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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朝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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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绢巾放在水盆里浸湿,净了面后揶揄道:“怎么会觉得委屈,庆帝陛下亲自打水伺候,是三生有幸才对。”
庆幕桦也不介意,朗朗一笑,“过了今日,我便不是皇帝了,到时候恐怕连活命都是一种奢望。”那话语平静淡然的没有一丝朝不保夕的担忧之意。
我坐在案前,摆好了铜镜,用梳子拢好头发,拿过玉簪子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庆幕桦就站在我旁边静静的看着,见我放好梳子也看向他,他暖暖的笑了,“心似琉璃眸似镜,一颦一笑染清华。无需金珠环佩,素衣素颜便是极好的。”
我听了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这话不是对我说的,他大概是在我的身上又看到了庆浅歌的影子。
“如画江山唾手可得却翻手弃之,你舍得?”面对无上的权势,这世上当真能毫不犹豫的抛下的能有几人。
“本就不是我的,有何不舍,况且她已不再,我留着如画江山又有何用。”
这个整日在欺骗与谎言之中谋算人心的人,本该是凉薄无情,但却对庆浅歌真心相待,只予不求,这份情有独钟也令人蔚然感叹。
我看着庆幕桦没有说话,见他转身从一旁的花架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在我面前。
“这是凝铁淬炼所成,给你做防身用吧。”
我伸手拿起来试了试,极其轻巧,但却锋利之极,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正巧金剑不在身边,我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
这时有宫人进来传膳,我与庆幕桦各自吃了一些。
还不待碗碟撤下,常奉走了进来,请过安后道:“皇上,傅大人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我和庆幕桦相视一笑,庆幕桦懒懒的一抬手,“去请傅卿家进来吧。”
话音未落,听脚步声响,一众名手持短刀的金甲护卫分两列守在门口,随后傅有雅缓走进屋来,赤霄跟在其身后。
“请皇上移驾御书房吧。”傅有雅语气谦和,但眼睛里是不容质疑的锐利。
庆幕桦从容起身,拉起我的手,悄声软语道:“跟在朕身旁。”
我点头浅笑,随后而行,刚要走出门却被赤霄伸手一拦。
傅有雅对我道:“御书房乃朝堂重地,宁妃娘娘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妥当。”
我没说话,只看着庆幕桦,庆幕桦推开赤霄的手,眼锋淡淡一扫:“若没宁妃同行,朕不会去御书房写禅位诏书。没有朕的诏书,无论谁登基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有谋朝篡位之嫌。这样有损清誉的事就算你傅丞相担得起,你一心想要推上帝位的人也担得起吗?”
傅有雅置之一笑,“你本就不是皇家正统,何来名正言顺之说?”
庆幕桦也笑了,笑容讽刺之极。
“傅丞相大概忘记了,你为了抹杀当年诸事,凡事与之相关联的人和宗卷尽数毁去,如今又有谁能证明朕不是庆氏血脉,不是皇家正统。而那人就算真的是当初的四皇子,没有朕的诏书,那也是来历不清,身世不明。名正言顺,这世上还有比朕的诏书更名正言顺的么?”
