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遣有涯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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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无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这篇题目大概这意思，其实也在说我自己~~春节没出去玩，有点存货，不至于断档）　

楔　子　

何东远结婚了。他说，婚姻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稳定的关系。　
婚礼结束，肖昀有点儿闷，约蓝加一块儿喝酒。　
“阿蓝，你说，理想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蓝加心说不就是现在你我共饮么，却笑道，“爱情这码事，聪明如你，却也相信？”　
“我不相信又如何，它总是存在的。”　
如今肖昀工作快2年了，有时却像孩子。看不开，看不透，便无法像东远那么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等何东远死后，大概可以雇一支乐队，吹一曲“潇洒走一回”。　
但肖昀说，何东远远比比他自己更为重要，那么，东远潇洒便等同于他肖昀潇洒了。何东远还真是个好朋友。　
他肖昀呢？看上去聪明，实则简单得要命。几番想忘掉东远，越想忘记陷得越深。分手后继续做朋友，眼睁睁看着他结婚，居然还有心情参加他的婚礼，这心胸真宽广啊。蓝加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蓝加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一直在那里，等着肖昀发现自己，却也觉得，这段感情，就如同肖昀对东远一样没有着落。　


#1#　

　　蓝加认识肖昀是2年前，那时他还是肖昀妹妹的男朋友，美女在抱，远不如现在寂寞可怜。当时蓝加在图书馆打工，朝沐是经常看书的安静女孩，总是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一个学期下来，两人总是相视而笑却又不知名字，终于女孩子鼓起勇气要求一起看电影，几次下来，便成了男女朋友。　

　　朝沐家就在本地，蓝加寒假去她家里作客，才知朝沐有位行伍出身、下海经商、颇为富有的继父，肖昀便是她继父的独子，她的哥哥了。　
　　之前听朝沐提起这位“大哥”，是在这个家中最喜欢的人。第一次见面，只觉得笑容耀眼，个子很高，身材挺拔，黑色的短发不掺杂质，牙齿白得可以做佳洁士的广告。　
“我叫肖昀，昀是纪昀的‘昀’。”第一次见面是在餐桌上，他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道。　
“我叫蓝加，加减的加。小时候家里穷，多个孩子加口饭。”蓝加嘿嘿地。　
“这好啊？这口饭，以后便加在我们家吧！”肖昀道。　
“哥，你说什么呐！”朝沐多少有点害羞，“我和他又没谈婚论嫁。”　
“现在不是提倡节约型社会嘛，咱只管加双筷子。林朝沐你少吃点还减肥。女孩子家吃得比我还多，好意思吗？”肖昀丝毫没有兄长之风，惹得两位长辈无奈而笑。　
“不是要帮张伯伯搞设计图吗？还不抓紧点？”肖叔叔不愿看儿子在这儿胡扯，突然道。　
“我都搞完啦。”肖昀嘿嘿笑，“算了，爸你就见不得我清闲。你们慢聊，我回去继续做奴隶啦！”　

朝沐叫继父叔叔，叫肖昀哥哥。这个家庭有点怪异：据说肖叔叔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个是他的生意，一个便是他儿子。说这话时未免有些怨怼之意，没有血缘关系，到底隔了一层。　
“我哥大我1岁，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不过也因为这样，才特别能处得来。我交过几个男朋友，他比我都清楚。”　
“喂喂！林朝沐，你交过几个男朋友？”蓝加暗叫不妙。　
“2个而已。”朝沐有点无辜地扁扁嘴，“反正没有什么实质嘛！”　
“哼，2个。你哥都比你清纯多了！”　
“那是。我哥他念理工科本来女生就少，他说自己没交往过女朋友哎！”　
“对了，你哥在哪儿念书？”　
“T大，念计算机。”　
“哇！”蓝加啧啧赞叹，“好学校啊。录取分数特高。你哥人才啊。”　

