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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公馆作者:陈叔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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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然只夸了一个不错,其实已经是十分赞赏了。冯砚棠却不满足,便站起来给他转了一圜,演示一番之后,笑嘻嘻的说道:“世叔看我穿这个,就只是不错而已吗?”
  章司令闻言,认真看了看他,笑道:“挺合身。”
  冯砚棠被他那一笑,却一下子红了脸,原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怎么竟用了那样轻佻的口吻跟章司令
  说话?他自小跟在伯伯身边,从来少有撒娇的机会,不料到了章司令这里,反而做出这样失态的举动?正自羞愧之际,却闻得章司令说:“虽然这屋子里暖和,也不能要俏不要命,眼看着就要入九了,你怎么倒脱了棉的穿单的?我记得那里面有一件大毛的皮统子,难道还没做得吗?”
  冯砚棠一时心虚,只好答道:“做是做得了,不过——毕竟是在屋里,裹这么严实,以后竟没法出门了。再说我也不怕冷,年纪轻轻的,又是皮袄又是棉衣,让人笑话。”
  章司令说不过他,况且也不想拘束了他,倒弄出一个严厉的长辈形象来,只好依从他说:“也好,只是在外面不可如此打扮。”
  冯砚棠暗暗叹息,却也只得应了一个:“那是自然的。”便老老实实的吃了饭。


    ☆、第 7 章

  章司令待冯砚棠用过了晚饭,才往书房而去,冯砚棠为初来乍到,不觉做了一条小尾巴,处处的跟着他,章司令笑道:“你看了一天书了,难道竟不累?回房歇着吧。”冯砚棠抬了脸儿,冲他一笑:“正因为看了一天书,才更要缠着您,我存了太多问题,要请教您。”章司令说:“请教?这倒有些意思了——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冯砚棠说:“我不明白世叔为何不赞成我从军。”
  章司令听到这个回答,明显有些意外,便说:“打仗有什么好,杀人难道有趣吗?”
  冯砚棠便笑着说:“我知道了,世叔是一片好心替我考虑,其实我本来也并没有从军的打算,不过既然自小在兵营里长大,现在又跟了世叔,所以才想学着些兵机、制国的道理,我想一个人倘若从军队里历练出来,做什么都是不怕的。”
  章司令摇头道:“这话固然有理,可是军队是培养杀人机器的地方,一切教育,不过是为了服从命令指挥,军人的思维是最容易被固化的,因此我并不赞成穷兵黩武、大造军队。”
  冯砚棠便问道:“可是世叔您当年不也舍弃学业从军了吗?”
  章司令听到这里倒是叹了一口气,才说:“不错,我参军之初,也是抱着一腔爱国热情,以为将这颗头颅抛在战场上,就是对国家最好的报效。可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看到的、听到的,却全然不是当初所想的样子。”
  冯砚棠见他越说越消沉,不免有些疑惑,章司令却又说道:“中国的社会问题,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就能解决的,比方你看现在外忧内患层出不穷,似乎都是些足以致命的威胁,我们为了应付这些危胁,不得已扩充军队。可是中国社会上还有更多的问题,有些问题表面看来不致命,其实却是矛盾的根本所在,要能将这些根源斩除,中国这个社会,才算是真正进步了呢。”
  冯砚棠没考虑过中国的社会问题,只好答道:“多智者多忧,这话是一点也不错,您看太透了,所以才忧虑过甚。”
  章司令听他这样回答,倒是笑了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弄得你也茫然起来了。”冯砚棠被他摸的怪不好意思的,低头一躲,章司令便在自己常坐的那张大摇椅上坐下,冯砚棠不待吩咐,给他酽酽的沏了一杯普洱,又在他旁边一张脚踏上坐下。章司令说:“你还是多看看理工书的好。”他笑道:“我哪有那个脑子看这些,世叔要是不嫌弃我,不妨教我读读史书好了。我有私塾的底子,上手也容易。”
  章司令又奇道:“我听说现在的孩子都厌烦看那个,认为是可以抛到垃圾
  堆里的东西,你倒肯潜心读史,我从此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冯砚棠面上一红,便不说话,其实他也不大爱看旧学那一套东西,但是章司令正经是北大历史系的高材生,虽则为参军弃学肄业了,毕竟根底还在,因此他想着,跟章司令读史倒是一条极便宜的路线。
  话既然已说定,章司令便在自己的大书房里,为他添了一张写字台。自此后每天白天他跟着家庭教师补课,晚饭后便跟着章司令看书。不过章司令忙于公务应酬,往往回家较晚,他本是个极善观颜察色的,见状便不忙着功课,而是替章司令端茶递水、捶腿揉肩,章司令说:“这些活不消你来做。”他则是坚持道:“世叔就让我尽尽弟子之礼,不好么?”章司令自然还是说不过他。
  如此这般补了两个月的课,那教英文的先生私底下跟章司令汇报说:“小少爷的才情是没得说,底子也跟得上,只不过不大用心罢了。”章司令听了,好笑又好气,原来他每每同冯砚棠谈古论今,感觉那孩子于事理上极通,文墨也颇有起色,倒不曾想到他于其他课程是这么区别对待。因此晚上便跟冯砚棠说道:“如今的男孩子,哪有不爱进学堂的,便是进入社会的男子,也往往有喜欢教义务书的,怎么你小小年纪,对上学竟一点兴趣也没有?”
