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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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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宫人一横心,连贯的说道:“他还说,贵人被人刺伤了,请皇上多带些侍卫同行。”
黄昏时分,一记响雷滚过,大雨轰轰隆隆地落下来,打在营帐上噼啪作响,雨声如注,不一会。帐内的泥地上便洇出了水渍。
睿文从帐外飞快地跑进来,浑身已经被淋湿了,见到坐在床边的司徒丰。笑道:“先生原来躲在这儿,您的徒儿正在到处找您呢。”
司徒丰撸了撸灰白的胡子。神情自若的说:“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啊,还不就是叫我去泡脚。”
“先生地腿脚还是不好吗?”夕颜趴在床上让司徒丰把脉。看了眼他的腿。
“没办法,年纪大了,一到这个时候就会犯病,也没什么法子医治,只能这样用草药泡一泡,缓解一些痛楚。”
司徒丰收好垫枕,回身整理药箱,“夕颜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真的么?”睿文欣喜的上前握住他的手,“先生,夕颜她真的没事了吗?”
“是她没事,又不是你没事,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司徒丰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到帐门口大声喊道:“斐落,我在这儿,快过来接我。”
回身望见睿文蹲在床边和夕颜一起开心的笑着,不禁摇了摇头,“伤虽然是好了,可是伤疤还在,还需得时时上药,才能好地彻底。”
“夕颜明白,”夕颜唇角上翘,柔柔的笑荡漾开,“谢谢先生。”
“谢什么,我正好可以试试我的雪玉冰蝉霜有没有去疤地功效,”说罢,司徒丰站在一边,得意的眯起了眼睛。
沉浸在欢乐中地两人谁也没在意他说地话,司徒丰见了也不恼,只笑着点了点头。
叠叠沓沓的马蹄声打破了营帐中地宁静,睿文惊的跳了起来,紧张的绷直了身子。
他冲到门边,悄悄拉起门帘,雨水很快灌了进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脸。
连天雨幕中,他见到一群骑着高头骏马的人正向着他们的营帐而来,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为首的是一匹黝黑骏马,马上一个宝蓝色织锦缎长袍的身影分外熟悉。
陈守备从斜里冲出来,跪倒在高蓝色身影面前,那身影下了马,将他扶起,也不管身后撑伞的宫人,一径随着陈守备像他们的营帐冲了过来。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睿文躲在门边,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望向躺在床上的夕颜,从这里开始又是分别了。
“夕颜,”他唤了声。
夕颜抬头,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他笑笑,却是满嘴苦涩味道,看到夕颜担忧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再笑笑,手指了指门外,便将门帘高高的撩了起来。
大雨瓢泼,地上很快便有了积水,而那个宝蓝色身影就这样毫不顾忌地面污浊的积水,大踏步来到夕颜面前。
“夕颜,我来接你回去。”他在笑,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喜悦,在见到她安然躺在床上后,达到了巅峰。
自从听到那句“贵人被人刺伤,”后一直扎在心中的硬刺,终于可以拔去了。
夕颜抬头望向面前的人,衣衫尽湿,紧紧贴在他身上,发髻散乱,还在往下滴着水。他的脸上沾满水珠,眼眶凹陷,神情憔悴,可是他的眼却明亮无比,深入潭水的双泓似要将她生生吸入。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瑟缩,可是她还是将手覆了上去,将她掌心小小的温暖,让他的双颊回温。
熟悉的檀香萦绕四周,是他,真的是他来了。
两行清泪滑下她珠玉般的面颊,长久以来所受的种种难堪、屈辱,化成满腹辛酸的泪水顾不得他身上冰冷潮湿,夕颜探出身一把抱住他,嚎啕痛哭,看到他在面前,被他环在怀中,身心完全放松下来,一颗悬着的心突然落了地,这一路所受的委屈,只想通过泪水,他的怀抱中肆意宣泄。
庆嘉帝虚抱着她,轻抚她的颈项安慰,此刻不需要太多言语,只要让她知道,有他在她身边,她就到家了。
第五十张 回宫
草长鸢飞,郁郁苍翠,五月的碧空一如水洗。
一轮薄日升起,万宝湖上金光粼粼,早起的鸟儿已经发出了啾啾的叫声。
夏至轻手轻脚进门,将窗上的竹帘卷起,日头探进来,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白花。
“夏至,是你吗?”沙哑的声音自床帐中传来,一只素白玉手急急撩开床帘,看向窗边的人。听到声响,夏至急切的扑到床边,“主子,您醒了。”
“真的是你,”夕颜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夏至,我真的回来了吗?”
