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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的情书作者:指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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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路,读书是你的路,不是我的路。”他对我说。
紧张着期待着,终于盼到明天下午开赛了!我兴奋地跑到体育馆去骚扰杨宽,“杨宽!杨宽!你们大老远到北京来比赛,肯定没有啦啦队吧,我去给你当啦啦队!”
杨宽以轻佻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先换上超短裙,再到我跟前面试。”
下午球队有秘密活动。平时我和他们关系也算好,这回居然密谋起来,全不告诉我。好不容易在路上逮着几个,他们只说,“你问杨宽去。”
杨宽单手挂在篮球架上嘲笑我,“他们打算赛前到三里屯找人开荤,你也去?”
……我觉得杨宽能写一本书,《打击周灼的一万种方法》!
夏天到了,大家每个人都穿得很清凉,空气中荷尔蒙爆棚,从一阵阵兴奋的窃窃私语中,不时传来几声尖叫。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全国大学生里肌肉高个大长腿们都集中在这里了,虽说我觉得男孩儿套了球衣,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女性观众还是很快从至少百米开外的赛场下各张绿豆芝麻大小的脸上发现了区别,等到杨宽上场,全场为他尖叫,“啊啊23号啊——!”
“卧靠23号那男的他么是谁,老娘把逼撕碎了也要追上他!”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学男生从我身边蹦起来,挥舞手帕狂热地问。
……男生!
我虽觉得看台上的观众朋友们反应有点夸张,但开场十五分钟过后,连我也扯掉了矜持,扛着一杆大红旗,为他们摇旗呐喊,神一样的23号!
中场休息时大部分人都在喝水,少部分球员在讨论战术,杨宽他们队没什么可讨论,反正无论输赢,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不顾一切杀上去,能杀几个算几个,这就是他们的战术。杨宽跑到我跟前来,接过毛巾擦汗,隔着护栏,热情地嘱咐我喝水。
“我喝过了,一点儿也不渴。”我像所有人一样真心实意地崇拜他,疯狂地望着他说,“在场上看到我为你摇旗了没。偶像你给我签个名呗?”
杨宽开怀大笑,“看到了,傻乎乎的,跟猪一样。这是你们学校主场,你都不为自己球队加油?”
“我当然为你加油。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下半场杨宽狂砍三十七分,由于赛制原因,他们球队不可能再往前进,可是全场都吼着“天津战队,虽胜犹败,虽败犹荣!”“没让你失望吧?”杨宽把他沾满汗水的头带扯下来套到我脖上,潮得像狗圈。我反抗,他就恨我不成器似的在我脖子上狠亲了一下,“小子,为了你才这么卖命的!不识抬举。”我揉着脖子傻笑。我要是让他去死,他也会死吗。杨少侠最近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消听我说几句甜言蜜语,对我就跟跟超人一样的,有求必应。
临走前,杨宽用比赛所赢的奖金给我买了台电脑,我们俩又一人买了台手机,他还记着那电脑的事呢。球队人提着行李,从我们身旁走过,都对着我俩笑。我知道他们笑什么,但是不在意,依依不舍拉着杨宽说,“忽然要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你留在我脖子上的牙印还没消呢。”
“真的?”一下午懒洋洋的大爷陡然来了劲,那只戴护腕的手掀起我下巴,“我看看。”
我像棵歪脖子树被科学家研究。杨宽兴致勃勃压了我好一阵,说,“完了,我只会咬,不会治。”
“走开,”我像扫垃圾一样把他扫到一边,“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有办法了。”
“你干嘛?”
“咬个新的,把旧的盖过去。”
“你当我傻啊……那样不是更奇怪了吗!”
