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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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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文会发下命令,自有人上前叫门。
  此时严口县城里的县令钟玉,跟随着许文会二十年,算是老臣了,年纪五十岁,早就知道消息,说楚魏两军在邻郡大战,不想今日有魏军到了自己的城下。
  想到这里,钟玉亲自到了城上。
  此时刚刚入夜,月光升了起来,天空放晴,光线通透,城上又有着火把。
  只是向下一看,顿时心中大惊,连问话都顾不上,连忙吩咐左右:“快开城门!”
  随后亲自出城迎接。
  钟玉一出城,连连上前几步,看清了前面,的确是魏王,心里就是一跳,脸上却不敢露出,连忙扑上去:“臣拜见王上。”
  军师韩术就呵斥着:“没见过王上疲惫?还不迎进?”
  “是!”钟玉连忙应着,连忙大开城门,让魏王连二千骑进了县城。
  进了去,城门再次禁闭,吊桥高悬。
  听着后面城门关闭声,许文会一颗心落到了肚子,一日来又惊又怒又怕又恨,整个人早就疲惫不堪,肚内更饥饿难忍。
  钟玉有些眼力,看出了这群人的窘迫狼狈,直接将魏王让进了县衙。
  而随魏王许文会入城的二千骑兵,被安置在了离县衙不远的营地里,备了饭食招待。
  许文会才进了县衙,就晕的天旋地转,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钟玉、韩术和几个亲将惊呼一声,围了上来。
  “王上!”
  只见许文会双目紧闭,昏迷不醒,顿时慌了神。
  韩术咬牙说着:“还不扶着王上进去,还不叫医师!”
  钟玉就连忙喊着,众人扶着许文会进了一间房,这时,就有人立刻脱下了许文会的衣服,把他放到一张床上。
  又有着迅速拿来了火盆,这暖气就弥漫在房间里。
  这时,许文会就醒了。
  钟玉说着:“王上,热水来了,您擦下,换身衣再盖上被子。”
  一刻时间,就有着人擦了身,换了衣,睡到了里面,过了片刻,又有着人拿着粥过来伺候,许文会喝了,终于缓过气来。
  又有着医师过来伺候,医师看了,又上了脉,叩拜说着:“王上无碍,一剂药出一身汗就行,并无要紧!”
  说着来到外间,就写了方子,自然有人熬药。
  许文会这时已经觉得缓过来了,将面前的一盏热茶一口饮了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处境,又是脸色铁青。
  许文会自幼不受父亲喜爱,上有兄长,下有几个弟弟,在家里不受重视。
  许文会自己不是最聪慧干练,年纪小小,就出去闯荡,作了贩盐的生计。
  江湖磨练人,很快许文会就成熟了,又有些运力,一步步收拢着自己势力,结交江湖豪杰。
  并且兄长病逝,又回家继承了家业,才开始作大。
  最后趁着时机,集兵而起,夺取了县城,又从小到大,扩张势力,可以说是一步步熬到了今日魏王之位。
  不想今天大败,十几年心血伏之东流。
  “王弘毅……”许文会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恨意由眼中迸发出来:“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十倍报之!”
  在这时,许文会还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败,还想着重整旗鼓。
  这时,钟玉端了一碗药进来:“王上,您吃药吧,发了一身汗,明天就好了。”
  许文会端着碗,一口气喝下,休息半刻,嘘了口气,自嘲的说着:“没想到孤也有这一天。”
  “孤转战十年,总想着建立基业,也击败了不少豪杰……不想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怕是一开始,郡里不少大户世家就没有看好孤!”
