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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风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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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狄、北卑同时大兵压境,睿丽王朝面临成立二百多年来最为严峻的形势。
内患未定,外患复至。
纯宗皇帝面临他登上帝位来,最痛苦最艰难的抉择——攮外?攮内?若两者都不可行,那又如何?
燕骥遥、凌治方坚决不同意割让领土救和,自是在纯宗皇帝的意料之中——他们关心的是史笔的清誉,史策上的美名,哪里是真心为了他这个皇帝。只有南宫峻的话让皇帝稍稍感到了一丝安慰,毕竟他的出发点全是以皇帝的利益为核心的。
招降张立朝是很好的一招棋吗。既可在李天涯的前进道路上多竖一道关口,也可给李天涯那个冥顽不灵的小子立个榜样——只要你降了朝庭,朝庭绝对不会亏待你。
跟北卑、东狄的谈判可以慢慢拖吗?拉拢一边,打击一边,一边给肥肉,一边给青草,若能挑拨他们狗咬狗,割块地给他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睿丽王朝这么大,何在乎这小小的一府一县。只要我龙椅坐得安稳,少块地,少管几个人,我还不是照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又不会少一根汗毛。
***
张立朝还是半死不活的样。他心中明白,没几天折腾了——就是能折腾,又能怎样?既然朝庭许了他石门候,那就石门候吧,总比那个侍郎大多了。三品到超品,凑合吧。
朝庭宣诏的使臣怎么还不来?张立朝蜷缩在虎皮椅上,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本来吗,这么长时间都躺在床上,猛然这么一坐,还真够呛。若不是为了几个儿子,他犯得着纡尊吗?看看时日无多,以王的身份薨,总比候要响亮许多吧。奈何儿子不争气,若这么两眼一闭,世袭候?呸!那三个小畜生配得上这样的地位吗?可若不如此,他们恐怕都死无葬身之地,总不能让张家自此而绝吧。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
迷迷糊糊之际,脚步声响起,那个一肚子草包,还自不知,整天自以为势的大儿子张石门从“大”殿的门口闪了进来。
张张惶惶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对呀!这小畜生拿着一把剑干什么?咦!剑上还在往下滴血,这小混蛋肯定又跟人打架了。这个不争气的混帐八王糕子!怎么就没有长进。
“畜生!”张立朝想大吼一声,然而身上力气太差,与其说吼,倒不如说是低语。
“父亲。”张石门走上前来,旁边的几个宫女太监清清楚楚看到这位大“王子”的身体在轻轻抖动,说话声也是颤颤的。
“王子,进殿是不能拿着武器的,这是规矩。”被张立朝封为总管的那位伛偻着身子的太监,见到了带血的剑,胆战心惊,还是大着胆子提醒了张石门一句。
“规矩?狗屁规矩!”张石门咬咬牙,一剑劈去,那太监惨叫一声,扑倒地上。余下的人吓得屁滚尿流,齐齐俯身于地,叩头不止。
“畜生,你想干什么?”张立朝惊出了一身冷汗,恢复了些精神,声音大了不少。
张石门手上的剑险些脱手,蹬蹬蹬向后连退几步。当看到其父又无力向后靠去时,胆气又生,咬牙切齿道:“你做过了几天石门王,就不管别人了。投降?我将朝庭派来的人杀了,看你还怎么投降?”
