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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正蓝莫似春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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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爸爸夹起一块肉放进儿子的碗里:“航航,是不是和舍友处得不好?”
陆航抬起头看向爸爸,“是”字都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就着饭一齐咽了下去:“宿舍太吵了,干扰太多。一个人住的话至少清静一些。”
“航航,你就是跟同学的交流太少,别老是一个人窝着,吵点怕什么!”这次开口的是爷爷。
虽然事先想过以这样的理由提出的话,家人支持的几率会有多么渺茫,但诸如“为了保住贞操”又或者“你儿子差点被人□”这样强劲的理由,陆航实在没那个勇气讲出来。
晚饭结束的时候,陆航所听到的最好的答复是:“让我们再考虑考虑。”
就在父母和爷爷的想法更多的偏向于宿舍的优点而非缺点的时候,陆航怎么也想不到让全家人突然转变看法的人居然是石绍杰。
双休日陪着爸爸一起去菜场的妈妈不仅带回了大包小包还带回了一个大活人。陆航听到门铃走去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两手空空的父母以及身后那个拎着大包小包似乎又窜高了不少的石绍杰。手稍稍一抖,陆航在那一刻确实动了立刻关门的念头。
“快进来,外面可热死了!航航,你快去冰箱里拿点饮料过来。绍杰啊手里的东西放在这里就行了。”妈妈热情地招呼着,陆航则面无表情地提着一大桶果汁从厨房出来,或许真的是因为饮料的分量太重,陆航将它摆到茶几上的时候显得多少有些恶狠狠,“咚”的一声让原本就心里没底的石绍杰更是变成了惊弓之鸟。
“怎么也不知道拿几个杯子过来,真是的……你真该多学学人家绍杰,一看见我们拎着那么东西他可是马上就跑过来帮忙了。”
“是啊,多亏了小石头。”爸爸微笑着摸了摸男孩脑袋。
“呦,绍杰啊!会下棋吗?来进屋陪我杀一盘。”
“陆爷爷,那个我家就只有我爷爷会,要不……”
“跟那个老狐……”
“爸!”爸爸及时阻止了爷爷的用词不当。
“哦,那我自己跟自己下吧。绍杰难得来一次一定要留下吃饭啊。”
石绍杰没有立刻回答,他看见陆航朝自己微微地蹙眉之后便走进了房间。
整整一年,石绍杰在心里所描绘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陆航的冷漠。只是在现实中这份冷漠来得更加强烈更加让他不知所措。
从另一个原点出发,朝着同一个方向,是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到达自己想要的地方。石绍杰在这一年里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克制,学会了让那些几近炙热的念头转变成学习的动力。他反复地对自己说,过不了多久,只要再忍耐一下便好,等自己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见到陆航是个莫大的奖励,在自己还没有拥有足以值得起这份奖励的条件前,石绍杰再三地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见面。
于是,石绍杰很容易就把男孩对他的冷漠归罪于那次在雨中的不期而遇。他像个傻瓜一样地笃信着,要是没那次偶遇陆航不会连话都不跟他讲一句,拿他当一件衣服般地晾在那里。
“绍杰,你多吃点啊。新学校去看过了吗?”陆妈妈夹起一个鸡翅膀放进石绍杰的碗里。
“嗯,全是新的校舍。阿凯已经带我参观过了。”
“是小莲花的孙子吧,那个孩子也跟你考的是同一个学校吗?”爷爷突然插了一句。
石绍杰点点头,眼睛偷偷看向陆航。
“绍杰,你那所学校和航航他们学校离得很近,以后你们可以一起去一起回。”
“嗯。”
话题不断转换却始终不离开学校这个主旋律,什么专业啊,什么课程啊,什么实践啊。然后父母很自然的讲起宿舍的环境,于是话题很快变成陆航之前所提出要单独在外租房住的事情上来。
“啊!其实我家在学校附近还有套房,如果阿航要住的话可以住到那里去。”
“真的?那套房子离学校近吗?”陆妈妈首先提问。
“很近,差不多过一条马路就行了。虽然房子不太大,不过有两间房,前几年还特地装修过一次,里面什么都有。啊!对了,可以从窗户看见不远处的植物园。”石绍杰顿了顿又说:“之前都租给别人住,我去问问我妈现在还有没有在租。”
“好!如果没租出去的话正好。不是一共有两间房嘛,你也别住学校宿舍了,就和航航一起住。有你在的话我们还可以放心点
陆航就是从妈妈的那句话里,感到些许不好的预感。
之后的几天里,陆航都带着这份惴惴的不安,直到那天石绍杰和自己的妈妈一起登门。然后全都有了。起因,过程,结果,只是这结果并不是陆航想要的。
“说好了啊,付什么房租,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本来也在想绍杰考上那所学校要不要就住那里,但他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有你们陆航在啊我就放心了,让我家的傻小子也可以沾沾他的才气。”
“是我们家小子沾了绍杰的光了。真的谢谢你啊!”
