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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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曲终人未还
作者：莫语卿言

文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有多少人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儿时的梦想，在成人的世界里是否还存在？

怀抱着“救济苍生”的想法，沈洛不得不做着见不得人的“男公关”；
因为喜欢小朋友，读完幼师学院的沈洁，不得不在酒吧卖唱；
极具天赋又对绘画着迷的方梦璃，每日困在肃穆的办公楼里开着永无止境的商务会议；
儒雅的文艺青年赵鹏，却被家族推举到“非常赚钱”的位置；

只有陈辰，看似每天潇洒，可他当初坚定报考金融管理专业又是为什么呢？

当我们流连于假象和事实间无法分辨的时候，是否还有勇气依照自己热血澎湃的心来做出评判？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洛，方梦璃　┃　配角：赵鹏，程芷溪　┃　其它：


　　☆、技高一筹

　　早上六点，沈洛慵散的推开海景房的落地窗，室外温度并不高，他不由得拉紧浴袍腰带。
　　海风夹杂着清晨水面的清新逐渐熨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十六个未接来电，陈辰。
　　沈洛表情无奈，继续关机。
　　手中的热咖啡氤氲着浓浓的香气，他轻抿一口，遥望着远处海面上驶过的中型游轮，神色静默。
　　巧美裹着浴巾，从背后悄悄搂住他的腰，撒娇地说：“等下去哪里吃早饭呢？昨晚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现在正饿呢……”
　　沈洛放下咖啡杯，缓缓回身，轻柔地挽一下巧美还滴着水的额发。
　　巧美会意地仰起脸，带着些许笑意，甜蜜地等待迎接今天的“早安kiss”。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沈洛保持着颔首的姿势，却始终没有碰到她满怀期待的双唇。
　　“怎么了？”她愣了一下，不解道。
　　“我并不是你所期望的贵公子，”沈洛拉开巧美依旧环在他身上的手臂，从沙发上拿起钱包，“你看，其实我也没有多少，作为整整七天陪伴的回报，全都留给你吧。”
　　巧美不可思议地接过沈洛递来的一沓钱，看着他穿好白色的棉麻衬衫，一如初见时那么惊艳。她眼中充满了绝望，“沈洛，原来你一直拿我当□□么？”
　　“不是□□，是比□□还不如的骗子，”他语气依旧冷漠，“李巧美你也算是女公关界的翘楚，任何男人见了你，恐怕或多或少总要被你剥一层皮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美目含怒道。
　　“这个问题，有意义么？”沈洛反问。
　　“没意义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了还不吭声，直到现在？”
　　“因为我不在乎。”沈洛语气像是嘲弄，又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
　　“你不在乎？”李巧美失望已极，双眼泛出泪光，她试探着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我在乎，因为这次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别的……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很难令人相信，甚至我自己也不信，可这是真的！”
　　沈洛傲慢的嘴角仍旧挂着那份淡淡的冷笑，他看着李巧美扑簌簌的泪滴从那双原本极美的眼睛中流出来。
　　“真的！是真的！”巧美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做以前的，以前的那个工作了。”
　　“真的么？”沈洛帮她拭去挂在唇边的泪，声音轻柔，像是怕伤着她似的。
　　巧美连想都不想，急忙点头。“真的很久没做过了，以后也不会再做了！我保证！”
　　沈洛这才松了口气，怜惜地搂住她冰凉的肩膀。
　　巧美温顺地就势伏在他肩上轻声啜泣着。
　　沈洛拍一拍她的肩膀，语气很是不舍，“不过，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他饱含歉意地看着怀里女人的眼睛，“你想要的生活，我给不起，我说过我只是个穷小子。”