当他把这个赞叹传递给肖昀时，肖昀学着麦太的语气说：“是啊。春田花花，好学校啊！那里的学生，将来都能当主任哪！”　
“便是杀了我，也考不上啊。”蓝加很狗腿地继续。　
“那是。高考填志愿，不求最好，但求分最高。结果一个看得顺眼的女生都没有。”　
“有那么惨烈？”　
“在T大，能看到漂亮女生，便可以长生不老。”　
“那你呢？”　
“我啊，已经看破了红尘。这女人嘛，还不如一盘水晶虾饺来得实惠。对了，到吃饭时间了，慧姨做得虾饺，好吃极了。”　
肖昀人很有趣又精力充沛。在朝沐家里待到第二天，便已经称兄道弟了。因为兄妹二人的盛情，蓝加被留着在这儿直接过春节，乐不思蜀了。　
吃饭时间，肖昀在讲：“我特喜欢慧姨。做的虾饺啊，比林朝沐同学还要晶莹剔透。蓝加你有没有觉得？”　
这话问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就听肖叔佯装咳嗽，“在小辈面前这么没正经，难怪这么大了都没女朋友！”　
“爸：第一，我才19岁；第二，我应您老人家的要求，念和尚学校、和尚班。如果找的话，就只能找个男人了！”　
“你们学校也有女生吧？李叔家的姐姐就挺好，结果你给人家给吓跑了。”朝沐也落井下石。　
蓝加听了好奇，“你怎么把人吓跑的？”　
“这个嘛……”肖昀吃了口凉菜，微微笑道，“我说和宿舍几个哥们特别铁，我们共寝共浴，共产共妻。”　
便是再有定力，蓝加也有点憋不住了，肖叔又好气又好笑，嘟囔一句，“小崽子“。　
“你成心的吧？”　
“哈，蓝加你不知道。那个姑娘一点不温柔不说，还管学校食堂的饼叫扇形锐角饼，真是了无生趣。我的梦中情人啊，不能太高、太矮、太胖、太瘦，太聪明或太笨，要五官端正、温柔可人、风趣幽默，这样算下来，就是T大校花，都有些不够看了。”　
“哼，你还真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哪！”蓝加翻白眼。　
肖昀还没等接茬，就被肖叔狠拍了脑袋，“乐乐，有点做哥的样子！”　
肖昀顿时石化，脸红到耳根，“老爸…”　

听朝沐说，“乐乐”是肖昀最大的痛脚。　
“你小时候很可爱吧？”　
“那是。”脸皮厚的某人道，“总有阿姨要认我做干儿子。那时候老爸经常上班到很晚，我抱着枕头到各个邻居家过夜，睡遍天下无敌手。”　
“那你妈不会吃醋？”　
“我妈很早就去世了。”肖昀道。　
蓝加这才记起他和朝沐一样，长在单亲家庭。　
肖昀猜到他在想什么，“十几年的往事了。已经谈不上难过。所以啊，你收起同情心吧。”　
说得蓝加悻悻然。　
“毕竟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不过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　
肖昀做哀叹状。　

#2#　
下午的时候，下了雨。林朝沐同学外出未归，蓝加百无聊赖，翻了翻书架，居然觉得肖昀口味居然寡淡得很，居然读纯文学，悻悻然收回了手。肖昀端了咖啡过来，居然不是速溶的，真是又拉风又文艺。　
“今天没有原料，否则我会做奶酪蛋糕给你。”　
“哇~”蓝加夸张地叫了下，“你真是人才啊！”　
“多功能一体机，加量不加价。”肖昀边喝着咖啡，边翻手里的书本。　
看着肖昀翻书的样子居然很安静。窗外雨停了，渐渐地天黑了。　
“朝沐他们还不回来啊？”　
“去她外婆家了，”肖昀头也不抬，“她阿婆病了，阿姨和我爸都去了。我毕竟是外人，不好去探望。”　
“朝沐不会把你当外人吧？”　
“还好，”肖昀沉思着，“只是被我爸准许不去了。把你一个人丢家里，不是待客之道嘛。”　
“你还真客气啊！”　
肖昀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要不是你，我轻易不下厨呢。”　
“哇！21世纪男人还会下厨真少见，你真是国宝级的啊。”　
肖昀笑起来很好看，“还不是我爸教子有方。这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赢得了考场，镇得住球场。真羡慕肖廖江有个好儿子。”　
还没见过这么自吹自擂的，蓝加心想，肖叔教训他就对了，真是没大没小。　
不过肖昀的厨艺还不错。家常小菜最能见功力，一边吃饭一边听肖昀讲当地的掌故，倒还蛮有趣。　
“以前老爸经常出差，我在家经常做饭，后来有慧姨在就好多了。”　
蓝加对饭菜赞不绝口，“朝沐都没你贤惠。真应该和你学学。”　
“那丫头啊，”肖昀微笑起来，“她明天就能回来吧。她阿婆家在乡下，所以要住一晚。”　
“不着急。我在你家吃定了。”　
“是啊，”肖昀佯装严肃道，“你要好好对待林朝沐同学，看在我一餐食的份上。”　
朝沐是杏仁眼，一嗔一怒别有风情，撒娇的样子尤其可爱。肖昀细看来却有点丹凤眼，眼睛不大却很明亮，眉毛弯弯，未语先笑的样子很柔和。　
“对了，”蓝加想起来，“听说你妹妹交往过好几个男生？”　
肖昀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用手托着下巴反问，“这就是男人的处女情结吗？”　
“啊？你说朝沐她……”　
肖昀摇头，“蓝加你会错意了，我是说你，期待交往的女孩子以前生活在真空里，本身就是不自信的体现。至于朝沐，虽然我们虽然算是兄妹，不过我对她了解很少。我对任何人了解都不多。　
“每个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揣测别人。你理解的，只是你的期望或担忧罢了。”　
“哼，你说话，暮气重。”蓝加不满道，“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只知道自己是不是处男，”肖昀故意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又凭什么相信？”　
虽然他口气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蓝加觉得肖昀生气了，似乎因为刚刚这种问题，肖昀觉得自己比较无聊吧。本来还轻松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于是故意寻找话题，“春节怎么过呢？你们家？”　
“我们家？”肖昀故意问。　
“是啊，我不是打算赖着不走吗？”蓝加厚着脸皮问，“看看有什么安排啦。”　
“这个啊，”肖昀盯着窗外的雨，“你还是问问林朝沐同学吧。我另有安排，和哥们一起爬山去。”　
“爬山？”　
“是啊，”肖昀说，“初一出发，约了朋友。还有任务呢。”　
“哦，”不知道肖昀是否刻意这么讲，蓝加还是有点失落，“安排得真丰富啊？”　

