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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路作者:牛角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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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徐悠说了小区地址就不打算再开口了。庄少东之所以要送他回家,除了徐悠在工作上的拼命劲儿让他有点儿感动,他还想找个机会跟徐悠好好说说话。虽然不指望多年的冤仇一夕就能化解,但是好歹这个工程还指望着徐悠坐镇,搞好关系总是不会有错的。不过,徐悠下楼的时候就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一直睡到现在,人看着是清醒了,估计新仇旧恨也都想起来了,一点儿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庄少东估摸着,要不是他刚睡醒口干舌燥的,这两罐可乐还不知道肯不肯赏脸接受呢。
不过就算对两人之间的情况心知肚明,庄少东还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于是,他开始没话找话说。
“徐工,谭设计那边是开始出图了吗?”
徐悠嗯了一声。
“图纸大概要几天能出来?”庄少东说起这个,心里倒真是有点儿着急了。E区都已经开始试运了发生事故,需要返工的内容零零碎碎加起来还不少,开机是肯定要拖后的了。晚开机一天那可就多一天的损失啊。
“施工图没那么快出来,”徐悠淡淡瞥了他一眼,“就算谭飞答应用最快的速度赶出来,等图纸全部晒好也得一个礼拜以后了。”
庄少东顿时流露出一副苦相。
“E区损毁的设备有一部分要重新进货,一个礼拜这些设备都无法到位,图纸什么的,用不着着急。”
庄少东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能不着急呢……”
徐悠不以为然,心说你真要着急,当初带着苏成泽折腾什么呢?这不都是没事找事么?说到苏成泽,徐悠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这件事他不方便直接去问林成虎,一直想找人旁敲侧击地问问,后来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林成虎管技术,”徐悠问庄少东,“D、E两个区变更的事儿经过他同意了吗?”
庄少东的脸上微微流露出尴尬的神色来,“苏成泽跟老林吵了一架,老林那人吧,脾气也挺暴躁的……”
徐悠冷笑,“是啊,但凡跟你家的人发生矛盾,全都是对方不是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少东被他嘲讽的语气刺激得有些暴躁,“我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儿,后来再有变更,老林就不看了,他说他不是总工,也用不着他签字,看不看无所谓。”
徐悠觉得老林这个反应挺正常。这年头,但凡有点儿本事的人都受不了头顶上压着一个半瓶子醋,尤其这个半瓶子醋还喜欢抖抖威风,没事得瑟得瑟。
“我没有指责林成虎的意思,”庄少东话说完了,也有点儿反应过来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在徐悠面前替苏成泽解释,他说得越多只怕徐悠心里越是反感。于是把话题集中在了林成虎身上,“我是觉得老林是这一行里的老人了,不应该感情用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么,”徐悠凉凉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风气都是会传染的。”
庄少东被他这句话呕得简直想吐血。他其实是在跟徐悠作解释,但徐悠的思维却明显地滑向了另外的方向。
“徐工,我觉得你还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庄少东忍气吞声地继续解释,“我带苏成泽进厂其实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是庄家和刘家的合作项目,我在工程里安插进一个自己这边的技术管理人员是很正常的。”
徐悠不怎么感兴趣地扫了他一眼。庄少东这一套玩政治的理论他并不感兴趣,反而有些奇怪庄少东居然会这么耐心地跟自己解释他的用意。
该不会又耍什么心眼吧?
“我去隆盛之前也不知道你在那里,”庄少东越说越觉得自己冤枉,“至于你和小苏之间有什么过节……”
“我和他没过节。”徐悠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一点儿过节也没有。”所以庄少你用不着为了讨好自己的小情人挖空心思地琢磨怎么收拾我。
庄少东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几乎憋成内伤。他自然听得出徐悠的言外之意,问题是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但看现在的情形,徐悠压根就不想听什么解释,对于他来说,隆盛这个项目只是公司派给他的工作。
仅此而已。
庄少东很郁闷地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打算。他并不想在全部工程都指望徐悠的时候跟他把关系闹得太僵——尤其是在责任明明在自己这边,而自己这边又试图嫁祸徐悠未果的情况下。如果徐悠不依不饶地非要拿技监局来做点儿什么文章的话,苏成泽就很难保得住了。
“南区还不错,”庄少东继续努力地缓和气氛,“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自己买的还是家里买的?”
