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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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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项丞冲到了我面前,自上而下,发红的双眸瞪着我,将我当成了敌人般,表情是那样愤怒。

  「混帐!什么叫没什么话好说?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这么心平气和说出这句话!现在在你面前死的是一条人命,是人啊!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无所谓?你的良心也和那群人一样,被野狗啃了?」

  我凝起目光,冷说:「那不然呢?你要我讲什么?对不起?好,你要听是吧?那我说,我说行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柯念,难道你现在还不觉得你有错?」

  撇过脸,我倔强说:「我柯念从没做错过什么事。」

  「……你!」他停下,过了一会又说:「我对你真失望。」

  这一阵子,四面八方的压力不断朝我涌上来,压在我头顶无法喘息,项丞的话,如一记棍棒狠狠落在我的心口上。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这股庞大的闷气不断膨胀,瞬然在胸膛里炸开。

  我看向他,温度降低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我是对是错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冷哼了一声,鄙夷道:「不要以为和我上了几次床,做过几次爱,就自以为是可以左右我的想法,对我来说,你连个屁也不是,要不是你老是纠缠我不放,一副非要我不可的恶心模样,我才懒得和你发生关系!现在,我受够你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话。

  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出声,就会被项丞发现我怕了他,会被项丞发现我的气势输了他,所以,为了维护我的面子,我只能说出更伤人的话,把项丞的愤怒仇视压下去。

  我以为只要我这么一说,项丞会因为害怕与我分开,立即向我低头道歉。

  我等着,等着他说「对不起」,等着他说「念,都是我的错,我不要离开」。

  但是我左等右等,项丞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瞅着我,一瞬间,一抹失望从他澄澈的黑眸纵然飞逝,随即没了踪影,快得就像是我的错觉。

  突然间,我开始不安起来。好像这一放手,项丞便不会再主动牵起我的手。

  惶恐悚惧再再侵蚀着我的心。

  我忍受不了,欲开口之际,项丞他先行一步说话,「我答应你,我这就走。」停顿半秒,他又说:「那场赌局,是我输了,恭喜你,恭喜你终于能摆脱我的纠缠,我会离开,彻彻底底离开。」

  一阵脚步声响起,我绷紧神经,听见大门被拉开。

  「柯念,再见。」

  最后,门阖上了,项丞走了。

  我不敢相信,跳起身子一口气冲到玄关,心里暗自期待这一切都是项丞的无聊玩笑。

  但我失望了。

  玄关处没有项丞的人影。

  他走了,真的走了。

  全身力气彷佛被抽光似的,我全身虚软地靠在墙壁上,倚着墙滑落在地。

  》第十章

  二○一三年,八月十七日,晴天。

  阿宝死了,伯母也死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翻开日记本,最终,我还是再度拾起纸笔,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因为我不想忘记阿宝,我不想忘记阿宝,阿宝的开朗,阿宝的搞笑,总逗得我笑开怀,当初决定要追柯念,也是阿宝告诉我,没有努力过,说什么放弃死心,未免太可笑。

  因为阿宝这一句话,才兴起我追柯念的念头。

  现在,伯母间接因柯念死亡,要我往后拿什么脸去面对阿宝?

  至于柯念,我现在是真的死心了。

  如果他是真的打从心里那样看待我,我再继续赖在他身边,未免显得太不要脸,他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他说你是我的谁?我是他的谁,我以为我和他在交往,我以为我是他的情人,但他现在却告诉我,我什么也不是,连屁也不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或许,我和柯念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如果我不要招惹他,起码我还对得起阿宝,起码我还能代替阿宝,冲到柯念面前揍他一顿,而不是像这样,被尖酸刻薄的言语攻击得无法回击,只能狼狈离开。

  算了,全都算了。

  就当作我们一开始就不曾相遇过。

  他当他的伟大柯念,我过我自己的生活,好好安顿伯母的后事。

  柯念,如果我说我恨你,想必你也不会在意。

  所以,真的就算了。

  项丞离开之后,我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不敢多合眼一秒,就怕如果不小心睡着,项丞回来我会看不见他。

  我睁着眼,睁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的关系,我的眼睛愈来愈酸,眼皮愈来愈重,脑袋也昏昏沉沉。

  最后,我的意识消失。

  再度睁开眼皮的时候,周围光线暗了下来。

  落地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死黑,我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打开电灯,环顾四周,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安情绪再度攀升,我冲到房间内打开衣橱,又跑到浴室,屋里屋外我跑了一圈。

