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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型树洞作者:天因 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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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挂了电话后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凌晨一点半了。
  张毅泽还在帮他统一调查表的格式。
  秦充拍拍他的肩,“你睡觉,我得回去了。”
  张毅泽也看了看时间,想了一下便摇头道:“太晚了,今天住下来吧。先去洗澡。”
  “可是我还有点东西没做完,会打扰你。”
  “没关系,我只要睡着了就会睡得很深,你在旁边跳迪斯科也闹不醒我。”
  秦充突然一笑,勾着他的脖子说:“阿泽,你开始有幽默感了。”
  结果秦充一直工作到凌晨四点过,看张毅泽睡得很香,怕吵醒他而没有上床,就这么靠在床边睡着了。
  



☆、B…5

  睁开眼的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身体下面软软的触感让人恍惚,秦充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在阿泽家留宿了。
  而且明明是在床下睡着的,醒来却是在床上。
  几点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撑起身去找床头闹钟,在看到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秦充一愣。
  不是吧,这玩意儿停了?
  仔细一看,秒针还在走嘛。
  这么说,十二点了?
  窗户上虽然挂着窗帘,但属于白天的阳光还是偷溜了几缕进来。
  秦充的嘴角突然神经质地抽动起来。
  不,不是吧……这是个梦吧?一定是梦没错!我怎么可能睡到中午十二点,不可能的,早上我应该把市场调查的资料拿给组长,然后统一影印装订的。因为下午三点就要开会了啊。下午三点,我们就要和那个可恶的赵闵文决斗了!
  这一定是个梦吧。
  秦充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牙齿互相碰撞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一定是个梦!是个噩梦!
  眼前突然一花,他虚弱地倒回床上,耳边似乎有火车开过的轰鸣声,震得他头痛无比。
  快醒醒啊!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啊!
  秦充睁大无焦距的双眼,躺在床上无声地呐喊。嘴唇很干燥,四肢也没什么力气。
  像是响应祈祷一般,他在耳鸣的情况下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然后看见一张脸悬浮着出现在他面前。
  秦充被吓了一跳,想从床上翻起来,可惜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充使劲眨了眨眼,认出那张脸是属于张毅泽的。
  “我……”他开口说话,声带却像被砂纸磨过。
  张毅泽转身倒了一杯水,扶着秦他坐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你发烧了。”
  秦充红着脸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润泽了一些。
  原来是发烧了,难怪身体酸软。
  他点点头,随即焦急地抓住张毅泽的手臂,“调查资料!我给组长说早上送过去影印的!现在都十二点了!”
  “别急,我已经把你的笔记本电脑带给你们组长了。他知道你生病,说让你好好休息,下午的会议有他们在,别担心。”
  “真,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放松,全身就更加无力了。
  秦充倒回床上,“阿泽,谢谢你……”
  这段时间好像经常在对阿泽说“谢谢”,的确是麻烦他太多了。
  张毅泽摸了摸他的头,“我买了粥,来趁热吃,吃完如果不放心,给你们组长打个电话吧。对了,还要吃点退烧药看看,如果傍晚温度还没降下来的话就去医院。”
  秦充听话地“嗯”了一声,默默接过张毅泽递过来的粥,吃了几口后他突然说:“阿泽,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自然多了。”
  “自然?”张毅泽坐在床边看他吃饭,听他那么一说,有些怔忡。
  秦充笑了笑,“以前想要你多说几句话比登天还难,最近似乎没那么拘谨了。”说完他又补充道,“而且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吧,难怪,做兄长的人都比较温柔。”
