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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沦陷(出书版)作者:晓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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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在回美国前听听你的说法,不要以为我只会玩弄权势。虽然我在某些方面名声并不算太好,但我也不像外界想的那样不择手段。」他像是要说服辰锋似地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诡谲的轻蔑,「那些人可都是自愿的。」
  辰锋装作听不懂,只是平静地应对:「这世界有钱就有资格让所有人陪你玩,虽然也有扫兴的对象,但不足以对你的原则造成威胁。」
  「我清楚你有点来头,那个古怪的技术小子找上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只是你猜得不错,我虽然对你抱有一点念头,但不至于非你不可。所以,如果你不是效忠我的人,我也不想你为难。我派人跟着你,其实是想挖角。」
  敢情是请了猎头公司,那可真是热闹了:「承蒙史密夫先生看得起,我只是混饭吃的,不是什么国际人才。」
  「不用谦虚。」
  话已摊开,也没有什么可商榷的了,正想开口引开史密夫的注意力,这边手机便响起来。
  辰锋开的是震动模式,但是一见是政申的来电,突然心脏漏跳半拍,也顾不得失礼,说了声抱歉就到旁边接电话。对面却是洪佳乐焦急的声音:「我是偷了洪政申的手机才翻到你的电话,你人在哪里?」
  辰锋故作镇定:「找我?」
  一贯对他态度凉凉的佳乐,今日难得气势汹汹:「昨晚你有没有跟洪政申在一起?」
  辰锋心已经乱了,但嘴上仍强作镇定:「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昨天就没看出洪政申有什么不对劲吗?他在你旁边,你就一点都没有察觉?!」佳乐的发话如钢珠弹似地急急迸出来。
  「……」辰锋喉头猛然哽塞,一时发不出声音狡辩。
  佳乐听那边没声响,就压下火气说明情况:「他今早突然烧得很厉害,门都出不了。让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我是想让你强行把他带去医院,还能怎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洪政申要是不愿意的事,就是总督派直升机过来,他也不会从,人都要废了,还倔得像头牛——」
  佳乐的骂声击穿话机戳穿耳膜,但辰锋却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他索性放松手臂,走回到座位,也没有落坐,直接对史密夫说:「对不起,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下,失陪了!」
  史密夫没有强留,脸上的不快隐在了嘴边,但是辰锋也无暇照顾这位大人物的面子了,转身就走。
  蓦地听到身后那人悠闲地问了句:「你跟那位洪先生是假的吧?」这一句音调不高不低,但力度十足。
  辰锋脚下一顿,侧过头去:「被什么人吸引,只要不妨碍到别人,应该都不是犯罪吧。」
  他间接地为史密夫找了台阶下,也为自己的这一段欺瞒套上了含糊的合理性。
  史密夫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有意思,真有意思。」但此时已经明白,张辰锋是匹野马,拴不牢就先不要强拗。
  一抬手,旁边一桌立即有一男一女站起来,竟是他的保镖和秘书,史密夫眯起眼若有所思地说:「走吧,我们还要赶飞机呢。」
  保镖上前小心地问一句:「还要继续跟他吗?」
  「私家侦探都无功而返,这个人身分简单得过分,就势必不简单,暂时就不要蹚他的浑水了。」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私欲看上他,但很快史密夫发现张辰锋并不会像寻常人那样为了钱屈服,于是想从他身上挖点社交网内幕,再想看看是不是可以将他纳入旗下。但最后,他也有些失望,那人没有野心。

  佳乐被无故挂断电话,火得要命,幸而辰锋在下一分钟给她回了条短讯,说会及时赶回去。
  因为昨晚大致失眠,今日辰锋只觉眼皮直跳,听到佳乐的消息,胸腔更像堵了东西一般难受,难以排遣的不只是矛盾的自我抗衡,还有愧疚。