“你说什么?”张立朝险些从椅子掉下,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你愿意从王降到候,我可不愿。人已经杀了,你看怎么办吧?”张石门看着父亲痛彻心肺的模样,大感快尉,心中暗道:“老家伙!你也有今天。”
“来人哪!”张立朝冲殿外大喊,到了这时,他已知这个儿子要起不诡之心。
良久,殿外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逆子得意洋洋的那张脸,张立朝算是彻底绝望了。
睿丽王朝纯宗七年七月,张石门杀朝庭招安使臣,弑父张立朝,自立石门王。仅过半月,他被海艳菲所杀,其两兄弟皆亡,张氏一脉自此而绝。石门府落入了李天涯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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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苍蝇~
李天涯兵不血刃占领石门府,声威更盛。青州府驻军即使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此时也不敢轻撄其锋,更何况上面又下了死守命令,他们自是可以心安理得呆在青州府城悠闲度日。
朝庭的如意算盘落空,净州形势危如完卵。
不成想,北卑、东狄这次的行动步调非常一致。朝庭派出的谈判使节,鼓动了三寸不烂之舌,在两国一致的口径下,徒劳无功。想来双方采取行动前,已充分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挑拨离间既然不成,想来是朝庭的承诺,根本不足以让两国撕破脸,当今之计,除非再做让步,将更大的利益给一方,或同时满足两国的要求,否则只剩下打这一条路了。
***
王开达眉毛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脸上的乌云都快到下雨的程度了。
“我们这六七千人,北卑怎会看在眼里。初来时我们跟他们借兵,他们以永平府局势已定,时机不对的借口相拒。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却完全漠视我们的请求,将我们甩在一边,自已阵兵五万于鸡鸣关。现在看来,永平府显然是北卑的首要目标,倘若永平府落入北卑之手,以我们的实力,无论如何是要不回来的。那我们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有家无处回了。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再忍忍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虽说北卑、东狄此次共同行动,但在国家利益面前,那纸协议只是一张薄纸罢了。等着瞧,分赃不均,他们非撕破脸,打起来不可。到时,我们便可渔翁得利。”说话之人是王开达的远方堂弟王开远。
郑去华从进屋起,就直直看着窗棂上的一只苍蝇,脸上神情似喜似悲,仿佛对此次的议题没有半点兴趣。
“郑先生,您看呢?”王开达看了他移时,见他毫无所觉,忍不住开口相问。
“看见这苍蝇了吗。天气冷时,它销声匿迹,生机断绝,气候一旦变暖,它立时又会出现。这小东西对时机的把握是多么的妙到毫巅,人是绝对比不过它的。”郑去华喃喃自语,所问非所答。
“先生要研究苍蝇,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必须马上制定出相应对策,以解决永平府的危机。”
郑去华对王开达的话,没做理会。站起身形,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棂前,慢慢伸出手来,对准苍蝇停身位置,猛地一掌拍下,那只苍蝇听到风声,在掌及身的一刹那,轻盈一闪,飞到了远处。
“看见了吧。这小东西对危 fsktxt。cōm险的感觉是多么的敏锐——我的动作足够小心了吧,速度够快了吧,然而只因我这一拍带出的风声,被它发现,还是让它逃了。”
这时屋中的每一个人都已明白这位足智多谋的人物,话里话外含蕴很深,不是闹着玩呢。
“我们现在就好比是这只苍蝇,北卑就是我这只手掌。”郑去华随手要过一名武将的剑,将薄薄一册书挖了几个洞,再次悄悄走到苍蝇停留的位置,书拍的一声拍了下去,苍蝇顿成一个小小的肉饼。
“苍蝇与手掌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次手掌稍稍借助了这本书的力量,轻易就将苍蝇灭了。刚才我说了苍蝇对时机的把握本领很强,它躲我这一掌的速度也足够快,但它稍稍疏忽一瞬,就被我灭了。”
“先生的意思是……”王开达脸上变了颜色。
“我们的利益已与北卑的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么对北卑来说,我们是不是变成了一只讨人厌的苍蝇?而人们对付讨厌苍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消失。大家说说,我们这只苍蝇如何才能躲过手掌这一击。”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先生,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吧?”王开达脸上一片焦急。
“苍蝇要想躲开手掌的一击,有三个办法。一是远远离开它,让它找不到;二是想办法诱使手掌去干别事,没时间理会它;三是苍蝇停身在刀刃、棘荆等能伤害手掌的东西上面,故意引诱手掌击它,它再脱身,让手掌没有提防之下,受到重创,使手掌无力再伤害它。”郑去华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大伙说说,哪一种方法最好?”