“是的,主子,回来了,夏至在这里,”夏至握住她的手,激动的泪光盈盈,“这儿是禧月宫,您回来后都睡了两天了。”
两天?夕颜怔怔的抬头望向床帐外,熟悉的一景一物,分明是自己的禧月宫,手掌中传来温热的湿意,是夏至脸上的泪,这一切不是做梦。
“我怎么回来的?”夕颜想撑起身体,却扯动了身后的伤口,一阵钻心的刺痛,她只得徒劳的躺回床上。
“主子,太医说您的伤口受了感染,要好好静养,可别再动了,”夏至为她垫上一个软垫,将床帐收起,动手为她梳洗时候,咱们可高兴了,想着主子终于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谁曾想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夏至说着又难过的落下泪来。
夕颜笑着为她拭去泪,“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奴婢煮好了雪梨粥。就等主子醒呢,”夏至破涕为笑,“主子觉得饿了就好。”
夕颜不语。点点头,笑望着她出门张罗。
她深吸口气。躺在自己熟悉地床褥,一颗心踏实了下来,她终究是回来了。。www;16K.CN更新最快。
那梦中一幕幕重现的过往,已经成为了梦魇,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
风吹过窗棂。带来一丝暗香,那香清淡而陌生,似淡然花香。“夏至,哪儿来的这香味?”夕颜开口问正端了碗盅进门地夏至。
“哦,这是牡丹,昨儿皇上派人将几十盆牡丹花送来咱们宫里,都装点在院子里呢。等主子病好了就能在院子里赏花了。”
夏至在床头坐下,揭开盅盖,顿时馨香扑鼻。夕颜猛吸两口。开心笑道:“我做梦都在想念你的雪梨粥。从被掳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这么饿,一时胃口大开。不觉多吃了一碗。
重新在床上躺好,夕颜望着地上地白光出神。夏至在屋里收拾着。居然低低的哼着一首江南小调,看她高兴的样子。夕颜从心中透出暖意,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她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了。
融融暖意吹入纱帘,也吹入她的心中,微醺地暖风让她昏昏欲睡。
再睁眼只见朦胧的暗色,原来这一睡居然到了黄昏。
云卷云舒,竹帘轻舞,黄昏的夕阳是一道淡淡的胭脂,在杏色窗纱上慢慢晕开,像女子妩媚的笑。
庆嘉帝就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如血斜阳将他双眼映成血红,刚毅的侧脸清瘦苍白,一只手紧紧握着掌中的玉佩。
夕颜轻抬起手,覆上他的手背。
“你醒了,”庆嘉帝忙低头看她,却是满眼似水的柔情。
夕颜刻意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逝地萧杀,拉住他的手放的脸颊边,轻轻蹭了蹭,乖巧地像只小猫。
时间如流水,安静的从两人只见流淌而过,天色渐暗,夏至进来掌灯,又退了出去。恍惚间,一个冰凉地物体轻触她地脸颊,她抬头,正是那翠绿玉佩,烛光下发出柔和光泽,一如她的安静恬淡。
“还好你带着这玉佩,否则……”庆嘉帝没有说下去,从睿文口中得知了他们被掳后地全部经历,想到她当日手上,若没有这枚玉佩,那日的她就该命丧黄泉了,连带着腹中的胎儿。
缓缓覆上小腹,夕颜的唇边泛起幸福的笑,她抬头望着皇帝,“还好孩子没事。”
心疼她一直以来的坚强,庆嘉帝环住她双肩,用唇摩挲她的鬓发,她的脸颊,吃了那么多苦,她原本丰腴的下巴尖瘦许多。
“夕颜,”他低喃的唤着她的名字,修长手指拂过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受了蛊惑般轻吻她的睫毛,留下湿润的痕迹。夕阳的影子,带着淡淡的红,终于一点点隐去。
那缱眷的牡丹花香由浓转淡,夕颜在熟悉的香息中安然睡去,临睡前终是提出要求,“明日将院中的牡丹都撤了吧。”
皇帝没有回答,只安静看着她的睡颜,听到她呼吸平顺,才回答:“这牡丹,只许在你宫中盛开。”
连着两天春日融融,夕颜的心情也开朗许多,虽说得了皇帝旨意可以安静养伤,不必顾忌宫中诸多规矩,可是却没法拒绝打着探病旗号前来一探究竟的人。
眼前,美人垂眸,头上一枝八宝琉璃步摇在云鬓间微微晃动,轻轻地抿一口翠色茶汤,看了夕颜一眼,宛然巧笑,“看来姐姐的伤已无大碍了。”
夕颜回答道:“谢安瑞妹妹关心,确实已经无大碍了。”
“听说姐姐南巡途中症出了喜脉,真是可喜可贺啊,”安瑞拨了拨耳上的琉璃耳坠,嫣红的蔻丹衬的耳坠格外夺目。
夕颜一时没了虚应的兴致,懒懒的没有说话。
见夕颜不语,安瑞转开头,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万宝湖,貌似不经意的说道:“看姐姐是吃的香,睡的好,那是最好了,可别像如嫔那样,孩子还没生呢,这几日就开始折腾起来,太医三天两头的往灵秀宫跑。”
“桃叶?她怎么了?”安瑞的话引起了夕颜的注意,难道桃叶出了什么意外?
