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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公馆作者:陈叔珏-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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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公馆》作者:陈叔珏/旧梦
晋江2012。12。16完结
文案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绥靖公署主任,
一个是曾经锒铛入狱零落世家子弟——不知有缘无缘,却得重逢于乱世;
不知有情无情,惟愿相伴以终老。谁控制了谁?谁又拯救了谁?这是一个关于相伴相知的故事。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欢喜冤家 军旅
搜索关键字:主角:章司令冯砚棠 ┃ 配角:杜士成
☆、第 1 章
民国十九年子月初七,这一天大雪初霁,天光好容易放出些晴朗的味道来,X市市政厅斜对过集贤巷巷口的“聚香阁”也好容易有了点生意。这一天有位外县来的客人包了一个雅间,吩咐了东西要仔细做,店老板不敢怠慢,大早起来就开始预备这一桌的酒席,然而等到日头过了正晌午,饭菜也上了个七七八八,这位做东的在雅间内焦灼的时不时掏出怀表来对时间,那宴请的人却是依旧未到。
跑堂的又送上去一壶热茶,见状也不敢催问,就退到外头交头接耳,琢磨今儿这位是来干嘛的,请的又是哪位达官贵人。正议论着,忽然听得外面一阵汽车响,大家伙儿慌忙接出去,便瞧见一辆顶高级的小轿车停在门口。那车前头先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后便点头哈腰的打开了后头的车门,引着一个粉装玉琢、锦衣华裳的男孩子下了汽车。那男孩子着了地,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了一遍店招牌,忽然微微一皱眉,说道:“我道是哪里,原来是这!怪不得我没印象,这家的东西可不怎么样!”
那西装革履的男人赔笑道:“咳,外县人嘛,也不能怪他找不对地方,章少爷担待些。”那少年冷哼了一声,这才迈步往里面走。
这时那楼上的客人早已迎了出来,他虽然等得不耐烦,此时却是笑容满面,毕恭毕敬的赶上来就给这两个人作揖,那西装男人便向他和那少年分别做了介绍,少年瞥了这客人一眼,问道:“你就是那个钱先生?”
那客人慌忙答应,少年劈头就说:“屁大点事,也值得找我,要不是老杜一直缠着我,真懒得出来跑这一趟。”
钱先生闻言未免尴尬,却也只得赔笑,旁边那老杜却哈的一声笑,说道:“我的少爷!这点事在您那算不啥事,可在我们小老百姓眼里,那就是天大的难题啊!既然人家钱先生都求到我的门上来了,您就大人大量,权当体贴体贴我们吧。您想想,您不过是动动嘴,我们可是跑断腿,也求不来那张条子啊!”一行说,一行便让着那少年往楼上走,少年满脸不耐烦,跟着他们上楼去了。
店东见状,便知道这必是做生意的来省城跑批条,心里暗笑:原来是个土财主!后悔没将着他多点几个大菜。跑堂的伺候客人开了宴席,抽空溜下来偷懒,却议论道:那是谁家的少爷?好俊的模样!听说姓章,别是章司令的公子吧?
店东家正在心疼没狠宰那钱先生一笔,闻言斥道:“少胡说,章司令哪来的公子?谁不知道他只有一个小姐,还在读书呢。”
这时楼上三人酒过三巡,也正谈笑,那少年道:“没
错,其实我根本不是章司令的儿子——”他瞧着那钱先生变了颜色,便笑了起来:“你连这个都没搞清楚,也敢来走我的门路?你可真是胆大,钱先生!告诉你:我是他认的干儿子,我们家跟章家本是世交,章司令没有子嗣,早就有过继我到他膝下的打算,这才收了我做义子。我那干妹妹倒是聪明能干,只可惜不能继承香火。女孩子,书读得再好,也不能骑马打天下去,因此才有了我这么一个未曾正名的干儿子。”
钱先生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一颗心像是落回了肚子里,“其实杜先生先前跟我介绍过了,是我愚钝没弄明白,章少爷可别怪罪。”
章少爷微微一笑说:“不知者不怪,也不算什么。况且生人难免怀疑,总是要我亲自解答一遍,才肯放心。”
忽然那杜先生咳了一声,道:“钱先生,咱们既然坐到了一张桌面上,倒是别绕弯子的好,前儿也跟你说了,你要的那张条子,也好批,只不过——还需要走些面上的手续,因此这时间么,便有些紧张了。”他悄悄地朝那钱先生捻了一捻手指,呵呵一笑。
钱先生会意,慌忙跟章少爷说道:“章少爷,您看我一个起早贪黑的小商贩,也没有那么多闲钱,我这里先孝敬您三百现大洋,您看着够不够?”