在亲亲热热吵吵闹闹中杨宽与我分别。此后我去实习,杨宽躲在五星级酒店继续过他公子哥的生活,什么也不在乎,一心一意烂掉。两个月后,杨父忽然被强制执行死缓,杨母于同日凌晨在精神病院厕所隔间上吊自杀,我百感交集百忧攻心,短暂给家人打了个电话,收拾几件衣物动身前往天津寻找杨宽。
杨宽强 暴了我。
☆、第 5 章
多年前,杨正英来到南风市当市长,报纸上说他锐意改革,思想维新,在几处市政的治理思路上都十分得到上面嘉许,是基层改革派新官僚的希望。那时候全市的高中中专大学都争着请他题词,全市的博物馆文化宫艺术歌剧院都是在他的主持下修建,人们以为积弊已久的南方小城终于遇到了希望,人人载歌载舞,各个歌功颂德。就在最红火处,这位前途无限的官员,被人拦腰斩断了仕途。当时,由他负责引进的几处化工厂,接连爆出重大污染事故,导致严重环境危机,又有人将杨正英多年来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证据,匿名寄送到纪委。当日,就有人将这位市长从办公室带走。三月之后,判下来死缓,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到如今,没人再记得多年前那位名噪一时的大官僚,亦或是他曾经风光无限的伴侣,那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华人新锐服装设计师。程淑美在杨正英被带走的那日便发了疯,她一手所培育起来的服装品牌被律师折价出售,连同所有房产,现金,股票,一起转赠到杨宽名下。这样算来,杨宽曾经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高贵世家,可是谁知道呢,风宁街的大多数人,如今只记得两岁便失去双亲的杨宽是劳改犯和神经病的儿子,因意外触法网落魄了。“呸,谁知道他爹妈的钱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自己也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小混蛋。”人们这样说。
在我和他年少相交的那些岁月里,杨宽总是相信他父亲能回来。不知从什么途径,听说了很多有关他父亲的故事,无论别人对他父亲怎么想,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去父亲——杨正英是他的英雄。而他母亲程淑美,深居在精神病院,拒绝所有人探访,杨宽自两岁后,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她。但他也总是觉得母亲好,是个亲切的不让他丢脸的美人——他给我看过他母亲的照片,将它仔细装裱在老房子卧室的床头上。也许在内心深处,杨宽还做着一家三口能重聚的梦。我记得高中时,有一次我们并肩卧在操场草地上,杨宽说真希望他父母能陪他过一次生日,这样他们就能看着我们俩一起切蛋糕了。他对着夜空许愿的表情那么真实,群星也不及他当时的眼珠闪耀。
谁都没想到杨父死后杨母会直接上吊。死讯传出后,两个浓妆艳抹打扮妖异的女人带了对双胞胎回来,外界传说是要争家产,也就是从那时起,杨宽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杨宽在体校的兄弟说,他整日把自己锁在酒店,闭门不出。球队一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希望我能回来,即使不能劝慰他,也好歹陪他说说话。可谁料到命运像一艘船,杨宽独自被捆绑在离我们所有人都很远的礁石上,每当我想与他靠近,却只有被风浪推得更远。
那天我慌慌忙忙,搭乘最近一班早班车,又打了车,直奔杨宽所常驻的酒店顶层。用杨宽曾给我的长住房卡打开门,就看到满地的酒瓶子,旧床单,锡箔纸,女性内衣,避孕套。我绕过那些垃圾,叫客服清理了房间,又扒开大袋肮脏污秽,在最里层卧室,见到了一身酒气满脸胡渣的杨宽。
“杨宽,杨宽。”杨宽背靠墙,颓废地坐在地上。我叫了两声,也没反应。卧室实在太昏暗了,窗帘阖上,窗户没开,充斥一种难闻的气味,我心中害怕,绕到杨宽身后,把灯打开。酒红木地板被唯一一盏台灯照亮的瞬间,杨宽陡然睁开眼,拉我跌坐至他身旁。
腰椎磕得我整个人发木。我揉揉摔痛的屁股,尽力双脚跪地,单手扶他坐起来。我卷起他衬衣的袖口,轻轻抚摸他手上的伤口,“杨宽,是我啊,我是周灼,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还认识吗?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咱们先洗澡,洗完了澡,我带你到楼下吃你最喜欢的法餐好不好?”
