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霓虹作者:梓园郁金(完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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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着云杭回到卧室，韩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刚才的短短的那一会功夫，阿力克斯已经操起手术刀，把伯爵的性…器割了下来。他还掀开了浸透血液的毛巾，扯下封在伯爵嘴上的胶带，把那东西塞在了伯爵的嘴里。

　　　　阿力克斯浑身发抖，两只沾了血迹的手伸在半空，抽抽噎噎地重复着说：“你这个邪恶的变…态！你罪有应得！”

　　　　韩戎怕云杭受惊，想先携他到一边坐下，再去安抚阿力克斯，但云杭却很平静地说：“戎哥，你帮阿力克斯洗洗干净，他和我们一起走。”

　　　　韩戎哪里还敢把云杭一个人留在卧室，拉开五斗橱的抽屉，随便扯出一条被单，让阿力克斯在上面擦去手上的血迹。

　　　　云杭笑了一下，开始换衣服，一边说：“戎哥，我没事，你别担心。你给阿力克斯好好洗洗手，不然他永远都不会舒服。”

　　　　看着阿力克斯两眼直愣愣的样子，韩戎叹了口气，把他带到浴室，替他洗净双手，擦干，温和地说：“这是杀菌皂液，绝对干净了。咱们原路出去，你拿包，我要照顾J。”

　　　　阿力克斯点点头，径直走到卧室的落地窗旁边，把挎包琴盒速写本一一背好。

　　　　韩戎看了一眼手表，两点三刻，对云杭说：“三三，一会爬梯子下去，我会护在你身后，如果累了，就靠在我怀里休息一下，我们慢慢的，不急。”

　　　　云杭说：“我可以的。”

　　　　尽管横杆是金属的，但毕竟是软梯，晃晃荡荡的不好爬，很耗费力气。

　　　　云杭咬牙坚持着，尽量快一点。好在他虽然体力不济，身体的协调性却是上佳，倒也没有慢多少。

　　　　下到地面，韩戎俯身背起云杭。他的副手早就接过小提琴和速写本。他二人跟着阿力克斯，往冬青迷阵的方向疾走。

　　　　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显现在迷阵的入口，示意他们跟上。一定是威廉了，韩戎不免心里嘀咕，不知道伯爵卧室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否全在威廉的计划之中。不管怎样，一个成年男子，居然让一个病弱的孩子替他下刀子，也有点太不仗义了吧？这么想着，就对威廉怀了不满。

　　　　在树墙之间曲里拐弯地走了一阵，他们进到迷阵中央。月光下，韩戎看见中心处是一个塋墓，墓台墓碑皆为白色大理石制成。韩戎便猜到了，联想起熏草别墅的那个空冢，悲从中来。他放下云杭，走到墓前，抚摸着碑石，在心里对云檀说：毛毛，委屈你。等把三三安顿好了，戎哥就来接你。

　　　　威廉看看他们四人，蹲下身，在墓台的某个隐蔽处按了一下。

　　　　出乎意料地，墓碑缓缓倒下，而与墓碑呈直角的墓台板则立了起来，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浅穴，雪洞一般的穴中，有一个深蓝釉的瓷罐，泛出流光点点。

　　　　云杭吃惊地望着威廉；他从未想到云檀是火葬。

　　　　威廉捧起瓷罐，说：“我的小羊，你以为我会用坟墓把他囚禁在这个令他憎恨的地方吗？”

　　　　阿力克斯忽然挤过来，请求云杭说：“Jay，让我抱着，可以吗？”

　　　　云杭点点头，转向威廉说：“谢谢你，威廉。”

　　　　威廉笑笑，说：“走吧。我不说再见。祝你们一切顺利。”

　　　　他又按了一个钮，穴底的石板平着滑移，现出下面的竖井。

　　　　让副手和阿力克斯先下，韩戎与威廉握握手，道了声谢，攀着铁梯进入竖井。

　　　　威廉匆匆拥抱了云杭一下，看着云杭顺着梯子下行，等他到底，按动键钮，关上墓穴。

　　　　韩戎按照布莱德的吩咐，从墙洞里找到矿灯，分发给各人，然后背起云杭。

　　　　阿力克斯紧紧抱着云檀的骨灰罐，仿佛在追逐希望，小跑着往前奔。

　　　　韩戎的副手想与阿力克斯换个顺序，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无奈地跟着他跑。

　　　　韩戎听云杭的呼吸越来越吃力，也不敢迟疑，大步流星地跟后面。

　　　　云杭伏在韩戎厚实的肩背上，渐渐有些恍惚，觉得是云檀在背着他踱步，喃喃地说：“毛毛，你累…了吗？累了…就…停下…来吧。”