  辰锋知道像政申这样的人,不到非常关头,根本不会给自己休假日,更何况这几日又轮到他想拓展版面,还一直在邀请经济学专家写专栏。
  虽然思路上有些拖沓,但是行动却早已违背初衷,脚踩油门时,辰锋已经懒得去看计速仪表板。
  他也想过要再大胆投入一次,但一旦要付诸实践时,又会觉得非常不恰当,他根本不想再去分辨一段感情的真假。
  可是现在凌乱的心情却是真的,他被洪政申病倒的消息给慑到了,是昨夜冲了冷水澡,这是自己把他给伤了……就如佳乐所说,那人多么倔强,怎么可能会再给他好睑色看,辰锋不敢再深想下去。
  打开门锁的时候,他的心跳很是错落,也只有在洪政申的事情上,他总会产生一刹那的进退失据,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回馈。
  佳乐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一眼看到辰锋后,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但还是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辰锋手里。
  虽然佳乐见到他之后什么也没讲,但却让辰锋更觉得五味杂陈。他接过杯子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锁的手蓦地一顿,待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又推门进去。
  政申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一个靠枕,头微微后仰,合着眼睑,姿态松弛但神情略显辛苦,走近时,可以感觉到他比平时吃力的气息吐纳。
  这个人就算病了,还是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微陷的眼窝、俊挺的高鼻、轻蹙的眉心,看起来憔悴却并无颓废迹象,精致有型的下巴和线条硬冷的唇,配合因体热而稍梢绯红的面颊,竟似燃着了那浑沌糜烂的隐形导火线。
  那种近乎自我亵渎般的折辱,也构成了北平日更加诱人的画面。
  辰锋不知道从何时起,碰过洪政申的身体就像被改造过一样,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入非非,所以有些恼火地甩了下头。
  听到有人进来,政申也没有睁开眼睛,竟是已经睡着了。于是辰锋将水杯搁到床头柜上,然后单手撑住床沿倾身探看,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眼睫毛那么长,无形中柔和了那张刚硬的男人味的脸。
  辰锋所熟识的洪政申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脆弱可怜过,他总是安静而富有力量,沉着坚毅得像一棵树,什么风都刮不倒他,什么人都动摇不了他,偶有惊人之举,却能轻易击中想要的目标,这其中最雷厉风行的一项就包括了勾引他。
  辰锋深以为自己不会上这种当,但是当发现对方可能不只是勾引这么简单时,他有点舍不得放弃那种为所欲为的快感福利,波涛汹涌的颠覆性的,同时将承担和背负不伦之名的风险,且要竭尽全力去拯救两人的生活不被可能会有的意外和灾难打乱。
  辰锋突然一阵心悸,看向政申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为了掩饰什么似的,他随手将被子拉到政申的胸膛,然后手掌覆上了那人发烫的额头测试体温。
  动作幅度再小,指尖再轻柔,警惕的当事人仍被这场肢体接触惊扰到。
  政申勉强地醒转,在梦中一直折磨他神经的那张脸与眼中这人的脸重叠起来,他为自己叹口气,四肢酸软浑身乏力,已经无法为现状辩护,于是只是略微撇开脑袋,避让那只舒服的微凉手心,脸上是一派冷漠和平静。
  辰锋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待收回时,已经开口:「去医院吧。」
  「不劳费心,我没事。」他疲倦地绷紧了嘴唇。
  辰锋不理会他冷冷的拒绝,直接牵起他的左手:「我送你去医院。」
  那人的眼神并没有被病态磨蚀掉半分犀利,当他就这么直白地射穿自己时,辰锋有一种战栗般的动容,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受过专业训练,不会轻易被人影响的人,怎么每每在与洪政申对峙时,就莫名其妙地身处下风。
  所以当政申随手甩脱他时,辰锋没有再更进一步,他心里知道自己固执,对方却有可能比自己更固执。
  「我出去下。」