  “可是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怎么会。”
  “真的。”张毅泽半仰起头,将半身的重量放在撑在床沿的手肘上,在秦充鼓励的眼光下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从小面部神经就有点问题,不哭也不笑,别人不能从我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去看过不少医生也没能治好。我弟弟和你同年,小时候还好,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很粘我。但是当他渐渐能分辨事理,就会说‘哥哥没有表情’,‘哥哥好恐怖’之类的话。大概五岁左右吧,和我就不大亲近了。”
  “那是他的问题,和你是不是一个好哥哥没有关系啊。”
  张毅泽摇头道:“当时我很难过,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经常欺负他,常常把他弄哭。其实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继续和我一起玩。现在想起来,虽然是小孩子幼稚的做法,也在他心里刻上了不能磨灭的伤痕了吧。后来大家慢慢长大成人,相处的时候虽然能在表面上敷衍过去,但其实彼此心知肚名,我们谁都忘不了以前的事。”
  秦充慢慢地喝着粥,听张毅泽那样说,心里微微刺痛。
  “阿泽,你很喜欢你弟弟吧。”他说。
  张毅泽沉默了片刻,“嗯。”
  “我相信你弟弟也很喜欢你。”秦充微笑着说,“你们只是一对别扭的兄弟而已。”
  “别扭吗?”张毅泽喃喃重复着。
  “没关系啊,每一种相处模式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就算你和你弟弟永远这样下去,但内心对对方的爱还是不会消失。不要太拘泥于形式啦,也不要一直背着那样重的包袱,说什么自己不是好哥哥之类的话,如果被你弟弟知道了,他肯定会嘲笑你的!”
  张毅泽看着喋喋不休的秦充,问道:“你发烧还这么有精神?”
  秦充把喝得干干净净的粥碗亮给他看,“这点小毛病就想把我击倒?没门!我下午还要去开会。”
  “不行!”张毅泽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发烧了就该好好休息,你们组长也说下午你不用去了。”
  “可是那个企划最开始是我的点子,我想亲眼看到它的命运啊。我觉得好多了,之前肯定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现在完全没问题!你看……”他边说边从床上下来,谁知脚一沾地就向前趔趄了两步。
  被张毅泽及时扶住的时候尴尬得恨不得原地蒸发——刚说了没问题就站不稳,实在太丢脸了!
  张毅泽沉默着把他扶回床上,递了退烧药和白水过去。
  “会议……”秦充吃完药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没得商量。”张毅泽将他按回被窝里。
  “独裁!”秦充不悦地偏过头去。
  张毅泽帮他掖了掖被角,叹气道:“这段时间疲劳积累得太厉害,昨天又直接睡在床下,怎么能不生病?只是单纯的发烧还好,没有转成肺炎就该谢天谢地了。”
  秦充不看他。
  “不要让人担心好不好?已经不是小孩了……”
  秦充悄悄地移动眼珠,“谁会担心?”
  “你的组长和同事。早上我送计算机过去的时候给他们说生病了,他们都非常焦急且担心。你们是一个团队,试着相信他们不是很好吗?虽然说创意来自于你,但是将创意变为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企划书,却是整个小组努力的结果吧。安心地养病,等他们的好消息有什么不好呢?再说,如果企划顺利通过,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就不能一直守护到它变成产品。”
  秦充已经转过头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毅泽,眼睛一眨不眨。
  张毅泽似乎这时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
  他掩住口,“抱歉……一不小心就……”
  “没有没有,”秦充用力摇头,摇得整个脑袋都发起晕来,“再多说一点……阿泽,我发现你口才真好,而且也很有大哥的架势,我几乎就要被你说服了。”
  “几乎?”张毅泽狐疑地问。
  “几乎!”秦充贼笑,“我的防守已经很薄弱了,只差最后一击哦。再多说一点,让我放弃去开会的念头吧。”
  “别闹了。”张毅泽轻轻地吼他。
  “说嘛,来KO了我嘛。”秦充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像极了偷酒喝的狐狸。
  张毅泽侧过头看向别处,后颈慢慢染上颜色。
  秦充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片皮肤的颜色变化,觉得很不可思议。
  男人的皮肤居然也能变成樱花花瓣那样的颜色吗?
