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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之誓--於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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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徐子铭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晏臣的怒意。安玲对他的坦承，对晏臣来说是种伤害。
「她跟我说，不要怨恨你。」
徐子铭抬起头看晏臣，微张的嘴巴发不出声音。
她跟晏臣说，不要怨恨他。这句话听在晏臣的眼里，多讽刺啊。徐子铭鼻头一酸，极度隐忍才忍住不发出哽咽。为什么
晏臣可以这么平静地向他说这些？他应该打他、骂他，而不是泡一杯茶给他，坐下来和他讨论分手的女友爱的是他这件
事。
「她说我对你态度不好，她很担心。」晏臣放下手中的杯子，背往后靠着沙发，「要我别怪你，和你好好相处。」
徐子铭原本湿润的眼睛突然干涩不已，心里有个空荡荡的回声，重复着晏臣的话。
「我听她的，尽我最大的努力不去恨你，如果这样她会欣慰一点的话。」
他还傻呼呼地以为晏臣是向他示弱，徵询他身为专员的意见，以为他对他多少有一点信任的感觉。
终究还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安玲希望晏臣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恨他，晏臣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都难以想像。更
何况端坐在这里听他平静地说话。
安玲对他的影响，和他对安玲的情感，都这么深、这么重。
深重到他只能当一个局外人，而当被扯进去的时候，只能默默被灼伤，连呼痛都没有资格。
徐子铭后来和安玲聊过许多次，她的心情也平复许久，两人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徐子铭庆幸着能够维持这样良好
的关系。他试着帮忙安玲寻找合适的对象，安玲虽然说暂时不想再谈感情，但还是试着接受徐子铭的好意。
晏臣却很少再到仲介所了。他对寻找对象本来就没有兴趣，是遇上了安玲才勉强配合，如今和安玲分了手，似乎就不再
感兴趣了。一切突然变得太抽离太空白，徐子铭只觉得空虚。想到若两人以后将形同陌路，就觉得止不住的悲哀。
安玲问过两人最近的情况，问徐子铭有没有帮晏臣物色新对象，当徐子铭说出晏臣没再到仲介所，也没有了联络后，立
刻担心地打电话给晏臣，约了要吃饭。
三个人一起吃饭未免太诡异了，徐子铭冷汗直流。但安玲却说晏臣和她已经慢慢不再尴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就像
他和徐子铭一样，然后把餐厅地址和时间一报，就匆匆离开仲介所了。
他没办法像安玲一样那么大方接受这样的见面。晏臣的确不再针锋相对，也没有机会再为难他，那些所谓报复的宣言也
全都没了。但是当关系退到冷淡如水，就忍不住觉得悲哀。对晏臣来说，他是他怨恨的人，而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牵绊。
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地爱，寂寞地爱，那么那颗火热的心，该怎么办。
本来对这段感情就没有抱过希望，本来就没奢望过可以再见到他，但是自从这世遇见他后，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却被搅乱
，被加入了贪心的成分。
依约提早到了餐厅，安玲已经预约好位置了。徐子铭思忖着要怎么向晏臣说要再介绍新对象的事，不知道有安玲在现场
，晏臣会欣然接受，还是会直接拒绝。
这个诡异的三角关系如今已经慢慢淡化退到爱情线外，成了彼此的好友，晏臣和安玲，安玲和他，但他和晏臣，却怎么
也构不起三角的另一边。
或许要晏臣不去恨他太难，于是不再见面；就像要他不去爱晏臣太难，见不到他就觉得寂寞悲哀。
时间差不多了，徐子铭收起胡思乱想的思绪，拿起手机打算调震动，却突然接到来电，是安玲打来的。
『子铭，你到了吗？』
「嗯，我提早到了，你到附近了吗。」
『我今天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呃、这……」
『你和晏臣好好聊聊吧，找一天我们有空再一起吃饭。』
「可是──」
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已经切断。徐子铭茫然地看了看手机，抬头望向门口，刚到晏臣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百世之誓ˉ14
