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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我是你的夏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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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孚破天荒的没有抬杠,淡淡哦了声说:“明天我熬久点。”
  “你明天还过来?跑这么勤小心被老婆家暴。”
  “我不过来谁喂你?”卫孚疲惫地旋上保温桶的盖子。
  “我可是很有护士缘的。”柏岚不无骄傲地说。
  卫孚又破天荒地没有嘲讽他,安安静静拖过椅子坐着,一语不发。弄得柏岚极其别扭,正想骂他两句找回损友的感觉,卫孚突然开口:“时朗今早还问我你的情况呢。”
  柏岚警惕起来:“你说了?”
  卫孚看着他,就在他忍无
  可忍之际,摇了摇头。“我说你不要搞不清楚状况,柏岚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要见他,先离了婚再说。”
  柏岚翻个白眼,暂时没功夫骂他,继续追问:“还有吗?”
  “娜娜把电话抢走了。”
  “她说了什么?”柏岚被他弄得再度精神紧张,苏娜娜可是个心直口快的辣妹,她没有什么不能说。
  卫孚苦笑着撩起衬衫下摆:“她把我腰都掐紫了。她冲时朗说,老婆是娶来疼的,不是娶来离的。”
  “你真打算再也不见时朗?”他问柏岚。
  “再见到他,我一定会控制不住,杀了他给我陪葬。”柏岚促狭地笑着,朝卫孚半真半假地做了个凶恶的表情。
  


☆、第25章

  25。
  直到登机前一刻时朗才注意到他们的目的地是荷兰。
  罗曼莹的蜜月计划安排得丰富又闲适,当中游轮这一项是值得期待的重头戏。他们要先到阿姆斯特丹,逗留两三天后,前往鹿特丹登船,此行将是号称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豪华游轮“玛丽安成功号”的处女航,历时两周。
  罗曼莹太了解艺术对时朗的吸引力,所以在阿姆斯特丹的行程没有别的,就是逛那些林林总总各色各样的博物馆,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数量世界第一,国立博物馆,梵高博物馆,库勒慕勒美术馆,钻石博物馆,历史博物馆,海洋博物馆……自然也不能错过了丹拉克大道上的性博物馆。
  看过了向往多年的梵高美术馆,时朗顿觉圆满,兴头便有所递减,但看罗曼莹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她之前都是陪自己,唯独对这个性展览略有兴趣,所以不忍拂逆,笑着去买了两张票。
  一共三层,一楼很小,没什么东西;一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yang具,两个女孩正一左一右围着它合影,摆出十分夸张的表情和姿势。罗曼莹笑了起来,时朗也不禁莞尔。
  两个女孩拍完了,又换了两个男孩上去,其中一个亚洲人,把相机交给时朗,用蹩脚的普通话请他帮忙拍一张。
  时朗端着相机比个OK的手势,亚洲男孩走去同伴身边,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很自然地吻在一起。
  时朗有一瞬间的恍然,完全忘记要去按下快门。
  结果还是罗曼莹伸手过来帮他按的,拍了好几张,让他们自己去选。
  这里的同性恋人真是密集,一对接着一对,全都是落落大方浓情蜜意的样子,不同的脸上铺展着如出一辙的幸福笑容,像阳光下的花朵。刚才那一对在yang具前合影的女孩,在拐角处的中国chun宫图前,一个津津有味地拍照,另一个悄悄蹲下来为她系好快要散开的鞋带。
  时朗忽然觉得胸口透不过气,他对罗曼莹匆匆说了声抱歉就疾步走进洗手间。
  如果一起来的是柏岚……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如果一起来的是柏岚,那会是怎样幸福的光景?无所顾忌地牵手,亲吻,炽热的目光在彼此的脸上凝结,时朗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和柏岚风平浪静地厮守到了一起来荷兰的那天,他会如何一本正经地用“艺术!艺术!”去糊弄不肯就范的柏岚和他一起在那只yang具前合影留念。
  时朗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在水珠滑下脸颊时怔怔发呆,这是一个幸福的国度,可是为什么这种幸福近在咫尺,
  却与他无关。