  我慌了,真的慌了。

  项丞他的所有东西全都不见了,包括衣服、鞋子、包包、笔电及手机充电器,就连浴室内的牙刷、毛巾、刮胡刀等私人用品也全凭空消失。

  我这才深刻领悟,项丞这次是认真的,他要将我赶出他的世界,不再见我。

  他离开了。

  这个房间收拾得太过干净,彷佛他从没出现过,彷佛他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就跟《美丽境界》里的约翰?奈许一样。

  或许我是病了。

  或许我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我冲出房外,在大街上四处找寻项丞的人。

  我问了所有路人,但没有一个人知道项丞是谁。

  我看着天空,有一瞬间,我感觉一阵头晕,像是整个人被卷入巨大黑暗漩涡中。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或许这是我作过最烂最烂的一场梦。

  时间过去了半年之久,我仍然未见项丞一面。

  在这期间,教授打了电话过来,说事情他处理掉了,检察官刚好是他的学生,在他的旨意下,销毁了一切证物,包含阿宝母亲的遗书,再模仿笔迹拟了一份假遗书。

  我虚应几声,挂上电话。

  我根本不在乎最后的搜查结果为何,就算被起诉,被判有罪,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人,只有项丞而已。

  但是我深深在乎的那一个人,却不再在乎我。

  我想,或许人就是这样犯贱,总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对方的重要性。

  我大概是比犯贱更犯贱,故意说话讽刺项丞,为了是他的主动低头道歉。

  现在,却是两头空,得不偿失。

  我离开事务所了,何善极力挽留,我仍坚决辞职。

  走出事务所,我感觉一阵轻松。

  深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双臂,伸了伸懒腰。

  我看向天空。

  项丞,我现在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还记得,那天你说过,如果我没了工作,你愿意养我。

  那么,现在,这一句话还算数吗?

  又过了好久好久一段时间,我每天关在家里,不是睡就是吃,日期对我来说,是一问三不知。

  冬天过去了。

  天气开始回暖,好像是三月天,但偶尔早上起床,仍感到一阵冷意。

  也许,冷的不是天气,而是这个家的气氛。

  彷佛项丞一走后,把温暖也跟着带走。

  从他离开之后,我不曾感受到暖和。

  每一天都是寒冷的,就像冬天从未离开过一样。

  直到打开电视,我才晓得,原来春天早就离开。

  我的时间,停在项丞离去的那一天,每一天起床,总期盼能一睁眼就看见他出现在我眼前。

  但我失望了。

  失望了两百零一次。

  我想让自己学会不再期待,因为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因为失望,会让人痛到想死掉。

  阔别许久,我终于开了电视。

  到底多久没看电视了呢?我仔细想了一下子,发现自己记不起来距离上次看电视是什么时候了。

  随意转着频道,忽然,熟悉身影一闪而过,我僵住手指,没再往下按。

  项丞……项丞……

  我盯着屏幕里的他,不敢多眨一眼,就怕一眨眼的,他又要消失在我面前。

  我像在沙漠里迷路旅人,渴望着绿洲。

  我贪婪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笑,他的忧,他的所有表情,曾经是那样的熟悉,如今却感到异常的陌生。

  这一刻,彷佛到了临界点般,那些被我死命压抑下来的情绪全然溃堤。

  我望着项丞。

  眼泪终于崩落。

  明明发过誓,以后绝不再软弱地哭泣,可项丞却让我一再打破维持十三年的誓言。

  我好想他,真的好想项丞。

  我在家里等了九个多月,却始终等不到他的人。

  我想听他的声音,听他对我喊着念,想感受他的体温,想鼻腔内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曾经是唾手可得的人,而今却离我好遥远,好遥远。

  项丞,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再次回到我身边?

  我来到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对面是项丞的经纪公司。

  我没有胆子打电话给他,就怕听见他说他不认识我,那会使我无法承受。所以,我来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想远远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就好,真的,只是一眼。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我心里深处却很明白,我要的不是一个见面而已。

  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断断续续,我点了五杯咖啡,喝得整个肚子都是咖啡。

  最后,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对面公司的门口走出来,我在落地窗前看见了他的人,我僵住身体,下一秒,我连忙冲出咖啡厅。

  他就在对街的马路上,距离我不到二十公尺,他站在路旁,身旁还有他的经纪人,不慌不忙的模样像是在等待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视线太过明显,项丞抬起了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我僵了,屏息以待,期盼他喊着我的名字,期盼他对我露出笑容。

  就在肺脏空气快要用光时,他瞥过了视线,没再看我。

  我像是从云端坠落下来般,期盼又再一次失望。

  我揪紧了手,鼓起勇气,扯着喉咙大喊:「项丞!」

  他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又喊了几次,情况仍然一样。

  愈喊我愈是心急,我宁可相信是项丞没听见,也不想告诉自己是他装做没听见。

  一台车子开到他们面前,经纪人开了车门,让项丞坐进去,项丞弯身之际,视线又往我瞥了过来,不到半秒钟,拉回目光,坐入车内。

  汽车驶去,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明明看到了啊,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要假装没看见?