  过了好一阵,他听到阿泽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希望你能早点痊愈……我,我也很担心啊……”
  



☆、B…6

  把罐头炖肉加进方便面里的创意案,在经过了一次全面的返工后,最终通过了赵闵文严格的审查。不过他坚决反对大量生产,只是打算将它作为冬季限定的商品发售。
  现在是四月初,离冬季限定商品上市的日期只剩六个月,接下来比较忙碌的就该是赵闵文所在的开发组了。
  不过企划组也不会很闲。在开发组对产品进行研发的同时,企划组不仅要随时关注开发组的进度,还要提前和广告部的人沟通,并帮忙联系广告商。
  秦充在会议当天下午接到组长的电话得知案子通过,一高兴,热度就退了。第二天去公司时受到全组同事的热烈欢迎,就差没有被抬起来抛到天上。
  “不过也不能松懈啊,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组长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充心情很好地点头道:“我会继续努力的!”又问,“合作方的人什么时候来拿竞标材料?”
  组长想了想说:“应该是从今天就可以来拿了。由于想合作的公司比较多,部长又要求开发组那边和每一家公司都进行详细的对话,所以可能会持续几天。竞标时间定在五月底,让我们看看这次是哪家幸运的公司能成为我们的伙伴吧。”
  从秦充的私心来讲,当然希望学长所在的公司能够夺标,不过他有他的职业操守,不会因此向对方透露任何不能透露的信息。
  
  学长作为他们公司代表过来做简易商谈以及拿竞标数据的时候,是又过了一天的下午四点。
  当时开发组正在开紧急会议,部长便临时决定让企划组先接待,
  于是,身为产品创意者的秦充就被派了去。
  最近一次见到学长,是什么时候呢?秦充想。
  好像是圣诞节前夕,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去吃宵夜的,结果为了张毅泽而取消了。那以后,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见面。平时也就偶尔通个电话,在网上互相问候一下近况而已。
  隔了四个多月再一次看到那张放在内心深处的脸,秦充茫然了——学长他……是长成那样的吗?
  多日不见的学长,依然帅气,笑声也依然爽朗。严格说起来和四个月前没什么差别,只是似乎长胖了一点,不过气色相当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充有种不大认识他的感觉。
  在接待室里,他把茶水分给学长一杯,坐在他对面,开始例行公事。
  秦充口若悬河地对新产品的理念和定位进行了一大通说明,学长在其间不停地提问,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感叹于对方态度认真的同时,秦充也有点恍惚——自己经常会这样处在一个说话人的位置上,而听话人的那一边,似乎有点不对……
  他不应该不停地提问,更不应该抓住自己一些用词上的瑕疵进行纠正。他不是只会安静地听吗?
  他总是微微地偏着头,仔细地听着,间或“嗯”一下,只在自己需要建议或者需要响应的时候发言。
  他的话不多,往往简练而精确。
  他的声音像中提琴般的美妙,听他说话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阿充,你走神了。”
  经学长这么一提,秦充才猛地回过神来。
  额头上因羞愧和尴尬而渗出汗水,他低下头,“不好意思,我……”
  学长微笑地看着他,“是不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刚才你的眼珠都定住了。虽然从方向上来说看的是我,但视线却穿透了哦。”他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难道是我身后有什么?”