“啧!”章少爷刚送了一筷子红焖羊肉进入口里,闻言似乎是嫌他说的不是时候,便又是一皱眉,慢条斯理的咽下那口羊肉,才说道:“三百块?你觉得三百块够买你要的条子?”他说着并不去看钱先生一眼,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钱先生慌忙往上提价:“那就五百?”
章少爷微微一笑,清清脆脆“啪”的一声,将那茶杯放回了桌面上:“你跟我在这儿讨价还价呢?真是浪费我的time!你直接去找老陶老李他们好了,我,可没这闲工夫。”说着便起身,向老杜一指自己那件也不知是什么洋料子的又薄又软的毛呢大衣,“给我拿过来。”
钱先生不懂外国话,但知道他说的老陶老李都是省厅里专管这块的部长,又见他如此轻慢的称呼这两位,顿时觉得这尊菩萨法力更强,得罪不得,慌忙起身拉了他,又求到:“大少爷,您看我这人就是办事不响亮,可我哪敢跟您讨价还价啊,我实在是出来的急,身上没预备那么多现钱么。您看,我出一千,一千块!成不成?就当是给您消消气?”
这时那老杜也跟着过来说好话,那少年冷冷一笑,这才看着他们说道:“消气?我稀罕你这点钱消气?这一千够我的茶钱酒钱?我这真是自找麻烦啰!”
杜先生见状,便冲着那钱先
生说道:“咳,我先前真是白嘱咐你,你现在也不是做小生意了,还这么小家子气。”说着又冲他挤眼睛,“你看看,得罪了章少爷,你这宗事做成做不成是小,连我的面子也都丢尽了,你倒是大方些呀!”
那钱先生却只是苦笑着哀求,杜先生还不满意,少年倒是被烦不过,叹道:“好、好,谁让我已经给你们缠到这个地步了呢?实话说,老杜——”他专门瞪住了杜先生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甭找我了!”
杜先生也只得跟他赔笑,又说做生意的人不容易,请他体谅,章公子也懒得跟他们废话,钱先生见他不耐烦,便从褡裢里掏出三百大洋,又另拿出一摞钱庄的兑票,双手送到章公子的面前。谁知那章公子连碰也懒得碰,只交待杜先生收了,然后随便吃了两口菜,也不喝酒,便抱怨着这家的东西太难吃,要提前退席而去。他既然不吃了,钱先生也就立刻没了胃口,杜先生虽没吃饱,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赶着喝了一盅酒,看着钱先生汇了帐,又跟他千恩万谢的一道将章公子送出了饭店门,招手叫来了一辆汽车,这才钻进车里,跟着章公子一道扬尘而去。
那店东送了客人,回去楼上眼看着一大桌子菜没怎么动,不由得叹了一声作孽,一面招呼跑堂的上来收拾,一面却猛不丁的想到一件事:“不对啊!怎么那章司令的干儿子,连一辆汽车也不趁?”