徐悠似乎僵了一下,语气不善地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庄少东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觉得没有那个字眼会刺激到他啊。住房建设、贷款、房价……这是多么适合陌生人谈论的话题啊。
“我记得你家以前好像住在东区那边……”
庄少东的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徐悠的脸色变了。本来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微微带点儿不耐烦的神色,听了这句话之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停车!”
庄少东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把车子靠到路边。
徐悠抓起脚边的笔记本,推门下车。
“徐工……”庄少东心里真是憋屈得要命。从小到大,真没有什么人敢给他甩脸色的。
徐悠走出两步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来,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庄少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庄少,容我提醒你一句:装B这种技术活儿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尤其是这种纯洁无辜的表情,真的很不适合你。”
庄少东只觉得一股热气倏地窜进大脑,“你什么意思?”
徐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仅仅是几年前干的缺德事儿还不至于会忘得那么干净。当然,也有可能类似的事情你一直在做,所以记忆会有一些混淆。”
庄少东又惊又怒,“徐悠你说话总得有点儿根据吧,我到底哪句话又得罪你了?我今天送你完全是出自好意,就算刚才的聊天也是……”
“别跟我提好意两个字,”徐悠冷笑,“你我都清楚,你的好意是因为你要保下你的小情人。庄少,至于说得罪我……你刚才问我房子是不是家里买的,我真是很难想像你还能这么自若地跟我提家里这两个字。”
庄少东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徐悠站直了身体,脸上又恢复惯常的漠然的神色,只有眼睛里透出深刻的厌恶来,“就在几年前,庄少你大义凛然地跑到我家里去,告诉我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是个臭不要脸的贱货,为了贪图你们庄家的钱把自己卖给了你小叔……怎么,你居然没有费心打听一下你这壮举引发的后续事件吗?”
庄少东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我的父母跟我断绝了关系。”徐悠冷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名字也被族里的长辈们从族谱里划掉了。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里了。”
徐悠侧过头望着正午时分热闹的街道,良久之后忽然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还指望狐狸在咬断了鸡脖子之后跑去教堂忏悔吗?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太废物,眼睁睁地看着并不高明的阴谋一点一点摧毁了自己的生活,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
最让徐悠难以忍受的是,当他终于觉得自己不那么废物了,才发现居然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他不但没有能力报复庄家,没有能力打击庄少东,还不得不坐在这个人的对面,一边听他虚情假意的废话,一边替他费心收拾小情人搞出来的烂摊子……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见鬼的世界哟。
11、小情侣
徐悠的生活圈子不大,除了工作上接触的人,私下里经常来往的也就黄海涛、李晓武和赵冬这么几个人,消磨时间的地方也就是黄海涛的酒吧。徐悠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挺无味的人,性格沉闷,除了打打游戏跑跑步,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还不爱出门,连吃饭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个地方。
捧着啤酒杯,徐悠颇有些苦闷地问哥儿几个,“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寻找春天?”
徐悠有点儿怀疑自己是陷进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模式之中。就因为当初是在酒吧遇到了庄仕杰,所以他会无意识地重复这个模式,一遍又一遍。而流逝的时光已经把这个模式会衍生的后果清楚地标示了出来。从最初的庄仕杰到后来的吴斌,他感情生活中出现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在这里相遇、纠缠、然后分开。有时是他主动离开别人,有时是别人主动离开他,像中了巫婆的诅咒一样,总也不得圆满。
旁边几个人一起看着他,神色都有点儿无奈。
“海涛,这杯酒算你请我的吧,”徐悠又开始磨着黄海涛赖账了,“你看我,年纪都一大把了,穷得叮当响,家里连个给我煮方便面的人都没有……”
黄海涛斜着眼睛看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至于么你,前几天不是才说发了一笔小财?这就又哭上穷了?”