家长们都以为事情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但陆航却觉得那正是他灾难的开始。
拥挤的人群,混乱的考场外,石绍杰曾经模糊的笑容渐渐清晰。
………………
第 25 章
同一屋檐下的你我
桌子上放着两人份的早餐,石绍杰正拿着果汁机往玻璃杯中倒果汁。陆航走出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情景。
“阿航,你醒了啊。”男孩注意到侧旁的目光,转头看向陆航的时候不小心把果汁倒在了桌子上。
“啊!糟糕!”因为手边没有抹布而拿衣服去堵流向桌边的果汁,石绍杰立马从刚才的“贤妻良母”转变成一幅狼狈样。衣服上那摊淡橘色的污渍很长时间内都没能洗掉,一直到不再穿那件衣服为止,那个污渍还是可以轻易地被辨认出来。
“早饭弄好了,刷完牙就来吃饭。”
“嗯。”
并不习惯于石绍杰的好意,甚至在搬进来后的一段时间里,陆航刻意地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话。就连这样的早餐也是持续无视了将近两个月后才勉强接受的。
陆航想起搬到这儿来开头的那几天,每次走出卧室都能看见石绍杰在那个称不上是厅的过道里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两人份的早餐。陆航再怎么冷漠甚至当着石绍杰的面把桌子上的那些东西都倒进了垃圾桶,可第二天依旧还是会有做好的早餐等在他卧室的门外。
时间久了,连陆航都对自己心里的那份敌意产生了厌倦。于是,在某一天的早晨,背着书包快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面包和火腿,随手拿了一些咬在嘴里。关上门后,陆航在楼梯口听见男孩洋溢在整条楼道里的欢呼声。
有些时候,陆航非常希望石绍杰可以不是现在这样的石绍杰。他可以傲慢和刻薄,可以表现出房东对待一个借住者的优越感,又或者是那种被害者对施害者应有的愤怒。那种满盛了善意甚至是无所欲求的呵护让陆航感到那些活生生的罪恶感似乎又长长了一寸。
陆航继续有意或是无意地躲着陈彦,至于连凯在石绍杰刚搬来的那段时间来过那么一两次。即使见了面也有一种微妙的距离感,陆航总觉得连凯似乎知道准考证的事,他向他投射来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淡淡的指责的痕迹。
气候一天天转向冬季,陆航走进小区时觉得头顶上的天空一天比一天黑了。石绍杰最近一直都在准备进大学以来的第一场期末考。大概是因为之前高考落下的后遗症,那段时间里陆航好几次看见石绍杰连上厕所都是带着课本一起上的。最近早上起来,石绍杰甚至把课本摆到了餐桌上,突然看见他这么用功有时候陆航真的很不习惯。
陆航也是之后才知道石绍杰被副教授摆了一道,那个教授对石绍杰满是错误的作业很不满意,所以故意在考前一个月时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告诉他,要是这科挂了就得罚抄考卷一百遍而且不抄完不能放假。石某人头一次上大学,对教授的话简直深信不疑,于是,为了能过上一个完整的寒假石绍杰便在考前玩命的复习。
发生在考前的骤然降温,让南方的冬天变得阴冷无比。书桌前坐得久了,双脚自然被寒意笼罩到僵硬,即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却仍旧驱不走寒意。于是,陆航开了空调把复习的地点从书桌改到了床上,用被子仅仅捂住双脚,温暖从脚底漫开然后一点点延伸上来。注意到困倦的时候,陆航已经握不住手里的课本,稍稍一侧身便打起了盹。
而石绍杰拎着两人份的晚餐回到公寓楼看到的情景就是:半开的卧室门里,男孩靠着枕头侧卧在床上,脸颊被空调的热气吹出一片潮红。
虽然没有明确被规定说“卧室是禁地”,但石绍杰还是显得小心翼翼,本想蹑手蹑脚地退出门外,但刚迈出的脚步似乎被什么牵绊住了。石绍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猛然回头,将只覆盖在脚踝处的被子往上拉至肩膀。
自以为放轻很多的动作却还是让床上仅仅只是稍作小憩的男孩突然醒转了过来。从睡梦中醒来,表情最初的变化开始于一脸没有防备的茫然。与平时总像是覆了层霜般的冷漠不同,此刻陆航脸上的冰冷似乎被空调的热气化开了,所以石绍杰并没有意识到要马上离开,甚至两只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双双地搁在陆航的肩上。眼里注视的是此时被他定义为可爱的一张脸。