“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哥哥,听说因为他的失职,害姐姐被掳去北辰国,这样的罪责难道不要重罚吗?”
重罚!这两个字像个惊雷,在夕颜心中炸响,将她定在了当场,连安瑞几时走的都不曾注意。
确实,自从回到禧月宫,她就只顾自己安心养病,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连睿文的情况都不曾关注,是睿文就了她啊,怎么能让他受罚呢。
夕颜的心紧紧纠在了一起,心口被压的喘不过起来,那种熟悉的痛楚让她不觉慌了手脚,在床上四处找寻司徒先生留给她的白色瓷瓶,却遍寻不找。
床上的药盒被她扫到了地上,听到声响的夏至进来,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主子,怎么了?”
夕颜喘着气,只断续的说着:“瓷瓶……瓷瓶,先生……司徒……”
“主子,”在夏至的尖叫声中,夕颜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呼吸也渐渐淡去,无边的黑际将她湮没,她沉入了黑暗深处。
寂寞沙洲冷 第五十一章 重生
菡萏转红,绿茎红艳两相映。
莲叶中,鱼群嬉戏相逐,偶尔跃波,惊起小荷尖角上的蓝色蜻蜓。
风拂柳丝,滑水而过,泛了涟漪一抹又一抹。
偶有凉风吹过,绿木浓荫,带着莲的清香。
临池的廊下,安放着一张软藤竹榻,榻上斜斜靠着一名穿宫装的女子正闭目养神。
绯红色的云草纹纱衣在微风中轻柔飘舞,发间松松插着的金鸟步摇也发出叮叮的撞击声。
春日匆匆而过,夏的气息还淡,只有闷闷的气息惹得人心倦怠。
衣裳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碧云跪在榻前伏下身子说道:“主子,皇上一会就来,您要不要准备准备?”
榻上的桃叶闲闲的睁开眼,瞟了她一眼,“准备什么?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主子,这池里的莲花开的真好,”碧云行至榻前,递上一盏浓香的云雾茶。
桃叶翘起嫣红蔻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这莲花开的再好也没用,一池莲花,也比不上牡丹一朵。”
碧云的眼一转,看了看桃叶的脸色,小心的开口:“主子是指禧月宫的牡丹?”桃叶转了眼看向池中嬉戏的小鱼,没有言语。
“贵人的病如何了?”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
碧云忙回道:“自从那次安常在去了以后,贵人就一直病着,昏迷了那么多天了也不见醒,奴婢估摸着是不行了吧。”
“碧云,这话可不能乱说。让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桃叶低声呵斥她,碧云吓的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
桃叶静静抬头,望向蔚蓝晴空。“皇上该来了,扶我起来吧。”
碧云上前扶了桃叶进屋,刚坐定,便有内侍来传,皇上驾到。忙不迭的出迎。
因得了皇帝旨意,桃叶怀着身孕可以不用下跪迎接,所以桃叶见了皇帝也只微微行了个礼。
见着桃叶挺起的肚子,皇帝快步上前,拉起桃叶地手,“爱妃身子要紧,不必多礼。”
两人相携在窗边坐下,碧云即刻奉上茶盏。
桃叶望了眼皇帝的脸色问道:“皇上一脸的倦意,可是为了夕颜姐姐担心?”
庆嘉帝接过碧云递上地热手巾擦了把脸。。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将满脸的疲惫拭去,“爱妃有心了。”
“嫔妾先前和夕颜姐姐同在长宁宫,感情极好。如今姐姐昏迷不醒,做妹妹地岂能不担心?”桃叶说着。不断观察皇帝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低头喝茶不语。又说道:“况且她又是因为担心嫔妾的哥哥而昏迷的,这让嫔妾如何心安啊。”
听到她的话,皇帝端着茶杯地手顿了下,抬头瞟了一眼桃叶,只见她眼神悲戚,脸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不禁开口问道:“贵人和睿文很久以前就认识吗?”