　　“我说过这次不是为了钱，是真的！”巧美赶忙擦掉眼泪，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一些钱，密码就是我的生日，放你那儿，这是本钱，以后咱们可以做点小生意。”
　　沈洛惭愧地看着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别离开我，我爱你！”巧美将银行卡塞到他手里，“别离开我！永远！”
　　沈洛紧紧搂住怀里的巧美，目光零散的洒在远处霞光明媚的海面上。
　　在酒店二层的西餐厅用过早饭，他回房间取她的遮阳伞，两人约定了“鼓浪屿一日定情游”，撒娇说累的巧美一个人在楼下等他。一整个早上，巧美都在微笑，毕竟是个美丽的女子，蔷薇一样艳丽的笑容，迷离的眼神中尽是对幸福甜蜜的期待，就连沈洛都觉得恍惚。
　　电梯门阖上前那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挤进来两个女孩子。
　　“李玲，你看一下这是前年福建的两个项目，等一下和周总他们着重强调一下咱们在施工期和项目后期系统维护方面的优势……”
　　沈洛饶有兴趣的瞧了一眼身边忙着给下属分派任务的年轻女孩，等那女孩交代完工作，也礼貌性地回过头对他报以微笑。
　　“皎洁如月光”。
　　这是沈洛看见这女孩儿的笑容后联想到的第一个词语。
　　也许是出于职业本能，沈洛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大大的明媚的笑容。
　　那女孩儿似乎没料到，愣了一下，然后怔怔地望着沈洛出神。
　　沈洛一脸悠闲地继续保持自己标志性的笑容，并不言语。
　　“副总，副总。”十秒钟后，女孩儿身边的秘书看不下去，轻轻拉了一下这位“副总”的袖子。
　　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礼，急忙尴尬地转过头。
　　好在电梯及时停在十四层，两个女孩儿出了电梯，沈洛瞧着那位副总的背影，又看了电梯中的指示牌，原来是在十四层会议室开会的，不知道是什么企业的“副总”，竟然这么年轻，想来定是富家女了，不过看她一副干练又明显没睡够的样子，倒也不只是简单的摆设。
　　沈洛不自觉地在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自己也微微摇头，两年的职业习惯，看来一时半刻还改不过来。他按了“关门”，电梯阖上前，他觉得远处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女人，身影似乎很熟悉，可雍容华贵的模糊形象又与记忆不相符。回到房间连忙用笔记本电脑登陆了巧美的银行账号，将里面的钱全部转到他的账号中，然后不疾不徐地收拾旅行箱，临出门前拨通了陈辰的电话。
　　“在厦门了吧？”沈洛不等对方回答，“来思明区观山悦找我。”
　　听到对方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沈洛迅速挂上电话，关机。
　　午饭时，陈辰刚好赶到观山悦，沈洛坐在一层大厅的偏角落一张四人桌边看今天的日报。
　　“卡呢？”沈洛也不抬头，对刚要坐下的陈辰说。
　　“切……”陈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电话卡，不屑地摔在他面前。
　　沈洛麻利地打开手机后盖，换上新买的电话卡，开机。
　　“给你，”沈洛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陈辰，“被她骗走的钱，自己看着拿吧，剩下的帮我转到小洁的账户。”
　　“这，这么快就成功啦！”陈辰惊讶道。
　　沈洛换了个报纸版面继续看。
　　“她，她，给了你多少？”
　　沈洛并不理他。
　　“难道，难道是全部？”
　　沈洛依旧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报纸。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傻的女人！竟然能被你骗到，亏我觉得她精明……”
　　“……”
　　“你们，接吻了么？”陈辰见他不理自己，只能自言自语的开解道，“是呀，你是谁呀，怎么可能没有接吻？”　
　　“……”
　　“那，那你们有没有一起睡？”
　　沈洛特别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呵呵，”陈辰苦笑了一声用力捶着桌子，惊得旁边的客人都忍不住侧目，“睡了几次？”