  冯砚棠听他说到“义务书”上,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原来章司令在学校的时候与众不同,是个不通世故的书呆子,进入军队后更是和一班文人骚客从无往来,因此竟不懂那些花枪。他想了想,便答道:“那些人喜欢的学堂,无非是公开招收女生、提倡男女混校的个别学堂罢了,世叔啊,您可想过其中的区别?”
  章司令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好在他家大小姐年纪尚幼,又是读的专门的女校,因此倒还不必太担心。冯砚棠见状,猜出了他的心思,便又笑道:“无妨,等到佩瑗妹妹放寒假回来,我替您跟她说说,决不让她以后轻易上了坏小子的当。”
  章司令笑道:“那我更不放心了!你是不进学堂,你懂的可比学堂里的坏小子多多了。”冯砚棠举起一只手,说道:“原来您不放心我?我真个比窦娥还冤呢。不如我起个誓在这里,要是对佩瑗妹妹有一点异心,便要我——”章司令立刻拉下他的手,打断他说:“这是何苦,我不过是玩笑话,你这孩子,倒当真了。”冯砚棠也握了章司令的手,说:“好叔叔,我倒不是开玩笑。”
  爷儿俩说着竟有些尴尬了起来,章司令便问他:“说来说去,我看你是不大喜欢女学生,这是为什么?”
  冯砚棠是自打从监牢里出来,就对一切男女
  性事失去了兴趣,不过有些话他不愿意跟章司令讲,便说道:“女学生没劲。”章司令愈发好笑,问道:“那什么样的姑娘有劲儿?”
  冯砚棠见他跟自己调笑起来了,不由得红了脸:“世叔不正经,怎么跟我说起这个来了。”章司令说:“少来这套,明明是你先跟我提起来,如今又待说不说的,我可不干。”
  冯砚棠只得叹道:“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就是觉得‘那个事儿’没意思,以前我还跟着我伯伯的时候,什么烂事没干过?我还跟人家的姨太太鬼混过呢。没想到后来一出事,从前那些跟我相好的男男女女,一时间全变了嘴脸。我经了这一回,倒觉得看透了不少东西,从那以后,对这些事,就再没兴趣了。其实——”他越说声音越低,脸也越来越红:“我出来以后,有个朋友还硬拉我去了一回窑子。没想到一进到那地方,我闻见那女人身上一股子怪味,登时一阵恶心,从那之后,就——就不行了。”
  章司令闻言,十分惊讶:“我瞧你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有哪儿虚,不该得这种病,不如我带你去瞧瞧大夫。”
  冯砚棠慌忙摇了头说:“我不去!我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大夫治不了的。”
  章司令见他如此反对,也没法强迫他,只好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以后你若是碰见了合意的人,没准就好了。”话虽这样说,倒不知这孩子的姻缘在何方呢——他心里想着,又仔细端详冯砚棠的相貌,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怜爱之意:这样俊俏的一个少年,偏生弄出这么个病来,实在可怜见的。
  冯砚棠看他若有所思的,觉得脸上愈发滚烫了起来,只好低了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章司令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发。


    ☆、第 8 章

