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作者:澜依·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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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天皓并没有错过凌云表情的变化，轻轻地叹了口气，“云儿，今天我是有些冲动了，你……”本来想说“你原谅我”，想了想又改口成了，“即使你一时间不能原谅我我也理解，但是至少，不要拒绝我照顾你，好吗？”
　　眼前的人又何曾这样低姿态过！凌云的心已经软了几分，却还是慢慢地从凌天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自己蹭到床上趴好，“前辈不是给凌云上过药了么，还用照顾什么呢，前辈回去休息吧，凌云也累了。”
　　凌天皓倒是体贴，帮凌云调整了枕头的位置，“你睡吧，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
　　凌云的确是倦了，嘟囔了一句“前辈也回去休息吧”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虽然是睡着了，但是到底睡得并不安稳，凌天皓也不敢再坐在床上生怕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吵醒了他，索性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凌云是趴着，没趴多一会儿就不安分地又蜷起了
　　身子侧躺了起来，自然是牵动了身上的伤，扁了扁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不过倒是没有醒。
　　看着凌云这难得可爱的样子，凌天皓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拿了手帕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凌云并不安稳的睡颜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得凌天皓再次心疼了起来，果然，他是个失败的父亲，他竟然，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凌云醒来的时候，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蹙了蹙眉，怎么会有水声？屋里有人？他不是明明让他回去休息的么……
　　几分钟之后水声就停了下来，凌云装着还睡着偷偷往浴室那边看过去，只见凌天皓手里提着自己的衣服走到小阳台上，找了衣架晾好。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新的，应该是趁着上药那会儿换的吧……
　　可是明明，他刚刚没有听见洗衣机的声音……
　　感觉到凌天皓似乎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凌云赶紧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见他似乎轻轻舒了口气的声音，随手关上了阳台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凌云又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醒来”，凌天皓已经重新坐到了他的身边，见他睁开眼睛，赶紧站起来探过了身子，“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水？”见凌云不说话，又慌乱道，“身上还疼得厉害？要不要再上上药？”
　　眼前的这人……简直无措的像个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凌云心里本来的委屈也不由得淡了几分，只是终究还是无法轻易释怀，因此也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会儿其实已经是睡不着了，闭着眼装睡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正想放弃的时候，又听见了敲门声，睁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居然已经五点多了。
　　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啊……
　　来的人依旧是戚长风，进了门就笑着感叹了一句，“我都快成专门送饭的了。”说着扬了扬手上的餐盒，见凌云醒着，笑道，“专门嘱咐厨房做的，算是我跟你赔罪了。”
　　凌云努力地撑起了身子，“戚导言重了，凌云怎么敢怪戚导呢。”平平静静的语气，没有怨愤更不是反讽，就是这么安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凌天皓脸色有些讪讪的，却又不好发作，只是接过戚长风手上的餐盒，去看他带来的是什么吃的。
　　戚长风却是发现什么似的，指了指桌上中午送来的东西，“老凌，你中午没吃饭？”
　　凌天皓这才想起来，凌云睡觉的时候，自己就这么一直坐在他旁边，看了他
　　好久，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去把上药的时候给凌云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不知不觉，就这个时间了……
　　戚长风叹口气，心道，这对不省心的父子啊……然后又笑了笑，“还好晚餐带的多，凌云，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吗？”
　　凌云自然是摇头，本来今天和凌天皓单独相处就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虽然戚长风显然是和他一伙的吧……也总比两个人好……
　　戚长风拉把桌子拉到了床边，又回头问凌云，“能坐起来一起吃吗？”
　　凌云淡淡一笑，“没有这么娇贵的。”说着就在床边坐好，神色间略有些隐忍，却总归不像中午的时候看起来这么难受。
　　给凌云准备的依旧是粥，戚长风献宝一般地端到凌云面前，“我特意跟你经纪人打听的，皮蛋瘦肉粥，好喝又有营养。”
　　凌云笑了笑，却又突然一脸紧张地问，“戚导没告诉正哥吧？”
　　戚长风也笑，不经意地瞥了凌天皓一眼，“没有，说也不是我说，谁惹的祸谁负责去。”
　　凌云却是只关心前面的回答似的，松了口气，“那就好，戚导千万别告诉正哥，免得他又担心。”
　
　　　　☆、三十二、原谅

