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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魂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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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涛大喜,裂开巨嘴怪笑向白衣少女点头道:“不错!”

郭元生一听可就更奇,暗想:“‘丧魂鼓’怎会在她车中?”原来他并不知上月他被白衣少女治好了伤离去后,丧魂鼓手立刻现踪,赫退群雄,自白衣少女车中夺走“丧魂鼓”的那回事,于是连忙追问。

丧魂鼓手沙涛正经说道:“自‘泰山之役’后,我便一直隐藏在深山中,足足有了十三个年头,那知有一天,耳中竟赫然听到一种熟悉的鼓声,不是我那宝贝‘丧魂鼓’声,我与它一别十三年之久,于是便立刻寻声赶去,发觉它在这位姑娘的马车之中,便立刻将它夺回,其实这鼓本来就是我的嘛!拿回有什么关系。”

言罢竟裂着嘴笑个不停,竟忘形以巨掌不时摩抚着那铸有九条大龙的——“丧魂鼓”。

他这一说,郭元生可就更糊涂了,不禁满面疑惑的怔望着白衣少女。白衣少女,稍一沉思便启口道:“我自幼居在关疆天山之中,对于中原武林一切情形全无得知……直到三月前,我师父她老人家外出,我心慕中原山水,但自作主张的下了天山,进入中原游历风光,那知!唉!就此出了差错……”

郭元生听了心中陡动,暗一想道:“天山……”

便失口问道:“那姑娘是来自……天山‘广寒楼’的了!”

原来郭元生七八岁丧母后,便在江湖中流浪沛顾,素闻江湖上有四句,诗不成诗,韵不押韵的口头颂:

一楼广寒位至尊。

丐、毒、银驹、三双鼎。

江湖独树圣字帜。

天宫四谷分天下。

这四句话,除却六大门派之外,已包括了当今武林全部顶峰人物,第一句,不是指郭元生所道出的——广寒楼。

郭元生这脱口一问,丧魂鼓手沙涛立刻指着白衣少女怪叫道:“‘广寒圣母’那婆娘是你何人?”

此语才出,曲刚立刻狂怒,厉喝一声,一掌就要扬出。

蓦然!白影疾晃,陡听“啪”的一声脆响!沙涛面颊上已挨了一记耳光,但听白衣少女冷冷道:“怪物!你再辱及我师尊,我就不客气了!”原来刚才出手者正是白衣少女,只见她怒容满面的伫立着。

丧魂鼓手沙涛挨得眼冒金星,不由剧怒,一声惊雷暴喝,抡起鼓锤,立要扫出。

郭元生早喝止道:“沙涛!不得无礼!”

沙涛惟有抑止怒气,而郭元生喝止了沙涛之后,心中却嘀咕道:“这白衣少女出手奇怪,我竟连她身形都未看清,难怪是‘广寒圣母’的传人!”

而沙涛虽被郭元生喝止了不敢再动,却气得双眼通红的急向郭元生解释道:“主人!你有所不知!那‘广寒圣母’乃奴才昔主之大仇人呢?”

丧魂鼓手这话乃是大有原因,原来当十三年前这“泰山之役”,正邪两派所有之高手受六大门派之邀集,围杀“丧魂鼓主”尤鼎战役中,众高手虽人多数奇,绝艺连出地紧攻“丧魂鼓主”。

但“丧魂鼓主”之武功已达火水不浸之绝高地步,率领着:士、农、工、商及丧魂鼓手奋勇搏斗战,当者披麾,近身者立亡。

激战了两昼夜,高手伏尸遍地,“丧魂鼓主”仍然安然无恙,而且愈战愈勇,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广寒圣母”及时现身,以她绝奇妙的武学,加入战围,才将“丧魂鼓主”之气焰压下去,结果“丧魂鼓主”身死坠崖,不在话下。

郭元生不知实情,听了沙涛的话,大大的莫名其妙,生疑不已,但郭元生急欲听白衣少女说下去,连忙摇手制止其插嘴,沙涛便立刻噤声俯首不语。

白衣少女秀目一眸,接着说道:“我进得中原,一路游山玩水,欣赏风光,那知!到了一月前与曲刚经过一座山峰,略作歇息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美妇,猝然也手向我袭击,这诡异美妇身手之高,绝无仅见,事变猝然,我措手不及,为所擒住……”

讲至此处,秀脸现出愤色,续道:“她擒住我之后,扬言要挑我全身筋络,逼着曲刚替她作一件事,曲刚迫于无奈,惟有答应,她所要求的事颇令费解,便是令曲刚敲打一面九龙大鼓三天三夜,曲刚便被逼得在峰顶敲了三天的鼓,孰知那大鼓便是——‘丧魂鼓’!”