  钟玉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这时生死一线,要是稍有流露,就是大祸,说着:“王上终是脱难出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大福。”
  “王上岂能妄自菲薄……王上你十几年来,几次劫难,还不是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大业都仰赖您一身呢!”小心翼翼伺候着,将碗拿了下去。
  许文会呼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觉得心里放心了,躺了下来,只是片刻,就沉沉入睡而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乱(下)
  大雨停息,短暂的夕阳后,又是深夜。
  秋风带着阴寒,一阵阵吹过,月亮之下,一条大道上,远远疾驰来一队骑兵。
  不过纸甲现在都已经脱去。
  纸甲有几个特性,第一就是淋了雨,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反而加强了防护,飞箭难透,但时间长了,纸质就松烂,穿着湿透的纸甲,又很容易生病,所以这些骑兵,都已经脱下了纸甲。
  这队骑兵数目在五百左右,奔驰而去。
  周围光线黯淡,道路草木枯萎,大雨后,一股阴冷气息弥漫开来。
  “报!”疾驰十里,前方有一人一骑飞驰而来,看衣甲穿着,正是这队骑兵派出去的探马。
  见着这骑而来,吴兴宗勒住缰绳,战马发出一声嘶吼,停了下来。
  后面骑兵,迅速停了下来,虽个个脸色也铁青,但还是维持着。
  这时,探马来到前面,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将军,魏王终于停下了,离我军三十里,进了县城,一路追赶,此时魏王还剩二千人!”
  “五十里……这魏王还真能逃,一路连奔一百五十里,嘿,真是了不起!”吴兴宗双眼眯了一下,口中沉声说着:“诸位,这次一定要盯紧了,要是让这魏王逃了,这泼天功劳可要付诸东流了!”
  经过了连场大战,吴兴宗身材魁梧,透出了一股冷冽而威严的肃杀。
  吴兴宗下面几个校尉,听了这话,不由心神一震,握紧了手中缰绳。
  这话说的不错魏王连夜奔驰,只有二千人,单是盯住了,向王上报告,就是一场大功,要是能趁这机会擒住,就真正是泼天大功!
  徐文会是魏王,谁有着大气运,能擒杀王者,就一步登天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在王弘毅心目中,这祭祀天地和神明先祖,是镇压气数,贵在暗面而长久,并且不是人臣能问。
  对臣子来说,唯有军功最重!
  军功有二个方面,第一方面就是升官,第二方面就是赏爵。
  王上宽宏,恢复古制,国士、男、子、伯、侯、公,都是世袭罔替,并且有着大量的爵田封赏。
  张范直封长亭侯,爵田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
  石谦救驾有功,封青余伯,爵田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
  这两个先封爵的人,立刻使全军全国振奋,王上此举,明显就是千金买骨,虽活人不可能现在就封,必须平定天下后,但这封妻荫子,世袭罔替,名留青史,谁不想要?
  眼见着功劳就在前面,这些骑怎能不心绪波动?
  不过,当这些骑兵奔到县城五里时,月亮高高升起,一片静谧。
  城墙上,一些影子来回走动,看情况是在巡视。
  五百人,挤在了一处庙中。
  这庙山门院墙都塌了几方,看起来香火不旺,吴兴宗令士兵清扫干净,又在神龛礼敬下,吩咐在外面砍了木柴点火取暖。
  火招子藏在了油布中,弄出了火来,几堆火一烧,整个院子内都有了暖气。
  马袋里有着干粮,先伺候着马匹喝水吃料,再每人烤干衣服,一时间都觉得十分舒服。
  里面庙堂,铺着油布,每匹马上都有毯子,这时都湿了,现在都烤着,一丝丝水气蒸发出去。
  吴兴宗盘坐在地,几个校尉在附近。
  “将军,刚才探查过,想要混入县城中,殊为不易!”一个校尉说着。
  现在没有熟悉的人,按照制度,吴兴宗可以有限的调几个亲兵和校尉跟随,但现在临时担任骑将,还没有几天,自然来不及调了。
  话说汤远、刘安、周泰都是他的心腹,特别是汤远,是他的小兄弟,跟随着吴兴宗从底层打拼上来。
  吴兴宗有些可惜,如果他们在,就可分润些功劳了,心中拿定了主意,回去后就把老班底调来。
  不过,现在虽追到了魏王踪迹,并且知道魏王下落,可单凭着吴兴宗带着的这些人,想要攻进县城,却是不现实。
  随着魏王入城,有二千人,县城内本又有守军,不反扑就不错了。
  并且一时让魏王察觉到,没逮住魏王,让魏王再次弃城逃了,可真是一番努力全付诸东流了!