  辰锋转身,出屋下楼开车,在药店买了退烧药和寻常的消炎片,虽然辰锋不是大夫,但也懂些药理,以往小伤小病在所难免,都是自己解决的,所以看到政申的情形,不外是昨晚的粗暴惹恼了他,加上午夜的寒气助阵,一举击倒了一贯强健的政申。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政申昨晚因疼痛失望,倍觉晦涩伤怀,待一进卧室就冲了冷水澡,连热水都忘了开,他很少透过虐待肉体而使自己的心灵获得宁静的经历,但经过这一次,效果不是说没有。
  辰锋既然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也没办法一再原谅自己无原则的退让。
  政申本想让那冷水在冰冷的午夜浇醒自己,却不料肉身并不受教,直接向他发威抗议,最后罢工。
  政申告诉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该放手了,那个人真正以自我为中心,太不适合自己。
  原以为只要出手,就一定有胜算,可是这一回栽得那么惨,什么都没了,那人最后的一点怜悯,真的令他哭笑不得。政申再度合上眼,沉重的头颅已经没有思索的力气。
  等到辰锋重新进到房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他一进门就看到已经穿戴好坐在单人沙发椅上的一脸倦容的洪政申。
  「我跟你去医院。」
  辰锋微微一挑眉,很有些意外,余光瞥见佳乐在朝他猛使眼色,于是立即一言不发地转身开门,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政申走上前,辰锋搀扶了一把,却被他直接甩脱:「我还没到病入膏肓。」
  看政申自己走出门去,辰锋心下一沉,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但也没敢靠得太近,因为政申全身上下都发散着抗拒的讯息。

  进了停车场,政申径自坐进副驾驶座里拉上安全带,接着便靠着车椅背开始闭目养神,辰锋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于是干脆闷声不响地当好司机。
  去到附近的医院,政申才睁开眼,下车后,辰锋帮他办门诊手续,政申自己则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长条椅上淡漠地等候。
  随后就是抽血化验,然后取药,医生说无大碍,就是风寒加过度疲劳,要当事人休假几日。
  但辰锋隐隐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在看到政申高大的笼罩着寂寞的背影再一次停顿后,突然有一种用力将他拥进怀里的冲动,但基于公众场合和对方是男人这两点,辰锋硬生生将这种冲动沉下来。
  但可恶的是,他还是能识破那个人的伪装。
  无论洪政申的外表多么坚实,他的脆弱有时就那么赤条条铺陈在自己眼中,完全不设防地对他使用着冷暴力,想当看不见都不行。或许政申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只有对亲近的人才这么率性而为。
  如果是以前,辰锋这种识谎专家会把这当作一种挣扎的情调,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那么乐观了。
  辰锋耐不住踱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才问:「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虽然明知道这类隐晦的问题会惹恼对方,但由于过度担心,辰锋当时也没空想那么多。
  待政申听懂问话,血色迅速涌上他的面孔,他气呼呼地瞪着辰锋几秒钟,从牙缝里迸出四个字:「不劳费心。」
  接下来的回程路上,政申干脆坐到后座去了。车厢内的低气压就像一个密封的罐头,几乎要令车顶爆棚。

  回到公寓,两人进屋穿过客厅时,佳乐探出头来,询问政申:「还好吧?」
  对方答:「没事。」
  未完的问话,被他们筑起的那道无形隔离带给生生挡了回来,她扫了一眼两人的英俊面孔,政申紧绷,辰锋颓然,立即缩回自己卧室关上房门,她可不愿充当两个大男人的炮灰,太不划算。
  回到房间,政申脱下外套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张辰锋,我们不再是那种关系了。」
  辰锋的情绪无来由地沉到谷底,他盯着他,像是要烧穿对方镇定的表情,可是这时的洪政申表现得无懈可击,连他都识不破。
  可能骨子里已经不愿意相信这种不快的假设,事实上,他真的开始模糊了对洪政申的真实想法的判断,这是他开始信任一个人的表现,以往的经验证明,那对他来说,并不是好的预兆。