☆、第 2 章
这时那章少爷并杜先生二人,早已在赶往钱庄的路上,杜先生瞅司机不注意,低声跟章少爷说:“我看你啊,还是底气不足,刚才跟那人瞎解释什么?他既然已经信了,你又饶上后面那一句干啥?万一画蛇添足,倒不好了。”章少爷懒得搭理他,却提高了声音催司机开快一些,杜先生以为他是急着拿钱到手,便笑道:“行啦,量那姓钱的一时半会也发觉不了。”说着从兜里掏出来那一张七百块的兑票,拍了拍,又不禁叹道:“才一千块,你也太心慈手软了。”
那章少爷却打了一个哆嗦,裹了裹羊毛大衣,嘟囔道:“怪我?谁让你找到这么一个主?现钱也不带够,倒还麻烦我们跑这一趟。再说了,你不也说做生意的不容易?这一千够穷人吃几年的了!诈得他太狠了,我怕他气急了报官——”杜先生慌忙咳了一声,瞅了瞅前排的司机。
章少爷却不觉,只顾着又紧了紧衣裳:“什么破料子,一点也不保暖,冻得我话都说不利索!要不是方才那饭店里暖气还足,简直是要我的命。”
杜先生不由得叹了一声,说道:“那你还慌着出来,我都没吃饱呢。”章少爷鼻子里“嗤”了一声,说道:“那家的东西难吃死了,以后不准定那家!”杜先生闻言笑了一下,想说:“刚才还说穷人穷人的话,可你还不是没改大少爷的脾气?”不过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敢说出来。
两人到钱庄里兑了现钱,少年人另叫了一辆车子,吩咐了司机前往“凤来饭店”,随即依旧蜷在车座子上满口里嫌冷。杜先生将银钱五五分作两份,少年拿过自己那一份,从中间挑出一块来,送到耳边弹了一下,露出一个甜丝丝的微笑,看得那杜先生又是摇头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凤来饭店是X市顶高档的饭店之一,配有热水汀、抽水马桶以及体贴的茶房甚至跳舞场,两个人在这里常年订了房间,其实杜先生十分肉疼这里的房价,奈何一则章少爷心仪此地,二则做了这个行当,有个奢华的下处也便宜,因此才不得不选了这里。
当下二人回屋,少年人慌着裹了被子,杜先生便寻了两块点心一壶热茶,心里还耿耿于怀那没吃完的筳席,好在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一时间填饱了肚子,便不再有心事。俗话说保暖思淫欲,他想着下午也没啥事干,便不由得盯着对面床上的少年看了起来。
章少爷背对着他,鸭绒被子裹在身上,松松的勾出一个相当单薄的身形,他看了一阵子,心里便有些突突的,忍不住凑上去,飞快的在那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将一只手伸进被内去摸。
少年
人猛地一颤,一下子就推开了他,随即翻身坐起来,骂道:“大天白日的,杜士成你捣什么鬼?”
杜士成给他推了一个跟斗,忍不住也变了脸,说道:“小兔崽子,劲还挺大!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从牢里救了你!”
章少爷冷冷一笑:“是我自己。”
“呸!”杜士成也冷笑:“就凭你自己?要不是我,你以为你就那么容易搭上肖处长了?你也就配卖给牢头!现如今跟我装什么清高?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当自己是冯家的大少爷呢!”
章少爷——不,冯家的大少爷变了颜色,说道:“我是谁用不着你过问。但是有句话我可告诉你,现如今咱俩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别跟我那些歪心思!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要是想和我长久的搭伙,就管好你那二两肉!惹急了我,小心哪天给你剁了去!”
杜士成见他发狠,一时间却没了气势,嘟嘟囔囔的从地上爬起来,远远的坐到了一旁。又忍不住骂道:“跟我发什么狠,用得着我的时候,二哥二哥叫的比谁都甜!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瞪眼睛了?呸!过去能卖给当官的,现在不能卖给我?装哪门子的清高!”
冯少爷恶狠狠的盯着他,然而咬了咬牙,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但他也没心思睡觉了,便起身到衣橱里取了一件半旧不新的锦面大棉袄出来,又寻了一顶毡帽扣在头上,原记得有个新买的皮包,怎奈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估计是被杜士成拿了去,但此时也懒得和他再吵,便胡乱拿了一个边角都磨破了的皮包,将那五百银元统统放进包里。这么穿戴完了,他连镜子也懒得照,揣着包就走出了房门,杜士成知道他这是去存钱,有心让他帮自己带一斤酱肉回来,吆喝了一声,奈何他并不搭理,只得依旧骂骂咧咧。
再说那冯少爷或者说前冯少爷忍着一口气走到了大厅里,却被一股夹着雪花的寒风给阻住了,他出来的急,也没换条厚裤子,此时穿着一条溜薄的西裤,风一吹,双腿便不由自主的直打颤。但他万不愿意再回房间去,不由得茫然的站在门廊上,心里想道:“这日子表面光鲜,其实何益之有?坑蒙拐骗,哪是长久之计,早晚闹出事来!再加上又跟个混账搭伴,一旦出事,那东西肯定靠不住,只怕要受他牵累。可恨我年纪太小,又摊着这么个特殊身份,哪个公司敢用我做事?况且也没什么大本领,观颜察色倒会,究竟换不来大钱,这可怎么办好?”