　　戚长风并没有打扰他们太久；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凌天皓，“记得明天一早的戏。”
　　凌天皓点头；状似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就自顾自地跑到浴室打开了热水器，“凌云；要不然今天别洗澡了，拿热水擦擦身子就得了。”
　　凌云蹙了蹙眉，“没事的，前辈别担心。”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凌天皓一把拦住了他；“非要洗也等等；水还没热呢。”说着叹了口气，“我也回房间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过来，等我回来你再去洗澡。”
　　凌云不置可否地笑笑。
　　果然，凌天皓换了睡衣抱着被褥回来的时候，凌云已经在浴室里了。
　　凌天皓听了听浴室里的水声，也没多想，径自去为凌云整理好了床铺，本想和他一起睡，想了想还是怕他睡不安稳，索性就把自己的被褥铺到了沙发上。
　　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凌云出来，心道这小子跟凌霄一个毛病的，洗个澡居然要用这么长时间。
　　靠在沙发上又等了些时间，眼看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洗完？
　　凌天皓有些担心起来，走到浴室前拍了拍门，“凌云？”
　　没有回应。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刚开始的时候凌天皓还耐着性子一直拍着门喊着凌云，到了后来实在担心得厉害，直接一脚就把门踢开了。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伤疼得厉害站不住的缘故，凌云并没有用淋浴，而是整个人都泡到了浴缸里，一进浴室的门，凌天皓就忍不住蹙紧了眉，这孩子，把水温调这么高，不是成心给自己找罪受吗？！
　　再看凌云，几乎是倒在浴缸里，惨白的脸在水蒸气的笼罩下显得更加不真实，眼睛微微阖着，要不是知道他一身的伤，倒是显得相当惬意的样子。
　　又走近了两步，才看清他连嘴唇都是煞白的，该不是疼昏了吧，这么想着，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弯腰就想抱起凌云来。
　　凌云这才略略睁开了眼看看眼前的人，“前辈？”迷惑的眼神似乎在问他在这里干嘛。
　　凌天皓叹口气，也不顾自己衣服已经被打湿了，直接抱着凌云走出了浴室，好在，刚刚看他似乎没带浴巾进去，已经提前帮他找出来放在床上了。
　　轻轻地把凌云放到床上，拿浴巾把他裹了起来，这才皱着眉问，“怎么用这么热的水，不知道自己身体受不了吗？”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少责怪的意味，更多的还是心疼，凌云却连眼都没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是一句，对不起，前辈。
　　凌天皓心里气闷，却最终只是轻轻一叹，拿了毛巾为凌云擦干了头发，“再上次药，就睡了吧，明天起来应该会好些的。”
　　凌云无意识地点头，凌天皓拿着药过来，随手把浴巾掀开放
　　到一边，碰到凌云的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的温度烫得厉害。
　　刚刚从浴室抱他出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以为是水温的关系，现在看来，是又发烧了。
　　想着退烧药不能吃太多，凌天皓有些犹豫了，要是平时还可以用酒精来物理降温，可是现在凌云一身的伤……
　　想了想还是又去拿冷水浸了手帕过来，只想着要是再降不下来温度也只好再吃退烧药了，拿着手帕往凌云额头上擦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前辈……先把衣服弄干吧……别感冒了。”
　　这样的话……算是关心了吧。
　　凌天皓一瞬间就有些开心起来，不管怎样，儿子还是关心他的……
　　凌天皓并没有带多余的睡衣来，想着回去拿又是折腾了，也不放心把还在发烧的凌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索性直接从凌云的衣柜里找出来一件睡衣换上。
　　凌云身量纤细，好在凌天皓也不算胖，睡衣又总是比其他衣服要宽大些的，虽然不是特别合身，但是好歹是能穿的。
　　换好了衣服就开始照顾凌云，好在这回，烧退得倒是快，虽然没有恢复到正常体温，不再是烧得烫手已经让凌天皓松了口气了，看着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凌云，唇边不禁扬起一抹微笑，很温暖的笑意，说到底，这孩子还是对自己放心甚至依赖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在自己怀里睡着？
　　说是准备看凌云睡着就去睡沙发，忙了一天的凌天皓到底也是倦了，抱着凌云，竟然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于是转天一早，凌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了他的怀抱里。
　　不过是轻到不能再轻的动作，睡在自己旁边还伸着手搂着自己的人就已经惊醒了过来，可想而知睡得一直是不安稳的吧，“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吧。”说着自己抬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都这时间了，我去餐厅弄点儿早餐上来，你再躺躺。”说着就是急匆匆地下了床，也没顾上洗漱，还穿着睡衣就往门外走去。
　　凌云刚刚洗漱完，就见凌天皓端着餐盒走了回来，看来是怕他吃粥吃腻了，今天端过来的是云吞，“快趁热吃吧。”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去洗漱换衣服，“都忘了今天一早还有戏，我先下去，一会儿再回来看你，吃完的东西就放在一边就好，等我回来收拾。”
　　在他就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凌云突然开了口，“前辈……一起吃过早餐再去吧……”声音里有些不自然。
　　凌天皓看了看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却终究是不忍拂了凌云的好意，匆匆地从餐盒里拿出个烧饼啃了两口，本来就没准备自己的份，现在也只好和凌云抢了两口汤喝，“现在放心了吧？我得赶着下去了，拍完就回来，你
　　好好在房里呆着，要是还困就再躺会儿，等我回来之后再上一次药。”