  「你要我走?」
  「不,你想留多久随你,什么时候要搬也随你。」政申郑重地说,「但,我们的事到此为止。」
  这句话说得分量十足,辰锋一震,随即本能地嗤笑道:「呵。还真是可笑。一开始,他妈不是你勾引我吗?」
  「出去。」辰锋的反唇相讥彻底惹恼了政申。
  「OK,井水不犯河水是吧?」辰锋表面无所谓,但体内不知哪来升起一股疯狂的躁动,在压抑下来之前,就直接拖了被子枕头走出去。
  卧室门砰一声合拢,将枕头往客厅一甩,辰锋坐回到餐椅上,将手指插入了黑发中,目光无意中扫过前一晚两人欢爱过的双人沙发,突然鼻酸。
  就在刚刚,洪政申向他摊牌提「分手」时,辰锋第一次认真觉得失望与愤怒,自己好像对洪政申这个人有了不应该有的感觉。
  不会是……真的喜欢上男人了吧。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单单对他有生理反应呢?在他挑逗自己的时候,血液会瞬间滚烫起来。而现在这种失落的好像失恋一样的情境,到底是有多莫名其妙。
  辰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周太太,我明天可以准时会见宙风高层,你替我安排席位吧。」
  辰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得做点事分分心了。

  大清早,当佳乐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的被子枕头时,咦了一声。然后看到从自己专属浴室大咧咧走出来的英气男子,她的头立即鼓胀起来。
  「洪政申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闹分床?他不让你,你还不能忍一忍他?」
  「我们没什么。」
  「没什吗?你当我是猪啊没什么。」佳乐的铁沙掌重重砸在辰锋的背上,「道歉!我要你去跟洪政申道歉。」
  「我做错什么了?」
  「我管你做过什么,总之,能让他这么不爽的人,一定不是好东西。」佳乐拎起手袋,「对了。如果最近有个痞子样的男人过来这边找洪佳乐,你记得告诉他,没这个人。」
  辰锋啼笑皆非地想: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佳乐出门后,辰锋往政申的房门看了一眼。真这么绝是吧?好,洪政申,我会如你所愿。
  因衣服都在卧室来不及取出,辰锋是穿着家居服到广宇大楼,为了避免撞见客户,他是直接从私人电梯上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正装换上。
  周太太是约了下午三点,辰锋推了其他应酬准时赴约。
  那个是商务宴请,对象是合作伙伴和部分政府官员。
  周铃铃四十出头,因保养得宜仍风姿绰约,也是城内比较有声望的商业女性,她的创联公司市值不菲,她嫁了加籍富商,但并没有冠夫姓,大家都称她周太太或是周小姐。
  周铃铃看辰锋,立即走上前提示他:「长桌旁的那三位穿黑西装的就是宙风代表,中间的矮个子就是新上任的经理王锦。」
  辰锋一眼扫过去,那男人平头、方脸、其貌不扬,但是精明犀利的眼神,还是让人不能不注意他目前在宙风的地位。
  辰锋笑嘻嘻问:「宙风的陈硕没来?」
  「这种场面请不动他,他人还在欧洲。大概要下个月才见得到。」
  「那是要先公关王锦喽?」
  「我需要摸清他的喜好。」
  「好。」
  辰锋兀自在场内走了几圈,跟熟人打了下招呼,接着才施施然地往王锦他们走去。
  「Hi,我是创联的商务顾问张辰锋。幸会。」
  王锦转过身来,一眼看到辰锋便觉眼前一亮,无论男女都会对美人有好感。
  「幸会。周太太跟我提起过你。」
  待十几分钟寒暄后,辰锋又回到周铃铃身边。
  「这么快!」
  「王锦是个慢性子。他有的是耐性,喜欢打桥牌。不喜欢议论他的boss,城府比较深。」辰锋陈述了一下,「他身上有两件东西有经过斟酌后才放到一起——GUCCI和川久保铃,皮鞋搭配得也并不算很协调,说明他单身,对熟悉的领域会追求简单实效,且很要面子。」辰锋慢条斯理地总结情报。
  「听说他喜欢古董。」
  「喜欢瓷器,而且有一定的鉴赏力,那可不是个便宜的爱好,说明他并不缺钱。」辰锋轻笑,「还有,他对高个子美女感兴趣。」
  「这都能知道?」
  「他一分钟内已经望了对角的那个苗条的长发名媛三次了。」
  「那看来我得想法子拉拢他了。」
  「方法对,自然有办法。他是左撇子,有空约他打高尔夫,旁边的助手一直在恭维他的球技,他应该只对自己擅长的领域感兴趣。」
  「他对你有戒心吗?」
  「他对谁都有戒心,他这种人,只要表面接纳你们就足够了,不用当他的知心好友,否则,要吃他亏的。」