“干嘛?”
“啊?”石绍杰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
“进我房间干嘛!”
“啊!哦!”因为对方即刻恢复的冰冷眼神,石绍杰才猛然清醒过来,身体像触了电般地挺得笔直“哦,那个该刷牙……不是……是该吃饭了。”
“等我有食欲了我会出来吃的,没什么事就赶快出去。”陆航转过身子将脸冲向了窗外。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梦,梦里的他还是当初刚刚上高一时的样子,场景正是在夕阳返照的橡皮跑道上,有连凯、有石绍杰、甚至还有郭英雄,他梦见自己绕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着,落在眼底的是篮球架下的男孩的身影,然后镜头渐渐拉近,占据了他大半视线的是男孩的双唇,唇角微微翘起,微弱的弧线画出一个算是相当淡然的微笑。突然那双唇反复翕张,似乎在努力地对他说着什么,但陆航却什么都听不见。很快场景换成了黑夜,陆航发现自己仍旧待在学校的操场上,但周围什么都没有了,他向着空旷的黑暗努力地张开嘴却喊不出一个音节,绝望的时候他听见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喊他:“阿航……”。陆航猛然惊醒之后就看见石绍杰同学正一脸陶醉地盯着自己。
“啊!对了。”石绍杰在卧室门口回过头来:“阿航以后不要开着空调连被子都不盖就睡觉,冬天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仅仅一天后,石绍杰的乌鸦嘴就应验了。
陆航是从中午开始感到不对劲的,浑身一阵阵的发冷,并且头疼难忍。陆航杵着脑袋好歹撑到了下午,走出教室门的时候之前同宿舍的两个家伙来和他打招呼,陆航勉强应付着抬起的手臂微微发颤。
“陆航,你脸色不太好。”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彦转到了他的面前。
“没……什么……”仅仅是走了几阶楼梯,陆航就感到浑身的肌肉像是经历了一千五百米长跑的折磨,又酸又疼的后遗症遍布全身。
“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陆航的拒绝并未起到多大的效果,他感到自己几乎是被陈彦架着来到校门口的。他就好像这冬日里的一片枯叶,风可以把吹向任何方向。
“阿航!”也是在校门口,石绍杰正站在那里,一条长长的围巾只是象征性地搭在脖子上。
石绍杰看见陈彦架着陆航出来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脸色不太寻常的男孩身上。
“阿航,你怎么……”手刚要触到额头,却被陆航侧着头躲开了。
“石绍杰,送我回去。”
“哦!”有细小微弱到像头发丝一样的喜悦,这句话让石绍杰同学受用无比。而在他扶着陆航一块转身的时候,看见门口伫立着的陈彦低下的眼睑没有遮住失落的表情。
一路上,石绍杰的嘴一直没停过,念叨的除了明天的考试就是寒假安排。陆航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然后他发现让这小子送自己回去简直就是一种自虐行为。
“我比你还有阿凯的考试都要早一天,不过阿凯说过考完试要一起回去。啊!他还说要介绍新朋友给我们认……”
“闭嘴!”陆航拼尽了气力喊了最后这么一句。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连上楼的气力都透支得一点不剩了。
“阿……阿航!!”石绍杰扶住快要倒下的陆航,手自然地贴上对方的额头,之后连本身热力四射的石绍杰都觉得那个温度烫到他心脏直颤。
“我,我,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睡一觉就好。”
“可是……”
“我没力气上楼……”
“哦!”石绍杰取下他的书包挂到自己脖子上,然后蹲下身子等陆航靠上来时再把他稳稳地固定在后背。住的是五楼,因为并不是新式小区所以没有便利的电梯,连楼梯都砌得又高又陡,石绍杰就像个搬场公司的民工一样敬业,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还把先前的那条围巾当成了安全装置,将自己和陆航紧紧地系在一起。他并不知道这个方法曾被多少拖家带口的母亲使用过。