语气稍变后又说:“曲刚敲了三天的鼓后,她便如诺将我释放,并着我将‘丧魂鼓’带回天山给我师尊广寒圣母,她老人家……”

郭元生听到这里,心里才恍(书)然(网)悟道——原来一月前“丧魂鼓主”声,蓦自“万峰巅”响起武林,竟是曲刚所为。

自己那是还当“丧魂鼓主”重现江湖,还想要上峰求师学艺呢?现在想起不禁暗笑。

可是他怎也不料由于自己身怀“九龙魔令”又摇身变为第二代的“丧魂鼓主”。于是郭元生不由感叹时事变幻之莫测。

此时白衣少女又愤然说道:“我虽猜不透那美妇的用意,却料到她含意异常恶毒,但怎也不晓得整个武林竟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郭元生要发问,白衣少女接道:“我事前并不知道‘丧魂鼓’出现的消息,便立刻赶到这儿来,准备将我无意掀起的浩劫稍事一些弥补!”

郭元生由她这一讲,大半情况已撩于胸,不由冷冷道:“你就是想来除掉‘丧魂鼓主’吧?”

白衣少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点点螓首示答。

郭元生不由感怒,暗忖道:“哼!要除掉‘丧魂鼓主’岂有那么简单!”

此时,白衣少女却低下了头,在作一阵沉思。郭元生也发作不得。

突然!郭元生想及一事,沉声问道:“以姑娘所知,那中年美妇究竟是谁?”

白衣少女抬起头道:“先前不得而知,及听那异人的详告,才知这美妇乃是昔日‘丧魂鼓主’之恋人之一,她爱尤鼎至深,围攻‘丧魂鼓主’之役由我师尊之助,众高手才能卒如所愿,而她便恨我师尊入骨。”

“那失踪了的‘丧魂鼓’竟为她所得,她偶然碰上我,便下毒计,要胁曲刚击敲‘丧魂鼓’后,再将‘丧魂鼓’放到我师父处,想叫武林人认得‘丧魂鼓’所起风波,乃为我师所为。这样她虽不能替‘丧魂鼓主’报仇,也可稍泄心头之恨!”

郭元生听言,决心日后要寻出这美妇来。口中却冷冷道:“现在姑娘已找到了‘丧魂鼓主’那预备怎么办?”

白衣少女骤闻此话,秀脸猝然倏变,又是一股杀气满罩,两眼暴射两道冷峻的目光直逼着郭元生,郭无生见状不由暗惊,疾地提气戒备。

好一会儿——白衣少女突然面色一舒,废然长叹道:“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话音衰怨凄苍动人,郭元生不禁楞作当场。但!他连忙醒觉,冷冷地说道:“假如姑娘没别的指教,在下要告辞了!”

白衣少女面色又是一变,不过瞬间复原,迷惘的点了点头。

郭元生立刻扬声叫道:“沙涛!去将那位姑娘抱起!”

说着一指地上躺着的翠衫玉女吩咐沙涛。

沙涛才要过去,蓦听白衣少女冷冷说道:“慢来!这位姑娘已伤入膏肓了!”

郭元生立刻喝止了沙涛,急向白衣少女问道:“你……你说……什么?”

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说这位姑娘,受得寒伤很重,现在已进入垂危状态。”

郭元生猛然悟起一月前白衣少女在一眼之间,就看出自己的伤势,知道她精于医理,此刻她这一说!那会有错。他心爱翠衫玉女,情急之下,不禁失神的轻呼道:“这……这如何是好!”

白衣少女看他那付急相,冷笑一声道:“我怎知道你如何是好!”

郭元生听了一愕!蓦然!一道灵光疾如电光石火般闪入心头,竟使他失掉理智的冲到白衣少女面前,一把紧握住白衣少女的玉手,大声叫道:“对!……你能医她,一定能医她!”

曲刚见状大怒,才要纵步冲来突然他又猛地止步,浓眉微微蹙起,因为——他发觉白衣少女对郭元生这失礼举动,并无一丝怒意——只见她玉脸微晕,粉颈低垂,缓缓将手腕抽回。

郭元生也发觉自己失态,俊面一红,口中呐呐道:“对……对不……住!……我太急了!”

白衣少女听了,渐渐恢复了自若的神色,看了看翠衫玉女,幽幽自叹道:“唉!她有人这么关心着她……”

语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楚。

郭元生看她嘴唇嚅动,并没听到她的说话,不由着急的问道:“你到底肯不肯救她?”