　　　　韩戎听了，心里十分不安，只有加快脚步，希望赶紧走出暗道。

　　　　前面出现了楼梯，楼梯之上有一个铁门。

　　　　阿力克斯用钥匙打开铁门，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进到储藏窖内，把矿灯放下。

　　　　等韩戎背着云杭出来，阿力克斯关上灯，打开了通向外面的铁门。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森林的味道，云杭睁开眼睛，意识到他们已经出了暗道。

　　　　布莱德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后箱。韩戎的副手把速写本和小提琴放进去，坐进了司机座。韩戎让阿力克斯和云杭坐在后座，自己坐到前座。他担心地看看云杭，说：“三三，再坚持一会，等出了大门，戎哥抱你，然后咱们直接去医院。”

　　　　云杭喘得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布莱德把头探进车窗说：“Jay，你别怕，我都安排好了。我明天到医院来看你。”

　　　　韩戎的副手掏出手枪查看了一下，才启动引擎，把车开出密林。

　　　　出大门时，门卫因为认识布莱德的车，并没有从门楼里出来检验。韩戎把会员卡在验卡器前刷了一下，大门自动就开了。

　　　　正如布莱德所说，外道门的验卡器只起一个统计出入的作用，如果门卫认真，可以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布莱德的卡号，但是他压根没有去看屏幕。毕竟，城堡的大门有种种防范措施，不该出门的人，除非长翅膀，绝对出不来的。

　　　　离开外道门监视器的范围后，韩戎与阿力克斯调换了位置。

　　　　他让云杭半躺在后座，将云杭的上身搂在怀里，催副手加速。

　　　　云杭昏昏沉沉地靠在韩戎身上，听着车轮刷刷的旋转，心里空空的，没有喜悦，也没有忧伤，只是觉得迷茫：毛毛再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

　　　　韩戎无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滞留，然而为云杭和阿力克斯弄护照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

　　　　他非常担心云杭的身体，但是布莱德给云杭检查过后，说问题不是太大，卧床休养半年应该可以恢复。次日深夜，韩戎与他的副手又从暗道进入原驼堡，然后在白天，公然从城堡大门离开。这样，他在原驼堡的行踪就不会有明显的破绽了。

　　　　又过了两天，布莱德明显地心情轻松，陪在云杭床边，说些笑话。

　　　　韩戎不愿意云杭再与布莱德有什么联系，便把云杭和阿力克斯送到天地会的一处安全住所。反正只是休养问题，安排人好好照顾就是。

　　　　布莱德也就和云杭、阿力克斯告别，私下让韩戎放心，因为伯爵到底出了什么事，将永远是个谜团。那天夜里，他和威廉把伯爵的尸体扔到了密林，白天再去看，已经被狼群吃掉了，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

　　　　他和威廉一搭没一搭地散布一些猜测，结果原驼堡的员工普遍认为，伯爵大概在玩新花样，带云杭和阿力克斯秘密去了欧洲。

　　　　再说，原驼堡的业务照常进行，活照干，饭照吃，工资照领，也没有人特别想念伯爵。估计过两三个月，俱乐部的委员们会起疑心，那时再报警就是。

　　　　韩戎本身对这个伯爵不感兴趣，恶人一个，杀了，给毛毛报了仇，也就完了。

　　　　把伯爵的结局告诉给云杭和阿力克斯，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韩戎便把这事扔到了脑后，以为这一段经历彻底结束，可以安排将来的生活了。

　　　　如何计划将来还真的有些麻烦，几次试探云杭要不要通知云枫，云杭都坚决摇头。

　　　　并且说：“戎哥，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会找事情来做，养活我自己和阿力克斯，没有任何问题的。”

　　　　韩戎听了，哭笑不得，说：“三三，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怎么会让你为了赚钱去做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待枫，太狠了。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思念你。”