石绍杰从自己的行李箱内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体温计和一些常用的药物。因为不知道除了嘴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测量体温,所以光是让陆航张嘴就弄得他满头大汗,听见玻璃棒和牙齿相撞的声音,更是让他紧张不已,不停地说:“阿航,别咬那可是体温计!”
几分钟后,水银柱停在39度的位置。
那是石绍杰自己都无法形容的一个晚上,光是为了帮陆航买粥他就跑了好几条街,考虑到生病的人口淡,他便放弃清淡的白粥而选择了皮蛋瘦肉粥。回到公寓楼,还得把一路上早就变冷的粥加热,陆航吃完了粥也吃完了药之后。石绍杰就把自己卧室的那床被子也抱了过来好让陆航尽快地发汗。
凌晨一点,滚烫的额头依旧没有退热。
石绍杰来来回回地往返于卧室和卫生间,不停的将陆航额头上的毛巾换下来重新再用冷水拧一遍。药力在后半夜才发作,额头的温度渐渐降下来的时候,石绍杰听见在窗外或是更远的地方,传来钟点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这个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四下石绍杰数过,它一共敲了四下,然后他再摸向陆航额头的时候,觉得心终于平静下来。他伏在陆航的床边,甚至没有察觉窗外已经慢慢发白的天际。
陆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两道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条亮晃晃的线。他拿下额头上的毛巾,从床上坐了起来,发觉昨天的不适只剩下的轻微的晕眩和虚脱。过了一会儿以后他才注意到床边那个隆起的小小弧度。
是石绍杰,他以一种不顾一切的姿态伏在床边,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床上正睡得无忧无邪。
陆航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正是九点。他望了眼床边的人后又重新看向闹钟,终于有些短暂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他用尽全力摇着正做美梦的男孩。
“石绍杰!快醒醒,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嘛!”
事后石绍杰怎么想都觉得懊恼不就差那么十几分钟嘛,就因为那十几分钟监考的老师死把着门就是不让他进考场,高考时的恐怖回忆再次重演,从那个时候石绍杰就知道自己跟考试根本就是八字不合。
但他还不敢马上回去,沮丧地走出大楼后他在学校的操场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打发接下来的时光。
他记得那天一进门,陆航就问他:“考试,赶上了吗?”
他连想都没想就立刻回道:“就差那么一点,不过还是赶上了。还好阿航你及时叫醒了我。”
已知的灾难,例如补考或是挂科,石绍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不知道有一场未知的灾难正悄悄地向陆航靠近。
春节永远是热闹不够的节日,但每个在庆祝节日辞旧迎新的人并未意识到,他们同样也向死亡迈近了一步。
节日的热闹并未驱散多少寒意,天空依旧阴郁灰沉沉的一片,烟火的绚烂只能愈发衬托出它的晦暗和萧瑟。大年初二,一大早父母就为了今天会聚集到家里来过年的亲戚们忙活开了。大多数的菜早就准备好了,不过还差些饮料和调味品。当然还有些需要活鱼活虾的菜也得在当天采购。就算新年里的菜价会比平常要高出许多,但节日总会让人变得慷慨。
陆航在自己的房间一直睡到中午。除夕的守岁以及初一各处喧闹的爆竹让他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很多年后陆航依旧会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睡得那么晚,并且睡醒了之后还因为贪恋被窝的温暖而没有马上起床。
房门外响着电视的声音,陆航隔着门隐隐约约地听见电视里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那里大喊大叫地兜售着什么合算得不得了的商品。陆航打开房门,就在那个同时,在门外守候已久的灾难扑了上来。突然一阵类似消音器的“哔——”的声音贯穿了陆航的脑海,他看见自己的爷爷倒在沙发和茶几中间,茶水和零食撒了一地。
然后,电视机里的女声霸道地灌进他耳朵里:“只剩最后5分钟,还不快拨打电话!错失良机你将会遗憾终生!”