  这一事实,轰炸着我的神智。

  大概是刚才咖啡喝太多的关系,这一刻,一股苦涩自我的食道处涌上来,苦得我鼻间好酸。

  我又再一次领会到项丞是真的打算要和我断绝关系。

  再隔天,我在十点咖啡厅营业的时候,走了进来。

  与昨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咖啡。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想。

  这一次我只喝了两杯咖啡就等到了项丞。

  我冲出去,趁着路上没车的时候,跑到中央分隔岛,然后再一口气奔跑到街道上。

  项丞他还站在原地,忽然间,我有些却步。

  「项丞。」

  他望着我,「好久不见。」

  我勉强扯开了笑容,「好久不见。」

  之后,我和他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彷佛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他的脚步移动了几分,「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下次我会注意点。」他说。

  他转身就要离开,我又出声:「项丞,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背着我说,话里无一丝情绪。

  我伸手拉住他右手,带着期待又说:「那,我们可以和好吗?」

  「和好?」他的语气柔了几分。

  我听出来了,以为他愿意和我重修于好,于是开心的点头,「对,和好,就和以前那样。」

  「以前?」突然,他低头发笑,我疑惑地看他,项丞转过头来,带着嘲讽说:「你不是说,我和你什么也不是,我也不是你的谁,现在反而主动跑过来说要和好?和好什么呀?像以前那样陪你上床做爱吗?别笑死人了。」他的表情凝了起来,笑意尽退,带了几分残忍,「我没那么下贱,我也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畜牲。」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彷佛被人当场赏了几个耳光子,脸颊一片麻辣辣。

  抓紧他衣袖的力道加重几分,我低头,觉得自己好难堪。

  「是你要我滚的不是吗?我现在都走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想笑我,还是想求我回去,继续像哈巴狗一样在你身边打转,服侍着你?我受够了以前的生活,现在我过得很好,也不想再回去过以前那种没有尊严的日子……」顿了一下子,他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结束了。」

  他用力挥开我的手,我脚步不稳地后退几步,抓住路灯稳住脚步。

  我抬头想看他,突然发现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连忙低头擦干眼泪。

  再次抬头,已不见项丞的人影。

  我感觉心破了一个大洞,好空,好空。

  我茫然地在家里待了两天。

  我的脑袋好像当机了,身体好像故障了。

  头脑空白着,即便两天未合眼,我也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疲惫。

  我想,也许我快死了也说不定。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当我有意识时,人已在屋内,盯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看着天空由白转暗,再由暗转白。

  好累,好累。

  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么累?这么痛苦?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断绝这要人命,钻人神经的苦痛?

  哈,自杀好像是一个法子。

  念头一闪,我奔进厨房,拿起项丞握过无数次的刀子,提了起来,放到手腕间。

  只要一个施力,往这里一划,就能了断一切了。

  不会有痛苦,不会有失望。

  什么都不会有了。

  真好……真好。

  轻轻的,我笑了,心情突然轻松起来。

  一个咬牙,正打算用力划下时,门铃却不识相的响了。

  我搁下刀子,走到玄关,打开大门。

  是项丞的经纪人,子萱,我不知道她的姓。

  她就站在门口,「我方便进去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侧身示意让她进入,她似乎是明白我的意思,脚步走了进来。

  家里很凌乱,自从项丞离开后,我没再打扫过屋内,衣服、垃圾扔得到处都是,现在我也没心神去做整理。

  她走进来以后,没有坐上沙发,转过身来面对我。

  「好久不见。」她说。

  又是这句话,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你和项丞分手的事,我知道了,很高兴你能将我当初的话听进去,我以为你终于识相点了,懂得放手,没想到又看见你出现在项丞眼前。」