　　经过这样一天一夜的照顾，凌云只觉得，心里的委屈早就消散了大半，他本来就是善解人意的孩子，既然证实了是误会，又既然他的出发点终究还是为了自己好，哪怕还有不被信任的委屈和失望，却是终究……会原谅的吧……
　　想到“原谅”这个词的时候，凌云终于轻轻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有些释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调皮。
　　昨天半梦半醒的时候是听见了戚导的话的，剧本又都是看过的，知道上午的戏其实没多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凌云打定主意，等到他回来，一定得让他再正式跟自己道个歉，然后嘛……
　　算了，就原谅他吧。
　　自己既然连何舟也都原谅了，也不差这一个……
　　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凌云啊凌云，自己想原谅就原谅呗，还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了好久，凌天皓都没有回来。
　　凌云身上依旧疼得厉害，却终于还是睡不着了，甚至连躺也不想躺了。背上的伤很多，根本没办法靠着坐，只好拽了椅子坐在书桌边上，翻开剧本看着原本的计划里接下来要拍的戏。
　　凌天皓和戚长风同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凌云这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戚长风打趣道，“老凌，你看看，你儿子比你用功多了。”说着走到凌云身边，伸手胡乱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凌云你是不知道，今天在片场，老凌都要把我气死了，这么简单的戏一直NG，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本来老韩都说今晚就走了，结果生生又被拖住了，我看还是先放他两天假让他先来照顾你吧，要不然不知道还要浪费我多少胶片！”
　　凌天皓轻轻咳嗽了一声，瞥了戚长风一眼，似乎在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嘛”，然后转向凌云，努力笑了笑，“我说回来看看你，长风非要跟过来。”
　　戚长风笑笑，“凌云，这两天就给你们俩都放个假吧，好好养伤，也好好歇歇，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提，别客气。”说到这儿却是突然低眼神一黯，“说到底，也是我没照顾好你。”
　　凌云抬起头，眼神很清澈，“戚导，我又不是小孩子，说什么照顾呢。”
　　戚长风似乎是感慨了起来，“凌云，在我的组里，我是要照顾你们的，尤其，你……凌云，这个圈子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却也没有你想象中的残酷，至少，在我组里，大家还都是很乐意照顾新人的……所以没照顾好你，也没照顾好何舟，始终，是我的责任。”
　　这番话一说出口，不仅凌云，甚至连戚长风本人都怔了一下，颇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让老凌下去打饭，尽量使唤他千万别手软。”说着笑着拍了拍凌天皓的肩膀，“行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啊。”
　　戚长风这一走，凌天皓倒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昨天凌云还是迷迷糊糊的，今天显然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想了想，还是那一句，“对不起，云儿……爸昨天实在是太冲动了。”
　　凌云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前辈言重了。”见凌天皓脸色微变，这才语带笑意地补上了一句，“都说了这么多次对不起了，已经够了。”
　
　　　　☆、三十三、笑泯恩仇

　　戚长风很大方地放了凌云整整一礼拜的假；凌天皓依旧是形影不离地照顾着；只是在凌云的一再要求下，晚上不再和他一起睡。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凌云身上虽然还有重重叠叠的印子，却到底是浅了也不怎么疼了，上戏的时候用薄薄的一层粉就是可以遮住的。
　　面对凌天皓的时候；凌云依旧是叫“前辈”，就像是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虽然距离并没有比之前更近，但儿子不再刻意疏远自己的这个结果已经让凌天皓非常满意了。
　　毕竟；来日方长；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戚长风倒当真是心疼这个“侄子”的，凌云恢复上戏的时候，也只挑了些特别简单的戏给他，基本连动都不用动直接说完台词就过的那种，这样一来也就难免打乱了一些原本的安排，凌云有些不好意思，戚长风却是轻轻松松一句“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凌云你要相信不论如何我还是会以拍好戏为首要考虑的”打发了回去……
　　又这么断断续续地拖了一个多礼拜，凌云身上的伤已经看不见痕迹了，外面的新闻也渐渐平静下来了，在拍戏过程中从不见媒体的戚长风为凌云破了例，虽然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把一切归为一场意外和某些人的断章取义。
　　依旧有很多质疑的声音，甚至有人说戚长风是不是真的看在凌天皓的面子上才包庇凌云，这些声音却在何舟站出来说明自己的确是意外烫伤与凌云无关之后都淡了下去。他的经纪人有一句话并没有错，这世界上每天都有这么多新闻，没有人会抓着他们不放。
　　拍摄渐渐回归正轨，这半个多月凌云已经落下了不少戏，知道戚导给自己放了这么久的假是因为心疼，凌云在拍戏的时候也就更加用心，加上对本子研究得通透，其他人又都着力配合着他，几天时间，进度就已经赶上了不少。
　　戚长风私下对凌天皓说，凌云和凌霄越来越像了，总有一天也会是像凌霄那样，全剧组都宠着纵着他。
　　凌天皓只是笑笑，说经过这次的事才知道，凌云竟是比凌霄还要省心的孩子。
　　戚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老凌，不是我泼你冷水，凌云还没尝过红极一时的滋味，等到他真的红了，一时的目中无人或者其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要是真有那个时候……”