“只剩最后4分钟,赶快拨打电话!”
“只剩最后3分钟……”
陆航也是之后才知道爷爷死于突发的脑溢血,而医生紧接着的话却判了他的死刑:“要是能早送来二十分钟,就是早十分钟也不至于……”
陆航就是在那句话之后努力地回想自己在那致命的二十分钟里都在干些什么,他越是努力却越是徒劳,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自己本来是有机会救爷爷的,他原本可以在那个遗憾来到之前早一点发现。医生不会说:“要是能再早点就好”而是会说:“幸好发现及时。”
新年后,当石绍杰再次见到陆航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消瘦了许多。他很想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但石绍杰知道这个场合并不允许。扩音器正里放着哀乐,他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菊花排在自己的爷爷后面。
整个葬礼的过程,显得过于平静,陆航和他的父母没有过份的悲怆和痛哭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朝每一个献花的人道谢。轮到自己爷爷献花,石绍杰听见爷爷用压抑了很久的语调轻轻地说:“老东西,你倒溜得快……上次你输了棋还欠我三顿饭呢……你这个老赖皮……”石绍杰不会忘了那一幕,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看见自己的爷爷落泪,至于第一次他已懒得再去回忆。
补考的通知很快就来了,石绍杰不得不在元宵节前,就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的最后一天前赶去学校。石绍杰记得自己满怀着怎样凄凉的心情在还是新年的时候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来到公寓楼,但打开门之后他却发现陆航住的那间卧室门是半掩的。
石绍杰的第一反应是屋里进贼了,但他并没有发现屋子里有什么被翻动过的迹象。难道那天走的时候忘了锁?当他忐忑着心情蹑手蹑脚地推开那间卧室的门时,石绍杰确实一下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大大的行李箱被放在卧室的中央,而在靠窗的那张床上起伏着小小的弧度。
陆航竟然先到了。
陆航觉得自己寒假的后半段都是在地狱里度过的。正是那二十分钟让节日变成忌日,也正是那二十分钟让他一下子从人间落到了地狱。他在爷爷去世后的几天里都反反复复地在想要是自己能早一点醒来,早一点从床上起来,早一点把房门打开,那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候夜里突然惊醒他会觉得爷爷并没有走,而那场意外只不过是上苍开的一个玩笑,玩笑过了就好,一切又会像过去一样。其实根本就没有那致命的二十分钟。
小时候,爷爷最喜欢带他上公园玩捉迷藏的游戏。“航航,来找爷爷!找到了爷爷买好吃的给你。”陆航记得爷爷总是躲在显而易见的地方等着自己,所以他每一次都能找到。然后有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出好远好远了,但还是没有找到爷爷,他觉得自己这次找不到爷爷了,意识到这点后他马上就哭了可很快爷爷便从他身后气喘虚虚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架玩具飞机:“航航不哭,爷爷给航航买飞机去了。以后啊,要是航航找不到爷爷了,那就坐上飞机,那样爷爷无论躲在什么地方航航都能找到。”
他记得自己当时对爷爷的话深信不疑,抽搐着声音问:“真的吗?”
“是啊。”
“那爷爷,今天你还会买好吃的给我吗?”
“当然会——”
而现在,他真的找不到爷爷了,哪儿都找不到了。是不是真的要坐上飞机才能看见爷爷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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