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已经切断。徐子铭茫然地看了看手机，抬头望向门口，刚到的晏臣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今天的晏臣穿着悠闲，简单的牛仔裤配T…shirt更显平常没有的魅力，明显消瘦了一些，一看见位置上只有徐子铭，立刻
左右张望了，随即一脸尴尬地走到桌边。
「安玲呢？」
「呃、她公司有事，今天不能来了……」
空气立刻陷入沉默，徐子铭看了看晏臣若有所思的表情，咬了咬牙，咳了一声才开口，「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有
机会再说。」
晏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抬手搔搔头发，拉开椅子坐下。
「没差啊，反正都来了，就我们两个吃吧。」
「……」徐子铭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拿起Menu想着要吃什么的晏臣，瞪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晏臣正打算挥手点餐，抬
头时看见徐子铭夸张的表情，忍不住一笑。
他竟然对着他笑……不是充满不屑的冷笑，而是真的露出笑容。徐子铭脸上一热，慌忙低下头，紧张地握紧拳头。
「你也还没吃吧？快点吧。」
在慌忙中点了和晏臣一样的餐点，晏臣一派悠闲地翻着餐厅里的杂志，对于徐子铭的沉默只是抱以同样的无言，没有打
断这份静谧。
徐子铭觉得自己现在仿若在梦中，连香气冲天的食物来到面前，都提不起劲吃几口，偶尔偷偷抬起头看晏臣，他却只是
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从他的表情间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样费心思量真的很累，比照起晏臣的优闲，他根本就是坐如针毡。即使知道晏臣会坐在这里完全都是因为安玲，他还
是忍不住有些想法，觉得紧张，觉得软弱的欣喜。
「不好吃吗？」
「啊？」抬起头，对上晏臣那双深邃的眼睛，徐子铭慌忙又低下头，「不、不是，很好吃。」
晏臣看了他许久，终于放下手中的餐具，背靠上椅子。
感觉到晏臣的动作，徐子铭也赶忙放下汤匙，紧张让他有点轻微胃痛，根本吃不下。
「安玲说今天本来有事要说？」
「对。」徐子铭想起正事，点了个头，从包包里拿出几份文件放到他面前，「这个……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再找个好对象
……」
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徐子铭看见晏臣瞬间僵硬的脸，和微微泄露出的尴尬。果然现在和他说这个还是不行吧？尤其
还是由「抢」了他女友的他来说，更让人觉得屈辱。徐子铭自己都感觉得到那种哀伤，深爱的人爱的是仇人，仇人还要
帮他找新女朋友。
晏臣拿起那几张纸，看了一眼就递回到他桌上，「我不需要，拿回去吧。」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却没有想像中的暴怒，只有冷淡背后的无奈。但就是这种语气，才狠狠揪住徐子铭的心。
「我到底可以为你做什么？」徐子铭问，「你说，我能做的一定去做。」
晏臣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没有抬头看徐子铭，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陪我就好了。」
徐子铭一时间怀疑是自己听错，还是晏臣根本就没说话。抬头看见晏臣纠结的眉心，他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痛与难受
。
之后三个人没有再约出来一起吃过饭，各自都有自己忙碌的生活。安玲和徐子铭新介绍的对象还在确认彼此性格的阶段
，但是最近安玲似乎过得不错，事业也颇有发展。
晏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踪迹，但只要徐子铭偶尔拨电话给他，他都会和徐子铭聊上几句。虽然语句还是难
掩冷淡的感觉，但是和一开始的厌恶与绝对的敌对相向比起来，现在的晏臣简直温柔得像天使。
他们聊天的内容通常漫无边际到让人匪夷所思，从台风把仲介所的屋顶吹破、老板读幼稚园的女儿向他第二度告白、到
晏臣的老妈已经发现分手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努力讲不让电话间有尴尬的空白，晏臣则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无聊，只
偶尔发出一两句感想。
徐子铭不敢有所遐想，但是这种家常便饭的平凡聊天内容，却是他想也想不到的。虽然那样想未免卑鄙，但是他真的偷
偷庆幸晏臣和安玲的分手造成这样的情况。
他没有想过恶劣得可怕的关系可以因为安玲的一句话而大有改善，不只一次提醒自己晏臣是因为难过、寂寞和安玲的交