临危之时,依然以居高临下之姿傲然而对,就算没有皇家血脉,这等风华气度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我在心底默然感叹,就见傅有雅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向旁一让,“请皇上、娘娘移驾。”
御书房与寝宫不过一墙之隔,走在回廊之中,廊下两旁的宫中守卫与平时无异,我紧跟在庆幕桦的身旁,细细的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一众金甲护卫一半留在了殿外,另一半守在了殿门口。
庆幕桦牵了我的手,身后跟着傅有雅和赤霄,四人一起走进内殿之中。
龙书案上笔墨纸砚已准备妥当,看样子就等着庆幕桦写诏书了。傅有雅一进来便坐到了靠门边的椅子上,神情不明的看着庆幕桦和我,赤霄则始终站在离我们一步之遥的距离,目光冰冷漠然。
我帮庆幕桦研好墨,他提起御笔略思索后,笔走龙蛇,半盏茶的功夫,诏书已经写好了。他把诏书向前一推,之后一瞬不瞬的看着傅有雅。
两人眼神绞杀,神情却波澜不兴,我也气定神闲事不关己般的看这博弈要怎样进行下去。
“皇上还没有在诏书上加盖玉玺呢?”长久的沉默之后傅有雅先出声道。
“朕若盖上玉玺,还如何能保全自身?依朕所知,傅大人可不像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庆幕桦不疾不徐的应对。
我在一旁听出了些门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整个庆宫已在傅有雅的掌控之下,要拿到玉玺并非难事,可他却要受庆幕桦的制衡。想起之前他向我索要禁卫军的令牌,又看现如今他对庆幕桦的奈何不得,莫非……想到这里,我嘴边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玉玺到底在哪?”傅有雅嚯的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来,不在是之前深沉难测的样子。
庆幕桦讪然一笑,“玉玺自然要寻个安稳的处所放置了,早在亲征之前,朕便将玉玺就给了宁妃所信之人保管。”
庆幕桦的话让我和傅有雅均微微一愣,傅有雅大概是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信任于我,而我惊讶的是我真真不知道此事,还有他说的可信之人又是谁呢。
“是个朕很放心的人,除非宁妃亲自前去,否则无人可以拿到玉玺。”庆幕桦状似亲昵的在我耳边说道,可声音明明是房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就是他昨夜所说的会保我安全无虞的方法么,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所以在亲征前就做好了准备。而我身边的某个人,暗中与他联络,堂而皇之的拿来玉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是又一桩交易的达成么。我侧头看着庆幕桦暖风含笑的眉眼,心下复杂道:“假若不是在这种境况下相遇,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谁知道呢?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假若,那太虚幻难测了。”庆幕桦看出了我的犹豫和不信任,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这辈子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谎言成了生存必要的手段,不过在最后我不会骗你。”
他的笑容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异样,还没等我看得更仔细,只见他的身体渐渐下滑,最后不得不用手撑着书案才能勉强不倒下,连脸色也变得苍白泛青。
我急忙去抓他的手腕,之后心中大惊,“怎么会?明明已经将毒压在了肺腑,怎么会侵入了心脉呢?”
惊慌之间我的衣袖沾到了些墨汁,我停住了视线,刚才就觉得这墨香过于馥郁幽沉,凑到鼻下闻了闻,心下明了:“这墨中参了琳琅花汁。”
我看向傅有雅,神情恢复了原有的淡然,事已至此,惊慌失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公主果然心思敏慧,一猜即中。之前公主将皇上的毒压制在别处不让其伤及心脉,却不知这毒越是压制,一旦再次触及,便加倍反噬,而且无药可解。”
傅有雅话中的几分赞叹听着很是不舒服,我紧紧的握着衣袖下的手。想来当初也未打算救庆幕桦,因为在我的计划中,他到头来大概都难免一死。但这不表示我可以容忍他人借我之手来了断,就算他会死,也绝不是现在。多日的相处,对他不知不觉中也生出了些许相惜之感,他能替我谋划退路,我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傅有雅,你莫要太放肆。你千谋万算,不过是想要玉蝶登上皇位,可惜你一厢情愿要付诸东流了。玉蝶他根本无心皇位,而你也做不了他的肝胆重臣。”已经如今这个时候了,我干脆把话都挑明了说,我手边没有可以救治的药丸,只希望庆幕桦可以多撑一会儿。
“是吗?”傅有雅的眼神闪了闪,似染上了一层幽暗的光,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公主如此笃定公子他甘愿一生躲在你的身后吗?他没有一点儿想与你比翼而立在世人前吗?既然如此,公主为何会在选择在最后让公子离开,就算想到自己可能会身处险境也在所不惜呢?”
