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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记by蔡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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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回老家看看爸妈。”纪峰轻描淡写。宋厉雷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怅然而地笑了一下:“嗯,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得了。还金童玉女呢,都这么大岁数了。”方蓝爽朗地笑。宋厉雷看着纪峰说:“你好像胖了点儿。”
“嗯。方蓝做饭好吃。”纪峰淡淡一笑。宋厉雷一叹:“咱哥俩也有两年没联系了。现在知道你过得好……也就……唉。算了,不说这些。你们还有事儿忙吧?不打扰了。峰哥,有事儿没事的,常联系。让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就行。”
纪峰突然叫住他:“等一下。”宋厉雷停下来,回过头:“峰哥?”
“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交给你。”纪峰说:“本来打算临走之前邮寄给你,不过既然今天碰巧遇着了,就不用费那个麻烦了。”
方蓝笑了一下:“我才约了我一个大学同学在绿岛见面。我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她拍拍纪峰的肩膀,温柔地笑笑:“聊完给我电话。”
宋厉雷跟纪峰相顾无言。夕阳透过餐厅的大玻璃窗映照在他们身上,灿烂得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宋厉雷笑笑:“走啊,打两杆去。”
纪峰会心一笑:“好。”
还是那家老旧的台球社,还是那张台球桌,处处散发着时光的味道。只是打球的人,却都没了当时的那个心境。
宋厉雷清了一盘,扔了根烟给纪峰。纪峰推辞:“戒掉了。”
“戒了?”宋厉雷愣了一下,“戒了好。”
纪峰说:“两年不见,水平见涨啊。”
“比你还差那么一点吧。”宋厉雷有点热,坐到空调那边,把球杆放下。纪峰也走过去,擦擦汗,把手边的一个小盒子提起来,递给他:“给。”
“什么啊?”宋厉雷接过来,看着盒子的形状:“……小提琴?”
“嗯。”纪峰说:“当年你爸送我的。还给你,怎么着也算他的遗物了吧,留个念想。”
宋厉雷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琴盒,深深吸了口气,霍然起身,拉着纪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厉雷沉着脸,一路加速开到飞云路。纪峰看着熟悉的小区,疑惑地问他:“这是……?”
宋厉雷不说话,拽着他上了十楼。打开门,纪峰愣住了。
屋子里的一切陈设,和两年前如出一辙。
一样的沙发,茶几,电视柜,书柜……因为它们从来没有改变过,连位置都没有。
“你也能猜着了,”宋厉雷说:“当初买下这房子的,是我爸。我想,他的意思大概,也是要留个念想吧。至少……这里是你们一起呆过的地方。有过你们所有……快乐的回忆。”宋厉雷说得磕磕绊绊。纪峰若有所思地走进去——是的,快乐的回忆。
这房子是他比赛回国后不久,宋世哲送给他的。当时他们还没有闹崩,那是他们最美好明媚的一段时光。
他并不知道这房子写的是他的名字。“我家那边离得远,住这儿方便一些。”宋世哲当时这样说。纪峰只是无谓地笑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住哪儿都一样。
他拉琴,宋世哲不耐烦却稳如泰山地坐在那皱着眉头听,听完了认真地鼓掌叫好;宋世哲有时候回来的很晚,带着一身烟味酒气。纪峰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给他泡蜂蜜加白醋。
还有每一次热烈的情事,每一个迷乱的夜晚。他深深埋在纪峰的身体里,强而有力的贯穿,抚摸着他每一寸肌肤和灵魂,叫他“我的宝贝”,给过他无数唇舌纠缠的热吻……
遗忘需要的不是决心,而是时间。除了等待,像水墨画在岁月的涤荡下模糊褪色,他别无他法。
可这谈何容易。因为那不是一副水墨画,而是一副油画。色彩浓烈,轮廓鲜明。
纪峰垂下眼,低声说:“走吧。”


37

“……对不起。”宋厉雷突然说。纪峰愣:“什么对不起?”