代才露出友谊的微光，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
安玲很乐见这种新关系，以前她不只一次希望晏臣可以和徐子铭好好相处，晏臣却总是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虽然有点
愧疚，但是因为自己和他分手而让他有了点改变，她多少还是觉得欣慰。
徐子铭今天接到晏臣的电话，说有事要找他出去吃饭，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尤其在问过安玲，确定晏臣并没有找她一
起去之后，焦虑和满腹的疑问升到最高点。
安玲取笑他想太多，「难道他会把你拖出去杀了吗？吃个饭而已，而且你最近和他不是不错吗？」
不错？他还真想问所谓不错的定义是什么。
简单处理过早上的文件，徐子铭就急忙赶到晏臣说的地点，到的时候晏臣已经坐在座位上点了杯咖啡，正在看自己工作
上的资料，看见徐子铭来了便收起文件把Menu递到他面前。
依然是简短的对话来回，但是徐子铭能感觉气氛不同，晏臣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让他也跟着紧
张了起来。
难道他是玩腻了这种友情游戏，觉得无法再照安玲说的和他好好相处吗？果然对他这么久的仇恨，还是无法因为一句话
而改变吧？徐子铭想着想着越来越沉重，咽下口中的饭，举着汤匙的手垂了下去。
「这间不好吃吗？」晏臣听见汤匙和盘子撞出的声响，抬头疑问。
徐子铭摇头，「不是，很好吃。」
晏臣的手也放下了，「那你怎么了？」
「……」徐子铭忍不住，只好撞着胆子问，「今天出来吃饭，是有事要讲吗？」
「没事就不能吃饭？」
倒是没想到晏臣会这样反驳，徐子铭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继续吃饭，「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又各自默默的动手吃饭，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徐子铭刚要找个话题聊，晏臣却先开口了。
「最近安玲好像还不错，她有新的对象吧？」
想不到话题一出竟然是这个，徐子铭尴尬一笑，「还只是尝试阶段，他们不一定合得来。」
「也没有关系，这种事本来就慢慢来。」
想不到晏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徐子铭呆愣了一下，有点迟疑地点头回应。
沉默又淹没了彼此，餐厅里其他人的笑语传来都像隔了层纱，沾染不了两人之间的空白。
徐子铭无从猜想现在的晏臣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低着头看桌上桌巾的图案，微微出神。
「最近很谢谢你。」
「嗯。」徐子铭的灵魂刚从图案上的小猫拉回来，根本没听到晏臣说什么，「什么？」
晏臣干咳一声，「因为和安玲分手所以心情很差，你真的像我说的乖乖陪我，也会打电话给我。虽然有时候还是会下意
识觉得你烦，但是真的很谢谢你。」
徐子铭一双大眼睁得更大，那些话传进了耳朵里，根本无法在脑海里转换成讯息。
「那个，下礼拜在奥斯卡有电影节的独家电影，你要不要去看？」
呆愣依旧，徐子铭的脑袋喀了一声──他要找他去看电影？！
对于徐子铭的毫无反应，晏臣似乎颇为疑惑，「找你去看是有点奇怪，可是西咸去电影院只看卡通……你不想要的话就
算了。」
「不、不是！」从惊愕之中清醒过来的徐子铭赶忙摇头，觉得自己脸颊热烫得快冒烟，「可以，我可以去。」
晏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挥手向服务生要了咖啡续杯。
他没想到自己时常打电话的举动，竟然被晏臣看穿是为了实践他的「陪伴」，更没想到会被晏臣感谢，还问他要不要去
看电影。
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女一样有所期待是件危险的事。但是他却无法抗拒他的邀请，就算这可能不代表什么。长久以来的
绝望，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心死。
然而他却忘了，有所期待，就必定要受伤害。
百世之誓ˉ15
高雄年轻人们聚集的新堀江商圈在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许多学生成群结党地在街上笑闹欢腾，挥洒青春的本钱，偶有
几对情侣挽手逛街，辉煌的店灯将黑夜照得发光。
晏臣站在电影院前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扬脚踩熄刚抽完的烟。看着人群们的嬉闹，他怀疑自己站在这里是不是
太突兀。明明他应该还属于「年轻人」这个圈子，记忆中却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游荡过，即使驱车经过，也从来没有想
要下车逛街的兴致。
