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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路作者:牛角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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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爱上了那个人,却同样求之而不得。这种痛苦,日有所思,夜不能寐,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而我,却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忍受这样的煎熬。”
  “我的灵魂已经遭到了禁锢,”庄少东微微苦笑,眼中却流露出悲伤的神色,“难道你还觉得这样不够,还要来禁锢我身体的自由吗?”
  庄李蕴馨闭上眼,把头转向一边,“徐悠是在报复我们。”
  庄少东摇摇头,“不关他的事。是我,不想再为庄家这座大坟添砖加瓦了。”
  庄李蕴馨见他站了起来,神色顿时慌张起来,“少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家里,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你是不打算再让我依靠了吗?”
  庄少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握紧的手腕,轻轻地摇头,“母亲,你谁也不依靠。这你我都清楚。你想要庄家,如今已经得到了,即使没有我这个傀儡家主,以你的股份,也仍然会是董事会里最有发言权的董事。你已经不需要我了,而我,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说过,我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庄李蕴馨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
  “二期工程从动工到正式开车至少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庄少东心有不忍,温声劝道:“我想,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这个过渡期都足够长了。”
  庄李蕴馨肩头微微抖动,泪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庄少东的心情复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母亲彻底摊牌的场景,但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了,他却又觉得这不像是真的,他竟然真的这样做了。心中的感觉既悲伤,又庆幸。
  “当然,你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永不会变。”
  庄李蕴馨摇摇头,对他的安慰并不领情,“你走吧,我需要自己静一静。”
  庄少东点点头,转身朝外走。他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砰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脚边碎了一地。那是放在角桌上的一盏琉璃灯,是几年前庄少东从国外拍回来作为礼物送给她的东西,纯手工制作的琉璃桌灯,色彩艳丽,造型古朴别致,一直深受庄李蕴馨的喜爱。
  灯碎了,满地的残片依然鲜艳夺目,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只是看上去它更像一个嘲讽,嘲讽他们外表光鲜的母子关系也终于显露出了勉强拼凑的裂痕。
  庄少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外走。在他的背后,庄李蕴馨坐在满地碎片之间,失声痛哭。
  
  36、轨迹 。。。

  庄少东承认自己在母亲面前耍了一点小小的心机。当庄李蕴馨问起他和徐悠的关系时,他虽然不屑于否认,但同时也果断地扔出了一枚重磅炮弹:跟她摊牌要离开庄家的事。
  庄李蕴馨自从丈夫庄仕文离开庄家,最大的心病就着落在了儿子的身上,生怕有朝一日儿子也会离她而去。所以,一听说庄少东要离开庄家,她的注意力果然从徐悠身上转移开来,投注到了对她而言更加重要的事情上去。
  不过,庄少东自己也知道,这个小小的花招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等庄李蕴馨平静下来,就会反应过来庄少东回避了她的问题。而她也依然会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去寻求问题的答案。她是一个有条理的女人,知道如何把出现在她面前的问题按照严重程度分门别类,然后逐条去解决。
  她也许会直接去找徐悠,按照她先礼后兵的习惯谈谈条件,给出某些好处。如果徐悠拒绝,她就会开始利用徐悠所在意的东西来给自己添价码了。不过,徐悠目前是隆盛那边用得着的人,庄李蕴馨也许会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直到项目不再需要他了才会动手。