　　“……”
　　“一次？”
　　“……”
　　“二次？”
　　“……”
　　“三次？”
　　“……”
　　“四、四次？”
　　“二十次，行了吧！”沈洛收起报纸，抬手叫了服务员，“事情处理完了，吃完就赶快回东宁吧。”
　　“你这卑鄙无耻下流的男公关！”陈辰跳起来，捶打沈洛，“我只叫你把我被骗的钱拿回来，谁叫你跟她睡了……”
　　回东宁的高铁上，沈洛一边看手机新闻一边问陈辰：“你为什么不开车来？”
　　“我从来只被人伺候，不是做司机的料！”陈辰没好气地说，“反正只有四个小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
　　沈洛知道他的性格，既然还没气过，最好让他一次性发泄干净，以后交流才不会无缘无故中枪。
　　“你说过这是最后一单，以后金盆洗手的承诺，会兑现吧？”
　　“要是没有你，连这一单都不会有。”
　　“呀！臭小子你还有理了？这是两码事好不好，我叫你做那个了吗？”
　　沈洛知道自己不小心又提到了不该提的壶，赶忙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满眼喷火的陈辰。
　　新式铁路设施齐全，车内环境也不错，他站在洗手间外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稻田和起伏连绵的远山，微微发怔。
　　“咔”，背后洗手间的门开了，沈洛转身，却被刚从里面出来的女孩儿扑个满怀。
　　“额，”他顺势拥住女孩儿，鼻间充斥着女孩儿头发上清新的香气，“我倒是很乐意，不过这好歹是列车车厢。”
　　沈洛正要推开女孩儿，却发现怀里的赫然正是早上在酒店电梯里见过的“副总”，而此时她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缓缓从沈洛身上滑下去。沈洛意外地抱住她，慢慢将她平放在地上。
　　他见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都因为浸了汗水而黏在脸颊两侧。立即伸手搭了她的颈动脉，然后将耳朵靠近她，听了听呼吸声。
　　“副总！副总你怎么了？”那位同在电梯中的叫李玲的下属从前面一节车厢跑过来，想是看见领导突然昏厥很紧张，急忙对着车厢另一侧大声叫乘务员。
　　沈洛漠然看着乘务员将那女孩儿抬到前面一节车厢，他整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作者有话要说：　　

　　☆、坍塌的记忆　上

　　沈洛原本平静的心中逐渐泛起一层涟漪，具体是因为先六年纯熟的医科专业还是后五年晦涩的牢狱之灾，亦或是最近两年逐渐习惯的“酒吧男模”身份，无论是哪一条，刚刚病倒的美女都是激起他心中浪花的始作俑者。
　　当年母亲因为孕期高血压没有调理好，妹妹甫一出生她就过世了，后来小洁患上流脑，再到后来父亲由于酗酒得了肝病，虽然家境贫寒生活艰辛，可沈洛抱着治病救人的决心，在十六岁的年纪顺利考上了中央医大的基础医学本硕连读专业，还拿到当年全国最高奖学金。一直是全优生，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会“杀人”，会被学校除名。可事实如此，对于荒唐得如同深陷泥沼般的人生，他从未后悔过。
　　“各位乘客，您好，本次列车一位乘客忽发急症，如果车上有医务工作者，请您务必到商务1号车厢的休息室帮忙医治。”列车广播员虽镇静却也稍显急促的声音打乱了原本舒缓的乐曲，也搅乱了沈洛的思绪。
　　“哎，真可怜，一号车厢不就在前面么？”陈辰放下手中的《旅行指南》，探着头恨不得钻进前面一节车厢，担忧道。
　　“是呀，可惜还是个美人儿呢，你要不要去瞧瞧？”陈辰最大的缺点就是见到美女便无法思考无法前行，沈洛借此故意讽刺道。
　　“欠抽吧你！没人性的，我是担心！哪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想那事儿？”陈辰故意摆出一副柳下惠的样子，不过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美人儿？”
　　“刚去厕所时她倒在我身上了。”
　　“那你瞧着，严重么？”
　　“我怎么知道？”沈洛语气凉薄。
　　陈辰知道，没能读完医学院，被学校除籍的事情是他的死肋，善良如斯，又怎么好追着多问。
　　“各位乘客，您好，本次列车一位乘客忽发急症，如果车上有医务工作者，请您务必到商务1号车厢的休息室帮忙医治！”
　　“喂，看来这次车里没有白衣天使同行呢，”陈辰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东宁，你说那姑娘会不会有事？”