杨宽轮廓深重的侧脸埋没在一片阴翳里。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我的时候,他说话了。先是用带血的手指擦了擦我的脸,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脏东西似的。“周灼,”他用感叹的语气说道,“你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然后他把他的嘴强硬地按到我嘴上,膝盖重重顶上我肚子,用两只手残酷地撕开了我的长裤和内衣。
我反抗,他就打我。我不明白,呜呜地说,“杨宽,你怎么了,你连我也不认了吗?”杨宽捡起一旁台灯,撞到墙上打碎,碎片强烈地划伤我颈部的皮肤。又从长靴底部抽出军刀,锋利的刀刃边缘,冰凉地贴到我脸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顺着他面颊,一条一条流下来,在黑暗中,辨得到鲜热的气味。我吓得再也不敢尖叫也不敢动了,他伏在我身上沉默喘气,时而低嚎,像一条野狗。
在女服务员高声惊叫中,我狼狈地逃离了房间。她大概以为我死了,看到我捡起衣物,赤身裸体地活过来,就又加倍地叫起来。我躲在电梯,勉强套上长裤和衬衫,从学校出去,路遇球队晨练的傻大个,跑步追上来担心呼唤我的名字,我低下头,避开他们眼神,像疯了一样,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从他们身上夺下外套就走。时至盛夏天,我却穿着好几件长袖运动外套,在火车上不停地发抖。我想我要是个女孩子,这种情况倒还可以理解一点,我就还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些坚强的理由。可是我是个男孩儿,我们家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在我长大到十八岁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男生怎么可能被另一个男生压在身底下强 暴呢?人们肯定会说:你反抗了吗?你真的反抗了吗?我不相信,连反抗都不作,你肯是有意的!又或者:真没用,一个年满十八、身体健康的男大学生,居然连这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记得那天傍晚,走进校门,看到满天暮色,以为自己找到了庇佑。我缩在教学楼角落里,给我妈发了条短信报平安,然后直接把手机卸了,丢到垃圾桶里,谁的电话也不接,谁也不理。早出晚归,一天到晚在图书馆泡着。只偶尔出去上极少的课。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一次英文朗读,外教走到我面前,问我为何这样愁眉不展。他捧着我的脸,叫我高兴点,“you have very beautiful eyes……”我的泪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我们宿舍有个特别冷静的同学,和我同系,每学期都和我一起争夺一二名奖学金。周五下课后,我回去洗澡,大家都出去玩,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上铺抱着课本读书。见到我偷偷趴在桌上难受,便问为什么。我在这死一样的日子里,第一次感到亲近,以为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同伴,便擦干眼泪,从头到尾都告诉他,结果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安慰。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拾书本,出门继续混。第二天一早,走出图书楼,全校的学生却仿佛都知道这件事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对着我嘴角和脖子的淤青指指点点。我心想,随他们去,我只是个受害者。可是我低估了谣言的荒谬性。第一天,我只是莫名其妙被校外酒吧街的流浪汉持刀抢劫,第二天,我就成了暗地找人卖春的伪君子,第三天,我成了心甘情愿被大老板包养、夜生活丰富的娘炮男同性恋,学生会的耻辱。杨宽送给我的那台电脑,就是铁证。他们说,难怪呢。好多人说,从第一天起,就看我不顺眼,说原因原来在这里。说我周灼,长得就活该被男人强上似的。
那段时间,我快要崩溃了。混淆了白天与黑夜,混淆了是非善恶的标准,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和他们不一样,哪里犯了错。难道我确实曾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们,才让我最亲爱的同学们,都集中起来攻讦我?难道学生不应该都是纯洁无暇,难道回到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母校,不是就应该像回到了家一样,感受到温暖和安全吗?不,我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人心向来如此险恶。