  庄少东祈祷这段时间足够自己做准备。不战而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庄仕文已经用行动给自己树立起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庄少东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当然,仅仅有应战的想法还不够,他必须要做很多实际的准备。
  他知道自己输不起。
  庄仕文输了可以搂着小老婆继续过日子,假装所有的明争暗斗都没有发生过;庄仕杰输了,可以带着父母亲的关爱远走他乡,成家立业;自己若是输了,徐悠也许不得不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能回来,而自己也将一无所有地困在庄家这个牢笼里。
  不,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必须做足准备,并且要小心、再小心。
  这不会是一件很容易就办到的事。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场秋雨过后,骤然降低的气温昭示着岛城的秋天正式来临。而在距离岛城三四个小时的内陆小城C市,暑夏的尾音仍然缠绵在城市的上空。
  庄少东从岛城出发的时候穿了长袖的衬衫和一件夹克,下了省际高速的时候夹克就已经脱掉了,长袖的衬衫也挽了起来。饶是如此,进了城区的时候,他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气候温暖,略显干燥。这是C城留给庄少东的第一印象。
  庄少东把车停在路边,对照着路牌仔细核对了一下手里的报告。报告是自己的特别助理庄俞培发给他的,里面详细地列出了他所需要的各种信息,包括最新的C城地图。庄少东感叹了一下庄俞培令人咋舌的工作能力,然后按照报告上的指示向右拐上了东华大街。
  东华大街的尽头有一条不起眼的横街叫做奚家巷,奚家巷附近都是老城区,街道很窄,车辆已经无法通行。庄少东把车停在路边,对照着地图仔细地分辨方向。这条小街还保持着二三十年前的面貌,红色的砖墙已然斑驳,窄窄的街道也显得凸凹不平。庄少东觉得到了雨天这里绝对会水漫金山。奚家巷的尽头,本该是一片民房的地方已经被高大的立板围了起来,就在两个月前,这里已经开始拆迁了。
  庄少东无法对照着眼前乱糟糟的工地在脑海中复原出这片小区之前的面貌,但他仍然很留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即便是拆迁,也仍然会有一些痕迹会被保留下来,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总会一眼认得出来,比如角落里那一株被单独围起来的百年老槐。
  庄少东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温情的感觉。这里是他C城之旅的起点,他要从这里开始,一步一步地追赶那个人的脚步。他想知道在那个人淡漠的外表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成长轨迹。
  二十多年前,一个名叫徐悠的小婴儿就出生在这里。他在这里牙牙学步、流着鼻涕跟小伙伴们玩弹珠、做游戏,背着小小的书包从这里走去自己生命中的第一所学校……
  庄少东穿过窄窄的街道,沿着徐悠二十年前的足迹来到了C城东河区的一所普通小学。学校几经翻修,早已看不出当年的面貌。但是据说大概的格局还是老样子。庄少东站在人行道上,一边看着身穿蓝白色校服的孩子们聚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一边想象着小小的徐悠挤在一群同龄的孩子中间是什么样子,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其实他的报告里有一张徐悠小时候的照片。年幼的徐悠紧紧抿着嘴唇,还带着婴儿肥的胖脸上挂着和年龄不相符的严肃表情,直视着镜头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略略透着几分懵懂的神色。庄少东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恨不得扑上去在那小胖脸上咬一口,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这都是什么心理。
  从这里往东,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东河区的第二中学。徐悠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初中时光。那时候的他身量已经长开了一些,依然眉眼如画。即使混在一群穿花裙子的女生中间,他仍是最漂亮的一个。初中三年也是徐悠最能惹事的阶段,打架、逃课、偷着抽烟……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会做的坏事每一样他都做过。不过他的成绩一直很好,这个聪明的孩子即使在最叛逆的年龄也知道什么事情最重要。
  庄少东打量着旧照片上歪靠着篮球架故作严肃的少年,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找不出现在的徐悠时常挂在脸上的那副淡漠疏离的神气。
  从报告上看,就在徐悠刚上初一的那年秋天,徐家搬到了另外一个小区,这个小区目前已经被划入制药厂的地盘,民房也早在厂房扩建的时候拆掉了。不过这对庄少东来说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因为初中阶段徐悠一直住校,对于这个家,徐悠自己也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到了徐悠高二的时候,徐家再次搬家,并且一直住到了现在。