　　沈洛不理会善心泛滥的陈辰，继续用手机看今日要闻。
　　可接下来的十分钟，列车广播员不间断地重复这条消息。使得列车中的乘客从小声议论到人心惶惶，不过在众多无关的旅客中最担忧、最不安的当然还属陈辰。
　　“沈洛，这次车里看来真的没有医生，要不，你去看看吧？”
　　“我不是医生，担不起责任。”
　　“可毕竟读到研究生二年级，还在医院实习过，你好歹去看一眼。”陈辰故作亲昵状，从里边的座位向外拱他。
　　沈洛不以为意，依旧沉默。
　　“喂！”陈辰抢下他的手机，“别看了！我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没人性！真是白交你一场，你不想想如果十年前我像你现在一样没人性，对晕倒在路边的小洁一样不闻不问，现在你还有一个活着的妹妹么？”
　　一听到“小洁”的名字，沈洛眼中冷漠的冰凌霎时迸溅，唯剩一缕惭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外套站了起来。
　　“呀？沈洛你是要去帮忙么？”
　　“对！就算帮不上忙，也比窝在这儿被你的口水淹死好！”
　　仅有三四平米的休息室，内外早已拥满人，里面有随车的护士、还有一男一女，门口挤着平躺在床上的副总的三五个“随从”，还有列车车长。
　　“虽然不是医生，不过早年在医大念书，也在医院实习过两年。”这样的背景介绍果然管用，里外的闲杂人等全部自觉给沈洛让路。
　　“方小姐心率非常快，血压很低，呼吸好像很艰难。”随车护士一边给他做简要介绍，一边继续手中人工呼吸辅助器的工作。
　　沈洛拿起听诊器，小心翼翼地解开病人衬衫的上三颗扣子。
　　“你们先出去，李玲你去看看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梦璃这儿我看着。”沈洛一边仔细地分辨久违的听筒中传来的杂音和微弱而急促的心跳声，一边审视旁边发号施令的男人。
　　“请问病人的家属是哪位？”沈洛放下听诊器，又仔细检查了方梦璃的瞳孔聚焦和呼吸道杂音之后，问刚刚那位器宇轩昂的男士。
　　“我是她的律师，姜洋。夫人正在前面车厢给董事长电话，大夫您有什么问题，问我也可以。梦璃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么？”姜洋非常礼貌地与他握手，关心则乱，话语不免急切。
　　“我叫沈洛。现在情况还不好说，应该是呼吸系统问题，请问病人之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沈洛仔细地在回忆中搜寻曾经四年的基础医学知识，还有在医院里实习的病例，久违的排山倒海般的成就感和责任感像一只沉睡多时的小兽，刚刚苏醒便急不可耐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据我所知，两年之内没有出现过这种忽然晕倒的情况。”
　　“那就奇怪了，按理应该是哮喘一类呼吸系统疾病，这么严重以前怎么会没有征兆？”沈洛低声自言自语，又用车上简要的设备重新检查了一次心率、血压和体温。
　　“病人之前有过类似车祸后肺部等内脏受创、胸腔出血一类的经历么？”
　　“嗯……”姜洋微微一愣，休息室门口的李玲急忙进来对姜洋说：“夫人来了。”
　　姜洋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只是向床边靠了靠，让出一个足够站人的地方。
　　李玲让开门口，狭小的空间中立刻被那中年美妇身上华美的装饰品还有价值不菲的香水味填满了。沈洛正低头观察患者的情况，听说病人家属来了，他只微微抬头示意。
　　那之后，他却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也许只是车厢外面那落日的余晖太过耀眼，以至于背光走进来的程芷溪轮廓如此光彩夺目，刺得自己眼睛酸痛。
　　“你是家属！”熬过起初最吃惊的一分钟，沈洛努力平复心情之后问。
　　此刻站在门口的正是铖发电力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新夫人，方梦璃的继母，程芷溪。微怔后，她迅速恢复了以往的华贵气度。不过只是个颇有渊源的故人罢了，程芷溪昂着颇显关切的美丽面孔，直视沈洛。
　　“妈妈，我要小便，我要跟姐姐玩儿，姐姐去哪儿啦？”
　　程芷溪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肉嘟嘟的小手抓住程芷溪的衣服下摆，好奇地向休息室里面挤。
　　“睦程呀，姐姐病了，周阿姨带你去方便，然后回到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等着。”程芷溪赶忙蹲下身语气温柔地安慰自己的儿子，然后叫保姆把孩子领开。