这世上,多的是过厌了他们的人生,一门心思想要伤害你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那些天,我再没有见到杨宽,连听说也没有。这个人连同他的音信仿佛一齐从我的生命里面融化掉。我巴不得他消失,恨他,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我一闭上眼,就又是他,无所不在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捆绑的绳子,闪光的刀,遍地滴落的血。那些伤痕真实存在过,至今还存在于我紧密遮掩的内衣之下。我从来不敢看恐怖片,可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比我能想到的全部恐怖片还要恐怖。
后来有一天,我在食堂吃饭,周围的三个座位没人坐,无所谓,我已经麻木。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吵,越来越吵,有人直接在食堂门口敲饭盆,高声地喊,“29楼打人了!”听说那人,将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直接从上铺抓下来,摔到地上,然后拿凳子砸到人家身上,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打去了半条命。我不关心,那段日子仿佛失语,又或者失聪,听什么都无动于衷。可再过十来分钟,那人一身杀气地出现在食堂大门前,学生自发为他分开一条路。我抬起头,看见那个我害怕的人,正双手握拳,站在十来米开外,看着我。正如梦中所见一样,他布满阳光的胳膊和手腕上,也沾着血。
“就是他打人吗?为了法学院的那个男生?”“谁知道?据说打得可凶了,就刚在29楼男生宿舍打的,一个楼管加上两个学生会的,都没拦住。”“也就牛逼半小时,报警坑死他一辈子。牛逼什么呀,死同性恋……”
“杨宽,你疯了吗。”
“我没疯。是这些人有错,你看着。”
说完他转身,挥拳,将那些骂我噁心的,绘声绘色形容我在男人身体底下卖屁股的,说我是不要脸二椅子死同性恋的,统统都揍了一遍。听起来很辉煌,他把整个食堂的人都揍了。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操作,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傻站着,极少反应过来,尖叫着拼命往外逃。女生分贝高,她们一叫整个食堂都惊动了,一时间,有如泰坦尼克,大门被盲目往外冲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连食堂师傅都傻,拎勺站在玻璃橱窗后一动不动。在混乱之中,杨宽一揍一个准。以他为中心,很快倒了一大片,那气势那么吓人,居然没有人想要跟他对着干,又或者以身试法,抱团上前来阻止住他。倒下去的都是些不甘示弱的男孩子,杨宽从不打女人。对于那些躺在他手臂上头发散乱吓得直哭的女孩儿,他威胁地提一提拳就放过了,“女人就不要再这么尖酸刻薄了。”我听到他对其中一个女孩这样说。不知道该想哭还是想笑。
☆、第 6 章
一片惨叫,恐惧在人群中无理性蔓延着,人们还传说他背了刀和枪。其实都没有。杨宽打架,向来靠的只是赤手空拳,血肉之躯。我不能面对这一切,早早逃离了那个修罗场。一度欲往法学院,去办公室找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辅导老师。可转念一想,我毕竟已经堕落脏污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助于任何人呢。
我坐在北边湖畔森林的一爿长椅上发呆,期盼枯枝败叶能够把我和世界隔绝开来。可是杨宽一身汗水脏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胸前的白衬衣都烂成布条,将两肩摊开,“周灼,连你也害怕我吗?”他身后,跟着浮现一长串警察。
“都什么时候了还唧唧歪歪的。带走!”一身制服的民警队长叫嚣着,命人把我和杨宽都铐上,头蒙衣服,离开了校园。
警车一路鸣笛,驶进学区派出所,派出所非常狭小,看得出条件也不好。警长命我们蹲着,也不审讯,只当我们是共犯,劈头盖脸一通训话。让下属带我们进小房间,一个为栅栏所隔开的半面铁笼。地上什么也没有,胡乱趴着些可疑的水迹,墙体顶端,一个简陋的通风口,一股排泄物的熏臭味儿。今天所里人少,在我们来之前,只进了一个小偷,一个疯疯癫癫往水泥石灰里寻找食物的流浪汉。
我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开始回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这才发现,多年来死读书,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国内大学不注重实践,大一开的都是通识课,大二上学期才开始笼统讲宪法和法学原理。律所实习这么久,只会贴发票,以及从最外围了解些公司财务案件。待到那位身材丰满长相可亲的女警察过来给我们送饭时,我抓住机会,隔着铁栏叫道,“姐姐,姐姐,在这种情况下,派出所通常都是怎么处理的,拘禁记录会写进档案吗?请您千万要告诉我,我是学法律的,以后还要做律师!”