他这么一说,徐悠才想起庄少东聘他做顾问的那一百万。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起来,仰起脖子把杯里的啤酒一口气干了。
“我说,你悠着点儿喝。”李晓武看不下去了,“别搞得一副借酒浇愁的劲头,扮演落魄二B青年呐?春天可不是这么个找法。”
徐悠哭笑不得,“如果跑题,就请一直跑下去,别跑一半儿又折回来行不行?”
赵冬一边替他倒酒一边说:“不就是找春天么,容易。你先把你身上这些一本正经的衣服都换喽,搞几件骚包的衣服,粉呀绿呀什么的。首先要从外型上向春天靠近。”
“有道理。”黄海涛首先表态,“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是白衬衫,就是灰衬衫,几件外套不是黑的就是藏蓝的,真跟个老头子似的。”
徐悠没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问题。他的肤色是偏白的浅麦芽色,无论是深色的衣服还是浅色的衣服都担得起来。而且他从事的工作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在穿衣打扮上搞的太新潮,毕竟还得讲究一下职业形象呢。
“哪天你休息,让晓琪陪你去买衣服吧。”黄海涛拽了拽徐悠身上的灰蓝色T恤,“买又时髦又鲜艳的……”
“我说,咱能不提这个了么?”徐悠架不住了,“我不找了还不行么?”
“你说不找了,晓琪都不一定能同意。”黄海涛笑着说:“前几天苏成泽跟他那个大少爷在这儿喝酒,我给晓琪介绍了久闻其名的庄少爷,晓琪还嘀咕呢:不就一只花孔雀么,长得一点儿都没有徐子好看,等她有空捯饬捯饬你,把这两个贱人都盖过去!”
“我盖过他们干嘛啊……”徐悠苦笑,“苏成泽他们经常来?”
黄海涛立刻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昨天还来了呢,就坐在后面那个角座,两个人点了一瓶八六年的甜白,不过酒还没喝完,俩人就吵起来了。”
徐悠的脑海里闪过庄少东那张张扬的面孔,再想想苏成泽那副沉不住气的性子,能在公共场合吵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再说这世上哪一对情侣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呢。
黄海涛见几个人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便笑嘻嘻地继续爆料,“本来看着像是苏成泽跟庄大少撒娇,可是吵着吵着,就变成庄大少喷火。两个人越吵越大声,然后庄大少扔下几张票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苏成泽当时都傻眼了……”
徐悠低着头转着手里的酒杯,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几年前那个一脸跋扈的庄少东。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恶人自有恶人磨。”李晓武意义不明地感慨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谁。
“算了,不说这些了。”徐悠被这两个名字搅扰了兴致,有点儿没精打采地晃了晃杯子,“我说,等忙完这一阵儿,咱们上山里住两天吧。”
“行啊,”李晓武一口答应,“正好我刚买了一副新钓杆。咱们还上去年那个什么山庄去吧,我给你们钓鱼吃。”
“就你那水平……”黄海涛对他的技术嗤之以鼻,“不过最好能再等半个月,晓琪手里刚接了个单,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忙完。”
赵冬琢磨了一会儿,“我要请下假来估计也得半个来月。”
“那就这么定了。”徐悠想起记忆中青山绿水的好景色,心情也开阔了起来,“最好能多住几天。老子最近一直走霉运,得找个地方好好拜一拜。”
“不对啊,”黄海涛歪着头想了想,“那个山上的庙好像是求子的吧?”