  翌日登船,甲板上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有钱人,东方面孔竟占了一半以上。游轮驶离港口没多久天色就暗了,这是一艘很有礼貌的船,热闹又安静。说它热闹是因为赌场舞厅影院等游乐设施一应俱全,说它安静,大概是因为它正航行在漆黑辽阔的海面上,多么大的喧哗到了这片空旷的领域,都只能被反衬得愈发孤独而渺小。
  时朗不喝酒,也就没有必要去酒吧,他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站了十几分钟,风吹得脑袋昏昏涨涨,回到房间——只见罗曼莹斜躺在中央那张大床上,穿着桃红色的纱质内衣、丝袜和绣花拖鞋,一条腿弯曲,搭在另一条腿上,她身材本就丰腴修长,这个卧姿真是将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限。时朗愣了一愣,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他爬上床,轻手轻脚脱掉鞋子,罗曼莹翻身跨坐在他大腿上,涂了奶油色指甲油的手指慢慢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时朗双臂弯曲撑住上半身,用这种姿势来遮掩自己不想去抚摸罗曼莹的欲念,罗曼莹的挑逗极富技巧,只几下就让时朗觉得皮肤下燃起了一团火,她的手去到哪里,那团火就烧到哪里。
  罗曼莹拉过时朗的手放在自己胸上,时朗下意识地攥紧,那柔软而饱满的触感,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让他神智混沌,心脏没有规律地忽而狂跳,忽而又完全寂静;罗曼莹低头吻他,领口蕾丝和脖子上的香水在这种时候终于显现出了与普通货色的区别——抚在他脸上,那感觉似有若无,幽幽的,撩拨着他却不带半丝侵犯强迫意味,时朗如坠云端,他搂住罗曼莹这一片云,想要把自己嵌进去。
  罗曼莹很高兴时朗的反应,她慢慢交出了主动权,缩身躺在他下面,口中发出些真假参半的细碎□,没有男人可以分辨得出来,但时朗却好像醒了,与她目光对视,脸上竟露出羞耻难堪的表情,罗曼莹定了定神,她不会看错,因为她的上一任丈夫罗公烨在离婚之前,瞒着原配与她偷欢,越到酣畅时,越是这样一副悲哀无奈的样子。
  她的心凉透了,她执着于婚姻,就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表情,她害怕面对这种无形的谴责。
  两个人分别扭开了目光,为了掩饰,罗曼莹□得更加用力婉转,她厌恶地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时朗始终非常温柔,没有了激情,就只能温柔,那不是爱,是履行职责,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仍卖力表演,只希望能把对方蒙在鼓里。
  房事过后,时朗抱罗曼莹去浴室清洗,体贴却礼貌地放水、擦拭,罗曼莹看着他像认了罪的犯人一样低头不语,忽然疲惫无限,那一刻,
  她竟觉得自己比任何女人都要苍老。
  在游轮上的第四天,时朗终于烧得熬不住,去医务舱打点滴,他对赶过来的罗曼莹抱歉地解释是因为不习惯海上的气候,他以为罗曼莹没听见,他那天后半夜悄悄开门出去,在甲板上吹了一夜的海风。
  “先生痊愈之前,你们最好分房睡。”船上的医务人员建议。他们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是什么传染病,一船人只能在海上等死。
  时朗不停道歉,弄得那几个医务人员不但原谅了他带来的麻烦,甚至还颇为同情,别人花了钱来享乐,他却是来受罪的。
  这一病,余下行程基本上全部取消,但他们还是在国外呆满了一个月,因为提早回去恐怕会让时母猜疑。罗曼莹不得不把时间花在购物上,时朗倒是很愿意陪她四处走走,但罗曼莹分不清他是真的体力允许还是硬撑,所以一律拒绝,叫他好好养着,免得到了回家那天还是一脸病容。
  不必朝夕相对,尴尬顿时就少了许多。归家日期逼近,罗曼莹一大早去定制店取半个月前定下的成衣,时朗独自留在酒店里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闲聊几句,时母说,张闻亭的画拿了奖,似乎还不是小奖,他想请她全家去观摩颁奖仪式。她没有答应死,想听听时朗的意见。
  “你想去,我们就去。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那……”时母迟疑了很久,下决心似的说,“那还是不去了吧,把他们爷俩接到家里来吃个饭,也算是为他庆祝……颁奖那么多人,谁知道揣的什么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去了吧?”
  “也好。”时朗柔声同意,他听得出来,母亲的遣词造句里有着浓浓的愧疚,她似乎希望儿子能反驳她。可是时朗自己都摇摆不定,他知道母亲口中的“那么多人”其实只有一个,如果撞见柏岚,他该怎么办?