　　　　云杭将目光移开。他怎么会不知道？哥哥感受的痛，他都感受过。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在哥哥的心中，他和毛毛已经安息了，这伤痛会随着时间慢慢减轻。他不要撕开哥哥的伤口，让毛毛再死一次，让自己作为罪人活过来。

　　　　韩戎不忍逼他，问：“那三三想住在哪里呢？枫现在住在尼斯，我们不可以回蒙特卡罗——不出三天就会碰面的。澳门的话，怕你和阿力克斯都不适应。”

　　　　云杭不安地说：“戎哥，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韩戎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会？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可以新开赌场，想想都兴奋。”

　　　　云杭犹豫地问：“那么，回伦敦可以吗？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进大学学院读书；阿力克斯也可以去皇家音乐学院上学。”

　　　　韩戎呵呵笑道：“好啊！我还怕三三触景生情，不愿意回伦敦呢。”

　　　　云杭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他希望的就是触景生情，因为除了回忆，他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走在那些熟悉的街巷，他能够召唤出毛毛的身影，伴随他漫步徜徉，那么，他的人生就不会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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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的霓虹》——梓园郁金著——第57章…逃离（8）

　　　　
　


夜的霓虹　下卷·复仇　第58章　重逢（1）
章节字数：2240　更新时间：10…06…26　07：25
　　　　58。

　　　　他们到达伦敦时接近十一月底，天气转冷，潮湿多雨。

　　　　韩戎想着云杭需要静养，于是在伦敦西南的锤匠桥附近买了一栋小楼。小楼背靠湿地中心，在阁楼上安一架高倍望远镜，足不出户，就可以观察在湿地里栖息驻足的鸟类。楼前不远是泰晤士河，岸这边是树影森森的沙石小径，岸那边是平整的砖砌人行道，道旁矗立着设计各异的临河住宅。这种都市里的静谧让韩戎觉得很陌生，不过，这个区域的商业街离这里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想热闹也不难。韩戎去商业街区考察了一下，感到商机不错，决定在这里开一间夜总会。

　　　　不知是不是突然从夏季变到冬季的缘故，云杭的情况一直不好，喘的厉害，夜里失眠，白天也睡不安稳，食欲更是一丝也没有，吃东西稍微勉强一点，就会吐出来，没过多久，人便瘦得像只影子。韩戎急得上火，又不能去请教查德威克教授，只好重新另找了两位专家会诊，结论大同小异，除了慢慢调养，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以前韩戎见到云杭，都是他身体最好、心情最佳的时候，还以为云杭的病实际都好了，不过是家里人太宠他，才在把他当玉叶杯一样，整日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生怕磕了碰了。现在见云杭一下子弱成这个样子，慌了手脚，到处寻医问药，期望发现“补心”的良方，完全没有想到，云杭的问题，多一半在心情。

　　　　好几次，韩戎都想私自联系云枫，手机接通了，又顾左右而言他。

　　　　云枫对韩戎韩戎忽然搬到伦敦有些诧异，但听他说要新开一家夜总会，也就释然。

　　　　云杭倒反过来劝慰韩戎，让他放心。

　　　　这样乱了两个星期，云杭的状态慢慢稳定下来，每天断断续续能睡上四、五个小时，胃口也好多了。韩戎这才松了口气，意识到这一段时间，完全把阿力克斯忽略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到伦敦后，考虑到阿力克斯已经五年没有进过学校，韩戎便没有贸然送他去上学，而是找了家教为他辅导功课，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阿力克斯和云杭不一样，没病没灾的，不去学校上课，有关部门早晚会上门来调查。

　　　　现在韩戎觉得有心思过问阿力克斯了，便想与他谈谈将来的计划。

　　　　韩戎开头只觉得阿力克斯安静腼腆，不问他话，他一天都不开口，问他，他就笑笑，点点头，或是摇摇头。韩戎心里装着云杭的病，每天不过在饭桌上见到阿力克斯，见到也不过客气几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此刻，见不论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话，不免疑惑，便和蔼地说：“阿力克斯，我前一段忙昏了头，没顾得上你，但那不等于说我不想好好照顾你。三三拿你当兄弟看待，你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不要有顾虑。”

　　　　阿力克斯用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韩戎，点点头，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纸笔。

　　　　韩戎心里咯噔一下，看他用大写字母写下一行字，“我可以去听音乐会吗？”

　　　　韩戎忙说：“阿力克斯，音乐会随便你听，让管家买票就是。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讲话。”