桃叶答道:“嫔妾与贵人认识已快两年了。”
皇帝点头,沉吟不语,端起茶盏的手挺了下来,将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见皇帝不说话,桃叶轻咬了咬唇,突然起身在皇帝面前跪下:“嫔妾知道颜姐姐被掳,哥哥难辞其咎,嫔妾不敢为哥哥求情,只希望皇上看在嫔妾的面上,不要怪罪夕颜姐姐。”
“你先起来,”皇帝使个眼色,示意魏长林将桃叶扶起,在他面前重新坐下,“朕为何要怪罪贵人?此话怎讲?”
桃叶用娟帕抹了抹眼角,梨花带雨的眼幽怨的望向庆嘉帝,“听内侍说,姐姐是因为知道皇上要怪罪哥哥而气急攻心晕倒的,她一旦醒来,一定会为了哥哥向皇上求情,嫔妾是担心她有语气冲撞了皇上,所以先请皇上不要怪罪于她,颜姐姐也是为了哥哥。”
说罢,她的泪再度汹涌,如珍珠般从圆润的面颊上滚落。
皇帝坐在桌边,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轻叩桌面,发出规律地哒哒声,脸却只望向窗外池中出水的紫色莲花出神。
过了许久,他笑了,回头望向桃叶,又伸手握住她的手,“爱妃放心,朕答应爱妃,不管贵人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她。”
“皇上,”桃叶破涕为笑,柔媚地嗓音让人听了酥到骨子里去了,她撒着娇偎向皇帝的怀里,一手还轻柔地抚着自己高高挺起地肚子。
皇帝唇边带着柔柔的笑,将桃叶拥入怀中,头却转向窗外,微微眯起地双眼透出点点寒意。
魏长林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桃叶从皇帝怀中直起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魏长林。
“魏公公如此慌张,可是有何急事啊?”
魏长林向皇帝磕了个头,连忙回道:“启禀皇上,贵人醒过来了。”
桃叶惊讶的“啊”了一声,忙看向身畔的皇帝,连声道:“这可是好事,皇上快去吧。”
庆嘉帝点点头,向魏长林一挥手,便带头往禧月宫去。
禧月宫的院子里围了好几名御医,见皇帝进门,便纷纷止了声息跪下行礼,皇帝也不在意,挥挥手让他们起来,话也不说一句就往屋子里去。
门开着,满室陌生的香冷气息,闻着让人浑身不觉一凛,床上的夕颜早已睁开了眼睛,正望着进门的皇帝。
“你怎么样了?”皇帝坐在夕颜床边,执起她苍白柔夷,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她冰冷的手指。
夕颜摇摇头,“还好能请来司徒先生,否则夕颜就见不到皇上了。”
皇帝握紧她的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夕颜,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淡淡愁思如烟笼罩。一趟南巡,将她折磨的苍白憔悴,哪里还是昔时那个温婉柔润的夕颜,想到这里,他不觉眼眶微酸,心疼不已。
想起屋中的另一人,他转头看向已跪在地上的司徒丰,“先生快请起。”
魏长林忙上前将司徒丰扶起,皇帝命人赐了座。
“先生既然进了宫,可否多留几日,照顾贵人的病情?”皇帝带了询问的眼神看着司徒丰,可语气中的毋庸置疑却明显的摆在司徒丰的眼前。
司徒丰用布巾擦拭双手,悠闲的说道:“贵人的病情,老夫自有打算,可是这宫里老夫也不打算呆着,否则宫中御医的饭碗不都被老夫抢走了吗?”
众人听到司徒丰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皇帝面前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口气,这不是存心让皇帝下不来台吗?
跟随皇帝进门的几位御医对他纷纷侧目,眼中露出不屑的眼神。
皇帝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后,不怒反笑,“先生说的是,这样吧,朕赐先生一块金牌,可随时出入皇宫为贵人诊治,如此可好?”