  这个小区名叫福星苑,是C城最早起来的一批商品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福星苑已经略略有些老旧,但是小区环境不错,地点也走俏,顶着成熟社区的名号,房价已然在过去的十来年里翻了好几翻。老两口住在这里生活上倒也方便。庄俞培在报告上特别指出徐悠母亲的妹妹,也就是霍英一家也住在这个小区里,姐妹俩感情不错,两家走动的也非常频繁。报告里还附有一张姐妹俩的照片,但是距离稍远,只能看到大概的面貌。徐悠的母亲李敏慧刚满五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大半,不过从她匀称的身材和姣好的面目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俊俏的影子。徐悠完全继承了母亲精致的样貌,宽肩细腰的好身材则是来自他当过兵的父亲。
  霍英的母亲要比她年轻许多,头发卷着,身上穿着时髦的裙装。她的身材要比李敏慧富态,五官和女儿霍英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眉眼之间活泼爱笑的神色母女俩倒是如出一辙。
  这两个人是徐悠的母亲和姨妈,是他的血缘至亲,也是他信任并深爱着的亲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们能相信自己的话吗?庄少东看着两个女人顺着人行道走了过来,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地穿过马路,眼看就要走进小区的大门。庄少东顾不得多想,三步两步穿过了马路,一直跑到了两个女人的面前。
  两双相似的眼睛带着相同的惊讶神色一起望住了他。
  庄少东手心见汗,迎着李敏慧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心脏的跳动几乎要撞破了胸膛。他掐住手心,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有力。
  “请问您是李敏慧女士吗?”
  李敏慧微微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谁?”
  庄少东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身份证和驾照一股脑都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先看看。”
  李敏慧狐疑地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证件。当她的视线落在姓名那一栏的时候,握着证件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表情骤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想必您也想起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庄少东悄悄吁了一口气,“这里面有不少误会,我想跟您谈谈,您看可以吗?”

  37、铁观音 。。。

  “找我过来,有什么要谈?”
  徐悠的视线扫过摆放着茶水点心的木桌,慢慢地落在摆放在一旁的榕树盆景上。他记得小时候父亲也养过一盆榕树,后来似乎是水浇多了,叶子一片一片地往下掉,没过多久就枯死了。徐悠还记得父亲当时很沮丧,抱着那个精致的花盆一个劲地抱怨南方的植物在北方不好养……
  茶桌对面的女人要比他有耐心的多,一双保养得很细致的手拿着徐悠看不懂的器具将热水倒来倒去。朱红色的蔻丹和她手腕上浓翠欲滴的翡翠镯相互映衬,颇有几分沉淀在岁月里的雍容华贵。
  清幽的茶香氤氲开来,一瞬间似乎真有某种神奇的功效,微妙地化解了茶室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徐悠飞快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觉得剑拔弩张的人似乎只有自己,对面的庄李蕴馨从他进门就始终面不改色。在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时会有这么紧张的反应,徐悠觉得这是一桩挺丢脸的事。
  “有什么话要谈?”徐悠再次催促,“请直说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庄李蕴馨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隆盛二期的图纸还没出来,工人都还没有到位,你有什么可忙的?”
  徐悠冷笑了一下,“计峰公司是接了隆盛的项目没错,但是计峰公司并不是只有你们庄氏一家客户。”
  庄李蕴馨抿了抿嘴角,“我听说你当初有意要进隆盛?”
  “那是因为林成虎给出的条件蛮丰厚的。”徐悠不怎么在意地转着手里的茶杯,“后来知道隆盛也成了庄家的买卖,我就打消这个主意了。”
  庄李蕴馨别有用意地笑了笑,“既然不愿意跟庄家扯上关系,为什么后来又回来?”
  徐悠也笑了,“那是因为挣哪儿的钱也没有挣庄家的钱来的舒心啊。”
  庄李蕴馨从茶杯上方凝视着他,眼神淡漠,“既然这么爱钱,当初为什么不带着庄家给你的支票远走高飞呢?”
  徐悠脸色微变。这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既然你一心要把庄仕杰的丑闻闹大,为什么又会拿着支票来跟我谈条件?甚至还在我拒绝了你的支票之后搞一出偷窃的把戏来坑我?”