  天气越来越冷,章家大小姐章佩瑗的学校,也就放了冬假。章老太爷想念孙女,本打算接她回老家过年,但是一则女孩儿娇贵些,受不得乡下寒冷,二则章司令身份所限,是不能够擅离职守,抛开主任职责去享受天伦之乐的,因此他做主将老太爷从乡下请了出来,打算一家人再加上新收养的冯砚棠,一起过个热闹的新年。
  冯砚棠的身份由来,说详细了未免有点尴尬,因此章司令只和老太爷说他是“冯氏遗孤”,其余往事一概不提起,章老太爷是个恪守古风的人,对冯老帅当年的盛名又很敬仰,因此倒很赞成儿子,认为他“知恩图报,是君子所为”。章佩瑗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又比冯砚棠小了五六岁,看见这个哥哥形容俊俏,更是十分愿意接近他。冯砚棠对这祖孙俩印象也颇好,因为章老太爷跟章司令的模样一望而知为父子,章小姐又生得随她的祖父,也是个小美人坯子。
  “你哪里知道,他年轻那会,才叫一个淘气!自北伐那年起,便跟我说‘国难未靖,无以家为’,打了这些年了,靖难固然已不是借口,可也没见他再续一房,子嗣问题是家族大事,焉得为革命而废人伦?真是岂有此理!”冯砚棠没出几日,便跟章老太爷十分亲近了,这天老太爷过来找他下棋,下着下着不免抱怨起章司令来:“你看看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官员,哪个不是已经儿女成行?故此也不能怪我老催他。身为长子,又做了官,自然应该做个表率出来,不然,让我怎好跟祖宗交代?”
  冯砚棠闻言先笑,点头道:“您说的有理,不过——”他话锋一转,娓娓道来:“现在毕竟是民国时代了,司令又身居高职,这才是头一桩难办的事。您可知现在的报刊上,天天提倡男女平等,将过去男子三妻四妾的行为,看成是一种罪过。现在的小姐们,结婚前都要打探清楚了对方的底细,若家里已有太太,哪个不要求对方先离婚,清理干净了门户,才肯出嫁呢?司令虽然没太太,可他吃亏就吃亏在,早年间已经纳了两房姨娘。”他说到这里,先看看老人的脸色,瞧见没把他招翻了,这才接着说道:“两位姨娘,虽无所出,毕竟占住了两个名额,况且已经跟了司令这许多年,虽无功、亦无过,轻易不好遣散。如今再让他婚娶,一则容易弄得家庭不合,二则,他的政敌正愁没有攻击他的权柄,如今可不是予人以借口?您在老家,看不见这边的报刊,不知道上面最喜欢拿这些风流公案做文章,没的都能说成有的,更何况自己先露出软肋给人去攻击呢?司令爱惜羽毛,从来最注重自己的言行,如何能因为这等事而影响他的仕途。”
  章
  老太爷拈了一枚棋子,半天没说话,冯砚棠瞧着他有点脸红,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原来那两房姨太太,皆是章老太爷私自给儿子买来,硬塞给他的。章司令不能为这个跟老子吵架,弄得彼此都尴尬不已。而他现在之所以不肯再婚,一是为了悼念前妻,二来,也有和老太爷赌气的缘故在里面。
  “不过老太爷您也不必担心,司令现在单身,不过是因为没碰到合意的人,一旦碰上了,还愁他不要吗?男子又不同于女子,年龄略大一些也算不得什么,他现在被上峰看重,在省内的风评好得很,以后还大有可为呢!”他笑着,故意走错一子,让了老太爷一步:“再说了,司令年富力强,您还怕他生不出儿子来!”
  老太爷抓住了他的破绽,赶紧追了一子,这一步棋才落下,恰好章小姐拿了一支梅花,挽着章司令的胳膊,一齐走上楼来,那章司令别的没听见,单单听见了这最末一句,不由得问道:“你们这一老一少,在聊什么呢?”
  章老太爷哼了一声,没说话,冯砚棠倒是有些脸红,站起来说道:“也没什么,我们——在聊下棋的事呢。”章司令看他们的神色,大约也猜到了一二,便不再追问,旁边章小姐倒是说道:“小棠哥哥,你瞧我给你摘的梅花!”