我静默的看着傅有雅不说话,他目光凛然的迫近,好似要看到我心里一般。
“公主心里如何打算的,臣倒是可以猜出一二。公主生在皇家,宫闱之事想必也知道许多,你是炎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可是君王之恩是荣耀也是危险,笑语晏晏的背后可能就是冷箭毒药,必须时刻提防时刻谨慎。到如今你真的还会完全去相信一个人吗?即便那人为你以身涉险,同你信誓旦旦,你依然无法完全信任,因为你怕为心所累,回身以是万丈深渊。
公主当初是自请嫁入庆宫而并非被迫,臣清楚明了,大约是公主不信在炎国夏敬月能以他之力回护你周全。可公主为何会舍文国而选择来庆国,那不过是要亲手了斩断公子的羽翼,然他不得进退。
当初在御剑山庄,臣命瑶姬接近公子,借机揭开公子的身世,没想到公主知晓后手段利落,除掉了瑶姬。后来婉姬以敏回公主的身份同我前往炎国,公主同样没有避忌,若不是当日宴席生变,公主怕是就一剑封喉了。
接下来公主几番试探,察觉臣之用意,表面上受臣胁迫,暗地里谋划部署,最后顺利入了庆宫为妃。臣当时明知你心怀叵测却恍若不知,对你处处妥协退让,个中缘由不过是想引公子来庆国,而这一点公主当真一点儿也不知晓吗?还是公主觉得为了大局,一点点的利用也无可厚非?”
“那又如何?我与玉蝶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冷然起身,一指庆幕桦道:“他若现在死了,你也别想拿到玉玺,本宫要立即出宫。”
“这个恐怕不成。”傅有雅抬手击掌,守在殿门的金甲侍卫冲进来把我和庆幕桦围在了当中。
我立目而视,眼光冷冷的扫过这些人,道:“就凭这几个人想拦住本宫?”
傅有雅退到金甲侍卫的后面,凛然之色不见了,眼中只剩下一片阴沉的冰冷。
“臣知道公主的本事,想留也是留不住的,好在臣也未想留下公主的人。”
我的眼光滑过一旁沉寂无声的赤霄,对着那些侍卫身后的傅有雅道:“你若伤我,玉蝶绝不会容你。”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公子手中的权势都是依附于公主而存在的,没有公主,公子便是无权无势,孑然一身。公主前些日子让公子离开,为掩饰行踪,知晓内情的人应该无几,假如公主在这期间出事,公子身负守护之责必定难辞其咎,到时处境堪忧,也就无地容身了。”
我心下一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有雅,眼中不带一丝生气,阴冷的眼睛里像一潭寒冰,映出的却似嗜血的疯狂。我以前一直笃定他顾忌玉蝶不敢伤我,看来这次是我失算了。
傅有雅看出我面露忧心之色更加肆意,“臣以为公主说得极对,有些事是臣太过一厢情愿,一味的等待不会有圆满的结果。不过,公主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公子重情重义,必定要弄得水落石出。可孤掌难鸣,公子势单力薄,到时候他定然会答应臣的提议,登基即位,然后借助一国之力,再图为公主报仇。听说文国帝君与公主曾经渊源不浅,只是人心复杂,你们大概本就是利益想与,因此生恨,也不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若说公主遇害是文国所为,就算公子不尽信,炎帝陛下和贵国太子殿下大概会深信不疑吧。”
好狠毒的计谋,一箭三雕,不但玉蝶可以如他所愿登基称帝,文国和炎国也会因此生出事端,文、炎两国交恶,就能一解此时庆国被围之困,若是真有战事,说不定庆国还能渔翁得利,傅有雅也可借此机会重握兵政大权。
这时傅有雅又对庆幕桦道:“皇上,既然您不肯给臣诏书,臣也就不强求了。您英才伟略,却不料为文国刺客所害,与贵妃娘娘双双殒命,倒也可以青史留名了。”他说完一甩衣袖,对那一众金甲护卫吩咐道:“动手吧。”
手伸向腰间的匕首,暗暗汇聚起一丝内力,我刚要回身去扶庆幕桦,便觉得心口绞痛,气血翻涌。那边金甲护卫已经齐齐举起了短刀,突然喉咙间有一丝腥甜之气,身形微微摇晃了几下,身体便如同一片枯叶般向后倒去,余光中看见庆幕桦满面忧色。
☆、谁知山河色
感觉身体如入洪流般无法动作不由得让我眉头紧锁,结果就在我倒下的那一瞬,有人在背后扶住了我,紧接着一丝清凉舒缓的内力拂去了我上涌的气血。赤霄把我抱在怀里,沉声道:“属下逾越了。”
与此同时,两道形如鬼魅的黑色身影破窗而入,面前银光闪过,那些围上来的金甲侍卫紧跟着应声倒地,口吐黑血,顷刻间全部毙命。
来的两人均是一袭黑色披风罩住全身,其中一人快步来到我面前,伸手搭上我的手腕查看,“吾主,你太不小心了。你的‘沧海月明’不在身上么?原来真的中了毒。”嘶哑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讶。
‘沧海月明’确实不在我身上,那颗被奉为至宝的避毒珠子,早已被我研制成粉,每日放进茶中暗中给玉蝶服下。自从知道玉蝶身上被种下毒蛊后,我便一直查找医书典籍,希望能找出解决之法。玉蝶的蛊毒虽现在不危及性命,但难保有意外之时,若我不在,他当如何,我怎忍心他系命于我。半年前我无意间在一册古书之上找到了记载,上面提到‘沧海月明’虽不能解去蛊毒,但可保性命无虞,若是方法得当,还可功力尚存。
我抬头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嘴边是轻不可闻的笑声:“我若不是狼狈至此,思无你又怎么会出现?”
