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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之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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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啊?呃……咱哪里有啥心爱姑娘?”黝脸竟红得能瞧出暗紫。
  “没有吗?”秀眉略挑,她在纸上写落几个小字,随口道:“那好,改明儿个我跟芬娜说一声,要有别家儿郎对她献殷勤,她也瞧得上眼,那就好在一块儿,没什么得顾虑了。”
  “啊?!这这这……”格里这下子不止脸红得发紫,更是瞠目结舌,声音全打在舌尖上,无法顺溜地说话。毕竟白霜月口中的“芬娜”与他可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在高原上生活的,他喜欢那小姑娘很久喽,少男少女间一直是纯纯的爱恋,从未真正表达过。
  见他发窘的傻样,白霜月忍俊不禁便要笑出,哪知他却用力把头一甩,唉唉胡叹了声后,豁出去地道:“这紫黄小花早就有人交代过,非送大姑娘不可,咱不过代劳罢了,怎胡扯到我头上来啦?”
  秀容微讶,笔已顿下。“有人交代过?送我?”
  格里使劲儿点头,肚里的话一股脑儿全倾吐出来。“不就是大爷嘛!他也真是的,知道大姑娘喜爱紫黄小花,他自个儿不送,还得我三不五时地摘花代他送,又不准泄漏口风。他说了,只要咱乖乖按著他的意思去办,便把他那手绝顶轻功教到我会为止!”
  指中的笔“咚”一响掉落,避无可避地在方纸上印染墨点,迅速渲开的墨色把适才花心思写下的字字句句给弄糊了、弄脏了。
  然,她的心却如许澄明。
  格里又道:“大姑娘,您又不是不知,这时节要在雪地里寻到一簇花团有多稀罕,这束小花咱可是从雪原北端的温泉地带找来的!去年冬,大爷领著我去过几趟,那儿地底下冒热气,近池畔的地方还能在大雪天里长出一团团的花花草草。大爷交代要送花,咱为了那套轻身功夫——呃……不是,呵呵……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也得两肋插刀拚上了!”
  澄心静起浅波,情如涟漪,白霜月举手轻压左胸,问:“所以……你这一年多来动不动便摘花相送,是受了旁人指使、威胁、利诱兼教唆了?”
  “威胁、利诱?教、教……教唆?”没这么严重吧?格里搔搔头又抓抓下巴,乌亮的眼珠子溜转了圈,再想想……唔,好似有那么点味道啊!“那个……大姑娘可别跟大爷说呀!”
  白霜月抿唇一笑,不语,面容似有若无地镶上一层幽光。
  “大姑娘……”格里头皮陡凛,以为自个儿说错话啦!
  “嗯?”
  “您、您还好吧……没事吧?”
  “嗯……”她很好,也很不好。
  她窥见那男人柔情似水的一面,很好。
  她思念他,那双琉璃眼底的辉芒早如攀爬大树的藤蔓,密密地、如魔一般地抓牢了她,她亦想以同等力气将自己留在他心里,却得面对与他分离两地之苦,这很不好。
  将那束小花捧在掌心里,秀气的花办犹沾润意,鼻尖嗅到的是揉进清雪气味的淡馨,如花的唇将笑抿得更深浓。
  “大姑娘?唉唉唉,您这信得重写了,字都晕开啦!”少年在旁叹气。
  她扬眉,瞅了年轻黝脸一眼,又瞥向桌上那张小信,眸光略顿,最终仍回到手中那团小花上。
  “不写信了。”还能写些什么呢?想说的,哪里是小小一方信纸便能道完?
  他气不消,那好,她也不要他原谅了。
  她偏要出现在他面前,时时提醒他胸口那处剑伤,让他气炸了、怒翻了,也胜过现下两地僵持。
  雪鸽没来。
  今日的天际因残雪蒸腾出淡灰与沉碧两抹主色,云层不厚,仍有几缕金光穿云而落,这诡异的天光与他的心情颇为相合。
  静伫在堡中石楼的最高点,风时而凌厉、时而沈徐地摆弄著他的袖底和袍摆,发丝凌扬,他银蓝交幻的琉璃眼像是看痴这一片天,以为如此凝视下去,那幕透光的云层后便会出现什么珍奇的景象。
  前天、昨日……还有今朝,雪鸽都没来。连续三日,渺无踪影。
  为什么?
  心头有股说不出的闷气,傅长霄几要不可理喻地怪起今日不够澄澈的天,害他没法看得更远、更透彻。
  为什么雪鸽不来?
  他没回信,所以她不肯再写了吗?