  实在太不应该了,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秦充自我唾弃着,连忙重新集中精神,硬将脑海里那张扑克脸赶了出去。
  接下来的谈话相当顺利,两个人都遵守着职业规则,没有因为彼此是旧识而有半分逾越。
  学长还是那么幽默,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人开怀大笑。
  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说完公事,秦充想借会面的机会和学长好好地叙叙旧。正好对方也不用再回公司,于是两人就约定了晚上一起吃晚饭。
  小型接待室位于财务部所在楼层,和学长一起走出去的时候秦充让他稍微等一下,自己则跑到张毅泽办公室门口去喊人。
  “阿泽,方便吗?过来一下。”秦充冲着计算机后的张毅泽招手。
  张毅泽面无表情地走到秦充跟前。
  秦充双手合十地一拜,“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约了学长吃饭,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张毅泽抬头看向他身后,学长就站在十来步远的地方。
  学长接收到张毅泽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张毅泽愣了一下,也点头示意。
  “明天我请你吃好料,作为今天没能一起吃饭的赔偿,好不好?”秦充讨好地说。
  张毅泽将视线调回来放在秦充脸上,慢慢地说:“没关系。”
  “那我先把人送到公司门口,你继续忙,不打扰了。拜!”秦充笑着跳开,冲他挥了挥手,拉着学长就走。
  等电梯的时候学长突然说,“我见过他。”
  “啊?谁?”秦充问。
  “刚才那个人。”
  秦充想了想说:“阿泽?是去年圣诞节之前吧,公司开忘年会的时候……”
  “可不是!”学长恍然大悟地说,“我特地开车来救你脱离赌酒的苦海,你却为了他爽我的约!”
  “结果就是我不得不在元旦节期间帮你写一份八千字的述职报告。”秦充欲哭无泪,“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您大人有大量忘了那件事好嘛。”
  学长笑着敲了他的头一下,“你们是朋友吧。”
  “嗯。很好的朋友。”
  “进入社会后还能交到朋友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学长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秦充微笑道,“那样好的朋友,不珍惜都不行。”
  
  和久违的学长一起吃饭喝酒,还续了一摊,分手时已经超过九点半了。
  第二摊的店是学长选的,小小的日系酒馆,下酒菜除了烧烤的鸡内脏就是一般的简式日本料理,酒则主要卖生啤和味道很淡的清酒。
  秦充对其中一种名叫“金杯桂月”的清酒印象很深,求了老板很久才买了一瓶带走。
  他想让张毅泽也尝一下,心想就算他平时不喜欢喝,应该也能接受这种口感清爽的酒。
  而最主要的是,他想见张毅泽,马上。
  和学长共同进餐的时候,秦充一直在寻找甜蜜的感觉,可却越想找越找不到。他不停地自我暗示——我是在和最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我很幸福——却因为太过做作而没有半点幸福感。
  感觉和普通老同学见面吃饭一样嘛,为什么不会心跳加速呢?
  不仅不会心跳加速,他还会不由自主地拿学长和张毅泽进行对比,从对蔬菜的喜好到拿筷子的方法,从吃饭的速度到端碗的姿势,比来比去秦充自己都快崩溃了。
  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完全没有一点可以拿来比较的理由,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席间学长告诉秦充,他快结婚了,已经和女方同居了几个月,彼此感觉都很好,所以打算让对方做五月新娘。
  秦充第一个反应是:难怪他长胖了一点,原来是被人照顾得很好。
  第二个反应是:五月结婚居然现在才告诉自己,太不够兄弟。
  第三个反应是:礼物送什么才合适?
  反应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最后才是最愕然的那一个。
  秦充呆呆地想,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难过?
  即使知道学长迟早会结婚,以前也做过很多假想,但自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再怎么也该心痛一下吧。
  没有!秦充惊讶了。没有心痛!
  除了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落外,完全没有心痛感!
  而且那失落的情绪还带着对学长本身的嫉妒——你就好了,得到幸福了,以后会一直幸福下去吧。我这种人注定和寻常的幸福无缘……真是让人羡慕啊……
  抱着这样的心情,秦充在第二摊的时候把学长灌了个大醉,扔他进出租车的时候还坏心地想,让你未来的妻子烦恼去吧。
  一个人站在街边,被四月晚上还有点凉的风吹了吹,突然就很想见张毅泽。
  像小学生每天都会完成作业一样,如果哪天老师什么作业都不布置,反而会让人惶恐。
  与之相似,每天工作后都会见到的人,不见一见就会觉得一天都不完整。
  我得把作业做了。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秦充这么想。
  于是他返回酒馆,使出死缠烂打之术买了一瓶可以当作见面借口的清酒,坐出租车来到张毅泽的公寓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些时候和今天早些时候我这边又刷不开LJJ了。。。跪求我党统一全亚洲啊!!!!