还未等别人回答,郑去华自顾道:“很明显第三种办法最好。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第三种办法根本没有付之实施的条件。所以,折衷一下,将第二第三办法揉合一处,也不算差。虽然导致的结果不是最佳,但结局估计也是大家乐于见到的。”
“先生的话有些言过其辞了吧,什么苍蝇、手掌的。我们不是苍蝇,北卑也不是手掌。若不是北卑在我们落难时伸了一把手,如先生所说,不用手掌来击,冻也把我们这些‘苍蝇’冻死了,哪还容我们活到现在?依我看,事情根本没有您说的这样严重。若是因为我们自己起了疑心,得罪了北卑,我看那才是自寻死路呢。”王开远对郑去华的话明显不以为然。
“在北卑人眼中,我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是鸡肋。先前若不是看我们对永平府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还有可供利用的价值,他们能收留我们吗?如今,睿丽王朝内忧重重,战胜东狄、北卑联合入侵的几率几近于零。在这种情况下,朝庭将永平府割让与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若北卑目标已达,我们又多次透露出永平府是我们的‘禁娈’,不容他人染指的意思。我们和北卑目标相同,利益相背,你说它会如何对付我们?”
“这……”王开远被问的张口结舌,不再出语反对。
“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了,郑先生您就说说,我们该怎样做?”
郑去华摇了摇头,道:“值此生死悠关之际,我们出不得一丝差错,容我再考虑考虑,如何?。”
众人都迫切想知道郑去华有何妙策以度难关,闻听此言,不由皆大失所望。
有人心中不免腹诽:没有想好,还是根本未想到?这般大言不惭,故作姿态,玩深沉。太过份了!
待众人纷纷起身之际,郑去华向前两步,赶上王开达,轻轻拉了他一下。
王开达对上郑去华的目光,轻轻点头。
是夜,王开达堂兄王开远突然得暴病身亡,同时还有几个与他平时来往甚密的人无故失踪。
缘此,第二天王开达下了严令,没有他的亲谕,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否则按军法论处。
***
海燕菲眼睛瞪得铜铃大,上窜下跳,连喊带叫,无论郎夫人如何劝,她勿自不依不饶,不肯罢休。郎碧空看她闹得实在不象话,厉声一吼。若是平日,这一吼足可让她噤若寒蝉,但这次却对她半点作用不起,仿佛她突然之间变了另外一个人,对父亲的威严丝毫不以为意,“人呢?人哪去了?今天你们若不把她还给我,我就一直闹下去。”
“是你自己非要去石门府的。人家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回,只好先走了。”
“少骗人,我不信!我们明明说好了,我不回来,她不走。她是那种绝对不会违约的人,是一言九鼎,胜过须眉男子的奇女子。所以您说什么我也不信,一定是你们把她关起来了,快把她放出来!”
“菲儿,要我说什么呢?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说为父是那种见利忘义,以怨报德的人吗?从小到大,为父几时骗过你?”
大大的眼睛在郎碧空的脸上转来转去,脸上惊怒之色稍稍缓和。
翘了翘鼻子,嘟起了嘴角,海燕菲哼了一声:“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上次刺杀皇帝,累得您的手下精英损失甚巨,是我不对,我已向您认错。但这次我是绝不会错的——她来自塞外,半点水性不识,而没有你的命令,哪艘船敢搭乘她离开,难道她会飞不成?无极岛就这么大,你的王令已发出去十多天了,怎会没有她的影子呢?我不信!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您把她关起来了,准备以她为诱饵,与她的哥哥元雪阳谈判,是不是?是不是?”
郎碧空的心格登一下,脸上却是半点神色不变,只把眼睛瞧向夫人,恰好与夫人疑问的眼光对个正着,郎碧空微微摇头,道:“都是你把她惯坏了,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太不象话了!”
郎夫人嫣然一笑,风致楚楚,嗔怪道:“怨我吗?女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就没有责任?”
“我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若是嫌弃我,我可以走的。只要你们把雪晶姐姐还给我,我立马就走,省得你们看见我觉得讨厌。”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整天疯疯颠颠,乌七八糟,也不怕嫁不出去。父母把你养大,说你两句就不行了,你浑身带刺,别人摸不得,连父母都说不得?”
