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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之神作者:香小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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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从人口/爆炸的城市涌入森林的农民,沿着亚马逊雨林的边缘地带围林造田。人们把重型拖拉机和推土机开进雨林中的湿地,将树木推倒,再放火焚烧,滚滚的黑烟笼罩在雅普拉河与黑河的上游平原,烟尘向雨林中纵深,蔓延。
丰腴的泥土失去了装裹几万年的浓绿色衣衫,淤黑的地表一片一片裸/露出来,在燥热的空气中无助地苟延残喘,迅速地干涸,沙化……
路天攀上高高的木棉树。他脚下踩得似乎已经是丛林边缘所剩的最后几株木棉。放眼望去,满目是林林总总的吊车,推土机,厂房,忙碌采伐的人群,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一股一股蘑菇云状浓烟。
脚下不远处,酋长的女儿阿伊娜手里拎着好几只木牌,在通往土著人小村庄的所有小径入口处都插上了木牌牌。路天跑过去仔细辨认,木牌子上用朱红色矿物颜料写着几枚歪歪扭扭的字母:No Entrance!(禁止入内)
阿伊娜每日的工作就是拎着长矛和弓箭在村子四周巡逻,对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垦田的,拓荒的,挖矿的,采橡胶的,来体验原始纯生态的,还有花钱收购土著手工艺品的,一概凶巴巴地拦住,挥舞长矛把他们驱赶走。
有几个穿着迷彩服和长筒胶鞋的驴友背包客,杵在村口迟迟不走,与阿伊娜交涉:“我们是游客,是从欧洲远道而来的游客!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
姑娘板起面孔回答:“挠鹌鹑丝,挠鹌鹑丝(No entrance)!我们的部落从今年起已经不再接待任何游客了,我说的是任何!”
背包客们睁着无辜的眼睛,焦急地辩解:“怎么不再接待了呢?我们从互联网上听说了你们的小村庄,只是想进你们的村子看一看,了解一下丛林里原始土著印第安人是怎么生活的。我们不会打搅你们部落,只是随便走一走,看一看……”
“可是我们部落的生活已经被严重地打搅了,我们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外人来了解和考察!挠、挠、挠、挠鹌鹑丝!”
背包客们最终失望地离开。气哼哼的阿伊娜用长矛敲打着小路两旁的灌木丛,往村子里回转。远处工地上的烟尘颗粒被热带季风吹散到林间,刺鼻的硝石硫磺味道钻进鼻子,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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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温柔的姑娘也变得脾气暴躁起来。
路天跑来跟姑娘套磁:“阿伊娜,你的英语跟谁学的?”
“我小时候,外面时常会有讲英语的背包游客进到雨林里。他们迷路了,或是找不到食物,我的族人就会帮助他们,我的父亲还会留他们在村子里暂住。”
阿伊娜的小茅屋里,细心收藏着好几本当年背包客留下的看图说话水准的英文读物。聪明伶俐的姑娘就是拿着这几本色彩鲜艳的画册,和在雨林边缘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交谈,学会了英语。
小茅屋的墙壁上还挂着姑娘用竹草编织的篮子和扁篓。这种圆圆的像一只大托盘的扁篓,挂在墙上是很好看的装饰,顶在头上也可以盛放食物。路天还看到村里的妇女们把捣碎的木薯用扁篓盛起来,细细地晃动,粗厚的颗粒就被筛成细滑的木薯粉。她们用这种木薯粉和面,做成香喷喷的糕点和粑粑。
路天尝了一碗热腾腾的蕉叶香草茶,问道:“你们为啥现在不乐意接待那些驴友了?”他发现手里的“茶碗”是用热带葫芦树的果实做成的,连带沏出的茶水也兑进浓浓的果木香气。葫芦树结出的果实足足有香瓜那么大,土著人们把采摘到的果实切开,挖去果瓤,晾晒干燥后,就做成了饭碗、茶碗。
姑娘无奈地答道:“不是不乐意接待,而是游客实在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多得简直像蚁巢树里的红蚂蚁,黑河水里的食人鱼,乌泱乌泱一股脑地冒出来,每年走各条小路千方百计想要钻进村子来,说是要考察我们的生活!”