宋厉雷抓抓头发,神情痛苦:“现在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你说。我也不确定,说了之后我会不会后悔。可我很确定,如果我现在不说的话,我得把自个儿憋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厉雷深深吸气:“或许两年前,我就该告诉你了。眼看着你们俩的误会越结越深——我爸因为自责不解释,你因为误会不原谅。经年累月,累成了个陈伤旧疤。我这两年来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些告诉你,那么结果会不会有些不同。哪怕是一点点的不一样也好……我不能让他背着莫名的委屈和罪名离开。”
纪峰坐了下来。宋厉雷靠在墙边,慢慢地讲。这真是个漫长的故事,一说就说到了月朗星稀。纪峰手里的烟灰早就变冷,长长一根灰柱掉在地上,跌成好几折。他并没有抽,他只是习惯性的点着,直到烫着手指,他也毫无察觉。
宋厉雷的故事,就是从手指开始的。
纪峰知道宋厉雷的小指是怎么断的,这也是宋厉雷一直恨宋世哲恨了十好几年的缘故。宋厉雷告诉过他:在他七岁那年,他被宋世哲的仇家绑架,被砍断了一根小指。后来宋厉雷被救出来,手指却彻底废了,再也接不上。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自己遭遇的全部不幸,都来自于宋世哲不平凡的背景——如果自己有一个普普通通爸爸,普普通通的家庭,又怎么会遭遇这种狗血的桥段?
这是纪峰知道的。可纪峰不知道的,是无论宋厉雷,还是宋世哲,都深埋在心,绝口不提的女人。
这就是宋厉雷的妈妈,宋世哲的亡妻。
“你以为我为什么恨他很这么紧?不单单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我妈。”宋厉雷揉着眉心:“我妈死得很惨。你知道吗?虽然那时我才七岁,虽然只看了一眼……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听说,被那几个畜生……”他说不下去了,狠狠抽了一口烟。
“我爸葬了我妈。从那以后,他夜夜笙歌,到处寻花问柳。我以为,他压根就不在乎我妈,才每天过得那么潇洒,跟没事儿人一样。所以我仇恨他,漠视他,每一天想着的都是怎么跟他对着干,怎么让他不舒服我才开心。你都不知道,为了给他添堵,我干了多少不着调的事儿。”
纪峰微微点头:“到我走之前,你还在干。”
“是。可也是在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根本就不是那样。”宋厉雷笑得有些苦涩:“他当年其实很爱我妈,真心实意的爱。我妈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当年为了嫁给他,跟家里闹得山崩地裂。我妈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后来之所以那么做,一方面是心如死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他知道,他越是在乎的人,别人也就越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他就没有死穴。他的敌人,就捏不着他什么把柄。这样,他爱的人才能平安顺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宋厉雷看着纪峰。纪峰抬头,眼睛里映着月光,亮得透明。
“他……真的爱上了你。所以,他选择了欺骗和背叛。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直到你离开——离开了,你就安全了。”
“六年前,他的仇家东山再起,找回来了。你前脚刚出国,他后脚就被整了进去——因为一些乱七八糟虚虚实实的罪名。其实他心里明镜一样,一切都是仇家主使的。”宋厉雷仰头一叹:“那一次,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遗嘱早写好了,后事也安排妥当,又让刘叔以度假为名把我送去了美国。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逼走你——如果把实情告诉你的话,你肯走吗?你肯定是要留下来陪他的。他是不想你走了我妈的老路——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尝过一次就够了,足够了。”
“这一次九死一生,从前认识的人脉救了他一命。在里面他没少遭罪,可出来后依旧是挺直了腰板,气势不减——就凭这一点,我佩服我爸。他是条汉子。”
“你这一走就是六年。这六年里,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你。无论是你在国外演出的录像,还是网上的新闻消息,他都一条不落地看。他活到这把年纪,叱咤风云了大半生,早就看透了人生百态。或许对他来说,深爱的人只要能平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比什么都重要了吧。”
“可他算来算去,还是算错了一点。”宋厉雷苦笑一声,眼角竟然有些发烫:“他错了。无论是生还是死,爱都是拦不住的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世哲和纪峰,各自揣度,各自迷惑着,却都认不清自己。而宋厉雷这唯一的旁观者,看得清楚通透,却已经太晚了。