  回到“傅家堡”一个多月,每日会接到她写来的小信,读著信中琐事,望著方纸上她挺秀的字迹,他便能想像出她持笔专注的模样,那认真的神态总教他心湖荡漾,不能抑制。
  信中,她极少写到自个儿的近况,也不曾提及对他是否有思念之情……她最好得想他、念他,最好是思之欲狂,为他消瘦憔悴,要不然,他可伤了。
  难道是因天候不好,雪鸽中途出事,才没能把信送至?
  但连著三日全没消息,很不对劲。他憎恨这种不确定感,有种似要抓不牢她的隐忧,如芒刺在背,扎得他浑身都刺疼起来。
  那个在他心头扎根的女人,绝非随意便放弃、做事虎头蛇尾的脾性,她既坚持一日一张小信,便会日日如此,不会毫无预警地停顿,除非……除非她病倒了、受伤了,没法提笔。
  想像著这可能性,傅长霄冷峻面容倏地白了白,不再等待那只该来却不来的雪鸽,旋身便跃下石楼高点。
  他身形落在石板平台上,正打算施展轻功往马厩去,挑一匹好马赶回“白家寨”时,幽然若梦的笑音忽而在斜后方荡开。
  他闻声侧目,瞥见孪生姐姐立在石栏边,风同样打过她的发、她的颊、她的宽袍大袖,乍然一见,确实十足肖似他。
  “赶得这般急,要上哪儿去?”傅隐秀笑著,墨瞳都眯起细细两弯。
  傅长霄不想多理会,举步要走,身后的奇迷笑音又起——
  “你终于要回‘白家寨’了吗?好啊,咱们一块儿走!”
  他步伐陡顿,冷声道:“我们谈过,我助你疗伤,你从此不再觊觎我的女人。”
  “嘿,我只说要上‘白家寨’瞧瞧,又没要夺你所爱,你紧张啥劲儿啊?”
  “给我离‘白家寨’远些,那地方不欢迎你!你敢踏进‘白家寨’一步,别怪我不念情分!”说到这儿,他又一次诅咒自己的心软。若要一劳永逸,他就该趁她重伤之际废掉她的武功,而非与她谈那个该死的条件!
  傅隐秀还是笑,边笑边叹气,有几分无辜味道。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反正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事儿,我只是要同你说,今儿个我在沧海之地的沼泽地,遇见一个好教人心动的姑娘,她不小心掉进暗沼里,我好心要救她,她却怎么也不肯,任我费尽唇舌,她就是不依。唉唉唉,如今只剩下这把银溜儿短剑,你要瞧瞧——”
  她话还没说尽,傅长霄便已车转回身。
  银蓝光芒交进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瞪住她把玩在手的短剑,银鞘上的玄晶石一闪一烁,几要夺去他的呼息。
  他一个飞身窜来,快得不可思议,出手便抢到那把银剑。
  近近端详,再确定不过,真是妻子的贴身兵刃!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她没乖乖留在寨子里写信给他,怎孤身闯进沧海之地了?她脑袋瓜里究竟在想此一什么?
  胸骨被过剧的心跳震得发痛,他利目一扬,直锁住面前仍笑盈盈的女子脸容。
  “她人呢?”巨掌猛抓对方单腕,指劲惊人,厉声再问:“说啊!她人呢?”
  傅隐秀也不呼痛,反倒笑容可掬,道:“我说,只要她乖乖陪我睡几晚,如同那夜在‘龙盘山’崖底,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我便救她出暗沼,她不肯。我又说,不然让我好好摸几把、亲上几口,她也不肯。后来我一再相让,要她献上红唇香我几下,我便救她出来,她还是不要。唉,她不要我相救,我只好见死不救,你说她现下还能怎么著?八成睡到那片沼泽底下了。”
  “你——”傅长霄暴怒,五官扭曲,骂也骂不出来,掌中运劲,立时发狠打向她膻中地方。
  傅隐秀反应迅捷,早拟要挣脱他的钳握。
  他掌劲刚聚,她也蓄势待发。
  他朝她击去,她立刻摆脱他的铁掌钳制,不待他掌风袭至,她身已倏退,撤得远远的。
  “我会杀了你!”傅长霄恶鬼般的狂吼响彻整座“傅家堡”。
  然,此时尚有比杀人更要紧的事。
  撂下话,他拔身而起,直接跃下好几丈高的石墙,如满弓所射出的飞箭,直奔堡外的沧海之地。
  第十章 明月里寄尽情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傲气一旦被激起,小脑袋瓜中没有“妥协”二字,即便得付出巨大代价,只要骄傲不受折损,什么都不在乎。
  隐秀提出的那些条件,件件全在为难她,他当然不允她答应。但是啊但是,时机不对啊!倘若真如隐秀所说,她失足掉进暗沼,身子一寸寸被沼泥吞噬,能及时救下她的仅有隐秀一个,她该答应,他会要她答应!他祈求她固执的性子能弃守尊严一回,为活命,应允那该死的条件!