  我听不懂她的话,不过我没出声。

  她从包包里拿出三本簿子,丢到了沙发上头,「这些是项丞的日记,我从他家里搜出来的。」说完后,她回头往玄关走。

  我叫住她,「妳拿日记给我做什么?」

  她身形一顿,说:「我不知道。」往前走了几步,她的手摸上门把,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住,「我还是那些话,你和项丞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他有本钱当上影帝,若被媒体知道你们的关系,影帝这个奖座绝对与他擦身而过,演艺圈里,不会容许同性恋的影帝。」

  她走了,留下那一番话,走得干脆。

  我抚摸着日记簿,指尖轻轻滑过封面,然后,翻开第一页。

  花了整整五个小时,我看完了最后一篇日记。

  日记记录时间停在九个月前。

  日记详细记载着我和项丞的相遇,相识,相恋。

  从前的过往,一幕幕回到我脑袋里,我想起了以前和项丞在一起的种种,想起失忆的前几天,项丞的经纪人也找上门来。

  她说,项丞是一名很有潜力的演员。

  她说,我保证,不到一年时间,项丞绝对会红。

  她说,我会将项丞捧到国际巨星的地位。

  她说,但是,万一有人知道了你和项丞的关系,别说国际巨星不可能,就连象样点的剧本也拿不到。

  她说,「你会毁了项丞的演艺生涯」。

  那天她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那夜,我辗转难眠,我的脑海里不断回绕她的最后一句话「你会毁了项丞的演艺生涯」。

  我愿意牺牲一切去换项丞的辉煌事业,那时候我是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当我失去记忆之后,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项丞身边。

  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要再一次来访。

  大概是要说,项丞他现在很好,电视剧刚上文件,观众反应相当热烈,项丞现在正一步步往他的梦想前进,而你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会让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所以,你快滚吧。

  滚出项丞的世界,别再招惹他了。

  对,我是该滚,滚得远远的。

  点燃打火机,凑到日记本下端,橘色的火光很快便卷上了本子,我凝视着,望着它逐渐被火吞噬,我把日记扔进垃圾筒内,接二连三将其它两本也丢进去。

  我躺在地板上。

  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把垃圾桶打翻,垃圾桶滚到了墙角处,染上火色的日记在滚动期间掉了出来,落在衣服上头,一瞬间,火势开始加大。

  我冷静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没有任何动作。

  轻轻的,我闭起眼睛。

  呵呵,真好,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柯念……柯念……」

  意识恍惚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柯念……你醒醒……柯念……」

  眼皮好重好重,我好想安稳的睡上一觉,但是这人的声音好熟悉,我用尽全身力量,使劲地睁开双眼。

  四周好暗,在闪烁跃动的火光中,我终于瞧见那人的面容。

  我鼻头一酸,紧紧揪住他的衣襬,带着疑虑:「……项丞?」

  「对对对,是我,这里失火了,很危险,得赶快出去才行。」他边说着,边拉起我。

  我摇摇头,不肯起来。

  不要,不要出去。

  这一定是场梦,现实中的项丞早已经不想理我、不想见我了,出去的话,还要面对他的冷淡,我会无法承受。

  我要睡在这里,好好的睡一顿。

  一觉起来之后,就什么痛苦也不会有了。

  「念,我们得快点出去……」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那张和项丞一模一样的脸睁大了眼睛,「念,你疯了吗?」

  一定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才又出现幻觉,我抓住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温热的液体从眼眶内淌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梦……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家里等了你九个月,每天都在等你,却没有一天等到你……终于在我死掉这天,又能在这里见到你……真好……真好……」

  「念……」

  我知道我再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以后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项丞,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如果知道那些话会让你离开我,我死也不会说……不会要你滚出去……对不起,还有阿宝的事,我对不起阿宝……对不起阿宝的母亲……项丞,我一直以为我有很多机会跟你坦白,跟你说我喜欢你,所以才一直倔强的不和你说其实我很在乎你,其实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爱你……」我边哭边说着,眼泪遮掩了我的视线,眼前一片模糊。

  这九个月来的日子好难熬,每天都度日如年,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以为,柯念是坚强的,柯念永远不知道软弱的滋味是什么。

  但是这九个月来,柯念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痛苦。

  柯念根本就不坚强,坚强只是他拿来伪装自己的工具。

  其实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胆小软弱。

  柯念他的确是不需要任何人。

  因为他需要的,永远只有项丞那一个男人。

  可是那男人却离开了,丢下柯念,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他的世界里。

  或许那男人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之后,柯念从未安稳的睡过一次觉。

  对柯念来说,最令人安心的地方,是那男人的胸膛。

  尾声

  我张开了眼,眼前是墙壁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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