“学法律的怎么还这样法盲,”美丽的女警官看着我,和蔼地说。“在公共场合打人是重罪,年轻人,不能这样罔顾自己的前途。我们正在联系学校,等校领导派人过来,或者等你家人拿钱来保释吧。”
怎么可以惊动我家人,他们又拿什么来送我出去?我想着,血都凉了。
“既然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净跟社会上人学坏。”女警官数落着我,顺便朝杨宽瞟了一眼。自打他被人带进来,就自发靠到离我最远的角落,一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明天会有律师来保你。如果学校派人来和你谈条件,不要答应他们。”待到女警走后,杨宽对我说。
我没有回话,默默又往墙边挪了一点。在这个地方,我什么也不能做,但至少可以离伤害我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第二天下午五点,学校才派人过来接我们。带队的,是法律系副主任和我的一位指导老师,我一个劲求他们,他们才同意不将这事告诉我家长。系主任指着我一通严肃地批评,叫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在校内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花一个多小时恐吓完我了,又接着说,这事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叫我尽可以放心,学校肯定还是会保护我们自己的学生的。接着,他当面打电话给杨宽学校的校长,要求两校协商,但那位校长居然也护着自己的学生,把话说得圆转油滑,滴水不漏。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就是一点不肯承认杨宽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错。就在这时,律师也到了。他带来了在打架中伤得最重、肋骨和腿骨骨折的那位室友的电话,室友在电话中沉闷地说,决定私了,放弃上诉。
大学都是希望安定的,尤其这两年,我们学校出什么事,都会被外面报纸胡写。眼见最主要矛盾解决了,最大的苦主都已经撤退,系领导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追根到底,学院自身风气也不太对。那位室友和其他学生对我名誉一个半月无端侮辱和诽谤,系领导温和地劝我说,希望我发挥一个优秀学生的良好风范,胸怀博大,不要再追究了。
这时杨宽主动提出,要和系主任谈一谈。系主任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点了头,两人并肩进内室茶水间。出来后,系领导抹一把脑门的汗,拍拍杨宽肩膀,长舒了口气。说年轻人血气旺,偶尔有冲动,可以理解。这件事他们就不再管了,让杨宽请律师自行私了。
社会原来是这样运作的,在成年人成熟的世界里,不管大事小事,都不是事,只要能息事宁人就好。大家抱团在一起,管他是非曲直,对错黑白,总归要炒成一团酱油。也许是这件事悄无声息消逝让我感到心寒,也许是对我自己也成为其中肮脏污秽的一部分感到失望,总之那几天,我生了病。胃不是自己的,吃什么吐什么。杨宽眼见我越来越瘦,在几天后,强硬把我绑去了医院。奇怪,我心里想,自打发生那事后,你一直都撑得好好的,告诉自己说不要病,非要等到杨宽一来,你就病了。我觉得自己矫情,在夜半,偷偷拿医疗针扎自己手心,“贱。”还天真,无知,幼稚,恶心,妄想狂。我流着泪,深深长扎自己手心,“贱。”第二天杨宽过来,翻出我指缝间的鲜血淋漓,狠狠扇了我几个巴掌。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这世上其他人一切事都不和你相干,你什么都不用管,只会欺负我!”
“是我害了你,你有什么错,用得着自杀?”杨宽说,“恨我,来啊!我把衣服撕开了让你杀够不够?”他扯开衬衫,把他随身带的一柄刀子扔到我床上,“就在这里刺,往我胸口刺几个窟窿,我写好遗书,死了算我自己的,够不够?”
护士听到我们激动地大喊大叫,跑过来惊慌地张望发生了什么。可是见到杨宽凶狠地站在我床前那副模样,又都不敢进来了。
“我不会自杀的,”我压低声音,沉默地说。“我还没有活够。还有爸爸妈妈阿爷等着我回去孝顺,照顾他们一辈子,怎么可以中途死掉呢。”
想到他们,我又情不自禁想到过去,悲从中来,“杨宽,他们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
“你杀了我吧,周灼,”杨宽指着胸口,垂下头,“那天晚上,我喝了酒。”
“但是你从来不醉。是吧?所以你还是有意的,对吧?真正喝了酒的人,醉倒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像你那样大的力气,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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