白衣少女陡吃一惊,面色陡沉,并不答话。

只见她秀脸之上,表情千变万化,晴阴不定,似乎在慎重的考虑着一件事。

半晌!郭元生已等待心急如焚,才要喝问之际——蓦听白衣少女开口道:“这位姑娘的寒伤早侵入内腑,本来早已不得施救,幸赖有人以针灸之术治过,虽不能治愈,延长了她的生命至现在,但,此刻如不及时救治,恐怕活不过明日,她的病伤,我能医不错,但……”

郭元生一听大急,立刻冲口问道:“但!……但什么?说呀?”

白衣少女见状,好像故意让郭元生着急似的,悠闲的理理秀发,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郭元生急问着。

白衣少女面色一变,冷冷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你自杀!”

“她为什么要我自杀!”

郭元生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在心中迅速的揣测着——

第十七章 一念之差

但——郭元生仔细一想,立刻知道白衣少女的用意所在,乃是为着弥补她所铸成的大错,要除掉自己——第二代“丧魂鼓主”,以平武林之风波。

他这一想,虽然心中气愤,却为翠衫玉女的病急昏了头,毫不考虑的毅然道:“行!”

白衣少女不禁倏然色变,因为她怎也不料郭元生会如此轻率的答应去自杀,她怔了半天,看着郭元生表情离奇的轻叹道:“你对她真好!”

接着又是感慨的轻声一叹。

郭元生听了不禁一楞,暗道:“这少女雍容高贵,貌美尘寰,却怎那么多愁善感!”

正暗自奇怪间——白衣少女已冷然开口道:“算了,我不要你自杀了……”

郭元生沉声问道:“要怎样?”

白衣少女道:“因为你是第二代‘丧魂鼓主’,为怕引起浩大的杀劫起见,所以我要你自尽的……”

她顿了顿续道:“现在我想了想这不必啦!只要你把‘九龙魔令’交给我就行了!”

郭元生俊面骤变,要厉声回驳,白衣少女又说:“因为这‘九龙魔令’乃是祸根,假如世上没有‘九龙魔令’,自然没有‘丧魂鼓主’了,那么血腥杀劫便绝对会消声了!”

郭元生一听白衣少女老将自己视为一个万恶魔头似的,不禁心中狂怒,但他那绝顶冷傲的怪格,使他并没有出口驳辩。

而且他对白衣少女所说的这句话,更是嗤之以鼻,不由暗自冷笑道:“哼!就算‘丧魂鼓主’不存在于世,那武功盖世的‘九龙魔令’还在人间不是更会造成祸害,假如没有‘丧魂鼓主’克制这几个魔头,武林早在数十年前就是遍地罪孽了!你取去‘九龙魔令’天下就会太平了吗?”

何况!这“九龙魔令”乃是其母亲之惟一遗物,一身血海深仇所悬之东西,就算不是“丧魂鼓主”之信令,他也不会给任何人的。

当下郭元生面色大变后,厉叱道:“不成!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我答应死!却不能答应把它给你!”

白衣少女一听大惊,暗怪道:“唉!这东西明明是‘丧魂鼓主’之昔年信物,而且他此刻已成了第二代‘丧魂鼓主’,怎地却说是他母亲的遗物呢?”

她竟为郭元生这句话莫名其妙已极,而不住的揣测着。

她怎知道这个问题,这连郭元生自己本身也弄不清楚呢?

但是——郭元生既然这样说,“九龙魔令”是怎也不能给她了。

白衣少女面上透出一股作难之色,秀眉紧蹙的在慎思着……

良久!才听她冷然开口道:“也好!你不给就算了,只要你答应以后行事礼念德义,不造杀孽就行了。”

郭元生听了仍是怒气膺胸,叱道:“这是什么话?你好像在训一个罪人改过自新似的!”

可是这个条件比起前面两个可是容易办多了,而且郭元生乃是天性善良之人,不为恶本是极自然之事,于是急答道:“这个没问题!我答应!”

白衣少女却冷笑道:“你发誓!”

郭元生微愕,一怔便毅然开口欲发誓。

但——

白衣少女却突然制止道:“不要发誓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郭元生被白衣少女这些莫名其妙的变卦,弄得一楞,不由暗叹道:“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不过他却仍在心里头暗立了个誓。

郭元生立刻焦急的向白衣少女问道:“是不是姑娘可以立刻救她?”