  冯砚棠早看见了这枝花,便接过来嗅了嗅那香气,笑道:“真好看,多谢大妹妹了。”章小姐又说:“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你们都不去看,要不是今天我拽着父亲,他也还没想起来呢。”说着便有些脸红了。
  章司令冷眼旁观,发觉正如自己当初所担心的,章佩瑗对冯砚棠是有些特别的关心,不过,这也就是少女怀春,看见一个长相清俊的青年男子,就不免动了情愫,原无需当真;至于冯砚棠,那是个规矩孩子,又经历过大风浪的,就算对佩瑗动心,也未必就会有出格的举动,因此也不用防范。说来有趣,他虽然这样喜欢冯砚棠,却从未动过立他当姑爷的念头,这个中缘由,他也说不清楚,大概——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冯砚棠还生着一桩心病呢。
  晚上他去书房,先闻见一股清幽幽的香气,循香一看,便发现那支梅花早在自己的写字台上供着了,他走过去摸了摸那花瓣,心里一动,便信步走去了冯砚棠的卧房。
  冯砚棠为了这些天时不时陪老太爷看戏、陪章小姐逛百货商场,累的也看不下去书了,章司令虽则笑他娇气,不过也准了他的假,因此这两天他都睡的早,如今章司令一进他的房间,他心里倒是很高兴,因为感觉上,他同章司令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说过话了。
  章司令看见冯砚棠已洗漱过了,身上穿着单绸的睡衣裤,外
  面披了一件深青色的小袄,这一身固然素净,不过因为小人儿本身生的好,居然还是显出一分异样的味道来:那漆黑的眉,水汪汪的眼,红的唇白的齿,漫说一个章公馆,就是这X市内,似乎也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他盯着冯砚棠细细的看了半天,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白眉赤眼的进来,倒是要说什么呢?他想了想,只好在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又说:“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你这几天累得不得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这么一客套,却弄得生疏了起来,而冯砚棠呢,此时在章公馆内住得久了,跟章司令也熟稔了不少,彼此之间慢慢的已恢复了从前那种忘年交的气氛,闻言便笑了说:“世叔又拿我当外人看。老太爷是最好哄的,大妹妹又是个小孩子,我连这点事,还办不好吗?”
  他一说到老太爷,章司令倒是找到了话题,便问道:“对了,今天你们爷俩下棋,怎么编派起我来了?你跟我说道说道。”
  冯砚棠没想到他打听这个事,心想:“这也怪了,世叔怎么还关心起这个来?”便老老实实跟他说了一遍,弄得章司令也有些好笑,便说:“我竟没想到你敢劝老太爷那些话,果然厉害。”心里却想:“年富力强?倒像是你亲眼见过的一般,真是人小鬼大。”想到这里,他忽生一惑,便又问道:“你刚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冯砚棠听他问得奇怪,不解何意,便反问道:“自然是真话——可这是怎么说呢?”
  章司令说:“听你那意思,我是必然要再婚的,我要是过门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大小姐,你难道不怕受欺负吗?夫人不同于姨太太,姨太太还不敢过问你我的事情,可要是真来了那么一位新夫人,看见我在这边藏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岂不——岂不疑心这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子?那时候你我,怕就都住不自在咯!”说的冯砚棠一下子红了脸,笑道:“世叔真能胡说!您才比我大几岁?怎么敢认我是您的私生子呢!”
  章司令哈哈大笑,说道:“怎么,给我当儿子还委屈了你了不成?”冯砚棠闻言,忽然神色有异,章司令见状,也觉得方才那句话多有不妥之处,幸而冯砚棠不好跟他计较,况且也明知他不是那个意思,便装作没听出来,混过去了。章司令便说道:“你小孩儿家,什么也不懂。两房姨太太在那儿,就算无所出,到底也是个摆设。要是弄来一个夫人,那才是累赘。你看我每天操心的事情还不够多吗?何苦再东一个西一个的,给自己添麻烦。再说现在是新社会,怎么你个小家伙,还存着这些旧思想?”