  “进不了县城?”吴兴宗眉头微微皱起,他本是想派人混进城中,在兵败时,煽风点火,或许能让县城内乱,自己借机攻打进去,现在想来,这便宜还有些难占。
  “不用理会,我已半途就派人去给王上送信,相信很快王上援军就能到来,到时还怕魏王跑了不成?单是这功,就能大家都有赏赐,大家都休息吧!”吴兴宗沉声缓缓说着。
  吴兴宗本性杀伐决断,为人聪敏,知道自己假如贪功,想独吞下,怕是不仅仅可能功亏一篑,甚至在楚国内部,都引起不满。
  衡量了下,送消息给王上,到时大军一同攻城,无论是谁抓到了魏王,这功劳都少不得自己。
  楚王派出多支追击魏王,偏偏让自己给碰上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馅饼?
  想到亲见过楚王,自己还算应对有度,不至于留下不好印象,吴兴宗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前途来。
  当然在这前,他自是不会忘了派人在县城外面查探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能反应,哪怕无法自己攻进城去,但将城池四门看住,还是绰绰有余。
  吴兴宗将一干事都吩咐下去,这时毯子都烤好了,铺在地上,就着火堆,开始休息。
  严口县。几处营帐。
  此时,营帐内,隐隐有着亮光,帐篷外面守着十几个亲兵,都表情严肃,手按长刀,在帐篷外守着,闲杂人一律不得靠近。
  帐篷内,几个将军,正脸色苍白的盯着面前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们就这些胆子?”说话的大将面露不屑之色,冷哼了一声。
  此人长的很普通,可举手投足,全身上下,都带着肃杀,看的出,是沙场上爬出来的人,身上穿着将军的官服,看品级,只比侍卫亲将曹成略低一些。
  此时,这个大将面带冷笑,眼露杀机,在面前的几将,见此情景,心下不由发寒。
  “……庄将军,这事不成,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着。
  坐着的大将,庄统冷笑的说着:“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七万大军溃败,就算魏王回去,又能再起多少军?”
  “并且这情况,只要魏王兵败的消息一传回,附近郡县只怕闻风而降,到了那时,你我再想谋出路就难了,不如现在一不做二不休!”
  帐篷内一片沉默,几个将军都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庄统扫看众人,又说着:“并且就算我们回去,怕也讨不了好,我知道你们都疑我是私怨,不过你们想想,我父我伯,都跟随魏王,魏王能成事,里面有多少功劳?”
  “可是我父战死,魏王得势后,就先撤了伯父的兵权,又找由头连降我两级本来我是曹成上司,后来见了他要次次屈膝行礼!”
  “姑且不说私怨,魏王成事后,要自己掌控兵权,所以对大将或贬或杀,现在大败而回,主弱臣强,魏王会怎么样作,你们很清楚。”
  “更加不要说,这次大败,总要找替罪羊,难道魏王自己承担责任?回去后,只怕你我都要杀头抄家!”
  “这不是寡恩不寡恩的问题,而是君王必然,与其这样,不如做成这事,你我也能保住家族不至灭族!”
  听了这话,在场的大将心里不禁一寒。
  仔细一想,更是一齐打了个寒颤,扣心自问,这的确是君王的必然,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要是真正贤君明君,说不定能有勇气自己承担责任,可是徐文会不是。
  几个人正在思量着,听着帐外一阵嘈杂声。
  帐内的几人都脸色微变,庄统提高嗓音,喝问:“何人在外喧哗?”
  “将军,是王祁。”一人说着。
  听到是自己的人,帐内几人脸色放缓。
  “让他进来。”庄统冷冷说着。
  片刻间,就见一校尉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苍白。
  “出了什么事?”此人是亲信,庄统见模样,不禁问着。
  王祁拜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将军,我们在城外发觉了楚军了!”
  听了这话,帐内几人都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王祁仔细描述:“看情况,是先锋骑兵,已经盯死了,我们不敢靠近,人数可能在千数左右。”
  “楚军已到了县城?想必楚军大军不日就到!”听到这个消息,庄统猛的站起,在帐内走了几步,脸色更阴沉下来,冷笑一声,看向众人:“到了这时,你们还犹豫什么?楚军大军一到,你我都是草芥了!”