  庄李蕴馨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我想把事情闹大,不代表庄家也这么想。那时候庄家的当家人可不是我。”
  徐悠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按她的意思来分析,当时想要徐悠销声匿迹的其实是庄仕杰的父亲?庄仕杰那个时候被自己的父亲看了起来,并不知道庄李蕴馨在庄老太爷面前答应处理这个事儿,背地里却阳奉阴违地搞了点儿对自己有利的小动作?
  徐悠到现在也不能肯定,庄仕杰那时候到底知不知道庄家针对自己搞的那些把戏?
  说来说去还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徐悠颇有些自嘲地问自己:庄仕杰当初知道还是不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事情早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追究什么都没有用了。
  早说了不打听他们家的那些破事儿,怎么说着说着还是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呢?
  徐悠看着茶桌对面仪态从容的庄李蕴馨,好容易压下去的暗火又悄悄冒了出来,“庄家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庄李蕴馨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庄家的家主是容不得丑闻的。”
  徐悠的眼风刀子似的扫了过来,“你指的是谁?”
  庄李蕴馨耸了耸肩,“这是朋友送的铁观音。徐工尝尝看,味道还是不错的。”
  “只是喝茶?”徐悠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庄李蕴馨看着他,嘴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好像他这个问题真的十分好笑。或许是因为他的沉不住气,她的神态之中微妙地透出一丝占了上风的优越感,“现在你是庄家需要依仗的人,作为庄家的一员,我自然想要跟你多接触,了解了解详细的情况啊。这很奇怪吗?”
  她的言外之意是说有朝一日庄家不再用得着自己了,她才会打自己的主意?
  徐悠不能确定。但是压在心里的烦躁却越来越明显。
  沉不住气的徐悠推开茶杯站起来往外走,“要是没什么事,恕我先告辞了。”
  庄李蕴馨不动声色地从包包里摸出几张照片放在了桌面上,“也不算没事。是这样,仕杰的第三个孩子已经满周岁了,刚寄来的全家福。你们朋友一场,我想着你或许有兴趣想看一看仕杰的近况,所以特意带了几张过来。”
  徐悠的脚步僵住,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起来。
  “徐工现在也算是跟庄家关系很密切的朋友了。不是外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庄李蕴馨低声笑了起来,“我想着,徐工对当年的事情肯定也都放开了。作为我们这些旁观者,当然也就不必事事都藏着掖着,仕杰也经常提起你呢。”
  徐悠转身走出了茶室。
  目送他大步走出茶室,庄李蕴馨抚摸着桌面上的照片,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来。
  “原来还是没有放开啊……”
  徐悠站在马路边看着头顶上方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被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太婆摆了一道。从进门到出来一共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她似乎说了很多话,但是一条一条掰开来看,她其实什么也没说。
  她不否认当初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解释任何细节;她拿出庄仕杰的照片似乎就是为了要试探自己的反应。甚至,她还不需要提出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自己就已经败下阵来。徐悠烦躁地摸出香烟点上,一口就吸掉了小半根。辛辣的烟气冲进口腔,刺激的感觉让脑筋也似乎清醒了一些。
  这女人绝对不会闲的没事干请自己喝茶。徐悠把她说过的话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似乎她只说了一句有点儿意思的话:庄家的家主是容不得丑闻的。
  再想起铺在桌面上那些他没打算看的照片,徐悠心里若有所悟。
  还是在试探么?
  徐悠拿起电话调出庄少东的号码打了过去,他得知道庄李蕴馨为什么会想出这么曲折的手段来试探自己?庄少东到底怎么刺激她了?
  令他感觉意外的是,电话居然提示此人不在服务区。
  庄少东不在岛城?徐悠一脑门子问号,莫非是跟庄李蕴馨吵架了,一气之下干脆离家出走了?