　　　　阿力克斯张了张嘴，轻轻摇头，写道：“我不会讲话了。”

　　　　韩戎问：“什么时候的事？”

　　　　阿力克斯想了想，写道：“十天？”

　　　　韩戎赶紧带他去医院检查。　。

　　　　仔仔细细查了一遍，负责的医生认为是心理障碍，把阿力克斯转给了一位心理分析师，初步约定每星期诊治两次。

　　　　韩戎问医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那医生说：“不好讲。一般这种情况，表明病人曾受过很深的伤害，下意识地想压抑有关的记忆。唤起那些记忆，是一个复杂缓慢的过程。”

　　　　听了医生的话，韩戎开始担心云杭。

　　　　如果阿力克斯的经历导致了心理障碍，那云杭会不会有同样的问题呢？

　　　　原驼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戎到现在也不完全清楚。问过云杭一次，云杭只是摇头，眼睛里流露出的痛苦，让他不忍再问。从布莱德那里，只瞭解到云檀遇害的后半段。看来，那个伯爵不是正常人，否则无法解释阿力克斯那日的举动和目前的失语。

　　　　他真是觉得无奈；云杭刚刚有了起色，有精力与人聊天了，阿力克斯却不会讲话了。

　　　　但是这事又无法隐瞒，只好全盘告诉云杭，希望不至扰乱云杭。

　　　　韩戎只能看到云杭外表的平静，云杭到底心里怎么想的，他猜不到。

　　　　他直觉地感到这种平静不是好兆头，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云杭和阿力克斯两个倒是很有话题，一个说，一个写，或者一个画画，一个拉琴，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他们无忧无虑，是两个特别幸运的孩子。

　　　　一转眼，圣诞节到了，云杭可以下床走动几步了，多一半时间，都呆在在阁楼上，靠在躺椅上，看看飞鸟，画画速写，听听音乐，看上去情绪不错。

　　　　云杭不能出门，韩戎便带着阿力克斯在骑士桥一带逛商店，购买圣诞礼物。

　　　　韩戎也习惯阿力克斯的失语了，从他的神态表情，多半就猜出他的心愿。

　　　　能够满足阿力克斯的心愿，看到他惊喜的眼睛和秀气的笑容，让韩戎有一种成就感。

　　　　他甚至觉得也不是非要治好阿力克斯不可；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阿力克斯不想记起来的，一定是难以言说的创伤，只要他现在开心，何必逼他回忆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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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对不住，更不了很快，字数也少了点~~（╯﹏╰）b，还是要多多留言哈，各位的留言俺明天一起回，~O（∩_∩）O~

　　　　《夜的霓虹》——梓园郁金著——第58章…重逢（1）

　　　　
　


夜的霓虹　下卷·复仇　第58章　重逢（2）
章节字数：4265　更新时间：10…06…30　04：50
　　　　每星期两次，韩戎送阿力克斯去心理医生的诊所。就诊的那一个小时，他便等在候诊室里，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医生与阿力克斯之间的谈话是私密性的，即使特意寻问，医生也不会把内容告诉他。韩戎说不好这诊疗到底有用没用，很快一个多月就过去了，阿力克斯还是不能讲话。可是另一方面，这孩子似乎放松了许多，至少，眼睛里没有以前经常流露出来的那种惊惶神色了。

　　　　韩戎自己对古典音乐不是太懂，托人从皇家音乐学院给阿力克斯找了一位小提琴老师，据说很有名气。韩戎带阿力克斯去面试，第一印象，感觉那教授架子挺大。可是听阿力克斯拉完一段曲子，那教授的脸上就显出惊喜的表情，兴奋地说了一大通巴赫这那的，又问阿力克斯的看法。阿力克斯只是把右手放在心口上，安静地微笑。教授没有再问什么，看着阿力克斯的目光变得异常柔和，说：“阿力克斯，你非常有天赋，我们一起努力，你会有光明的未来。”韩戎甚感欣慰，觉得总算是把阿力克斯安排妥当了。