小白猿尴尬地挠头:“咳,咳,的确,挡不住人家好奇嘛……”
“可是他们很多人并不懂得如何与森林一起生活。他们在我们辛辛苦苦种植的木薯田里胡乱踩踏,在树林子里随便点燃篝火,把捉到的鹦鹉和犀鸟的羽毛都拔秃,他们人都走了却还在我们部落里留下各种垃圾和传染病!……再说,背包客们早就不需要我们提供任何帮助了。他们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小铁盒子’,可以凭空就与另一块大陆上的人通话,可以在迷宫一样的树林子里迅速找到自己的方位,还带着各种武器帮助他们猎获食物……”
姑娘的目光顺着茅屋的小栅门,遥望在夕阳下随风摇摆的金黄色玉米穗子:“部落的生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多么怀念小的时候,坐在树杈上远眺一望无际的油绿色森林。可是现在呢,爬上树看到的就是一片一片被砍伐后留下的树墩和一团一团毁林开荒的黑烟!”
阿伊娜说的没有错。水汽丰满、盘根错节的热带雨林到了雅普拉河与黑河的上游,已经日渐稀疏荒凉;浓绿色的掌形大叶、藤蔓、附生灌木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枯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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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以及孤零零耸立在荒草中的猴面包树。
这里已经不再是亚马逊,而像是黑非洲的萨瓦那稀树草原。或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这里连草原都不是,就要变成撒哈拉大沙漠。
鹰眼酋长把小黑猿当作尊贵的客人,请进他的酋长大茅屋里用饭。
酋长对于小白猿背的冲锋枪仍然心有余悸,路天不得不卸掉身上所有的武器,才得以低调地混进酋长的茅屋,蹭一顿饱饭吃。
对于达崆嘉女战士那样的丛林居民,一直隐匿在雨林深处,尚未与外界接触,对文明世界的无知也就使得她们对五花八门的人类无所畏惧。而对于库鲁博人,开荒者的推土机几乎推进到茅屋村落的边缘,就快要铲倒村子附近的最后一棵木棉,填平雅普拉河的最后一条支流,库鲁博人对于文明这两个字就是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鹰眼酋长脑门上嵌起一道道深邃的横纹,像老榕树的年轮,袒露出岁月的凝炼和磨砺。当部落里其他男人都只佩戴白色的羽毛,酋长脑袋上那一圈华丽丽的红黑色鸟羽就彰显出他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黑色让人联想到神秘的权力,而红色则代表着部落首领的热情、能力和富有。
路天饶有兴致地偷看自己的小黑猿老婆,越看越觉得看不够了。海雅并没有佩戴任何羽毛头饰,脸蛋上也没有夸张的矿物油彩,更没有穿戴色彩斑斓的树皮大氅和木雕黄瓜套子;他看起来却和地位尊贵的酋长大人一样,肃静,端庄,不苟言笑,蕴滞了某种天生的王者风范。
海雅侧面的弧度很好看,有高高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嫣红色的下唇微微翘起,庄重之中偶然流露出难得的稚气。
库鲁博酋长用他那一双精明的鹰眼上上下下打量小黑猿,不停地追问:“你从哪里来?你究竟属于哪一支部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海雅的嘴唇动了一动,在沉默中摇摇头。
路天趁机问道:“酋长大人,你有没有和马瓦赫部落的红毛野人打过交道?你们部落在十几、二十年前,有没有丢失过小男孩?”
酋长冥想了一阵子,回答:“部落中的武士和猎手曾经很多次在密林深处见过被称作马瓦赫的红色巨人,它们高大,强壮,力大无穷……小男孩?时间太久远了,我记不清楚。你要知道,部落里每年出生的婴孩,只有不到一半数目的孩子能够存活下来,至于其他的,都会因为过分羸弱或是感染疾病而夭折。”
“夭折掉的孩子放到哪里呢?”
“死去的婴孩,会用麻布片包裹好,埋进我们种植的木薯田里。泥土和粪便会把他们的身体慢慢腐化,三年五年过去,就一起化作富饶的黑土,滋养着庄稼和森林……”
路天沮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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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挠头。关于海雅的身世,似乎也打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对于雨林中的原始居民,每年存活下来的婴孩数量那么少,成年人的平均寿命甚至只有五十岁,孩子们的母亲恐怕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反复惦念,偶尔丢失在林子里的一个小婴儿。这些土著民族连书面文字都没有,只用编织绳结来记录诸如战争、大洪水、大灾难、首领更替这样的大事;将近二十年前失落的婴孩,没有人还会放在心上。
鹰眼酋长注视海雅的目光一直都是若有所思,不断地自言自语:“你看起来像是安第斯山脉中走出来的伟大的勇士,你一定是太阳神的儿子……”
“‘太阳神的儿子’是什么人?”