  楚军这样快就赶到,魏王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迟疑,就真的当成失败者处置了,到时不但荣华富贵都付之东流,甚至连性命也难保。
  火把阴阳不定,几个大将受这句话刺激,狠下心来,咬牙说着:“做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请从容就戮(上)
  县衙。夜已深了!
  此刻许文会早早睡下,而钟玉正在衙门里安排着事情。
  在钟玉看来,虽楚军一时不会追到这里,早做准备才是上策,这个县令,他是不想当了,跟随许文会跑路要紧。
  这时县衙内,大部分亲兵都去休息,唯有十几个亲兵还勉强支持着,直站着魏王睡觉的门外。
  钟玉见禁卫空落,只得调了衙役来禁卫。
  县衙很小,只有咫尺之地,钟玉自己磨着砚,正想着怎么样和后方联系,心中感慨不已。
  想当年,王上带着几个房里的家仆出去,冒着生死贩卖私盐,结果成了气候,地盘越来越大,当年可真是英才云集,智士能人辈出,可是转眼之间……
  一丝冷风透窗袭入,袭得钟玉微微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才准备落笔,突然之间,外面“轰”的一声。
  随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楚军攻打进来了?
  钟玉手里的笔顿时跌落下去,溅了一身的墨点,却是毫不理会。
  “快去唤醒王上!”瞬间回神,钟玉忙吩咐着,说完,就拔起放置佩剑就冲了出去。
  凉风迎面扑来,远一点有着喊杀声,以及脚步声,才走了几步望去,只见二门就“轰”的一声撞开,人影幢幢冲了进来。
  睁眼一看,是一群杀气腾腾的魏军士兵,还穿着魏军的禁军衣服。
  兵乱!
  钟玉一瞬间明白了这事,一瞬间,脑子“轰”的一声,他立刻红了眼,喝着:“狗贼,叛逆!”
  举剑才扑了几步,只见一个校尉猛的上前,长刀一扎,只听“噗”的一声,长刀就从前面直插到后面,透出血淋淋的刀尖。
  钟玉怒目而睁,还想说什么,这个校尉漫不经心的用刀一搅,顿时从钟玉的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和内脏碎片,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这支军队本是禁军,最是精锐,县里的衙役根本无法抵抗,只是片刻,都被杀光了,倒是原本的一些侍卫,抵抗了片刻,但是转眼之间,也被杀光了。
  ……这时半夜时分,月色明亮,银辉遍地,片刻后,皮靴踩得吱吱作响,庄统在十几个亲兵的保护下,踏步而来。
  首先看见,就是全身血淋淋,被士兵按着的,正是大将曹成,后面的门开着,里面是魏王的居所,还没有人冲进去。
  庄统站在门口看了看,双手一拱,说:“曹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你这狗贼,王上对你庄家有着天大恩典,庄家又三带家养子,竟敢兴兵作乱,你怎么去面对你的祖宗!”曹成一眼看上去,破口大骂。
  火把照耀下,庄统三十左右,面孔白皙,眉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身穿着整齐的盔甲,听了这话,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冷笑。
  “天大的恩典?当初徐家三子,王上最弱,受到排挤,不得不出奔,房里奴仆二十几个,只有我父我伯毫不迟疑跟随王上。”
  “贩卖私盐是苦差,江湖上讨口饭,都是拿命来搏,风里雪里,刀里剑里,我父我伯吃了多少苦?王上能成事,里面有多少功劳?单是身上刀疤就有十三道!”
  “你庄家是有功劳,可是王上待你家不薄,一门侯伯,谁比得上?”曹成嘶声说着。
  “一门侯伯?”庄统听了,不由哈哈而笑,笑声凛凛。
  “我父率人拼死搏杀,打开盐路,甚至攻下郡县,可后来是怎么样死的?区区小月县,就能折了我父?还不是猜忌军队是我父一手建立?”
  “我父死后,魏王就先撤了伯父的兵权,又找由头连降我两级,这还罢了,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杀人,我父旧部,我庄家的兄弟还有几个?如果不是这次大败,只怕过二年,就是伯父和我死的时候了。”
  “一门侯伯?什么也没有空爵,有任何意义?”庄统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悲愤,也带着大仇将报的喜悦。
  曹成不由哑口无语,他是王上亲将,实际上对庄家的事,是完全知道。
  王上的确有着消灭庄家的心思。
  曹成实际上对庄家是有些同情,可是王上处理庄家也是迫不得已,军队是庄家建立,如果不加清理,以后还得了?