他这般想着,心里面越觉悲凉,竟认真发起愁来。那凤来饭店的生意并不受天气影响,来来往往门庭若市,他只顾看天,却没注意一队士兵簇
拥着几个军官模样的男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冯少爷站在门内,恰好跟先进来的士兵撞了个对脸,士兵们看他挡道,便吆喝道:“闲杂人等,速速回避,不要妨碍了公事!”
少年人闻言倒是清醒了过来,瞧了瞧那些卫兵的装扮,心里忽然一动,慌着往旁边让,然而这时那几个军官已经走到了门口,其中有个人说道:“不要喧哗,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冲老百姓摆什么军威?仗势欺人,非君子所为。”
那冯少爷闻得这个声音,面上的血色都减了下去,眼角瞥见后边还有根门柱子,他立刻又往那退了一大步,只想将自己藏起来。谁知他身后本站着一个人,这时节那人也在往旁边让,他一脚踩在那人脚背上,那人立时一叫唤,又瞧见他是个小子,穿得也随便,便当他是个来送东西的伙计,顿时伸手往他背上一攮,骂道:“长眼睛不长!”
冯少爷往右一倒,正碰在门背后的花架子上,头上的帽子一晃掉了地,他下意识地接住帽子,谁知肋下的包便滑了出去,那包上的搭扣原松了,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扣紧,此时豁朗一声,一摞银元滚了出来,他暗叫不好,慌着去捡那些钱,却已听见旁边有窃窃私语声,分明是:“怎么这小子包里那么多钱?敢是个贼?”
他蹲在地上,一面急着捡钱,一面飞快的想着对策,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出现在他的眼前,皮鞋上头是黄呢料子的军裤,他看了这个服色,心里便愈发慌了,然而老天似乎还没耍够他,他分明听见方才那个声音犹疑的问道:“小棠?”
冯少爷听见这一句,便不由自主的呆住了,好一阵子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先是望见了一件跟军裤同等料子的披风式长大衣,顺着大衣再往上看,却又是一张英俊儒雅的三十来岁男子的面孔。男子的目光同少年一对上,便立即蹲下身,将他搀了起来,口里说道:“我是你章叔叔啊,你不记得我了?”
☆、第 3 章
章司令是个鳏夫,去年刚升了省绥靖公署主任,手底下掌管着大队人马,本身又是个美男子,因此在当地小有名气。他与冯家其实也不算世交,不过是他当年从军之初,曾在冯老帅的队伍里当过两年连长,然而冯老帅那是旧式军队,章连长却是个具有大学学历的进步青年,他在队伍里发展日益受限,遂向冯老帅辞行投考黄埔,冯老帅生性豁达又乐于助人,竟资助了这位青年人的路费,果然章连长以优异成绩得以录取,不两年北伐建功,此后逐渐平步青云,而冯氏却在一次又一次混战中渐渐败落了,最后冯老帅被总统勒令出国休养,全家十几张护照,却独独缺了他的侄子冯砚棠。
不过这有个缘故,因为冯砚棠当时已在牢里,冯老帅倒台,从前多少事被人抖搂出来,一堆罪名只缺个替罪羊。因此不得不找了一个自小跟在身边、亲却又不是至亲的侄子顶罪。冯砚棠的家人在跟着冯老帅革命的途中死的死散的散,他年龄懵懂又温存听话,因此倒是个绝好的顶包人选。冯老帅也觉得对不起他,本说好了让他坐半年牢就想法弄他出来,谁知冯家一大家子出国后不知是事务太多忘了这个孩子还是音讯不通误听了什么消息,总之冯砚棠苦等了两年,毫无出来的希望。他眼见伯伯靠不住,幸好当时结交了几个朋友,这才想办法赎了出来。
“我出来之后,没地方可去,年龄又小,还坐过牢,谁敢用我?幸好会几笔画,就在古董行里给人当伙计,帮着鉴定古玩字画,我自小见的东西多,所以还认得几分真假,这才勉强有了谋生的饭碗。”冯砚棠坐在章司令对面,娓娓道来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起初是十分难熬,没想到后来慢慢的做久了,也能得着几分重用,日子也就好过多了。您看我今儿过来,就是来替东家收钱的。”他说着拿起那个破包晃了晃,暗自庆幸方才没拿那个新的。
“原来是这样!”章司令叹息道:“冯老帅素来重情义,没想到竟会待你如此凉薄!也幸而你是个能干的孩子,竟自撑了过来,难得!”