  “嗯,那就这么说了。”时母微微失望地挂断电话。
  时朗在恍惚中去楼下临街那间著名的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没喝出任何滋味,却引发了绵长的头痛,他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昏沉时觉得有人用冰凉的手指,按摩着他快要裂开来的太阳穴,那感觉是如此熟悉亲切,他喃喃的叫了一声:“柏岚……”柏岚好像真的出现了,穿着烟灰色的衬衫和黑毛衣,黑裤子,雪白的高帮球鞋,两腿交叠坐在床沿,怜爱地看着他,时朗又叫了他一声,他也不答应,抿起嘴角,脸上有了薄薄的怒意,时朗问他:“你怎么会来米兰?”他偏过头,轻轻摇了摇,就是不回答。“为什么不说话?”时朗接着问,柏岚仍然沉默,只
  是轻轻给他拉上被子,就要离开,时朗伸手捞过半空,突然惊醒过来,他的手好端端的在被子里,面前,是罗曼莹拿着毛巾在擦拭他的额头:“我才离开一小会,你怎么又烧了?”
  时朗汗出如浆,浑身滚烫,而两腿之间,是硬的。他轻轻半侧过身,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眼泪灌满眼眶,舌头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嘴里一股血腥味道。
  几天后返程,回到家中,时母埋怨时朗瘦了一圈,原本那件枣红色的开领套头衫,穿在他身上只能看到锁骨的三分之一的,现在,能看到一大半了!他们给她带的一大堆礼物,她也没心思拆完,就抽身去厨房看蹄花汤煨得怎么样。
  “妈,别忙了,我们出去吃吧。”罗曼莹说。
  时母笑道:“外面哪有我做的好,还不营养,看看你们瘦得那样就知道了,再说,打算要孩子的人,饮食得特别注意才行。”
  时朗尴尬地笑笑,看向罗曼莹,她倒是面色自若,有说有笑地去帮忙。
  晚上时母睡下后,罗曼莹又换了一身纯白的丝绸睡衣,刚做过保养的头发光可鉴人,她站在床前台阶下,时朗便心领神会地过来将她抱起,放到一堆枕头衾被中,又温柔地云雨了一次,然后抱她去洗净身体,盖上被子,依偎在一起。
  这一次时朗倒是要得很用力,罗曼莹累了,很快睡着,醒过来时是半夜三点,她下意识的一摸身边,空空如也,她一下子坐起来,趿上拖鞋往外跑,在走廊看到书房门缝里漏出的灯光,神智稍稍稳定,她过去把门推开一条缝,时朗伏在那张床一般大的书桌上,专心致志画着什么,不时把纸竖起来,身子朝后仰来检视构图,每每放下,脸上就会漾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仿佛在他建立的那个世界里,又找到了一片适合的砖瓦。
  罗曼莹很想进去,借披衣之由看看他在画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猜想,那个让时朗流连忘返的世界里,不一定有她。
  每一晚,时朗趴在桌前写写画画,上午睡觉补充体力,下午要么去书店逛一逛,买些纸笔画材,要么去图书馆找资料。他正画一个南宋宁宗年间的武侠历险漫画,罗曼莹知道这一点,还是透过张闻亭,那孩子对此深感兴趣,常过来给时朗打下手,贴贴网点、讨论故事细节什么的,他觉得要加进一些恐怖元素比较好,时朗笑着承认,他胆子小,可能没画完,先把自己吓死了。
  《长夜晓》第一话完成后,张闻亭把扫描件带给画院的老师同学看,就此传播开去,有漫画杂志找上他,想开专栏连载,张闻亭急忙解释这不是他的作品,一边把时
  朗供了出来,杂志负责人大喜过望,昔日明星退隐转型为漫画家可是不小的噱头,负责人佩服自己慧眼识珠,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加价,总算是精诚所至,时朗只提了一个要求,他不在乎价钱,只要不对内容作任何改动,杂志方面满口答应,于是,时朗首次以偶像明星以外的身份,又出现在公众日常的关注中。
  因为他特殊的身份,《长夜晓》连载首期就有了一批拥趸,时朗在粉丝成立的同人网站上听到一首同名歌曲,创作者佚名,写明了把这首歌,献给这部漫画,时朗点开,在悠长凝重的前奏中,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定是柏岚写给他的,一定是。这念头像雪球越滚越大,堵在喉咙里,当熟悉的声线响起,验证了他的猜想,那一瞬间,时朗眼泪涌了出来。
  他透过模糊不清的镜片,看滚动的歌词一行行出现,消失。
  《长夜晓》
  长夜初,衔烛歌,风满山,苏幕遮。
  长夜宁,衔烛吟,雪满山,御街行。
  长夜晓,欢意少,歌一遍,闲中好。
  长夜去,欢意尽,誓一遍,相思令。