白衣少女有力无气的叹息了一声,幽怨的看了看郭元生后便缓移莲步,款款走向翠衫玉女。

郭元生急忙紧跟在后。

白衣少女将静躺在草地上的翠衫玉女一阵详端后,秀脸陡变得凝重异常。

郭元生直急得两脚乱跳,大声问道:“她……究竟如…何……了!”

白衣少女听了,冰秀脸上,竟闪过一丝杀机,但瞬即消失了,缓缓道:“你不要大呼小叫,告诉你!她死不了。”

郭元生闻言不由大喜。

“可是……”突然!白衣少女又说道。

郭元生俊面又变,急问道:“可是什么?”

不禁满腹疑窦的猜测着,心中忽然而跳,迫切的等待白衣少女的下文。

“可是治她的伤所需的用物,并没带在身边。”

“是些什么东西?”

“这些用品只有我天山‘广寒楼’中有。”

“什么!天山?”

“嘿!”

“好!我背姑娘去拿!”

“不!此去天山相距何止千里,怎来得及呢?而她最多只能延续三天的生命,三天一过,任是华陀也无法挽救了。”

郭元生不由惊得魂飞天外,急呼道:“那……怎……”

他竟急得讲不出话来了。

白衣少女乃道:“有一个办法,你将她交给我带回天山,以我那‘电骥’之脚程,总是可以不成问题。”

郭元生立刻道:“好!我跟着去!”

他那知道天山“广寒楼”素不许男人踏入半步的,白衣少女闻言秀脸一沉。

蓦地里!郭元生猛想起自己会与“飞剑客”约斗而了结恩师——“银汉煞星”之事,其期在即,不由大惊,一下怔住说不出话来。

白衣少女却冷冷道:“我恩师之‘广寒楼’素来不准男士踏入,假如你要去,我就不替她医了!”

郭元生无奈惟有答应,但他却道:“假如姑娘愿意的话,在下令沙涛跟去,到了天山可让他在‘广寒楼’外等候,就可以了。”

白衣少女考虑了一回便说道:“好的!”

郭元生立刻肃容一揖称:“谢谢姑娘,在下对此恩永铭图报!”

白衣少女幽幽看了郭元生一眼,微微一叹息后,点头示答。

“沙涛!”

郭元生沉声一呼,沙涛立刻俯首听令。

“你跟随这位姑娘陪唐女侠去天山疗伤!”

丧魂鼓手沙涛插口问道:“主人不去?”

郭元生一点头,又道:“我有事待办,你此去要好好的照应唐女侠,她假如出一些毛病,惟你是问?”

丧魂鼓手应声道:“是!”

“但你对这位姑娘及这仁兄不得无礼!知道吗?”

沙涛又是连连应是,不过他生性淳厚虽在半日之间,他已将郭元生视为自己誓死效忠的主人,此刻要离别,竟然苦着脸。

郭元生怎会不知,连忙瞪了一眼,沙涛便赫得噤然!这时,白衣少女已冷冷开口道:“那么,我告辞了!”

言罢,娇躯疾转便向着蓬车缓行过去,虬髯大汉曲刚紧跟在后,丧魂鼓手沙涛惟有老大不愿的抱起翠衫玉女,朝白衣少女赶去。

郭元生心中实在担忧异常,不住的向丧魂鼓手谆谆告诫,约好了见面时地点,便毅然扭身便向山下驰去。白衣少女与曲刚早已坐在蓬车座上,等丧魂鼓手将翠衫玉女要放在蓬车中后,又投眼已快消逝的郭元生之身形后,冷然吩咐道:“走吧!”

曲刚一声吆喝,疾抖马缰,蓬车便开始辘动渐渐地,越来越快,瞬息之间便已消失了。

夜幕低垂——万籁无声,一弯新勾明月直悬半空,天上万里无云,星罗棋布。

大地虽寂静异常,却有月光自上微微撒下,在山林,郊野,河川上染成一片银白色,看来令人神往怡然!