　　“夫人，这位是沈大夫。”姜洋心急方梦璃的病情，赶忙给程芷溪介绍。
　　“哼，”沈洛轻哼一声，倏地从床边站起来，像是对姜洋说，可又完全面向程芷溪，“我本不是医生，只是从医大中途缀学而已，如果你们不放心，那我只好离开。”
　　“沈先生，”姜洋赶紧拉住他，语气恳切，“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请您无论如何救救我们副总。”
　　沈洛挣开姜洋的手，向前一步紧逼程芷溪，语气充满了决绝，“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一直站在旁边的秘书李玲，眼见平时态度谦和遇事沉稳的董事长夫人错愕于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不能马上回答，她急着答道：“沈先生，这位是我们副总的母亲，请您帮忙看看我们副总，她好像比刚才不好了。”
　　此时的方梦璃脸上全无血色，呼吸愈发急促，上身随着艰难的呼吸开始抽搐，身体向一侧用力蜷曲着。
　　“虽然我不是医生，不过你一直站在这里看热闹是想她死么？”沈洛不为所动，眼神冰冷的嘲讽道。
　　“我是她母亲，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梦璃她是我老公的女儿。”程芷溪声音酸涩，错开沈洛的脸，朝他身后的方梦璃看去。
　　“沈先生，方小姐的血压又下降了不少，我们怎么办？”随车护士焦急地征求他的意见。
　　“呼吸开始出现严重的喘鸣声，血压急速下降，心率严重降低。”沈洛盯着程芷溪闪烁不定的眼神，一字一顿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程芷溪稍显紧张地问道。
　　“肺功能衰竭的早起征兆，”他回到床边，问护士，“还有多久能送到医院？”
　　“虽然列车长已经和前面清河市车站联系，可是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上救护车。”
　　“病人有没有哮喘病史？”沈洛问程芷溪。
　　“我，我不知道。”程芷溪仔细思考过后小声答道。
　　“没有过哮喘病史！”姜洋语气坚定，“我确定！”
　　“那最近有没有过车祸一类可能导致肺部创伤的事故？”
　　姜洋仔细想过，慎重答道：“最近没有，不过七年前的一起事故，副总断了几条肋骨，现在已经康复了。”
　　“不是病理性因素，那是什么原因导致急性呼吸障碍呢？”沈洛想了想，还是解开方梦璃的衬衫，用手指轻轻按压她两侧的肋骨，确认已经复位愈合完整，皓白的皮肤表面很容易确认没有新的伤痕。
　　姜洋别过头不去看方梦璃此时袒露的苍白皮肤，犹豫一下，带着少许怜惜和落寞，低声对沈洛说：“虽说不知道是否有关，不过七年前的车祸，与梦璃同在车里的她哥哥，在事故中去世了，然后，她曾被确诊患有轻微的PTSD，之后有过那方面的治疗。”　
　　“果然不是病理性，但应当用过计量不小的镇静剂，如果收到相关的刺激，心理创伤很可能导致突发的气道神经调节失常，再加上连日的睡眠不良，身心疲惫。”沈洛终于弄清楚了发病原因，长舒口气，扭头对程芷溪说，“现在开始，我要做紧急抢救。”
　　“怎么做？你打算做什么？”程芷溪关切地问。
　　“先做一个简易气管插管器，然后将导管的一端通过声门放入气管，再通过呼吸器辅助病人吸入足够的氧气，”沈洛边解释边将刚刚拆下来的输液滴管的一截与呼吸辅助器绑好，“不过过程中可能出现呼吸和心跳骤停的情况……”
　　“不要！”程芷溪打断沈洛，神情紧张，不能自持，“不能做！你不是医生，我们梦璃一定可以平安等到救护车的。”
　　“现在不给她补充足够的氧气，呼吸迅速减弱之后，就是肺功能衰竭和心脏功能衰竭，病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沈洛难以压抑心中的悲愤，低头看着这个与妹妹一般年纪的女孩儿，恨恨地看着程芷溪，手里组装插管器的工序没停。
　　“不会！我的女儿不会有事的，”程芷溪上前一步想要制止沈洛，“董事长也一定不希望将自己女儿的生死交给一个……”
　　“夫人！”姜洋拦住程芷溪，“夫人放心，我相信沈先生有把握治好副总。如果夫人怕担责任，如果夫人怕这个决定没法跟董事长交代，我会负责任，我会向董事长解释。”
　　“你决定？”程芷溪难以置信的推开姜洋，“你凭什么做决定？凭什么担责任？”
　　“凭我与梦璃相识21年，凭她年初和我签订的《紧急状况决定权》文件，梦璃同意在紧急状况下，我可以代替她自身做一切应急决策。”姜洋毫不退步。
　　“好，好啊，姜大律师，你决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