冯砚棠微微笑了一下,心里说:“他重情义,那也要看对谁了,没了利用价值的人,谁还会重视半分呢?”
不想章司令又说道:“傻孩子,我回这儿一年多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原本只当你们一家子都出国去了,没想到偏偏你留在了城里,早知你遇到这么多事,我怎会坐视不理?咱们当年,也算是一对忘年交了,你但凡写一封信来,我也不能看着你受这些罪。”
冯砚棠闻言,倒是呆了半晌,良久却微笑道:“多谢世叔的好意了,好在我已经熬了过来。当时倒是浑浑噩噩,虽也求了几个亲戚
朋友,没想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落井下石,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心灰意冷,因此竟不敢再去求亲靠友了。”
章司令听到这里,情不自禁握了冯砚棠的手,轻轻拍了两拍,又叹道:“可怜你小小年纪,竟早早体味到了这世态炎凉。”冯砚棠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似乎越发显出了自己身上的寒戗,便低了头,轻轻的说:“不管怎么说,今天能听到世叔跟我说这些话,已经是感激之至了。我想我大概注定了苦命,世叔倒不必同情我。”
章司令还想说什么,忽然他旁边有个参谋过来说道:“司令,齐先生已经等了您好一阵子了,您再不过去,似乎是不太好。”
章司令只得跟他点了一下头,却又问道:“小棠,你现在哪家铺子做事?”
“这——”冯砚棠不禁又低了头,这次却是因为心虚了:“没什么名气的铺子,说了您也不好找。再者,毕竟我现在是个小伙计,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我跟您的交情,只怕还不敢用我了呢,因此……”他抬头望了章司令苦笑,表示自己作难。
他这固然是胡诌,猛一听来倒还在理,章司令现在又有事,自然更没工夫去细究了,他问参谋要了一个便条本,兜里掏了钢笔,刷刷的给冯砚棠写了一个地址:“那你明天过来找我一趟,咱们爷俩叙叙旧。现在你我都有事在身,也不能细聊,可是既然见了面,那就不能让你白喊我一声叔。记得,早点来找我。”他说着又拍了拍冯砚棠的手,忽然又想起一事,便拿过自己的大衣给冯砚棠披在身上:“外面风大,你穿的太单薄,别冻着——不用管我,我没事。”说完起身上楼去了。
冯砚棠依旧坐在楼下大厅里,好半天没挪窝,他面上做烧,脚底发虚,稀里糊涂似在梦中。然而肩上的衣裳并手里的纸条却是真实的,他捏着那张纸,细细的看了又看,下意识的想到:这地址是章叔叔的私宅,并非办公官邸。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心里颤抖起来,也说不上来是喜是忧,只顾茫茫然的往章司令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也急匆匆的起身离开了。
他来到外面,恍惚间想到应该先去银行将这笔不义之财存入自己的户头,不然这么沉甸甸的一包钱带在身上太不方便,抬手叫了一辆车子,他掂着包钻进去,却吩咐司机先去文庙。
文庙素以碑林以及真假古董摊子闻名于X市内外,大冷的天,那些铺子里多半也没什么生意,他漫无目的的在里面走了一通,忽然又想是不是该扯两身衣裳?
他摸了摸自己的新大氅,顶风站在个旧字画铺子前发呆,心里想道:扯也来不及,况且穿的太艳了,忒不像那回事,宁肯破烂点好——
像今天这个样子,就歪打了正着。他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担心,因为平日里自己在凤来饭店出入绝不像今天这般邋遢,虽说当时入住用的是杜士成的名义,但万一哪个伙计多一句嘴,章司令也极容易察觉出纰漏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因此他又皱眉:难道竟要我躲出去不成?其实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赶在章司令没发觉之前躲得远远的,倒未尝不是一个一了百了的好办法,只要跟章司令不产生纠葛,那以后无论落到什么境地,总不至于太难堪。但——他神神道道的混了这几年,好容易得了一线生机,难道竟要他放弃?!
他想到这里,不禁用力摇了摇头,又像是给自己做了什么保证似的,鼓足勇气点了点头,那古董铺子的老板早已注意了他半晌,这时便走了过来:原来他看见这少年人在这里一直站着却不似要买东西,生着一张俊脸偏又冻得颜色青白,只恐他是个疯子或是起了歹意,倒不得不过来招呼了一声。那冯砚棠却忽然一咬牙,两眼放光的抓住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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