司徒丰轻拈胡须,半眯着眼道:“如此甚好。”
“谢皇上,”夕颜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谢恩,被皇帝按住,“你还是好生歇着吧,别让伤病又反复了。”
听出皇帝微愠的语气,夕颜不再挣扎,安心躺下,“皇上,这么多御医在嫔妾宫中,实在是大材小用,有司徒先生在就够了,还是让御医各司其职吧。”
皇帝点头,对门口跪着的御医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御医皆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起身退了出去,连司徒丰都跟着退出门去。
一时满屋子的人都离开,留下私密的空间给两人。
皇帝的手抚上夕颜的脸颊,指骨关节修长,他用指腹摩挲着夕颜莹润的面庞,眼眶微微湿润。
“夕颜,你不要再吓我了,好好保重身子。”
夕颜的脸莹润光滑,如白瓷般透明,却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笑了,确实苍白无力。
“不会了,有司徒先生在,不会有事了。”
庆嘉帝半趴在她身上,伸出双手环住她单薄双肩,将脸颊埋在她的颈间。
夕颜被皇帝抱着动弹不得,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窗外,天色渐暗,一天又过去了,不知道睿文有没有受罚,是不是正在受苦。她嘴唇动了动,开口低唤:“皇上。”
“不要说话,”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从她颈间闷闷的传来,遥远又陌生,“让我就这么呆着,不要说话。”
窗外的不知名的细虫伏在草木间安歇,偶尔传来一两声细碎的鸣叫。
风吹过卷起的竹帘,带着湖上的水气,吹起床上的纱帘轻摆。
“夕颜,我喜欢你。”
就在夕颜几乎睡着的时候,听到低沉的嗓音,她不敢肯定是否真的听清楚,所以没有回应,只是低声笑了笑,伸出手轻拍皇帝的背。
皇帝将夕颜搂的更紧些,似乎怕她会从他的怀中消失一般,依然偎在她的脖颈间没有抬头,有些稚气,又有些霸气的说:“所以,你只许想我一个人。”
寂寞沙洲冷 第五十二章 锦裘寒
铜炉里燃了一段新香,青烟四散,空气中隐隐透出清新草叶香气,宛然间淡如莲香。
夕颜在窗前的榻上坐着,夏日透过竹帘,散发微弱的热力,从湖上吹来丝丝凉风,掀起竹帘“啪啪”作响。
“主子,这是翠云刚送来的帖子,”沧红将手中一张粉色素帖递给夕颜,“这个月初六是如嫔娘娘的生辰,娘娘请您去赴宴呢。”
夕颜接过帖子,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搁在了矮几上。
风吹过,吹起竹帘,将素帖吹落地上,夕颜也不在意,倒是一边的沧红忙不迭捡了起来。
夏至端过一盏热茶,递到夕颜手上,袅袅水雾氤氲了她的双眼,她转过头,拉起竹帘,望向窗外日光下的湖面。
风动云舒,夕颜的一头青丝被风吹起,又缓缓落下,带着淡淡的草叶气息,丝丝缕缕缠绕在周围。
庆嘉帝在这时走了进来,见夕颜望着窗外发呆,便示意夏至和沧红退下,自己却坐在书桌边望着蜷缩在榻上的夕颜。
她始终是喜好淡绿色的衣衫,水漾似的新绿,那般颜色配上她纤细身段,更显单薄,似一枚细小翡翠,清新秀丽。她不知在想什么,居然想的那么出神,连他坐在屋里都不知道,甚至于,她的脸上被热气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都毫不自知。
一阵风过,矮几上的那张素贴又被吹落,直飘到书桌下方。
庆嘉帝拾起,略扫一眼,看向榻上的夕颜。
只见她正看着他。唇边噙着一抹淡然的笑,眼中的柔软像要将他融化。
夕颜见他坐在桌边,蹒跚地起身下了榻。慢慢地蹭到桌边,和他对坐着。
庆嘉帝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面前地夕颜,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冰寒。
“皇上,嫔妾有个不情之请,往皇上应允。”说罢她欲起身跪下。
“不必跪了,你就坐着说罢,”庆嘉帝脸上的温柔完全敛去,连唇角地笑都带着冷意,面前的夕颜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脸上流露出痛心地神情。。www;16K.CN更新最快。
“皇上,嫔妾能安然回到大曜国,最大的功臣就是沈大人,可以说他是嫔妾的救命恩人。所以嫔妾请求皇上论功行赏,替嫔妾好好谢谢沈大人。”
她盯着桌上的一方乌墨,心里闪过许多念头。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皇帝的回应,夕颜抬头。见皇帝并没有看她。只望着手中那张素色帖看。
她恍惚地微笑,笑中也带了冷意。缓缓起身往榻上而去,每一步都走地沉重,她紧咬自己下唇,将含在眼眶中的泪生生逼了回去。
一生沉重的叹息从身后传来,庆嘉帝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打横抱起了她,把她扔到榻上,直接扯下了她的衣服,继而将身子压了上去,从后面进入了她。
他似乎要把夕颜融入身体里,强硬的欲望冲撞着,双手将夕颜紧紧拥在胸前。
夕颜的泪再也阻止不了,顺着脸颊流入软垫,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将面孔埋入榻上的垫子中,身子随着他地动作而缓缓律动,泪已流干,埋在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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