  恨啊!他真恨这心如刀割的感觉。真恨!
  提住一口气,傅长霄发足狂驰,不出半刻就冲出护守“傅家堡”的乱林,乱林外是一大片几望不到尽头的黑沼泽,有个飘渺的名字!“沧海之地”。
  大大小小、无数沼泽分布其上,深浅不一,在黑水底下通连一气,沼泽上错落分布著巨石块。
  不知情的人常以为依著巨石的所在位置移动,定能安稳走出“沧海之地”,实则不然。这片沼泽变化无常,往往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是足以致命的危境。
  他飞身立在一块巨石上,双目急急环视,沼泽面氤氲诡谲,隐约浮泛著一层雾气,任凭他目光再锐利,也分辨不出丁点儿蛛丝马迹。
  “霜月!”他张口厉吼,焦急之情满溢,面容已狂乱。
  静得出奇的“沧海之地”无一声回应,他胸口剧颤,脑门发胀,颀长身形连番起伏,在一块块巨石上稍顿、张望、急寻。见不著想见之人,一颗心仿彿教五指无情掐握,痛得他胸臆几要裂开,比她当初扎实刺入他左胸那一下,更要疼痛百倍、千倍。
  隐秀的话究竟能信不能?他宁愿她说谎,但那把银剑又确是妻子之物,他绝不会错认。若非真的出事,她的银剑不会轻易离身、落进旁人手里。
  她定是来了!他感觉到了。
  他等不到她的信,因她来寻他回去,想同他在一块儿。
  为了来到他身边,她曾千里跋涉、不辞辛苦,这一次,她又来寻他,她、她::她以为他不愿回去吗?这个傻瓜,他怎是想和她分离?
  “霜月!霜月——”他再次狂喊,丹田之气忽地散乱,跃至半空的身躯陡地往下急坠,“澎”地摔进沼泽里。
  身入黑沼泥中,一股强大的黏劲立即牢牢吸住他半肩,他目光狂乱,袖中长鞭下意识正欲祭出,另一条软鞭已倏然袭至,卷住他腰身猛力拖起,将他甩到某块巨石上。
  他双脚甫落,鞭子竟直打对方,逼得来者不得不回鞭自救。
  “你真要杀我吗?”傅隐秀边打边退,守多于攻,音仍似笑。孪生姐弟为了同一个女子大打出手已不是头遭,她吃过苦头的,知他为爱妻发起狂来,对她可不会顾念情分。
  “她在哪里?”傅长霄逼得极近,琉璃瞳漫开血雾。他半身泥污,散发更如手中乌鞭,每丝每缕皆灌注惊怒,那模样真如索命恶鬼。
  “她就在这儿呀!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寻到人,我好心来帮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了!”她闪,袖尾“唰”地厉响,被对方的鞭梢甩掉一大截宽袖。
  闻言,傅长霄以为“她就在这儿”的意思,指的是“她就跌在这处沼泽、被黑泥吞没”,登时仰天大叫,一股气堵在胸臆中,非即时泄出不可。
  他追打傅隐秀,两条黑影在四散的石上飞窜,他下手极狠,鞭到石裂,每处教傅隐秀立过之地,全在下一瞬化作碎石。
  到得最后,傅隐秀只能顾著闪避,再也回不了一招半式,那奇迷的笑音却仍隐隐穿荡——
  “何必恼成这模样?你反正心狠,人家不小心赏你一剑,你偏要她也尝尝心痛至极的滋味,累得她追在你后头跑,霄,你其实没真心喜爱她,你只是觉得她有趣、玩玩的,见她为你痛苦,你心里可欢喜得很。现下她不见了,你舍不得,再过一段时候还不是云淡风轻?”
  胸口的痛猛地加剧,以往见她忧思痛苦而强压下来的怜惜,在这一刻将他反噬。
  掀起的惊涛狂浪兜头打下,好似他挥击出去的每记厉鞭,鞭鞭皆当面鞭挞下夹,亦打中他心头,打得他鲜血淋漓、头晕目眩,永夜难醒。
  口一张,他倾出灼气。“我喜爱她!喜爱她!真心喜爱!真心的——”
  没谁可以替代!