　　　　因为筹备夜总会的运营，韩戎很忙碌。以前，他频繁来英国，每次都是为了和张继光一起度过十天半月的浪漫时光，心思为情缠绕，从未考虑过在此地扩展势力。现在，有云杭和阿力克斯两个孩子在身边，他更不想让这家夜总会沾染黑道，打算把消费对象定在青年白领职员阶层，规规矩矩做点酒水生意。只是，他的意图，无人肯信，伦敦三合会的人，乌七八糟，派系横生，对他都是警惕防备，生怕他抢地盘，使些小手段试探，让韩戎既好笑又心烦，只好召集各帮派头目聚了一次，半安抚半警告，强调他来伦敦定居是看中这里的生活环境，没有落地生根的计划，不会与当地的头头脑脑发生冲突，但是如果有人无事生非，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韩戎发现他的生活变得很单纯；主要业务花半天时间遥控就可以了，然后，出了密室的门，进到书房，他就和任何守法商人一样，为了赚到两分三分的毛利，绞尽脑汁；余下的时间，便是琢磨怎么让云杭和阿力克斯开心，简直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种生活，当然不如以前潇洒快意，可是他现在是这两个孩子的监护人，负有法律责任，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且照顾云杭和阿力克斯，给他的人生带来一个全新的维度，让他感到很充实。

　　　　相对而言，韩戎和云杭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一些，因为阿力克斯大部分时间都在他的房间里练琴。阿力克斯的举止，证明天才出于勤奋的说法根本就是瞎掰。如果不管他，阿力克斯可以每天拉十几个小时的琴，真的是废寝忘食，可他不是出于什么勤奋刻苦自我约束，他是完全沉醉其中，与别的孩子玩游戏上瘾大概类似。韩戎就明白为什么云杭会说出要做事养他的话来；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人资助他学音乐，让他像普通人一样出去打工讨生活，操心柴米油盐、房贷车贷，和毁了他没有什么区别。好吧，韩戎暗想，那就让他这个黑道老大来养吧，也算是积攒阴功。

　　　　云杭的心情看起来有了很大改善，只是体力仍然不足，不能长久站立，韩戎找来工匠为他特制了一个可以平移和升降的木椅，这样，他坐着就可以画比较大幅的丙烯画。

　　　　云杭的画含有很强的超现实因素，里面的人体常常置于异化的环境，令观者十分不安。比如他最近两个星期在画的这幅《梦境…1》，暗红色的天空下，交错排列着众多黑色的石柱，石柱上有大大小小瞪视的眼睛，画面的焦点，是被石柱包围的两个人体，弱小无力，相互支持。韩戎怀疑云杭的画其实是写实的，描绘的是他的经历和感受。他请教过阿力克斯的心理医生，那医生虽然不愿意具体评论，因为云杭不是他的病人，但是告诉韩戎，画画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渠道，对化解心里的积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韩戎才略感放心。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可以说是悠闲安适，平静有如无风的水面，韩戎希望可以这样保持下去。当然，他不是不知道，现有的平静之下，存在着暗流漩涡，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泛起波澜。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一月中就是小年了。韩戎想在年前请僧人为云檀做一次佛事安魂。这件事，他早就有意要做，一直拖下来，一是因为云杭身体状况不允许，二是他自己杂事太多无法静心，还有就是他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觉得阿力克斯那里会有障碍。

　　　　不能讲话，不是阿力克斯的唯一问题。从原驼堡出来后，阿力克斯就把云檀的骨灰罐装在挎包里，整天不离身。在伦敦住下来以后，依然如此。因为当时云杭病得厉害，韩戎没有心思追究这件事，而且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追究。

　　　　晚饭后，韩戎把阿力克斯带到书房，给他看为云檀骨灰罐特制的木雕供位，把做佛事的安排解释了一下，让他把骨灰罐放到供位上。可是阿力克斯不肯，紧紧抱着瓷罐缩在墙角，怎么说都没用。韩戎无计可施，一边好言哄他，一边上前去抢夺，不料阿力克斯一反平日的柔顺，小狼一样狠狠咬住韩戎的手不放，眼睛里露出狂野的神情。韩戎不敢硬来，只好暂时作罢。结果第二天，阿力克斯看见他手上的绷带，完全是没有记忆的样子，关心地在对话本上写道：“戎哥，你的手怎么了？”

　　　　韩戎想了想，请云杭去和阿力克斯谈，毕竟，按照常理，骨灰罐应该由云杭保存。

　　　　云杭却说：“毛毛不在那个罐子里，我要它做什么？”

　　　　韩戎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