另一边庆幕桦也被人扶了起来,庆幕桦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轻声唤道:“嬷嬷,你来了。”
那人先给庆幕桦喂下一颗药丸,之后摘下披风的兜帽。那是个有了些年纪的妇人,样貌平淡,只一双眼睛生得凌厉。我恍惚间觉得那妇人有些熟悉,却肯定我并没见过此人。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傅有雅,微微一俯身,“雅公子,还认得奴婢吗?”
傅有雅阴冷的神色凝固成冰,紧接着破碎开来,震惊、茫然和不可置信纠缠成复杂的一抹漩涡。他看着那个妇人似不能语,好一会儿才道:“你是风鸢,当年跟在滢师姐身边的侍婢。”
那妇人笑了笑,“难为雅公子还得苏凤。二十年前您奉命下山却一去不返,结果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不想现如今您成了当朝一品,百官之首,日子不仅过的风光招摇,还生了谋朝篡位的心思。”
这一番话说的讽刺之极,然而傅有雅也只是在刚刚有那么片刻之余的慌乱,现在已回复如常。他深邃沉静的目光扫过风鸢和庆幕桦,又看了一眼赤霄,最后落在了思无的身上,探究之下似有所悟。
“原来如此,本以为是算无遗策,看来是雅风落在局中而不自知。多年没有师门的消息,如今看起来,已经选定了这天下之主了。”傅有雅的声音听起来有无限感怀之意,说完他笑了笑,就像长久寻觅之后终有所得一般。“滢师姐,是你吗?”
为我查看脉象的思无缓缓站起身来,她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随后咯咯的笑出声来,声音古怪刺耳,不同以前的阴森张狂,只听得让人心里生寒发紧。我平缓着气息,看着思无的侧影,问赤霄:“这才是你的主子?”赤霄没说话,不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思无止住了笑声,她伸手一拉披风的系带,披风滑落在地,紧接着映入眼睛的是一袭灰白的长发摇曳垂地。
我曾无数此想象过思无那袭披风下面的样貌,可从不曾想到竟是这样一张精秀的容颜。淡淡的眉,清丽的眼,面色苍白近于云锦,冷冷清清的一如双十年华般的女子那样静好。长及垂地的白发也不显得突兀,而是衬着黑衣更显出这个女子的风华无双。
比起我的意料之外,傅有雅看起来更加惊诧:“滢师姐,你怎么会弄得如此样子?”