  她是他的魂。
  没了她,他三魂七魄如何归位?怕要一世癫狂。
  浑沉沉的鞭子又落。
  这会儿,傅隐秀竟不急著闪避,修长身形疾窜到巨石后,怀中似搂抱一物,在千钧一刻间飞跃到另一块完好的大石上,她适才踩过的那块石头,自然已应声碎作一地。
  “你喜爱她,还舍得打她吗?”说著,搂拥在怀的“东西”往前一挡,成了她的护身符。
  琉璃瞳紧紧瑟缩,在电光石火间认出那团“东西”,正是他遍寻不著的人儿!
  哪里舍得伤她?
  浑身猛震,他暴喝一声,凌空的鞭梢硬生生调转方向,打入沼泽里,好几坨黑泥溅起,“啪啪啪”击在他脸上、身上。
  此时际,傅隐秀垂眸瞅著怀里人儿,受到惊吓而发白的蜜肤正晕开两团暖红,瞧来男人的真心告白果然是帖良药,药到病除,啥儿也不惧了,即便落在她手里,那双傲然的凤眸神韵依旧。
  她就爱她这股子硬气。可惜,这小女子所爱非她。
  “你说要任我香几口的,咱们慢慢来,往后的日子还长,不急。”傅隐秀淡笑,俯在她耳畔低语,随即,唇含住她朱润小嘴浅浅一咬。
  当那双薄唇放开她的同时,一股绵劲灌入受制的穴位,白霜月顿觉周身轻松,丹田又能聚气。
  “去吧。”傅隐秀道,抛出怀里的姑娘。
  白霜月闷哼了声,身子腾飞起来,在她落进傅长霄双臂中,将她抛飞出来的女子已窜进不远处的乱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明明穴道已解,却依旧动弹下得,因男人的铁臂捆牢她,抱得这么用力,仿彿怕她下一瞬要从他怀中溜走般,教他不敢轻懈。
  “霄……”心魂悸动,她喜爱如此的拥抱,即便周身筋骨感到勒疼,仍恋著他强而有力的锁拥。
  他说,他真心喜爱她。是真心的。
  那些赤裸裸的心底话教她眼眶发热,鼻腔一阵酸软。骄傲如她,心绪也会因那样的爱语而剧烈激荡、醉魂痴梦,特别是此刻,在他怀抱里,他身躯似因惊惧而隐隐作颤,她听见他粗嗄的呼息,听见他如擂鼓般的心音,她也跟著醉了、痴了,还有什么可矜持?
  “我喜爱你,真心喜爱。我想和你在一起。”永日永夜。一辈子。
  情况是有些说不出的好笑,她和他都成夫妻了,名实相符的夫妻,却在这时分才互表心意。
  就算他是魔,她的魔,她也义无反顾的。爱他。
  “不要离开我。你尽管恼我,恨我,只要你爱著我,就别再离开我,好不?”她软软低语,双手环抱他,嫣红脸容紧贴他震荡的胸膛,似笑又语:“我不放你走了,你不要我跟,我偏偏跟到底;你若嫌我烦,见到我就气闷,我也无所谓。我就跟到底,厚著脸皮,你待如何?”
  他哪能如何?再怎么冷酷无情,偏过不了情关。恨极、恼极,伤她十分亦得自伤千倍,这又何苦?何苦啊?
  费尽气力才稍稍稳住心绪,他坐下,拥她在怀,四周是平旷且诡谲的“沧海之地”,他不理,目中只有她,再无其他。
  她半身泥污,长发尾端全也沾泥,果真一副被人从暗沼中拖出的模样。他端看她许久,目光穿梭在那清秀有韵的五官之间,张狂的心魂渐渐归位。
  “我以为……以为你、你……”他说话难得结巴,这会儿真不太顺畅了。
  白霜月自是听出他的意思,菱唇安抚地勾扬,指尖为他拨开散发,轻触他过于刚硬的脸部线条。“我没事。好好的,没事……”
  傅长霄下颚略侧,亲吻她的掌心,吻了许久,待眼睫又扬,火光在瞳底窜动,他眉峰陡聚。“为什么没让雪鸽送信来?”
  “啊?雪、雪鸽?”
  “对!”他掐住她秀气的下巴,恶狠狠的。“就是雪鸽!我已三日没收到信,为什么不写?你以为我不看吗?”
  思绪凝窒的脑袋瓜好不容易被扯动起来,白霜月终于弄懂眼前这男人正为何事暴躁。
  她瞠圆眸子,讷讷道:“我出寨寻你,所以没法写……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霄……你每日都在等雪鸽送信吗?原来你很喜欢读我写的那些事儿,却懒得提笔回信给我……咦?你、你脸红了吗?”