  徐悠琢磨了一会儿,果断地否决了这个想法。不知为什么,奠基礼那天庄少东的表现让徐悠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做事轻率的人。那个人眼睛里藏着一股狠劲,应该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样幼稚的事情来。
  那么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徐悠在二期项目的临时办公室里找到了庄少东的心腹庄俞培。
  推门进去的时候,庄俞培正举着电话不知道跟谁讨论买卖,看见徐悠进来,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徐悠看到这个光景正想退出去等下再过来,没想到庄俞培十分麻利地关了门,把手机往肩膀上一夹,一边嗯嗯啊啊地说着电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泡好一杯咖啡递过来。徐悠不好跟一个正在讲电话的人多废话,只得接过咖啡杯,耐着性子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徐悠心不在焉地翻着沙发上的报纸,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庄俞培的说话声牵了过去。
  “这个地段不能再便宜了……跟他说,要是行我马上安排办手续……家具?家具、电器都赠送……”
  徐悠有点儿纳闷,这是在卖房子呢?
  庄俞培挂了电话,冲着徐悠抱歉地笑了笑,“没法子,老板交代的事情。”
  徐悠有点好奇,“庄少东在炒房?”
  “那倒没有。”庄俞培连忙摇头,“庄总刚买了新房,大概钱不宽裕,打算把以前零零碎碎买起来的几套房子都卖了。”
  徐悠有些疑惑庄少东怎么会不宽裕,转念一想,大概庄少东是瞒着庄家私底下给自己置办产业。如此这般,自然是不能惊动庄家,只能动用自己挣的私房钱。这种做法虽然听着有点儿二,但也挺让人佩服。
  徐悠点点头,“他在哪儿买的房子?现房?”
  “南区。”庄俞培想了想,“叫达令港。现在正修着呢,交房大概得明年了。”
  徐悠住在南区,他说的这个地方徐悠也是有印象的,忍不住吹了个流氓口哨表达一下自己的仇富心理,“有钱人呐。”
  庄俞培抿嘴一笑,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来,“我猜他大概是有了心上人,打算要布置爱巢了。”
  徐悠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心底那一丝不自在的感觉在作祟,他忽然觉得庄俞培的话里似乎还带着点儿别的意思。
  徐悠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提起庄少东,他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找庄俞培的本意,“对了,庄少东跑到哪儿去了?”
 
  38、夕阳如火 。。。

  庄少东是两天之后才回来的。
  当他开着那辆半旧的沃尔沃驶进厂区外的停车场时,正好迎面撞上刚下班的徐悠林成虎和庄俞培,几个人正说说笑笑地从厂里走出来,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陈树胳膊下面夹着一个资料袋正低着头打电话。
  庄少东些惊讶地看了看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呢。这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一起结伴翘班?他从车位里把车又倒了出来,挑了个头缓缓停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你们这是集体罢工了?”
  徐悠正跟林成虎谈论现场的事儿,听见庄少东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视力所及先认出了那辆半旧的车,然后才看见了驾驶座上探身朝外张望的庄少东。庄少东一看就是出门刚回来的样子,衬衫的袖子一直卷到了手肘处,脸上微微带着倦意,眼睛下面还淤着两片青色。徐悠心里不由得开始犯嘀咕:没听庄俞培说他的买卖要破产,那这是出远门了?还是又上什么风景名胜钓鱼去了?
  “庄总,”庄俞培喊了一声,“您这是……”
  庄少东斜了他一眼,庄俞培立刻把嘴闭上,十分识趣地闪到了一边。
  林成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对庄少东的印象也有所改变,如今见了他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不屑一顾。他跟庄俞培的关系也处的不错,见庄俞培在自家领导面前吃了瘪,连忙跳出来打圆场,“设计院那边的人过来开了一天的碰头会,这会儿刚散,我们几个正打算出去吃一顿呢,庄总一起去?”
  庄少东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了徐悠的脸上,“去哪儿吃饭饭?”
  徐悠被他这么盯着,脑子里不由得一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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