春节几天和朝沐一起看电影、吃饭喝咖啡，如所有情侣一样。朝沐的父母都很开明，对待他也很亲切。至于肖昀，听说很享受登山，总会假期和一班朋友们一起出去，长辈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3#　
肖昀在北京上学，离蓝加读书的城市很远。再次联系还是肖昀主动发短信来，一连串乱七八糟，然后是情人节快乐，一看便是通发的短信。　
“我和你妹情人节不快乐，刚完吵架。”确实如此，和女孩子们相处总是麻烦，忘了生日、忘了情人节、忘了称赞新衣服，总有吵不完的架。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则生怨。”肖昀回道。　
“你呢？在做什么？”　
“单身派对，情人免进。”肖昀短信中发了个笑脸。　
“什么安排？”　
“乡下，有朋友，有酒，清餐，清谈。”肖昀真是雅人，不禁有些羡慕。　
和朝沐，总觉热情过后总是琐碎。逛街、看电影还有无聊的八卦，这或者就是与男人、女人相处模式的不同。蓝加还是喜爱那种朋友间海阔天空的感觉，“真好啊。”　
“情感要经营，尔等加油。”　
蓝加想像肖昀笑起来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清明节回家吗？”　
　　“回。春意正好。”　
“一起踏青？”蓝加下意识地问了句，本觉得不妥，却见肖昀回复了句，“好。”　

四月的某个周末，肖昀和几个哥们如约而至。这次没有打算爬山，而是寻了处家乡附近的小镇。久居南方的人们较为熟悉，但同行的哥们倒还真没去过。　
听了有这等热闹，蓝加便拉着朝沐去凑，收拾了旅行包，买了长途汽车的票匆匆赶往目的地。　
相约在某个叫做近水楼的私人客栈。肖昀本来订的是一个大间，想把这次出游打造成纯爷们的聚会。但不料朝沐一丫头片子也来了，遂改成了2个标间，自己与蓝加挤一间，留出个单间给妹妹。　
和肖昀同行的，都是同系的哥们。一位身材高大、稍胖，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人称“宋功夫”，为人豪迈，会做一手功夫茶；另一位带着黑色镜框，高高的身材，笑容可爱，叫做何田，听说起名有莲叶何田田之意，倒没完全辜负这番雅意。他扛了长枪短炮，显然是摄影发烧友。　