☆、B…7

  晚上十点。
  下车时脚有点软,踩在地面上也觉得像在走太空步。
  秦充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傻笑着给自己打气,“喂喂,清醒点。”
  张毅泽租住的公寓楼一共六层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工厂居民房改建的,没有电梯,楼梯间连感应灯都没有。
  张毅泽住在五楼,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天走走楼梯,可以补充运动量。
  可是对于喝得半醉的人来说,爬到三楼半已经气喘吁吁了。秦充靠在扶手上休息,举高装着清酒的纸袋,想象着张毅泽接过去的表情。
  多半是没表情。
  自己从来没有送过那家伙什么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呢。
  阿泽那家伙从来都表现得没有什么欲求,沉静得好像深海里的大海龟,你给他,他会接着,你不给,他也不会主动要。
  虽然如此,但他拿到酒后一定会很高兴。没有理由,但秦充对此深信不疑。
  慢慢地爬到五楼,秦充在张毅泽家门前用手抓了抓头发,又理了理衣领,并呵出一口气来确定自己的酒气不会太重。
  正要敲门之时,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充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张毅泽家的房门“嘭”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捂着嘴跑出来,在发现门口有人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秦充又后退了两步,将自己隐藏在门后的黑暗中。
  紧接着跑出门的是张毅泽,他连鞋都来不及换,踩着拖鞋追着前面的女人。
  细碎的高跟鞋的声音和闷重的拖鞋声在不知道几楼同时停下来,秦充扶了扶脑袋,觉得里面嗡嗡作响。
  他已经失去思考问题的理智,双脚像自己会动一样,慢慢地下楼。
  一步,两步,三步,四……
  转角,再下楼。
  在二楼和三楼中间,在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
  一个很高大,一个很娇小。
  他们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高个子男人扶着娇小的女性下楼,边走边轻声说:“我送你上车……”
  虽然很小声,但是在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是啊,好安静哦。
  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秦充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连忙张大嘴巴唤气。
  如果没有看错,那位女性应该就是HR的李佳妮。
  她从阿泽家出来,阿泽追着她跑下楼,他们在黑暗中拥抱,他们……秦充罢工多时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工作。
  他们在谈恋爱吧。
  秦充这么想。
  尖锐的刺痛感突然从心底蹿起,狠狠地攻击着心脏内壁。
  秦充摸着胸口,拧起眉头。
  那本该在听到学长快结婚的消息时出现的心痛感,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就算是恐龙的反射神经也不会慢成这样吧。
  难道因为喝了酒,所以连感觉也麻痹了?
  顾不上确定地面的清洁度,秦充一屁股坐在阶梯上,尽量让身体靠着扶手,缩成一团。
  好痛,真的好痛。
  他把头埋进膝盖中,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装清酒的纸袋。
  好痛,比小时候心脏病病发时还要痛。
  医生明明说过做了那个手术就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不会再出问题,为什么现在心脏像要爆裂开来一样?
  神志有些模糊,视线也有些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见闷重的拖鞋声。
  阿泽回来了。送完女朋友后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秦充把身体缩得更小。
  张毅泽的脚步声在经过他的时候停了下来。
  秦充开始轻微地颤抖。
  拜托,不要被发现!快走,快回去!他在心里祈祷。
  好在上帝偶尔也会听一听凡人的愿望,张毅泽果然只停顿一下便继续向楼上走去。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赌气不回家的人或者是什么地方来的醉鬼了吧。
  神经陡然放松的秦充无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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