“出车祸那天……他其实是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宋厉雷低声说:“他只想偷偷的见你一面——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后一面了吧。只可惜,这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他是怎么死的。”纪峰的声音异常平静,静得有些冷。
“对外的报道,就说是交通意外。”宋厉雷抽了一下鼻子,冷笑一声:“哪儿是意外,根本就是故意的。听说速度非常快,直勾勾就冲过来了。我看了现场图片——车厢完全被挤扁变形,尸体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个人样了。”宋厉雷轻微地哽咽了一声,抹了把脸:“葬礼那天,刘叔给了我一包东西。打开一看,都是我从小学到大学的毕业证书……我早不知道撇到哪儿去了,原来都被他收着。还有我妈的照片儿。我妈真漂亮,大美人……”宋厉雷遏制不住地呜咽出声:“我是混蛋,我对不起他!我折腾了他二十多年……还没好好叫他几年‘爸爸’,他就撇下我走了……”
纪峰悄然无声地走过去,轻轻搂住他。他的身体在发抖。从轻微的颤抖,慢慢变成了不可遏制的颤抖。宋厉雷靠着他的肩膀,放声痛哭。
在这个闷热潮湿却又无比寒冷的夜晚,他们彼此慰藉,为同一个男人。

pS:我被自己的狗血虐到了,痛苦地扭头~


38

纪峰很晚才回到酒店。他疲惫地打开房门,开了灯,方蓝不在。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坐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打给方蓝,关机。他把桌子上一瓶矿泉水拿来喝,发现上面的留言簿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拿起来看,是方蓝的笔迹。
“纪峰:
我没有等来你的电话,我先走了。我早就定好了回日本的机票,抱歉没告诉你。
其实跟你在一起这一年,我并没有很快乐。我不知道你自己察觉了没有——你很少发怒,很少激动。别人可能认为这是性格好脾气好的体现,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因为你也很少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你经常微笑,可那微笑什么都代表不了。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大声哭喊,却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我确定,我无法改变你。就算是跟你在一起呆一辈子,我也注定无法走进你的内心世界。这对我来说,真的不太公平。
你是个很好的人,温柔体贴。我很喜欢你,这一点不用怀疑。如果可以,我们相伴到老,携手看日出日落,也未尝不是件美事。但这不是我注定要跟你在一起的理由。如果这种喜欢变不了爱,并且以后也永远都失去了这种可能,那么我宁愿选择干脆地转身离开,去寻找创造真实幸福的机会。每个人都有权利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也一样。纵然我们走在不同的路上,也希望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的。
PS:你父母是很好的人,抱歉让他们失望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也帮他们继续编织这个美丽的谎言。
再见,你要快乐!

                            方蓝
                            20XX年X月XX日
纪峰看完了信,倒在床上,拿纸蒙上了脸。
对不起,没法子给你想要的幸福。因为我是个连自己是不是幸福都不晓得的人。他的噩梦连累了方蓝,她洒脱的放手,对她来说,也许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去寻找你的幸福吧。而我,注定要永远徜徉在寻找幸福的路上。但愿吧,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
纪峰没有急着走。第二天适逢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宋厉雷约他一起,去给宋世哲和他妈妈扫墓。
宁静肃穆的陵园里,两块石碑并排而立。宋厉雷的父母就长眠在这里。纪峰默然盯着墓碑上的相片,依旧是熟悉的,饱经沧桑的面容。他们俩把花放下,宋厉雷推了推墨镜,咧嘴笑了一下:“老爸,峰哥来看你啦。你这糟老头子,是不是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峰哥见不得人,干脆就钻地缝儿里头去了?你这躲得还挺彻底的嘿。行了,您老人家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好睡吧。峰哥过得好着呢,江豪也没砸在我手里头。你看没有了你,大家日子过得多开心,你死得也算值了。”
纪峰默默地听着他调侃,说着说着那话音儿就开始打颤。他上去拽宋厉雷的手:“走吧。”
宋厉雷把手指头伸进墨镜下面蹭了蹭,“嗯”了一声。一转身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捧着束花走过来:“……刘叔?”