这2位都是肖昀的好朋友，对蓝加和朝沐也格外照顾，听说两人分房住，不禁啧啧称奇：时下驴友都实行拼房了，大学男女如此这般，未免过于拘泥。肖昀笑道，说家乡毕竟民风淳朴，自己妹妹要小心照顾，便是柳下惠也不能同房，何况是个不靠谱的小子。　
蓝加本来也没想与朝沐同房，但听他这么一说真有点生气。将朝沐的背包拿到房间里，再到肖昀房间，却看肖昀已经为他泡好了新鲜的龙井，还备了当地的芡实糕之类的点心。　
“先喝水，一会儿咱们出去转转。这儿附近有家正宗的本地餐馆，之后可以去坐游船。”　
“嗯……”蓝加心说肖昀还真是细心，喝了口茶水，便问你们现在忙么？大三了，毕业以后你是直接工作？还是想继续读书。　
肖昀笑说家里希望他继续读书，但他还是想工作，　“我这专业选择有点失败，与机器打交道时间长了，该得抑郁症了。”　
蓝加心想，肖昀是活络的人，做人做事八面玲珑肯定有不少朋友。而他自己，农村里出来的孩子，生怕自己性格孤僻与世隔绝，所以才特意做出喜结朋友的姿态。真正喜欢什么，自己也不甚清楚。　
之后肖昀问蓝加与他妹相处如何，转正了没？蓝加笑着说了眼前的情况，女孩子不好伺候云云，然后问，“你每次出门都和几个哥们一起，如何能交到女朋友？”　
“阿蓝这你就不懂了，”肖昀随口叫他阿蓝，让人想起王小波《似水柔情》里的某同志，“与男人出行，与丑男出行，才显出我对姑娘们的杀伤力。”肖昀呵呵道。　
蓝加想到自己被计入丑男之列，翻了翻白眼，“乐乐，你还真不仗义！”　
肖昀对被叫做乐乐置若罔闻，继续道，“当然，主要还是自由。一交女朋友，便失去咱老祖宗世世代代为之抗争的自由，绝对是买椟还珠，舍本逐末，这点阿蓝你能体会吧！”　
肖昀的世界里，有酒、有朋友、有乐子。晚上没什么安排，肖昀做东包船沿河而下，桃花樱花正茂，坐于木船之上，能闻两岸清香。小镇没好的酒吧，便商量船夫打了2斤黄酒，大家一起划拳，输的人要讲鬼故事。　
宋功夫是个老北京，从故宫西六宫再到朝内大街的老教堂，俨然有鬼吹灯的范儿。何田是技术派，一路试图尝试用科学解释一切超自然现象。肖昀家乡，六朝古都，前朝风物，即便拾人牙慧便有不少令人称奇的好故事。这厮也疑神疑鬼，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八字轻，小时候真能见鬼，死去的母亲经常给自己托梦云云，当然真假值得商榷。　
蓝加到底是菜鸟，几口黄酒下肚，便开始上头，舌头也开始不利索起来。反观肖昀和宋功夫，都是一斤下去面不改色的主儿，鬼话连篇，阴风阵阵。　

肖昀还做了首歪诗，代表了T大计算机系的文化底蕴。虽然对仗不工，倒也算应景。　
“城里不觉春光早，夜酒泛舟春意到。　
阿蓝何田真可怜，滴酒醉卧西塘边。　
肖昀功夫最豪迈，斗酒十千意正酣。　
狂朋怪侣，旧时风物，惹人流连。”　