“我错了,你们说我,我当然听,是非曲直我还是分得清的。雪晶姐姐屡次三番助我救我,恩同再造,我若是对她不起,那我还是人吗?”海燕菲说到此处,神色已是泫然欲泣。
“好了,乖女儿,你的心情,娘都理解。你的雪晶姐姐从来没见过大海,也许躲在某种玩得上瘾,不思归呢。无极岛虽说不大,但怎么也有几十万人口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哪能容易找着。她武功高强,心思机敏,不会有事的。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娘帮你一起找,你看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海燕菲脸上露出了笑容。
***
“天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郎碧空神色有些沉郁。
“礼是送到了,他已答应帮忙。不过东向辉、肖望南日渐势大,连东狄的皇帝都要顾忌他们三分,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她的女儿不是皇帝的爱宠吗?这枕边风的威力是绝不能小瞧的。”
“可毕竟还存在变数,这点我们是必须要考虑的。”李天涯脸色有些憔悴。
“若事不成,变数更大。那个丫头有多大的作用,我们谁也说不准,能不走这步棋尽量就不要走。因为不管成与不成,这事若是传出去,总归不太好。”
“是!元雪阳此人志向高远,为了自己的前途,是不是会顾念兄妹之情那可是难说的很。而金岁寒虽说在东狄威名远震,但他出身贫寒,势力有限,即使心疼徒弟,估计也是使不上力的。”
“不错!但这人武功厉害非常,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吧。”
“听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用这招棋。”
“对了!你的师妹今天向我要人,估计是闻到了什么风声。记住,不管她如何纠缠于你,你都绝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更不可让她揪住小辫子。”
“您就放心吧。”
“不管形势如何,抓紧时间壮大自己的实力至关紧要。你提议先取双鱼,夺陆安,占丰城的计划我看还要再考虑一下。你看能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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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烧船~
就在各方势力互相纠缠,勾心斗角之时,凌云飞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了中州地界,此时正值纯宗七年七月最后一天。
此时此刻,正是中州每年最热的时节。
将近两个月不下雨,使中州的夏天少了往年的闷热潮湿,多了从所未见的干燥暴晒。太阳从早晨刚刚升起,洒下第一缕阳光之时,难耐的燥热便已开始。由于天空少云,阳光毫无遮挡投射而下,更增了几分威势,天地之间白亮一片,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本来江南河道纵横,灌溉系统非常发达,只要河水保持在一定的水位上,收成即使减少,也还能凑合着过。无奈许多小河在烈日炎炎之下,河水蒸发殆尽,裸露出裂开大嘴的河床,已失去供水的功能。仅剩寥寥数条水量充沛的河流勉强维持附近水田的生长需要,收成大损,不可避免。
中午,正是天上下火的时候,中州的大街小巷少有人迹。
云鹏负手站在大厅中,呆呆看向窗外,良久,才回过身来。
“纪北都跟着你说了些什么?”云鹏看着恹恹不振的儿子,脸色不太好看。
“还能说什么?问妹妹的事呗!”云惊天仿佛有些不情愿,说话有气无力。
“你如何答他?”
“按你的吩咐呗!我哪敢说别的。”
“混帐!有你这样跟老子说话吗?”云鹏大大的眼睛一瞪,眉毛竖了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纪香是很好,但她绝对不适合你,你怎么就是不听。不争气的东西。你看你这模样,哪里还象年轻人?”
云惊天脖子一梗,头一低,一言不发。
云鹏发了一通脾气,不见丝毫效果,更感愤怒。长长吸一口气,勉强抑制再发泄地愿望,放缓了语调,“你现在不理解为父,我也不怪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的。”他来回走了几步,“你先下去吧。好好想想,人一生中哪些事最为紧要。”
待得云惊天离开,云鹏双手一拍,屋中无声无息多了两个人出来。
“都安排好了吗?”云鹏头也不回,很平淡的问了一句。
“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就等您一句话了。”
“那好!你们两人马上动身,以助你们大师兄一臂之力。记住!一定要办得滴水不露,不可留下一丝痕迹。”
“您就放心吧!”那两人弯腰深深一躬,慢慢倒退着行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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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方轻轻叹口气,来中州时间不长,叹气的习惯已在不知不觉间养成。
“大人,几家故意哄抬米价的粮店已被查封,米价已开始回落,您应该松一口气了,为何还叹气?”旁边陪坐的粮道使应天成有些不解。
“米价回落?二十两一石的米有多少人买得起,你算过这账吗?老百姓买不起米,肚子空空可是会造反的。”
“端州的赈粮已在路上,估计再有几天就到了,您还担心什么?”