“太阳神的子民是这一块大陆上,最英俊威武、血统纯粹的印第安勇士。他们居住在亚马逊河上游,安第斯山的山谷中。他们拥有自己的城邦和神庙,发达的文明,丰饶的灌溉农田,强有力的军队;他们的士兵在巨大的圆形石头城堡里发射弓弩;他们能够与大地上所有的生灵以及天上的神明毫无阻隔地对话,沟通……”
路天兴奋地抓住酋长的手臂,急切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的朋友像太阳神的儿子?你见过那些人对不对?怎样才能找到你说的这些什么太阳神呢?”
酋长摇摇头:“我没有幸运能够见到他们……我只在山地上的岩画中见过太阳神子民的肖像。他们蓄着乌黑的长发;他们有高耸的额头和宝石一样的眼睛;他们双腿颀长,身材健硕,身体上竟然没有多余的毛发……我眼前这位伟大的勇士,你长得实在太像从壁画里走出来的太阳神之子……”
小白猿兴高采烈地搓起手心,前路的曙光照亮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这么说,我只要找到那些岩画里的人,就可以帮助海雅找到他的亲人喽!”
‘神鹰的眼’阴郁地审视着小白猿,又望向小黑猿,用最严肃的口吻发出警告:“伟大的勇士,记住,不要和文明世界的人类生活在一起。他们只会夺走你的好运,最终给你留下痛苦,背叛,疾病,战争,甚至灭亡……你应当远离他们,远远地离开他们……”
路天觉得阿伊娜她爹对自己相当地不友好。那一双鹰的眼神盯着他,就好象他会害了这位什么高贵的、威武的、纯血的太阳神之子或是拐跑了阿伊娜似的。
小白猿对此嗤之以鼻:小黑猿是咱老婆,小爷又不会害他、欺负他!至于阿伊娜,哼哼,你这当爹的还是盯紧些,没准哪天自家闺女在您老眼皮底下拽着太阳神之子私奔呢!
作者有话要说:人口/爆炸给咱hx成人口炸。。。。真有才。
神圣的羽冠,印第安人的标志 …… 像不像威严的黄瓜酋长~~
42
42、遇劫 。。。
42。遇劫
库鲁博人的村庄里,光屁股的小男孩在屋舍之间快乐地奔跑,穿梭。
进入青春期的男子,就开始给自己制作鸟羽头饰和黄瓜套子,作为身体上仅有的两件装饰品。他们用华丽的花纹和鲜艳的色彩,展示男人的热情和威猛。
热带居民都属于早熟人种的行列,常年的高温和湿润使得他们发育迅猛,精力旺盛,欲/望早熟。部落里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家中就开始给他们张罗儿媳妇;而拥有女孩的人家,小女孩们甚至在两三岁就已经被本部落或邻近村落的男家“预订”,几乎是一落草就有了亲家,等到十几岁再顺利出嫁。
妇女们在田间劳作,种植木薯、玉米、南瓜,作为平日里的主食。土著人很少吃肉,就只在池塘里饲养大河龟,掏食巨龟产下的龟蛋。勤劳而热情的妇女把食物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路天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蒸熟的巨龟蛋剥皮切片,夹在木薯饼里,终于品尝到地地道道原始土著风味的龟蛋三明治。
阿伊娜也快要出嫁了。她是酋长的女儿,自然和普通人家的女孩不一样,有资格选择出身高贵而优秀的男人作为伴侣。她的父亲在三年前把她订给了附近另一个部落的酋长之子。
姑娘深情地注视着海雅,眼里填满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寞落和遗憾。
傍晚的夕阳给尖顶的茅草屋镀上一层明亮的金边。部落中的男女老少用草裙装饰身体,围起篝火跳起传统的舞蹈。
阿伊娜一手拉过路天,一手拽过海雅,三个人挎着胳膊,跳起简单欢快的舞步;三双沾满黑泥的脚掌由一团混乱逐渐变得整齐划一,有节奏地拍打地面。
部落的小乐队敲打起蒙了兽皮的鼓,嗡鸣的鼓点混合了长笛的轻吟,与妇女们娓娓吟诵的歌声汇成一道,在夜色的涡流中动情地飘荡。
库鲁博的武士们用仰慕的口气打探小黑猿的名字。当他们发现海雅竟然没有一个属于印第安人的名字,感到非常惊讶。
谈起自己的印第安名字,库鲁博的男人们个个洋洋自得,如数家珍。每个印第安男子正式的名字,就取决于他第一次对敌战斗的战绩。每一次围猎或是战斗归来,全部落的族人就会聚集在一起,由首领按照每个人的功绩一一取名。打了胜仗的人就会获得诸如“双枪将”、“赛猛狼”、“无敌杀手”这样威猛响亮的名号;反之,吃到败仗或是在狩猎活动中拖了团队的后腿,就不得不接受“狼尾巴”、“孬种”或是“罗圈腿”这类悲催丢脸的名字。当然,在之后的无数次战斗中,他们仍然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名声,获得更多的名字。
每一名印第安武士所积累的无数个名字,就如同他个人的荣耀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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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子汉肩头闪亮夺目的勋章。
阿伊娜兴奋地盘问:“海雅,你第一次对敌人战斗是什么时候,打赢了还是败了?”