  冯砚棠听着听着,慢慢的就有些脸红了,其实他也说不
  上来脸红的缘由,就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而已,他低了头,正想回话,忽然外面有个差役说道:“冯少爷,这里有您一封信。”
  冯砚棠顿时一惊:“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信来?”章司令先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差役答道:“也说不上来,穿的像个办事员似的,不过又不大像。刚才我从外面回来,正在大门口碰见他,他说什么也要我将这封信递到冯少爷的手里,我说明天再递成不成?他说:‘过去一块儿混饭的伙计,如今穷的揭不开锅了,求他帮个忙,还要分什么时候吗?’”
  章司令听说,便令他送上来那封信——瞧见封皮上什么也没写,心里想道:这人没规矩,不知小棠怎么认识这样一个人?那冯砚棠却明白这是在故意恶心他呢,暗骂道:这杜士成,也忒可恶了些。可是他看看章司令,却又不敢将这些话明说,只得接了信,草草一看,强笑道:“这个人是我过去共事过的一个伙计,做事最不拘小节的,想是临近年关,打算跟我借点盘缠钱,在外头踌躇了一天了,逼不得已,才胡乱抓着一个人跟我递信。”章司令见他如此说,也就信了。


    ☆、第 9 章

  冯砚棠打发走了章司令,这一晚上却没睡好,第二天他早早起来,跟众人知会了一声,便出门去到凤来饭店不远的一间茶坊。杜士成在信里跟他约在此处见面,此时早已在二楼等着他了。他上了楼来,杜士成见他穿着一件宝蓝绸面、白狐狸皮的长袍,外面又罩了湖色提花琦霞缎的小坎肩,越显出了白净净的脸色、乌溜溜的眉眼。然而仔细一审量,他腕上既没戴着金表,手上也不曾佩一枚翡翠扳指,素净如此,跟他从前行骗时的做派相比,那差别不说天壤,至少也是十分明显了——若说他从前扮的还像个省长家的大少爷,现在这一身,也不过是个殷实人家的孩子罢了。
  他心里这般计较着,面上却笑嘻嘻的跟冯砚棠打了招呼,冯砚棠也笑着叫他二哥,这份客气也仿佛跟从前一个样,他见状就放了心,待冯砚棠落座后,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笑着说:“多几天没见,发福了啊?”
  冯砚棠听他那语气,心里也有了一个计较,便笑呵呵的答道:“发福?哪里有!发霉还差不多,我这一向被关在家里,出门都要打个报告呢。”
  杜士成笑道:“哟,果然你家大人关心你!要不是将你放在心尖上,也不至于时时处处需要注意你的动向啦。”
  冯砚棠嫌他说的粗鄙,便没答话,杜士成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也不怯,只是笑嘻嘻的,又请他吃花生瓜子。
  冯砚棠不爱吃这些东西,因说道:“杜二哥,咱俩开门见山得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杜士成便笑道:“咳,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现在阔了,便忘了从前你答应过我的事了?”
  冯砚棠正等着他这句话,当下也是一笑,便说道:“二哥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怎么能忘了兄弟你呢?只是,你太性急了些!你是不知道,要谋个差事,哪有那么容易,你看我从进公馆到现在,还不是一样光身子?章司令要那么好说话,我早为什么不求他呢?”
  “不急不急,你是不急。”杜士成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仁:“可你看看,如今我都快去大街上要饭了,我能不急么?”
  冯砚棠便问他:“你如今做什么事?”他答道:“什么也没做!没了你做搭档,我又能去作甚?”
  冯砚棠知道他是个老诈骗犯了,怎至于没得饭吃,但此时跟他争辩自是没用,遂笑道:“杜二哥这是一心向善了么!好事,好事!若是正正经经的寻个门路,甭管是什么,你只要肯用心,哪有做不成的呢?”
  杜士成冷笑道:“那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命咯!先饿死了,倒也不必担心我再祸害世人。”
  冯砚棠微微一笑,说道:“不然,咱们兄弟,是什么交情
  ?既然贤兄来找我,那我岂能不照应?这样好不好,我还有些体己钱,二哥要不嫌弃,就先拿去做个本钱,投资点小生意,也算是个出路。”他说着掏出一本支票簿子,写了一个数,撕下来递给杜士成。
  杜士成见他都用上支票簿子了,顿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然而他接过支票,见上面只写了三百块的数目,不由得嘴角先往下一挂。不过这个数目,不多不少,因此也不好挑理,便只得笑一笑,掖了起来,心里却想到:“虽说给的不多,倒是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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