老刘看到他们也愣住了:“小雷,纪先生?”
宋厉雷点点头:“好久不见了刘叔,身体还硬实吧?”
老刘点点头:“嗯。今儿是鬼节,我来给小小姐扫扫墓。”他把一束新鲜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慨叹了一声:“这一转眼,先生也走了两年多了。”
“是啊,过得真他妈的快。”宋厉雷手揣进兜里,抬头看瓦蓝的天。纪峰问:“刘叔现在在做什么呢?”
宋厉雷说过,老刘在宋世哲身亡后就离开了江豪。作为宋世哲二十多年的亲信,他对宋世哲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手下和老板那么简单的关系。可想而知,宋世哲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所以对他的选择宋厉雷也表示了理解,还给了他一大笔养老金。
老刘笑笑:“也没什么。在乡下买了所房子,颐养天年。腥风血雨混了大半辈子,也想安安生生过几天清净日子。”
“刘叔甭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吱声。”宋厉雷说。老刘点点头:“你好好打点先生留下的产业,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我什么都不缺,谢谢小雷。那我先走了。”刘叔跟他们聊了几句,起身离开。纪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厉雷,你爸出事儿的时候,是你送去医院的吗?”
宋厉雷愣了一下,说:“不是啊,是刘叔。不过人当时送去的时候就已经……怎么了?”
纪峰转头,指着地上的花儿:“今天是鬼节,他来扫墓,却只带了一束花。他也说,是给小小姐扫墓——为什么没有你爸的份儿?”
“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嘿,”宋厉雷蹲下身,摆弄着那束花。纪峰说:“他也不知道能跟我们赶一块儿去。只带了一束花,说明他来的时候就只准备了这一束——给你妈妈的。”
“你什么意思?”宋厉雷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声音微微发抖:“你是说我爸,他,他……”
纪峰深吸了口气:“趁他还没走远,追上去!”

39

“你什么意思?”宋厉雷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声音微微发抖:“你是说我爸,他,他……”
纪峰深吸了口气:“趁他还没走远,追上去!”
老刘开着一辆很旧的别克车走了。怕被发现,他们没开车,而是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偷偷跟上去。宋厉雷紧张得直咽口水:“你说,这可能吗?我爸没死,把咱都瞒了过去?”
纪峰说:“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老刘有些可疑,干脆跟上去探个究竟。”
宋厉雷皱眉回想:“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当时的事儿是挺可疑——车祸是早上七点多发生的,可人送到医院的时候都九点多了。中间怎么能耽搁这么久呢?而且尸体血肉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脸。但看身量穿戴确实很像我爸……当时我也是着急,心慌意乱就想着去机场找你回来,根本就没注意这些。等我回到医院,人已经送殡仪馆了。”
“后来冷静下来,也是忙着操办丧礼,忙着料理公司一大堆事儿。压根也没合计过这有可能是个套啊……”
纪峰揉着眉心没说话。
出租车一路跟上了高速。司机心里没底,边开边说:“我说哥们儿,你们这得跟到哪儿啊?也没个准信儿。要是道远的话我可不能再跑了,晚上还得交班呢……”
宋厉雷从兜里掏出钱包,扔了两千块钱到前面副驾驶的座位上:“给!够你跑一天了吧?”
司机马上没了声,腾出一只手把钱收走,一踩油门加速。
他们在高速上开了足有三个小时。老刘的别克在一个下道口出了高速。宋厉雷问司机:“这是哪儿?”
司机看着道口的指示牌:“双花?这应该是B市郊区的一个小镇子吧?”
“刘叔住在B市?”宋厉雷自言自语——B市离H市不算太远,但是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县级市。这个双花镇,他更是闻所未闻。
别克车七拐八拐,绕着盘山道拐进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别墅区——房子有些老旧,算不得很高档,看得出开发了有些年头了。
他们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向保卫室的保安打听:“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户叫刘德政的人家?”
保安摇着扇子,懒洋洋地抬起眼,有气无力地答了句:“没有。”
纪峰说:“刘叔不太可能用原名吧?”宋厉雷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漫不经心地递给保安:“老哥抽一根解解乏——就是刚才那辆别克车您该认识吧?是哪家的?”