  傅长霄黝肤底下漫开温潮,想继续维持恶狠的模样果然不易,只能瞪著一脸无辜的她,粗声道:“你写的全是寨子里的琐碎事,还要我提笔回些什么?我最想知道的,你倒全略过不提,你、你……你不也存心折磨我?”
  真是作贼的喊捉贼!究竟谁在折磨谁啊?
  白霜月迷惘地眨眨眼,双唇掀合几回,终问:“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双目陡眯,峻颊暗红,似恼她不该提这样的问题。
  脑中灵光急掠,白霜月匆地明白了,心窝涌出热泉,咕噜咕噜地冒出小泡。
  “你想知道我的事……你想我在信中记下自个儿每日看到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遇到些什么样的人事物?心绪是喜、是悲?可曾思念谁?……霄,你想知道这些,对不?”
  他依然只会瞪人,由著她带情的指尖拭去他颊面上的泥点。
  他的默认让白霜月心情大好,想咧嘴笑开,又知不能过度彰显,即便如此,五官仍浸淫在柔软春水里。
  禁忍不住,她抬高小脸凑近他的唇,主动吻了他,唇摩挲著他的,幽幽低语:“你不在身边,我心房空空的,吃不下也睡不好,无情无绪,除了思念你,还能怎么著?你要我把这些写在信里吗?是吗?你、你……唉,我以为你还恼我、怨我,不愿知道这些事的……”
  胸中鼓震,强而有力的双掌再次拥紧她柔软贴靠的身躯,他先给了她一记深吻,吻得她神思飞舞、蜜脸尽染霞色,才不太甘心地放松。
  “我没恼你,更没怨你。”就算因没收到她的雪鸽而暴躁、郁闷,此时听过她的解释和那些为他“吃不下也睡不好”的表白,再铁的心也得销魂复销魂。
  女子的凤眸沉吟般轻敛著,一会儿才抬起。
  白霜月咬咬泛红的唇办,嗓音微哑,道:“可你不要我跟。你不让我随你一块儿回‘傅家堡’。那夜在‘龙盘山’崖底,你要我自个儿回‘白家寨’,你、你要同我分道扬镳。倘若不是心里还在气恼我,为什么这么做?”害她从中原返回西塞的路上,心绪前所未有的低落,首次明白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人,想得心痛。
  他的指腹取代了唇、轻揉她的软唇,声嗓较她更哑、更沈。“因为那时情况不容许三人同行。我不能允许隐秀与你接近,她自认心里痴恋于你,一旦缠上再难摆脱,你我都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你和她必须分开。我带她回来这儿,你则往‘白家寨’去,分头走,我才能安心一些。”
  “啊?这、这这……”她倒忘了这层顾虑。结果,这一个多月以来自苦自伤的心情正如幻影般,一个接连一个消散。“那你也该早些告诉我啊!你不说,由著我胡猜,写信给你,你一字半句也懒得回,在这儿一待就好几日,你难道不知我、我……我……总之,你才是存心折磨人的那一个,你、你……你可恶!”更可恶的是,她早不能放开他。
  他任她槌了不痛不痒的几拳,直到那只小手探到他怕痒的腰侧造反,他猛颤,陡地抓牢她的指。
  “霜月……”
  “你也够狠了。”语音难掩幽怨。
  他双目深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专注得足以揪住任一缕呼吸。
  “我是真心待你。这一生,已不能无你。”他低语。
  “啊!唉……”她怔住,叹息了。觉得自己是春临高原时,湖面上的最后一块融冰,被他赤诚的爱语浇灌,化作一滩清凉,滋养了湖畔那排幽情翦翦的矮柳,和一团团簇生的紫黄小花。
  这样的情话,弥足珍贵,或者终此一生,仅能听此一回啊!
  他抚著她的发、啄吻她的手与馨腮,又道:“我一开始也没料到会在‘傅家堡’待这么多时日。我当日答允过隐秀,以内力助她疗伤,待伤势痊愈,她不可再对你多有纠缠,但少林僧那两掌下得好猛,她的情况时好时坏,直至近日才慢慢稳定下来,我也差不多该回‘白家寨’瞧瞧,谁知你却闯进‘沧海之地’了。”想著向来谨慎的她也如此轻率,归结起来皆是为他,傅长霄胸口不禁又热呼呼一阵。
  白霜月悄声低叹,叹息里逸著满足,把脸偎在他颈窝。
  “我晓得怎么进这片沼泽地的,之前太叔公领我走过一次,我便记起了,要不是行至半途遇上傅隐秀……”
  “隐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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