不料傅有雅话刚说完,思无原本凉薄冷漠的眼中阴云密布,只一抬手,墙角花架上的瓷瓶被她的内力震得粉碎。
“暮公子十七年前埋骨炎国,得此消息时莹小姐当时正在闭关,七日之后,我接她出关,原本的青丝变成了白发。之后一月,滢小姐不言不语,再开口时,清亮的嗓子也没了。”说话的是一旁的风鸢,她抬手指向傅有雅,眼中恨意浓重,“这一切皆因为你当年背弃师门而起,如今是一并还了的时候了。”
傅有雅倒退了一步,似不能明白风鸢的话,从震惊到疑惑,最后徒留了一缕悲切。“最近十几年没有半点师门的消息,原来暮师兄已经故去多年了,风鸢说是因我而起,滢师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赤霄扶着我坐到椅子上,听着思无、风鸢和傅有雅三人的对话,心里百转千回,诸多零散的片断被一一串联起来。风鸢所说的慕公子应该就是当年炎国的国师卜算子,他与傅有雅和思无师出一脉。傅有雅在多年前曾背叛师门,这与卜算子的死又有何关联。
记得几年前在月见被劫时是我第一次见到思无,她初见我时眼里的怨恨到今日我依然记得清楚,后来知道卜算子他的师兄是因我而死,便觉得她怨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再后来是在御剑山庄的武林大会上,虽然波折几重,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虽不知缘由,却肯定思无即使在恨我也不会伤我性命。
刚刚傅有雅所问的事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我始终在意我出生时那被说得玄之又玄又没有定论的占星卦文,只是时隔久远,知情人极少,这件事根本无从查起,而那些前尘旧事中肯定有许多不被人知晓的隐情,说不定那十六字卦文的内情也在其中。
思无没有立刻回答傅有雅的问题,她转头看向了我,凛冽如寒风的眼光刮过来,惊得我不禁一抖。我本是心思及沉稳的人,加之多年来接受的教导,早已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每次思无的出现都会带给我危险而残酷的记忆,我从心底有些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她,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她会给我带来伤害。
不过我不会因为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就避开而行,相反,我在谋划怎样引思无现身,或者说有些事是想必也避不开的。因为从文行之那里我得知似乎炎国动荡、庆宫分崩都与思无有关,最重要的是,我父皇莫名在寝宫里失踪与她有莫大关系。
但思无是及其危险的,正面交锋是步险棋,因此我借夏敬辰行不臣之举以及父皇失踪为由让玉蝶离开,又将抱琴托付于寒素照顾周全。而我之所以会受制与傅有雅,不过是想将自己陷于绝境做得逼真可信,可不曾想傅有雅真的对我起了杀心,结果代价惨重,弄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朝华小公主,你与你那父皇还真是像,你父皇对他自己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人狠得下心,而你连对自己都狠的心。深宫皇室,真真都是这样的人么?”思无这话说得对也不对,说起狠心,父皇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我是为了更好的活着,都是自我保护的手段。记得夏敬月曾问过我,可否怨怼过生于帝王家,我诚心答曰,不曾。是真的不曾,锦衣玉食,无上尊荣,拥有世人所没有的,相对的,就要承受世人所不能承受的,这很公平,又何来怨怼。再则若论起狠心,私以为谁人不狠心,比如思无,世俗道理、伦常道义似乎与她无缘,出现在哪里哪里必定是祸乱四起、纷争不断,好像看不得这天下天平一般。如今她这样无端的问到眼前,我倒不好答她,我总不能说,是,我是对自己狠了点,要不是为了引你出来,我会对自己这么狠吗?
纵使心里思量百回,我也只看着思无面容平静的不说话,她等不到答案也没有再问,也许是一开始也没有让我回答。
思无又重新面向傅有雅,嘴边露出一抹笑,精秀的容颜也生了变化,神情变得更加不可琢磨。然而更加不可琢磨的是思无接下来所讲的事,嗓音嘶哑却分外清晰,就如同古老石壁上所镌刻下的书文,只是没想到那些前尘旧事比我听过的传奇故事更加跌宕起伏,不可思议。多年前的机缘因果促成今天的所有一切,那些人与事的纠葛,无关对错,只有恩怨爱恨,谋算天下的背后是人心诡异,当儿女情长夹杂在苍生大义里面,在心思如镜般的人也抵不过世事多变的无常与变故,最后便成了剪不断理还乱。世上最不可琢磨的便是人心,而人心最可怕的便是执念,那可怕又疯狂的执念,会磨灭心智,扭曲信念,让人堕入无休止的痛苦轮回。
许多年天下纷争离析烽烟四起,有位世外高人看出天下分久必合之势,便想选个贤能之人助其天下大统。他派最小的弟子入世游走各国,以传道游学之机寻找贤能的君主。可谁知贤主还未寻到,这最小的弟子却恋上了一位世家小姐,违逆师命,久不归山。师尊闻之震怒,命大弟子前去处置,违师尊令便是死,这是门规。然而见面之后大弟子因同门之义不忍下手,最终只废去他的武功回师门复命。大弟子名叫暮辰,便是后来的卜算子,小弟子名叫雅风,后来封侯拜相,不过那时早已改名傅有雅。师尊还有一名女弟子,名叫滢澈,风华无双,却性情多变,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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