保安接过那包小熊猫,乐呵呵地接过来抽了一根,朝里面一栋房子努了努嘴:“C区12号。”
顺着碎石小路,绕过中间的喷泉和人工湖,果然看见老刘的车子停在院里。宋厉雷走过去,刚想推开栅栏门,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
纪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宋世哲正在浇花。花丛里是各色的月季玫瑰,还有几丛蝴蝶兰和马蹄莲,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他手里拎着把喷壶,神情专注心无旁骛。这边浇完了,摇动着轮椅,挪到另一边继续浇。阳光明媚,喷壶弯弯的水流下面竟然出现了一小道的彩虹。宋世哲大为兴奋,抬头喊:“老刘!快来看呐!”
刘叔端了个花瓶过来,看见那小彩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宋世哲放下喷壶,拿着剪枝刀,咔嚓咔嚓地剪了几朵开得最好的鲜花,放在老刘手里的玻璃花瓶里。他眯起眼,看着那一瓶子的好花:“看过小小姐了?”
“嗯。”刘叔把花瓶放在一边,推着宋世哲:“你猜我今天碰着谁了?”
宋世哲一下子握住轮椅停下来。老刘一愣:“怎么了?”他循着宋世哲的方向看过去,也不由僵住了:“是你们……”
“爸!”宋厉雷颤抖着喊了一句,几步冲过去,激动地不知把手放在哪儿好,眼眶通红,好半天才哽咽出声:“你没死……”
宋世哲静静地坐着,盯着他的目光温柔,却没说话。他把视线越过宋厉雷,定在大门口的纪峰身上。
纪峰倚着围栏,也回视着他。眼睛像波澜不惊的湖面,洒满了细碎的阳光。
三人沉默地保持着这样的姿态,谁都没说话。一阵风掠过,花香扑鼻。过了许久,还是宋世哲先点了点头:“外面热,进屋再说吧。”
老刘推着宋世哲进了客厅,宋厉雷和纪峰也默默跟了进去。老刘说:“我去给你们倒点儿果汁。”宋厉雷的情绪也平复了很多,忙站起身来:“刘叔我帮您!”也跟着老刘走了。
纪峰坐在宋世哲对面,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你的腿怎么了?”纪峰问。
“两年前的车祸。虽然捡了条命,但右腿废了。”
“为什么要装死?为什么要瞒着厉雷?”
宋世哲说:“我没想过要骗你们。我希望在你们的心里,真的当我死了。”
“可你毕竟没死。”
宋世哲淡然地笑:“真死假死又能怎么样,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我‘死’了,能如了那么多人的愿,也算值得。”
“如谁的愿?”纪峰站起来,慢慢走过去,两手撑住着轮椅的把手,弯下腰,深邃的眼盯着他:“你想要如谁的愿?”
宋世哲抬头——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深不见底,又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轻声说:“我死了,前仇旧恨统统灰飞烟灭。你和小雷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欠小雷妈妈的,欠小雷的,欠你的……尤其是你——我欠你太多,惟有一死才能还得清了。”
“死了就算还清?我可不这么想。”纪峰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宋世哲却清楚地看见眼角那一闪而逝的光芒。他说:“你想用你的死来折磨我,让我永远活在对你的思念里,让我不断地追悔愧疚却永远失去了后悔的机会——为什么没有趁你活着的时候说一句‘我原谅你了’?为什么没趁你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地跟你沟通,去了解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
“纪峰,不是这样的。”宋世哲叹了口气:“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摆脱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不要因为我的错误耽搁你一辈子……”他的眼光黯淡下来:“我做错了太多事。我不配。”
“你为什么不干干脆脆死的彻底?啊?”纪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为什么不真的死了?又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宋世哲惊讶地看着两滴豆大的泪珠顺着纪峰的脸颊滚落下来,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放松了力道。纪峰垂下头,湿热的液体滴落在盖着膝盖的毛毯上:“……可是为什么,知道你还活着,我却这么开心呢?你还活着,你没死,太好了……”
宋世哲心口一紧,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用他唯一可以发力的左腿支撑着站起来,猛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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