由于同行的都是学理工科，除了阿蓝何田不省人事以外，其他人都赞赏有加，认为值得找张白扇子写下来留个念想。　


#4#　
第二天清晨，等蓝加宿醉醒来，肖昀早已收拾妥当：　“今天，你、朝沐，和宋功夫，何田他们一起行动吧，他们去爬山，也不能算山，土包而已。”　
“你呢？”　
肖昀将自己的背包拉上，“今儿清明，我要去给我妈上坟。”　
“朝沐不陪你去吗？”蓝加问完便觉得失语。　
“你们好好玩，我来这儿是为了看看我妈。昨天喝酒，已经大大不应该。”肖昀道。　
现在想来，他昨天喝酒，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不高兴。蓝加有点迷惑了。　
“要么，他们俩自由地爬山。我和朝沐陪你去看阿姨吧。”　
肖昀起先不同意，但因为后来朝沐也强烈要求，便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别和我爸讲，我来过这里啊。”肖昀对朝沐道。　
朝沐点头说那是肯定的，我去我爸那儿，也不想让我妈知道。蓝加虽然家在农村，但毕竟父母健在，没有多少钱，却已是上天的厚泽。　
“我妈去世那会儿我还不到8岁，一眨眼11年过去了。”肖昀路上感叹。　
“你爸不让你来这儿？”蓝加问。　
“也不是。人总是要向前看。就好像我爸来看我妈，也不会和我讲一样。至少也要做出向前看的假象吧。”　
蓝加却有点听不过去了，拍拍他肩膀。　
朝沐曾私下里对蓝加说，肖昀和肖叔都是那种很重情的人，虽然肖叔已经和她妈结婚多年了，但肖妈妈的位置却没有办法替代。也正如自己，没有办法把肖叔当做自己的父亲。因为想要个妹妹吧，肖昀对朝沐，更像哥哥一般，从复习功课、上下学到教打篮球，任何事情都责无旁贷。　
远远陪着肖昀扫墓，蓝加就和朝沐闲聊起来。“说起来，你干嘛不和你哥在一起？反正也没血缘关系嘛！”　
朝沐耸了耸肩，“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有一次他说漏了嘴，他其实有喜欢的人。”　
“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哥喜欢的，想必是美女吧！其实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比较正常的，我哥是那种表面上轻松，实际心事藏得很深的人。”　
“你是不是说我没有性格啊？”　
“才不是呢！”朝沐嘻嘻笑笑，“你呀，很聪明，又能干。上大一的同学里，只有你一直打工呀！”　
蓝加嗯了一声，“因为你是富家女啊，我当然要好好打工才行。”　
朝沐笑笑，“肖叔的钱真和我没关系~我哥才是富家子呢！”　
肖昀的种种让蓝加揣测了许久。据说肖家祖上是有些产业的，又善于经商，所以肖昀算成长于大富之家。只是肖叔早年是军人，家教严格，肖昀从小独立，又在军事化学校上的中学，反而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懂事，又善于照顾人。　
此刻，肖昀在坟边低语。远山微黛，杨柳依依。蓝加远远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远处的他，远比身边的朝沐更让人好奇。　
“朝沐，没听你说过你爸的事啊？”　
“我爸呀，”朝沐笑笑的，“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又各自结婚。说起来，我还有个哥哥呢！是我爸那边阿姨的儿子。”　
有哥的女孩就是幸福，这林朝沐不仅有哥，还一下2个。蓝加胡乱想着，“有意思啊，你和爸爸经常来往吧？”　
“是啊，不过我妈都不知道，每次都肖昀哥帮忙瞒着我妈。”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就见肖昀已经上完坟回来了。　
“哥，你不会哭了吧？”　
再看肖昀，眼圈确实有点发红，脸上却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什么呢？傻丫头！”　
朝沐默默把背包递回她哥不再多嘴。　
“啊，我们中午吃什么呢？”肖昀问道。　
回来路上，见老奶奶担着热锅，卖小馄饨和桂花糕的，几人便坐在路边要了一份，小馄饨像虾米那样大，皮薄多汁，味道甚好。这小镇没有丽江凤凰的喧嚣。沿着江边走，有几处茶馆、饭馆，卖芡实糕、嘉兴粽子、粉蒸排骨的。味道很是不错。　
走了一路，感觉口渴，便就近茶馆坐下，要了10元钱一壶的新鲜碧螺春，和姜糖一类的小吃，坐在桃花树下的竹椅上，这时淡季、游人甚少，打开MP3，调出个舒缓的调子，讲讲儿时的趣事、地方掌故，看小雀子在树上啄食，一坐便是一下午。　
“阿蓝，小时候乡下很好玩吧？”问的人当然是肖昀。　
“挺好的。”蓝加便慢慢讲述自己的童年。捉蚂蚱、扣麻雀、捞蝌蚪，和爷爷奶奶一起耕田，每年开春时，家家户户垅起荒草，田里四处都是浓烟，味道可好闻了。家乡有条小河，比这条江要细，从山上流下，冬天的时候还能隔着冰看到里面的鱼虾，捉出来煮了，不好吃。倒是夏秋的蚂蚱，肥肥的，拢起火来烤，放点方便面的调料，味道和鸡腿差不多。　
后来上小学，带饭。奶奶准备豆角、高粱饭，放在铝制的饭盒里。每到中午，去锅炉房热饭，能闻到一股子饭香，学生们带的饭。那味道香，比现在吃的任何美味都更好。　
念初中、高中便是在县城，每天上学放学15里路，没有公车，完全是走路。高考那年，舅舅资助，便在县城和同学合租了个房子，没想到高考考得真挺好。自己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也算是山村飞出的金凤凰。虽然不如T大那么有名，但好歹也是重点本，给家里争了不少面子。　
也是高考那天夏天，奶奶生病去世，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回了乡下，兄弟几个凑钱摆了个流水席，唢呐依依呀呀吹了几天。与其这般，还不如在膝头尽尽孝顺。大一上学期，爷爷也去世了，乡下的老房子便闲着了。这也就是为啥蓝加过年不愿意回家，窝心。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蓝加开始本来很调侃，讲到后面却有点感伤，说不下去了。　
肖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就把我家当自己家吧。逢年过节，平常放假，想来就来呗。不然我在外面念书，家里就一个女孩子，也挺冷清的。”　
“那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