  「受教。」
  「王锦对他那位宙风总裁好像很忌惮,直属上司的威信直接影响他的判断,所以,关键还要看上面对创联的印象。」
  「你说陈硕?是,他在宙风几乎独当一面。」周铃铃突然神秘地笑笑,「他跟郑耀扬是传奇人物,两人的亲密关系众人皆知。」
  「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字面上的意义,我也是听媒体的朋友说的,他们实际上是情侣。不过我跟他们在招标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觉得他们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大众情人,外型那么男人味,完全都想像不到他们会有亲密关系。
  「不过,大家对这点讳莫如深,当事人能力不容置疑,别人也就不便妄加揣测私生活,不过搞定陈硕就是搞定郑耀扬和整个宙风,这是没错的。」
  辰锋听得有些发怔,许久才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说:「看来,还真有强强联手的神话。」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辰锋想到了自己和洪政申,他们一直避讳的抗拒的相互伤害的,居然是别人已经摊在世人眼皮子底下的真相,原来还真有胆大的。
  辰锋其实不会想承认与那人分开十二小时之后,心里还是会惦记。
  



    第四章

  安娜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他可以随时去车行取回他的蓝宝坚尼跑车,已经做了保养,辰锋却习惯了那辆动力不足的小本田,在公路上发泄般地驰骋,然后到浅水湾海滩边坐到晚上。
  海风袭来,一种疯狂的寂寞淹没了原本已经习惯孤独的他。
  本想回广宇套房过夜,但不知怎么的,车轮又在最后一刻转向,开往那熟悉的、却已经快容不下他的公寓。
  车子驶入停车场时,辰锋猛然瞥见另一边出口处那辆他绝对不可能错认的富豪车,洪政申!
  本来,这样一次擦肩也就算了,但身体似乎比意识更不甘心,双手直接打转方向盘,跟上去。
  政申的车开得不疾不徐,但是却与辰锋的心情相反。后者不自觉地皱着眉跟在三个车身之后。
  只一天工夫,他身体已经恢复了吗?刚大病一场居然晚上还要出去,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又或是什么人那么吸引他!
  跟出一段路,辰锋就知道政申不是为了公事出门,他没有赶往自己的工作地,而像是要去赴谁的约。一想到这里,辰锋心里更是烦躁,那张无坚不摧娱乐大众的面具被摘下,他在洪政申面前常常无法掩饰真实的自己。
  食指正方向盘上轻敲着,那是他平息心情的方式,控制好节奏,随时都不要激进。
  车子在九龙城的一座老楼旁停住,那是一座殖民地时期的老式建筑,一楼礼堂式的开间被布置成LOFT结构,门口那块「云顶」的招牌让辰锋抽了口凉气。
  这是林妙的个人工作室,她有自己的团队在这里运作,她不是寻常女子,应该是有各式手腕笼络洪政申的心。
  辰锋在对街找了个车位,然后隔着一定的距离,虽然一副置身世外的姿态,但却忘了自己早已参与其中。
  他摇下车窗看那个人离开驾驶座,拿出手机拨号等待,靠在车门上的人影颀长挺拔,今天难得穿了身长风衣,更衬出他完美的身体比例。晚风划过他刚刚刮过须的精美下巴,那张立体的比往日略憔悴的侧脸,在路灯下竟让辰锋感到头脑胀热。
  还是这种心浮气躁的感觉,尚留有部分缓冲的空间,可以让辰锋不至于再度制造不恰当的冲击。
  一分钟后,女人从正门口快步走出来,长裙配球鞋,加流苏披肩,十足的艺术家扮相,她拖起他的手臂预备赶快引他进场,但细心的她还是逮捉到了男人脸上那一丝令人心疼的倦意,于是伸出右手,柔软地抚上他的面颊。
  就算听不见,也知道她在殷殷询问,而政申则温顺而纵容地笑而不语,也似乎摇了下头说句没事,然后就将她放在脸上的纤纤五指包入自己的手心,然后拉着她进了工作室大门。
  辰锋觉得自己被彻底关在洪政申的大门外。
  他在原地坐了五分钟,然后最后一眼看了看那灯火通明、偶尔有笑声传出的英式老楼,踩下油门,离开。
  
  接下来的数日,张辰锋和洪政申之间就只剩下真正意义上的擦肩而过。
  有时政申回来得晚,对方会比他更晚;有时在客厅经过时,两人目光交会时,政申甚至还能礼貌地抬一抬下巴算打过招呼,辰锋则是似笑非笑地说声:「早啊。」
  如果不想尴尬,只能更加直接,于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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