“求子就求子呗,”徐悠不以为然,“不管求啥不都求个转运么。一样的。”
黄海涛本来想说这能一样么,不过转念一想,求神拜佛本来就是自己哄着自己玩的事儿,既然他说一样,那就一样好了。
就当是求个心安吧。
几天过去,现场爆炸的痕迹大部分都已经清除了,变形的管道和损毁的设备也都已经拆下来运回了库房。负责管道施工的技术员小张正带着施工队在更换平台上的辅助管道,换下来的垫片都集中码在一起。
陈树拿起一个垫片看了看,带着点儿生气的表情又扔了回去,嘴里小声嘟囔,“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儿?胆子够肥的。”
徐悠斜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陈树立刻就领会了他这个眼神里的意思,微微有些不满地说:“我这可不是小心眼,实事求是么。”
陈树是徐悠的学弟,毕业后直接被分到了三建。公司规定,刚分来的新人都要安排指导老师。陈树去人事科报到那天正好徐悠上对门财务办点儿事儿,听说分来一个学弟,就凑过去看热闹,两个人聊了几句,徐悠觉得这孩子还不错,就主动要求带他。周围的人都说陈树运气好,说徐工从来不带新人。陈树自己也挺美的,等跟在徐悠身边了才发现自己除了是一个需要工作指导的职场新鲜人,更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全职小跑腿。不过徐悠技术很全面,跟久了陈树对他也很服气,因此徐悠决定跳槽的时候,陈树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一起跳了出来。
陈树这人除了勤快,最大的优点是做事特别有条理。这一点从徐悠办公室里的资料柜就能看出来,所有的资料夹码放得整整齐齐,徐悠需要什么东西,陈树几乎不需要回忆就能在第一时间给他找出来。对徐悠这个懒人来说,陈树简直就是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
“厂家怎么说?”徐悠看着被陈树扔回去的垫片,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周能发过来么?”
“林总已经在催了,”陈树抓了抓头发,左右看看,凑到徐悠耳边小声说:“苏成泽当初折腾的那么凶,林总怎么不干预?”
徐悠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他也得干预得了啊。我说小陈同志,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宽啊。”
陈树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又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徐悠,示意他往泵区那边看。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徐悠一眼就看见了庄少东。
庄少东身上穿的还是笔挺的长裤和衬衫,这人身架子长得漂亮,个高腿长,打扮得又光鲜时尚,要不是头上多了一顶橙黄色的安全帽,看上去还真像是T台上刚走下来的模特。徐悠模糊记得几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庄少东在穿着方面就特别讲究。也许黄海涛说的对,这人本来就有G属性,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苏成泽走在他身边,身上穿着蓝色的连体工装,衬着他一张白嫩嫩的脸,活像个出来实习的大学生。
倒真是不能小看了小苏工。徐悠心想,工作能力虽然糟糕了点儿,但对付男人还真是有一套。也不知怎么把庄少东迷昏了头,认定他就是天底下最靠谱的家伙,由着他把自己的工程搞的一团糟。
果然色令智昏。
徐悠这会儿冷眼看着苏成泽侧着头跟庄少东说说笑笑,倒是一点儿不见有什么隔阂。想来黄海涛透露的吵架事件也跟这世间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吧。
徐悠心里忽然就烧起来一股子愤世嫉俗的小火苗。虽然说各花入各眼,但为什么像苏成泽庄少东这样的祸害都能找得心心相印的另一半,自己这么一个求实奋进、事业有成的大好青年就得孤零零地打着小光棍呢?