  “请曹大将军鉴谅,我心急要杀王上,只能稍和你说话片刻。”笑完,庄统突然之间平静下来,温和盯着这位将军,说着:“其实我也知道,任何一个处于王上地位的,都要对我庄家进行处理。”
  “主弱臣强,谁能不惧,就算是我,也一样。”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王上的苦心,王上这些年虽消减庄家,但对庄家的嫡脉,不就是没有动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只要你能放弃这些,再次回到王上身边,大业还可以……”曹成说着。
  “扑哧!”庄统看疯子一样看着曹成,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没有发觉,你还真有这种讲笑话的本事。”
  “……主弱臣强,按照王上的立场,是理所当然消灭我庄家,对此我很理解。”
  “可是,理解又不是认可。”
  “哪家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哪国没有冤死的臣子,王上如果能一直鼎盛,就算要杀我,我也只有乖乖受死,不敢丝毫反抗,说不定王上见此,还可保留我庄家一脉,甚至过个十几年二十年,王上再回头抚恤和恩典。”
  虽然庄统不明白“平反”的这句话,但这意思古人都明白。
  “可是让我乖乖受死,只是王上有着国家之力,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王上已经穷途末路,我和庄家,还可能乖乖就死嘛?”庄统看了一眼曹成,说着:“此一时,彼一时,王上毫不迟疑杀臣,我也毫不迟疑弑君嘛!”
  说到这里,庄统笑了笑:“——曹大将军,请吧,我会亲斩你的头颅,再回去杀你全家吧,你也不必有怨恨,还是这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没有这场大败,我想你也会奉旨杀我全家。”
  “那时我也会从容带着妻妾儿女就戮。”说到这里,庄统平静如水。
  听了这话,曹成知道已不可挽回,生死关头才显英雄,举家劫难才见胸襟,以前曹成认为,庄统不过是有点才能的一将而已。
  今日生死之间交谈,胸襟器量才见颜色,这就是真正的将帅之器。
  在这生死之间,曹成想起的,竟不是自己生死,而是浮现出一丝后悔——这庄家二代,都是大将之器,王上清理,是不是错了?
  转眼一想,却觉得,要是留下,只怕控制不住庄家。
  再一想,此时再后悔又有什么意义?
  曹成再也无话,挺身而跪,露出了脖子,哼出一首歌,是当地民谣。
  庄统神色严肃,踏步上前,缓缓抽出自己长刀,双目扫过曹成的脖子,说着:“曹大将军,你先走一步,你的全家我随后会送来。”
  说着,长刀一闪,直直劈下,曹成的头颅顿时斩落,一腔鲜血直喷出去,鲜血中,这头颅滚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
  杀了曹成,庄统也不收刀,直直踏入里面房子。
  一进去,只见徐文会已经起来,说的也是,这样大的声音,睡的再死也醒了,这时颓坐在东面一张椅子上。
  屋子一片混乱,文本,笔砚都丢在地下,一片狼藉不堪。
  贵为魏王的徐文会,这时身躯缩得很小,两只手支着膝,头深埋在臂间,一头蓬乱的长发在丝丝颤抖,完全是个垮掉的人。
  听着有人进来,他抬起了头,脸色苍白,就和现在月光下的窗纸一样,用呆滞的目光盯着庄统,许久才说着:“你想弑君?”
  庄统看了一眼,说:“你是君,我是臣,就算降了楚王,弑君之臣的名声实在难听,只怕楚王都有猜忌,本不想杀你。”
  “可是你杀我父亲,杀我兄弟,逼迫我庄家旦夕不保。”说着,庄统偏着脸看着外面,出了一阵神,才转过脸,说:“你无法想象,每当我的妻子和孩子在我面前时,我是怎么样心如刀绞。”
  “我这个作父亲的,保不住他们啊!”
  “这恨已深,不杀你如何心平,王上,曹大将军,已经从容就戮,你也跪下伸出脖子吧!”
  这话落下,房里就是一片死寂。
  庄统等了片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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