  他知道,这是柏岚用自己的方式,在暗处默默关注着他。他在高处发光,柏岚就在暗中仰望。偶尔回应,让他安心知晓。
  《长夜晓》单行本发行日,恰逢漫展开幕式,杂志社安排了时朗与读者的签售见面会,地点在国展艺术中心二楼的美术馆。巧的是,差不多半年前,张闻亭也是在这里获得了画坛新矗奖。
  时朗特意画了四米多高的巨幅海报,把漫画中出现过的每一个角色,都画了上去,在最顶头有近一米的留白,用毛笔端端正正,抄着那首歌的歌词。
  漫展主办方又从民间征集了出色的同人画报,打印出来挂在墙上造势。
  一切准备停当,熬了几夜的时朗一觉睡醒,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来,这天是他的生日。
  于是懒懒爬起,洗澡刮胡子,开车载上时母,又绕路去接了罗曼莹,一家三口找了间清雅的饭店吃饭,才刚泊好车坐定,外面就开始狂风暴雨,大有永不休歇之势。罗曼莹开玩笑地说了句:“还好走得早,这天气在外面跑太可怕了。”
  她话音刚落,时朗的电话就响了,是国展中心打来的,说他的海报因为工作人员保管不善,出了点问题,想问他方不方便过去补救。
  这简直是开玩笑,时朗正想拒绝,对方可怜巴巴又求了他一次,时朗叹口气,匆匆结束了晚餐,把母亲和妻子送回家,独自驾车横穿主城区前往国展中心。
  门房把钥匙给
  他就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球赛去了,时朗一边开门一边给工作人员打电话,展厅里壁灯都开着,但光线仍不够亮堂,时朗第一感觉是墙上那些画好像尺寸不对,凑近其中一幅脸色大变,这根本就是小孩子涂鸦,糖果纸上几个圈——画成个兔子样,这也太离谱了!
  他情急之下去看其他画,没有一幅是之前确定展出的,全都换了,每多看一眼他火气就涨几分,看到第六幅时突然滞缓,如果前几张都只是孩童稚作,那这幅终于略具规模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缸金鱼,但已经连鳞片都画得足够细致。
  更重要的是,它对时朗来说竟不陌生。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凭它获得的奖品,一盒马利牌水粉颜料。
  之前那几幅他也依稀有了印象,想必它们问世时,画手还没能彻底摆脱尿床的阴影呢。
  时朗忍俊不禁,心平气和地想再回头缅怀,却又管不住对其他画作的好奇心,这么说来大厅里的都是他从小到大画过的东西,有些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有美术课上的素描,有在田野里的写生。再往后一些,吃麦当劳时把餐盘纸上代言明星的脸涂成海盗貌。
  同学毕业簿上的留言涂鸦,冰箱便利贴上的表情涂鸦。
  画在墙上的,就用照片拍下来。画在碗盘、背包、鞋帽上的,用架子挂着或者支起。
  这些有的是妈妈帮他保存下来,时朗稍稍一猜就猜到了,一定是张闻亭来家里做客时,分批分次偷运出来,交给卫孚,再由卫孚转到柏岚手上,加上柏岚自己收集的那一部分,促成了这次“个人画展”。
  最后一个展厅叫【他爱过的人】。时朗看到了他画给初恋的素描,他都奇怪这样老的一幅画,那已为人母的女同学怎么还没有丢掉,而且,柏岚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也有他画给父母的几幅像,有少年时期崇拜过的天王巨星,有订婚喜宴上送给罗曼莹的巨幅油画,有早已模糊在记忆角落里的,那张从活页本上撕下来的漫画版柏岚,在这些画作中最不起眼,不起眼到让除了作者以外的人都会怀疑,这真的是他爱过的人?如此轻描淡写,潦草行事,时朗拿起那张纸,把它轻轻放在唇边。
  柏岚问过他,在他心目中排第几,也许他们都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一个没答,一个就不再问。又也许,答案就在这一堆画作中,呼之欲出。
  纸张背面用铅笔淡淡地写着,生日快乐。
  时朗把它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塞进衬衫口袋,在几百平米的展厅里疯狂找寻,但是除了他的脚步声,什么回应也没有。他冲到车库,发动汽车,在
  离开前,回头又看了眼整栋大楼唯一亮着灯的二层,那窗口的光晕像盛满了泪的眼睛一样柔和。
  他来到莲巢大道公寓,但是屋里空无一人,他把所有灯打开,连地灯也没放过,仿佛这样柏岚就会凭空冒出来,十几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时朗在铺满白色卵石的露台坐下,无意中捡起一颗,沾了一手的灰尘。
  柏岚不在……他去了哪里?