“现今的官员已不比从前,办事拖拖拉拉。几天?十几天能到就不错了。谁知这十几天里会发生什么事?粮食一日不到,我这颗心就放不下来呀。”
“卑侄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应天成眼珠一转,笑脸送上。
“你我份属同僚,都是为朝庭做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人说笑了,你这话卑侄如何敢当。卑侄虽历属户部,还不是一直仰仗您的照顾。对卑侄来说,上司的命令可以不听,但您的吩咐卑侄绝不敢不从。”应天成一脸谦卑,一心卖好。
“好了,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闻人方稍有些不耐烦。
“那卑侄可就说了,希望大人您听了不要生气。”应天成脸容一肃,“说句不中听话,前些时日大人您雷厉风行地整顿中州的社会秩序,效果之好,我们这些做属下都是很佩服的。但中州的百姓却不这么看,他们私下里都说你是酷吏呢。依卑侄之见,反正您的名声已出去了,多几人少几人骂您,又有何关系,不如……”
闻人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问道:“不如怎样?”
“不如找借口再查抄几家大户,如此一来,粮食有了,您也就踏实了。”
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闻人方摇摇头,喃喃道:“我按陛下旨意行事,所行一切依照国家律条,百姓骂我,那是他们素质未到,教养不足,我是绝对不会怪他们的。只要我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如依你成大人所说行事,我恐怕不但真的成了酷吏,也成了祸害百姓的赃官了。我平时口口声声说要当百姓的父母官,难道我在你们心目中是口心不一的伪君子?成大人,我要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如此想的?”
应天成哪想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听闻人方如此相问,措手不及,心中稍有慌乱,忙答道:“大人在卑侄心目中一直是恪尽职守的好官,是卑侄学习的榜样,怎会是赃官呢?大人若是赃官,那天下还有谁称得上清官?卑侄是看大人着急,想为大人解忧,根本未虑及其它。”
“好了!好官赃官个人自知,方才是我一时执着,让应大人见笑了。”闻人方摆摆手,“话题扯远了,现在说正经事。”他略略一顿,继道:“应大人,这次从端州调粮赈灾,事关重大,绝对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为防万一,我特意请中州水军提督拨一千人队,由你带领前去迎粮。还望应大人不辞辛苦,为中州的百姓走上一遭。”
“这个……这个……”应天成脸上变了颜色,支支唔唔,欲语还休。
“这个什么,有话就说,若你实在不愿,我可以另选别人。”闻人方有些不高兴了。
“好吧!在下身为粮道使,迎粮也算是份内差事。”应天成咬咬牙,点头答应。
“好!待大人回程之时,我上表朝庭,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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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明安府,花都县。
花都县顾名辞意,那是花的海洋,花的世界。只可惜,经过二个月的大旱,别说花,就是连草也未见到多少。
两个月大旱,丽水河水位下降,每船最多只能装运一百吨,百万石米,需五百艘大船。若不是水军腾出战船,装载粮食,仓促之间,若是只靠征用民船,一时之间,无论如何是征不够的。
运粮船一字排开,绵延数里,声势浩大。
到达花都县,天色已晚,押运的主官下令船队抛锚休息。
经过一天的航行,每个人都累了。是啊!烈日炎炎,河面上风势不足,帆不足以带动吃水很深的大船。幸好船体两侧装有木叶轮,一轮叫做一车,全靠人力踏动,这般逆水而行,其累可想而知。
三更鼓敲过。
河中数百艘大船上悬挂的死气风灯明灭不定,映得河面上不断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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