路天迅速接口,毫不谦恭地扯开嗓门,开始帮自家老婆吹嘘:“当然是打赢了,大获全胜,手刃仇敌!那王狄巴是谁啊,身高五米、胸围八米的史前巨人呐,抬起头来仰视,你都看不见他的下巴颏!可是咱们的王海雅,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在片刻之间就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话说,想当年——其实就是去年哈,乌云笼罩的泥鼓小广场上,海雅从两百米高的木棉树上一跃而下,精准地骑上红毛巨人的肩膀,一拳打掉狄巴的一只铜锤眼,又一脚踢碎它半只脑壳,最后两条膝盖狠狠地一拧,拧断了对方有水桶那么粗的脖颈!从此马瓦赫部落再也没有第二个英明伟大的王,坐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亚马逊丛林里最强大的部落的最强悍的王海雅!嗷嗷,嗷嗷……”
小白猿滔滔不绝,天花乱坠,并在其间巧妙地掠去了他自己当时那个狼狈落魄的德性,以及他那把猎刀在战斗中曾经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库鲁博的男人们听小白猿说书听得津津有味,炯炯有神,景仰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篝火舞会的后半程在库鲁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达到了高/潮。大伙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如此英明神武的马瓦赫的王。
树顶上的杀手?
猎鳄的斗士?
骑龟的勇士?
咖啡色的闪电?
丛林之王?
阿伊娜不依不饶地说:“不行不行,这些都不够响亮。他是太阳神的儿子,是亚马逊丛林里最伟大的勇士,所以嘛……他应该叫做‘亚马逊之神’!”
黄瓜酋长含蓄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土著人们一拥而起,一齐挥舞长矛,拍打脚掌,“亚马逊之神”的呼喊声响彻雨林的上空。
海雅有些诧异和懵懂地望着眼前欢呼跳跃的人群,耸了耸肩膀。
小黑猿并不在意这个神乎其神的名号,他仍旧喜欢自己的乳名,因为那是他的野人妈妈给他起的名字。听到别人呼唤他海雅,那种感觉就好象妈妈仍然生活在他身边,从来就不曾离去。
路天却在一旁默默地擦掉额角的冷汗。
“亚马逊之神”?哎呦喂,这名字起的……看来今天这张牛皮吹得有点儿大,真的要把海雅小流氓给捧成大神了。要说自家老婆还是掖着藏着得好,混得太出名了也麻烦,自己都快罩不住这只小坏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白猿和小黑猿坐在树梢上,翘着脚丫乘凉。
路天用两根手指拎过海雅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端详:“哎呦呦,让我好好瞧瞧,我老婆据说是太阳神他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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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雅鼓起腮帮子,黑眼珠朝天翻了翻。
“啧啧,原来太阳神就长成这个样子,这么俊呦……唉?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没有了?小爷想要多来几个老婆玩玩儿,嘿嘿,嘿嘿嘿……来,给爷笑一个!别这么小气,你肯定是原配大老婆,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来笑一个嘛!”