  时朗索性躺下,发丝自觉钻进石头之间的缝隙,微微扯动头皮。那种冰冷的凉意从身下传来,传到四肢百骸,骨头硌得生疼。他闭上眼睛,根本无需回想,脑子里满满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有的发生过,有的尚在期待。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时朗倏地坐起,跳下台阶,把进来的柏岚抱个满怀。
  柏岚脸上还戴着口罩,被他这一撞,险些蹭掉。“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声音有点慌张,一边说一边去关掉了大部分的灯。时朗从后面看他,在眼下这个月份他穿得未免过多,长袖T恤外面还罩了一件带夹层的外套,自进门起就没有脱掉的意思。
  时朗又过去把他抱住,脸埋在头发里说:“国展中心那些画是你挂的吧?谎称展出作品有问题骗我去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柏岚口罩上面的眼睛弯了起来,轻轻推开他:“你错了,是罗曼莹的主意。”
  时朗一阵错愕。
  “她来找我,想给你过一个特别的生日,她说你明明很想举办个人画展,却怕自己不够资格,所以,她想用这个办法给你打气,所有的画,都是她一张一张找来的。”
  时朗愣在那里,看柏岚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旅行袋,下意识问:“你要去哪里?”
  “机场。”
  “不要去!”时朗三两步过去从他手上夺下,扔到沙发另一边,然后就去摘他脸上的口罩。
  柏岚一手捂住,一手作挡开状,“做什么?”他皱着眉说,“皮肤不好,有碍观瞻。”
  时朗放下手:“那就更不要到处跑了。”
  “票都订好了。”
  “退掉。”
  “我非走不可的。”
  “那我跟你走吧。”
  柏岚深深看他一眼,把口罩拉拉好,低声说:“别闹了。”
  时朗在他转身去捡袋子时,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声音有点哽咽:“你可要想清楚,因为我们下辈子很可能遇不到了!”
  柏岚顿了一下,时朗目光落到他耳后口罩的皮筋,不假思索松开,从腮骨到下巴有两指面积的溃破红斑,看起来像是瘙痒导致的抓伤。
  “这
  是什么?皮肤病吗?”时朗皱着眉去轻轻沾碰。柏岚头一偏:“你少碰,传染的。”
  时朗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随口胡扯,淡淡笑着低头去亲:“传染就传染吧。”
  柏岚挣了一下,但是时朗很坚决,他气苦时手机作响,分散了时朗注意力,柏岚这才如蒙大赦的抽出手来接:“喂?呃……我现在走不开……别闹!”
  时朗顺着破掉的皮肤一路亲到颈窝,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不让你走。”
  楼下等在车里的卫孚自然听得分明,即使没有时朗那一声,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形,于是沉默了一下,说:“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吧。”就挂断电话,开车走了。
  时朗摸到柏岚手机,远远丢开,他专心致志地讨好柏岚,吻挤虽不熟练却很热情,柏岚终于忍不住回头去找他的嘴唇。
  两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故事若要圆满,它就不该发生。柏岚除掉时朗因为半湿而贴在身上的衬衫,两指揉着胸前那片冒出鸡皮疙瘩的皮肤,一个吻碾过,它们便像感受到春风的樱花一样争先恐后的泛红了。
  时朗发现柏岚的爱抚方式明显不同于以往,比起以前诸多的花招,现在他更多是凝视,那目光谈不上□淫邪,却足以让时朗难堪,他不明白,柏岚为何要像一个初识的人一样看他的身体,“该不会我长胖了?”他半开玩笑问,实在是突然有点尴尬紧张,竟脱口而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柏岚笑一笑,去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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