一阵喧闹声吵杂地压过来，一群还穿着制服的男女学生拥簇着进了影城旁的游乐中心，在投篮机前叫闹了许久，喊着破
纪录什么的。
晏臣对那种机器的纪录分数没有概念，倒是恍惚想起学生时代自己也算是篮球队的主将之一，现在要他再下场去打球，
也许球感早就都走光光了。
正等得不耐烦，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就渐渐行进，徐子铭身上还穿着西装衬衫，匆忙的样子很显然是刚从公司奔过来。
「对不起！我有客户发生了点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晏臣抬起手看看手表，把先买好的票塞给徐子铭以后就率先沉默地走了进去，徐子铭还在喘气，急忙捏紧票跟了上去。
徐子铭后悔自己没把超过下班时间的工作挪到隔天，结果一做却发现了许多问题，忙得终于有时间可以松口气后，才惊
觉已经到了和晏臣约好的时间。
他那一脸不悦的表情并不陌生，一向准时的晏臣有早到的习惯，加上自己又迟到，他一定是等得很不耐烦了。徐子铭懊
恼，原本以为因为安玲的关系，纠结一百世仇恨可以化解，即使只是冷淡如水的友谊他也会倍感珍惜，但是自己却老是
惹晏臣生气。
晏臣抿着嘴没有说话，徐子铭因为疲累加上懊恼，也不敢出声，即使电影是欢快的喜剧片，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未见松
动。好笑的剧情一点也入不了徐子铭的眼，他想藉着黑暗偷偷观察身边的晏臣，却又怕被发现，只好继续盯着萤幕。
一室的笑声传进徐子铭的耳朵，更添讽刺。另一边坐的观众正在吃东西，恍惚想起自己从中午就没有吃了，迟到了的自
己是不是也害晏臣没有吃晚餐呢？徐子铭想着等到散场一定要问晏臣吃了没，意识却渐渐地模糊……
吵杂的叽喳声和透过眼皮照进的亮光，让徐子铭从模糊的黑暗中醒了过来，先映入眼帘的是排队走出门口的人们，有些
正看着他笑，赶紧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枕在晏臣地肩膀上睡着了！
赶紧坐起身，身边的晏臣已经是一脸阴霾，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快步走向门口出去了。
徐子铭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为什么就不能聪明一点、机警一点，偏偏要在他对自己显露善意的时候，才连连出错？还是说，在他面前，他终究得像
个小丑一样任凭他鄙夷？徐子铭深深地自我厌恶，颓然站起身赶忙追了出去。
晏臣站在门口人群疏散的地方，背对着影城大门往人群看着，徐子铭悄悄走进，突然萌生退意。他觉得此刻的晏臣看起
来很孤高，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也许是有的，一个他深爱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并不爱他。
刚入秋的高雄夜晚即便不是冻澈心扉的寒冷，风已经带着凉意，只穿着短袖衬衫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看见晏臣
转过头像在找什么，看见他之后又回过头，往人群中走去。
徐子铭知道晏臣现在一定满腹不爽，但他刚刚是在等自己。摩擦了一下双手取暖，他跟上快淹没在人群中的晏臣。
四周走过的人都笑语着，群众的好心情却感染不了他，只有静静跟着晏臣走。他们俩人的奇异组合走在新堀江引起不少
人侧目，尤其有一些女学生兴奋地聚在一起边看他们边小声尖叫，晏臣忍不住吐了一大口气，拐了个弯走进一间餐厅。
他果然还没吃饭。徐子铭愧疚不已，闷闷不乐地跟了进去。
坐定位置后晏臣拿起Menu研究，决定餐点后开口，「吃什么？」
「嗯？」
「你也还没吃吧？」
抬头看晏臣，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晏臣理所当然地笃定，「你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不是吗？」
「唔……」
刚想就着这个话题为迟到和刚刚睡着的事道歉，没想到人一放松，十几个小时未进食的肚子竟然很不给面子地鸣叫出声
……徐子铭瞪大眼睛，不厚的脸皮一下子就红透了。
晏臣也一愣，随即摇着头笑了起来，「快点餐吧。」
他在笑……做了那么多让他生气的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胡乱地点个餐，两人之间就陷入沉默，晏臣看起来是真的饿了，低头猛吃没有说话，反倒是饿到了极限的徐子反而觉得
些微想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你昨晚没睡吗？」
吃到一半，晏臣突然问。徐子铭正呆愣着把面里的青椒挑到盘子上，丢脸的挑食举动竟然被晏臣看见了……今天是怎么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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