这样想的时候,徐悠忍不住又忿忿地瞥了一眼正朝着平台走过来的两个男人。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庄少东忽然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隔着半个装置,徐悠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两道直白审视的目光却有如实质般沉甸甸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徐悠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
12、一百万
平台上管道的垫片都换完了,徐悠带着陈树跟技术员小张一起核对了一下数目,就在变更单上签了字。等小张带着工人拖着箱子去了库房,徐悠正要带着陈树回办公室,一转身却看见庄少东跟苏成泽两个人顺着竖梯爬了上来。
徐悠心说,苏成泽穿着工作服也就罢了,庄少东一身笔挺的西裤衬衫,拐过去往前走不到一百米就有楼梯,没事非要爬竖梯,这都什么毛病。他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也懒得跟他们寒暄。正要带着陈树回办公室,就听身后苏成泽喊他,“徐悠!”
居然直呼其名。
徐悠更是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朝楼梯那边走去。陈树跟着他后面,瞟了一眼趾高气扬的苏成泽,轻轻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徐悠斜了他一眼,“行了啊,该干嘛干嘛去。”
陈树撇了撇嘴,“我跟小张工去一趟库房。变更单在我这儿呢。”
“去吧。”徐悠嘱咐他,“别忘了给谭飞打电话催一下施工图。”
陈树答应了一声就追着前面的小张走了。
徐悠正琢磨该不该找林成虎催一下E区的设备,就听身后庄少东的声音喊道:“徐工,E区的垫片都还完了吗?”
徐悠正在想事儿,没怎么过脑子,顺嘴就答道:“没,还差上面两层平台。”等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徐悠心里有点儿小郁闷,不过表面上还是纹丝不动地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庄总,苏工,出来散步?”
“你什么意思?”苏成泽的小脸立刻冷了下来,“你出来就是工作,别人出来就是闲逛?”
装置上的工作人员偶尔在现场碰面,也会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一番。徐悠这句话其实只是顺嘴一说,并没有什么挖苦的意思。无奈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嘴巴不饶人,尤其听众又是个有心病的苏成泽,徐悠这会儿就算是有心解释,苏成泽也不一定会相信。
徐悠耸了耸肩,“你觉得是啥意思就是啥意思吧。”
庄少东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像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呛火似的问道:“设计院的施工图是不是快好了?”
“就这两天,送过来了我让人通知庄总。”徐悠点点头,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刚转身走出两步,就听背后苏成泽酸溜溜地说了句,“派头真足,真当自己有一百万的身价啊?”
听到这句话,徐悠反而笑了。他收住脚步,回过身看着苏成泽,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是啊,我当初可是跟庄总开价两百万的。大概庄总也觉得我价码开得高了点儿,所以只给了一百万。”
庄少东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微微透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苏成泽却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眼神,他只顾死盯着徐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真敢要啊,敲诈吧?!”
“对啊,我就是敲诈。”徐悠冲着他摊开双手,笑得那叫一个欠揍,“他可以不同意啊。”
苏成泽斜了庄少东一眼,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受了打击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是有些委屈的。
徐悠心说真TM的腻歪,真想找我吵架就好好吵,一边吵着架,一边还不忘了借机撒娇,苏成泽你至于么?
“别跟我摆出这么一副受欺负的表情,”徐悠很不客气地拉下脸,“我不吃你这一套。我为什么能敲诈成功你比谁都清楚。”
“你……”
“我还有事,就不给你们二位的感情升华添砖加瓦了。慢聊。”
徐悠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心里却有些忿忿。苏成泽这小子其实是来炫耀自己有人罩着的吧?其实是把他自己当老板娘了吧?还嫌自己拿的多?我拿的是你苏家的银子么?不管一百万还是两百万,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徐悠分不清是跟谁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觉得自己有点儿闲得无聊。手里一把子活儿都忙不过来呢,他跟这么个人头猪脑生什么气啊,真是……
果然二缺这种毛病是会传染的。
庄少东目送徐悠离开,心里的感觉多少有点儿复杂起来。
他觉得徐悠最后那句话其实是在隐晦地挖苦他的性向。毕竟他曾经那么起劲儿地对付徐悠和自己的小叔。当年的他,带着自己的帮手,一手打着道德的大旗,一手握着家族的命门,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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