海雅气呼呼地龇出牙来,照着路天的鼻子咬了一口。两只小坏蛋于是抱在一起,互相啃对方的脸蛋和脖子。
不远处那一片橡胶厂和木材加工厂,工地上寂静无人,只有高耸的烟囱仍然冒出一缕一缕青灰色烟尘。
路天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就这样走出这一步,彻底地离开丛林,迈回到他原先所熟悉和习惯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如今与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却开始左摇右摆,左思右想,不知所措,犹豫不决。
就这样回去了,那海雅怎么办?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已经这么这么喜欢的小黑猿老婆……
可是如果不回去,难道在这片树林子里待上一辈子,每天骑猪、骑鳄鱼地过日子?
如果把海雅一起带出丛林,会是什么样子?离开亚马逊雨林的海雅,不能再骑着美洲豹在林间小径上潇洒地穿行,不能再攀上高耸的木棉树,手握藤条,呼啸穿梭。如同鱼儿离开了水,鸟儿失去了蓝天,小黑猿还能是原来那个令人着迷的王海雅么?
路天忽然感到万分难过:自己毕竟是有选择的,可以选择留下,或是离开;海雅竟然连选择都没有,只能默默地等待小白猿做出最后的决定。海雅已经失去了野人妈妈,如果自己再离开他,抛弃他,那简直是世上最残忍无情的事情。
路天在想,或许,至少,在帮助小黑猿找到亲人之前,不能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圆圆的月亮顽皮地追逐起风中飘摇的树梢。
枝叶繁茂的树冠里隐蔽着一对甜蜜相偎,睡得呼呼吐泡的小坏蛋。
夜深人静,村落周围突然传出鬼鬼祟祟的声响。
那是包裹了衣服的身体摩擦玉米叶子,以及胶皮靴底踩踏枯树枝的声音。
库鲁博的哨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呼喊,就被一枪托砸晕。
趁着黑夜潜进村子的人,手里端着精悍的枪,在屋舍间谨慎地穿梭,似乎是在搜寻他们想要得到的宝物。
睡在大树上的小黑猿与小白猿被异常的声响惊醒。海雅安抚似的按住路天的肩膀,嘴唇蹭了蹭他的头发,然后拾起套索,飞身蹿上树梢。
一根结实的套索从树冠里蜿蜒而下,恰好套中了一名闯入者的脖颈。海雅猛一发力,直接将人提上了树。那人惊恐的嚎叫声被勒进了肺,两只白眼球暴凸出来,不断挣扎的两条腿迅速隐没进浓密的枝叶。
路天一把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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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衣领,低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摸黑钻林子闯进村庄来要干什么坏事?!”
那一副黑黢黢的面孔像是当地人,腰里挎着枪,只顾着挣扎,拒不回答讯问。
路天跳下大树,手脚迅捷地摸向黄瓜酋长的茅屋。还没有走到屋门口,冷不防脑后刮来一阵阴风,重重的一只枪托砸在他后颈上!
他脑袋一沉,栽向眼前的一掊泥土,吃进去一嘴的土。剧痛和眩晕之中,后脑勺有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耳畔是嘈杂的脚步,以及压低嗓子的各种乱七八糟口音。
一个人把路天翻了过来,抓起衣领瞧了一眼,惊呼:“黑头发,黄白皮肤,你们看这个像不像?”
另一个人从上装口袋里掏出照片,打开手电筒,把照片与路天的脸比对在一起:“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带走,快带走!”
“这就走了?还没摸进屋子瞧瞧有什么宝贝可以拿……”
“拿什么宝贝?一群印第安土人,不会有啥值钱的东西!这小子比啥玩意儿都值钱,快抬走抬走!”
路天想要挣扎起身,想要叫喊,头骨却疼痛欲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前影影绰绰,意识渐行渐远,手脚被死死钳住,身体被抬了起来。
他瞥见一条黑色的身影从大树上冲了下来,闪电一般。路天惊慌地摇头,试图挥舞手臂:“不要,海雅不要追……他们有枪,快跑,快跑……”
劫持者急匆匆地朝身后甩了几粒子弹,似乎无心恋战,也不想杀人,而是飞快地奔出树林。
黑色的闪电紧追不舍,嗥叫着想要追回被劫持的小白猿。
“他妈的,那是什么人,没完没了地追什么追?!赶他走,把那家伙赶走!”领头的劫持者烦躁地咒骂。他们迅速地奔向湿地,将汽艇放进河道,把陷入昏迷的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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