　　似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凌天皓只笃定道，“长风，你认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的确，前前后后我是欠了凌云很多，但是，如果遇到事情，不分青红皂白的娇纵，这不是补偿他更不是对他好，这是害他。”
　　戚长风这才放心地笑笑，“你倒是看得清楚。其实凌云将来也不一定就会怎么样，希望……是我枉做小
　　人了吧。”
　　每天白天拍戏赶赶进度，晚上回去继续看转天要拍的戏的本子，偶尔的，也会赶两三个夜场，凌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剧组的节奏，不经意地翻了翻日历才发现，自己进组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最先的时候王正告诉他，《云锦》要拍七八个月，前两天听戚导说起，这次的进度是难得的快，估计最多七个月就能完成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在剧组里过了一半的时间了……
　　凌云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伤春悲秋的人了，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开始不舍了。
　　他突然在想，等这部戏拍完了，自己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者说，三个月之后，等到他们都离开剧组，他和凌天皓之间，会怎么样呢。
　　凌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说，并没有十足的安全感，毕竟，就目前而言，他和凌天皓的关系，还是靠着在剧组里这个大环境来维系的，既然没进剧组之前他可以一直不来找自己，那么，离开剧组之后呢……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也会这般的患得患失，明明，还别扭着没有承认什么关系，就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
　　拍完了和肖雯的一场戏，接下来是难得的一场和何舟的对手戏。
　　上次那事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何舟在凌云面前，却依旧是一副相当不自在的样子，其实自那次之后两个人也时不时地能遇见，每一次，何舟都想和凌云说什么，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人上妆都不麻烦，索性就用了同一个化妆间，何舟先上好了妆，却没有出去候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道，“凌云……对不起……”
　　他这话一出，凌云反倒是怔住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哦，没事，都过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凌云并没有露出一贯的笑容，声音也是平平淡淡，倒让何舟接下来的话都没法说出口了，他甚至不知道，凌云是真的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还是只是客套的回答。
　　上好了妆，见何舟还坐在一边出神，凌云也有些无奈，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别让戚导他们等。”依旧没有什么语气，说实话，他可以理解何舟，可以不再怪他，但是一时间，也是对他热络不起来的。
　　回到场上的时候，几个配角的那场戏还没拍完，凌云拉了把凳子坐在一边，又低头去翻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本子。
　　何舟也坐到了他旁边，颇有些无措的样子，片刻之后，似乎是手机震动了起来，急忙起身，跑到一边去接起了电话。
　　凌云无意地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竟是见他满脸的难色，嘴上却似乎在说着应和的话。心里突然一紧，这
　　场景……这么像他离开舅舅一家之后再接到他们电话的时候……
　　也没等多久，就到了凌云和何舟的戏。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不管自己有没有戏，只要凌云在场上，凌天皓通常都会过来看的，此刻他正坐在戚长风旁边，也没特意说什么，只是在凌云习惯性地看了自己一眼的时候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场戏并不算难，只是台词稍稍复杂了一些，凌云的词记得极熟练，这些天拍戏也一直很顺，几乎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何舟，虽然比凌云还小，但是已经有了两年拍戏的经验了，挺简单的一场戏，却是错漏百出。
　　连着NG了几条，凌云生性宽和，又算是后辈，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倒是戚长风在又一次NG之后直接摔了杯子，“何舟！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戏拍几条不过你还想不想在演艺圈混了！就是个新人也没有这样的，你这两的经验都喂狗了是吧？！”
　　因为上次的事，戚长风难免地对何舟有了些本能的不喜欢，这会儿原本就不难的戏又是连续NG，一时着急，语气自然是冲了起来。
　　凌云看见，何舟似乎眼圈红了一红，然后很快低头，“对不起，戚导。”
　　戚长风颇有些暴躁地挥挥手，“休息十分钟，一会儿继续。”
　　凌云想坐回场边休息一下，却见何舟依旧在场中站着，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怎的，竟会让人觉得他的身影，有些孤单。
　　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好？”
　　听出他的善意，何舟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得更低，“凌云，对不起……害你陪我对了这么多次戏……”
　　凌云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何舟似乎有些犹豫，而凌云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他不愿回答也就不再追问，没想到何舟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