她一样。
“唔,是啊,我近乡情怯嘛。”她没抬头,闭眼吃着毫无味道的点心。“我想梦到三叔、傅哥哥,我想看看我房前那株红梅还在不在?我还想梦见我在庄里的房间,我记得那天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床柱子上划了一笔,是我十二岁时的身高,不知道磨损了没有?”
“你的房间,没有变动,一点地方都没变。”
她闻言,笑出声。“真好。”顿了下,她又笑:“真希望我有机会能再看见。”她有点困了。
“山风。”
“嗯?”他的心跳真的是催眠最佳利器呢。
“那间房里,有一个秘密。”
她发呆一阵,勉强回神,抬起脸,对住他俯下的视线。他的黑眸总是深得令她留恋,每次对上他的眼,她总是骄傲地想着:这是她的显儿,这是她的显儿。
“秘密?”很重大的秘密吗?
他神色平静,但嘴角轻轻掀起,柔声说道:
“如果你想知道,就得回到庄里,回到那间房里才看得见。”
她张口欲言,而后有点迷惑,疑声道:
“到底是什么秘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给我听?”
“说了有什么意义?你得看到才有意义。”
一间房里,会有他什么秘密?总不可能私藏女人吧?还是里头藏着谁的尸体?她愈想愈紧张,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答案来。
“等到庄里后,你自然明白。”他有意无意强调着这句话。
她咬咬唇,重新枕回他的胸前。“跟我有关吗?”
“跟我有关。”
“跟你?你在里头藏了什么?武功秘籍?春宫书册?还是你在那屋里藏着女人衣物,方便你男扮女装?”
“你想得太离谱了。”他彷佛在笑,掌心轻轻捣住她的双眼。“不是藏。你可以慢慢想,但我想你不会猜出来的。”
他愈这么说,她就愈是想猜出来。不是藏,跟他有关?那到底是什么?
遮在她眼上的右手,是他没受伤的那只,带着温凉的体温。她内心好奇,又有点想睡,真是可恶,竟让她这样分神!
她神智有些迷糊,每次一停下吃食的东西要入睡,腹部就开始痛起,惊得她又清醒过来。
就这样来回几次,她隐隐察觉他又要点她穴了。这人,老是在骗她,她想,就算哪天他得知世上没有解药可以解她的毒,他也会骗她:药,一定有。然后耗尽他的一生来为她寻药吧。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只想,作一次梦,一次就好。
她的身子缩了缩,他以为她冷,硬将斗篷盖得她密密实实的,连点缝也不留。
他俯下头,靠近她的头顶低声说:
“山风,睡个好觉,一切有我。”
是啊,正因为有他,她才害伯……她紧紧偎着他,任着他点她睡穴。
立时,她进入意识顿灭的天地里。
四月天制作☆请支持四月天
天色微亮,当她恢复意识时,直觉摸向身上的背包。
自从在魏府里差点为掉落的食物而丧命,延寿就送给她一个斜带小包,一次能放三块糕,让她危急时可以救命。
当她吃下第一口时,匆觉有人以袍袖遮住她的脸,她愣了下,张开眼,低头看见长裙上尽是鲜血。
她转头看见她的丈夫正勾住她的腰身,右手执着长剑,剑上也是沾着血。
“傅玉!”
“没问题!”傅玉急叫。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她的相公托住她的腰一转,让她飞进傅玉的怀里。
延寿立刻拿过篮子,奔到她的身边,道:
“山风,你受惊了。”
山风一时呆住,瞪着公孙显一身黑衫,执剑杀人。
“哼,都是一些小贼!”傅玉不屑道:“也不看看他们想招惹的是谁!”
一个、两个、三个……简直是杀人如麻,不对,是……山风傻眼,无法移开视线。“为、为什么他、他下手……这么歹毒?”他的招式阴狠偏邪,完全不像她曾看过他练的功夫。
傅棋上前一脸疑惑。“夫人不知公孙先生练的功夫吗?他功夫奇邪,讲究轻巧致命,这全是他娘亲传授的。”
大嫂传授的?大嫂离岛两年的原因就是为他?她当时还为此烦恼一阵,以为大哥跟大嫂要仳离了。
“公孙先生走的是旁门走道,听说极损经脉呢。”傅玉叹道。
这就是他功夫奇高,年仅二十三就能成为一流高手的原因?因为他不打底功,不走扎实的纯阳内路!
她瞪着他杀了最后一个人,轻而易举的。难怪这几天遇城镇不停,夜宿野外,他当时说了句:入城镇太麻烦。
原来是这个原因。
在城镇里杀人,太麻烦。
她傻傻地看着他拭去剑身上的血色后,往她走来。
他的眼目带冷,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依着她的视线往他自己的袍袖看去。
是方才他替她挡住飞溅的血。
“只是不入流的贼人。”他答。
“……喔……”
公孙显又看她一眼,道:
“你们准备准备,城门一开,我们直接进城。我去换件衣物。”语毕,他回马车取了换洗的衣衫,便往林子里去。
傅玉、傅棋回神,忙着准备上路。
延寿蹲在她身边,轻声说:
“山风,这几天晚上你睡得熟,都没让人惊动,这一次来的人多了,便让你看见了,其实……这在江湖很常见的,你也别怕。”
“我没怕,我只是吓了一跳。”山风看看自己裙上也有血,连忙爬起来,对延寿道:“我也去换裙子。”
延寿点点头,帮她拿了件新裙,顺便在她背包里再补足干粮。
她有点跌撞地追进林子里,看见他正背着自己脱下长衫。
她放慢脚步,抿起嘴,走到他的身后,哑声问:
“这几天到晚上都是这样吗?”
“嗯。”他头也不回。
她沉默一会儿,又道:“是血鹰的人吗?”
“不是。”他换上新的长衫,系上腰带后,才转身面对她,状似不经心道:“我不会滥杀无辜。来的人,有的贪慕公孙要白,有的想要素讨血鹰名单为家人复仇,我杀的不是这两种人。刚才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他们要血鹰名单藉此谋利害人,他们的人品都详细记载在汲古阁里的书册里,你要不信,等你回庄后,我可以一一拿给你对照。”
“虽然你常骗我,但我还是信你。”她有点恼他平静的语气,却又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当年习武,跟傅哥哥是同一门纯阳内路的。”
“他心思清明,是那路的天才。”他也坦白。“我心眼多,习另一派路的更好,也更快些。”
她咬咬唇。“傅玉说,你因此损及经脉。”
“那是大部份人以为,并不代表我确实如此。山风,你吓到了么?”
她当然吓到了啊。就算他没说,她也知道他不扎实一步一步学习的原因啊!
“显儿,你这样……不是让我一直欠你吗?”
“那你就还我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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