朦朦夜色中……

一个危崖峭壁所构成的山谷,像一双巨大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地在蹲着。

谷外耸立有石碑一面,两个大字:“鬼谷!”两字深嵌入碑,显然是人用手指所书。

这山谷正是江湖中“四谷”之一——鬼谷!鬼谷之内枯树丫伢,怒石峭突,触目凄凉荒无,假使有人进入谷中,会隐约觉得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心情。

在离谷不远之处,有一片松林。因鬼谷诡异恐怖之故,是平日罕见人至。

而此刻——一阵夜风吹过,竹叶随风摇曳,沙沙之声大作,但却隐约传出一声声均匀的气息声,像是个武林高手正打着吐纳功夫呢?果真!寻声望去——但见一个英俊脱俗的青年,正盘膝坐在一棵巨大苍松之下。

他星目紧闭,五心向上,对四周景物,一无所顾早已进入四空之忘我地步。

只听他呼吸之声渐渐趋向急促,而他面色更变得异常凝重。

慢慢地——他的头顶竟缓缓冒出一缕缕的白烟。

假如有个人在此地的话,一定会惊得手足失措,认为这青年不是会魔术的巫师,就必是妖怪。

可是如有一个深懂武学的高手在场之时,那一定会震惊这弱冠青年,内功是如此地精湛,高臻化境。

而且一看即知,这青年正以上乘的内功在疗治他所受的严重内伤呢。

这青年到底是谁?他究竟为何人所伤?他这么靠近恐惧的“鬼谷”难道不怕吗?而且大凡高手行功之时,必须要有人在旁护法才行,这青年孤零零地在荒野竹林中疗伤,虽是不见人迹,不过也太冒险了。

就此片刻——青年喘息更急,而且俊面变得通红,头上白烟缕缕不断上冒,很显然他的疗伤已进入了最后关头。

蓦在此际——一条黑影自夜色中,直如鬼魅般倏然出现,而疾愈流星飞掷般掠来。

这条黑影虽在极远,但仅眨眼之间已然驰近。

只见是个寿眉白髯的古稀老僧,虽在疾驰中身上袍袂丝毫不飞飘,而其双脚离地三尺,简直是在悬空御风,那曾听说有这种诡异轻功。

这老僧施着这罕世的身法,刹那间已驰至那青年行功之处。

以老僧这迅速绝伦的轻功,转眼便要掠过这片竹林而去。

但——当他眼前瞥到这行功青年时,惊异地“咦!”了声便倏然停下,立身在这行功青年之前。而青年正闭盘膝,凝神内视,全然不知老僧的来到。

老僧双眼炯炯逼视着青年,宝相无限庄严肃穆已极,一看即知此老僧也是个得道的高僧,而由其装束可见这位老僧并不是禅宗派内和尚,可能是万宗高僧呢?一阵详注后——老僧似恍悟一件大事般地,面色骤然大变,口中喃呼佛号:“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而看他神情,可知他心中激动异常,竟连身躯也有些颤震!奇怪!到底有什么原因,竟使这有道高僧妄动情绪呢?难道这行功青年有什么特异之处!只听老僧不住的轻叹,喃喃自语道:“唉!果真不出所料,她没有除掉这小魔星……”

自言毕又是忧然的长叹了一声。

忽然!正在凝注着青年的他,脸色渐渐转为阴沉,而缓缓泛起一股凌人的肃杀之气。

同时他右手竟微微抬起,并指如戟,慢慢向青年身上点过去。

此刻——行功疗伤的青年,呼吸已变得万分急促,俊面上点汗如雨,显然他的坐功已快告成,而进入了最紧要的关头了。

他星目紧闭,全神全意在运功,对身外之事全都浑然不觉。

他那知道这时正有一双魔掌向他攫来,而就在手指触及他之一刹那后,他将立刻真气尽散而死,就算他侥幸也会变成一个残废!渐渐地——老僧满面杀气更炽,而他伸向青年的手指竟有些抖颤,已快接近青年了。

因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短暂之间,便要由他而丧失宝贵的生命!可是他的手指却丝毫没有停止前伸!……

但——眼见老僧之手指就快触到青年的一刹那间!蓦地里!“当!……当!……”

由深山远处之古庙中,划空传至几声钟响!这蓦来钟声并不太响,可是听在老僧耳中却如春雷迅发,使他周身为之一颤,灵堂为之大清,慌不迭里的收回伸向青年的手指。

但见他满面杀气,瞬然全消,不由愧容暗叫道:“好险!我竟妄动杀念,真的孽障!”

但是一看行功青年,竟跌足长叹道:“善哉!善哉!此乃天意,这魔星出世,眼看中原一场浩劫难免!唉!……”

接着不住的废然叹息……

似有无限的忧伤与玄机。

良久……

他又详注青年一眼儿后,举手对着松树遥空一阵疾划,留下数字后,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便顿足转身离去,只见他宽大僧袍一抖,庞大身躯竟如一阵清风般,凭空飘起,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朦朦夜色中。

而就在老僧才消失之际——那松树下盘坐的青年,已猛然睁目,一跃而起。

但见他星目精芒四射,满面红润,眉间隐含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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