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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风云-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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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之际,不!即使是在冬天的中州,这种情形已是难得一见。人们全被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惊呆了。
换了二拨人,才终于将凌云飞抬回了他的府弟。
令人奇怪的是,凌云飞身体这般冰寒,整个身体几已与一块冰坨无异,然而他的胸口却是温温热热,心脏犹在轻微跳动,而且经过一路的颠簸,他的心跳竟好象跳得快了些。
云忌弱对凌云飞的这种情形是深为了解的,可她犹在昏迷中,没有醒来。也许在她的潜意识深处她是不想醒来,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亲人之间互相残杀的心里准备,不想知道她还无法承受的悲惨结局。
客玉涵因为身体的原因,去的晚了,并没有见到云惊天自杀的场面,她看到的只是云鹏无缘无故地偷袭凌云飞的那一幕,见到自己的亲人倒地,想到云鹏的武功之高,客玉涵急血攻心,登时就昏了过去。
客玉涵是被冻醒的,她醒来时,眼中见到的只有躺在床上的凌云飞,似乎屋中的其他人根本不存在。见到凌云飞僵僵地躺着,动也不动,客玉涵肝胆俱裂,放声大哭,疯狂地扑了过去。
天雷伸手拦阻了她。
“丁将军正在想办法为凌老弟治伤,还请弟妹多多节哀,不要打扰了他们。”
“让开,你给我让开!”客玉涵如疯般伸手乱抓,天雷不敢动手,更不敢离开,脸上被客玉涵划出了几道血痕。
“天雷将军,让公主过来吧。”丁破此时已撕开了凌云飞的衣服,发现凌云飞的脖子挂着一条细细的丝线,在细线的端头系着一块长两寸宽一寸大小的玉牍,这玉牍甚是古朴,已不知经过多少年月,在雾汽朦朦中玉牍上隐隐有两行字迹,而玉牍所在的位置正是凌云飞的胸口,也是凌云飞身体唯一一处温暖柔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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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人~
龙江府。
“鞠将军,您是水军的元老,威望崇高,水战经验丰富,水军一路交给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骆绍文说得甚是诚恳。
“大将军对属下放心,属下对自己可是不太放心那。要知属下已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这么大的事交给属下,恐怕属下是力有不逮。”鞠剑平一口一个属下,姿态似乎摆得很正,但他却对骆绍文分配给他的任务推三阻四,分明没把骆绍文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鞠剑平似乎觉出自己的态度语气中的意味太过明显,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为了保证这次战役的胜利,属下建议水军一路还是交由薛将军指挥,薛将军与大将军并称朝庭军队中的哼哈二将,都是最优秀的后起之秀,无论哪一方面都远远强过我这老朽之人,由他率领水军,属下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老滑头!老油条!老混蛋!”骆绍文明知鞠剑平是贪生怕死,不想承担战败的责任,才会如此说法,却也拿他没辙。论在军队中的资历,鞠剑平比他高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论爵位,鞠剑平也远远超过他。他骆绍文唯一能依仗的是燕骥遥对他的欣赏信任,然而仅凭此点,便想让老资格的军人对他心悦臣服,无疑是痴心妄想。要知军队里最讲究资历辈份,他年纪纪轻轻便爬上如此高位,已是招来了众多老家伙的嫉恨,流言蜚语满天飞,告他状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不是燕骥遥一力保他,他恐怕早就被打到最底层,甚至可能连命都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鞠剑平不配合他,他还真是不能硬来。在他没有树立起在这支军队中威望,没有牢牢把这支军队的真正指挥权掌握到自己手中以前,硬来极有可能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
说来说去,骆绍文对薛昊是不放心的。当然他自己也承认,他对薛昊是存在着某种嫉妒的因素在内的。薛昊不象他骆绍文有功名在身,更没有军队的背景和累累军功,他凭什么能和他骆绍文并称?凭什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名声雀起,扶摇直上,破格被提升为将军?一介白丁,一个出身于土里刨食的最底层的小民,居然和他这世家出身的士子齐名,岂不让人把他骆绍文也瞧低了?
尤其围歼云鹏所部的战役最后功亏一篑,更是让骆绍文对薛昊耿耿于怀。还是燕骥遥在中州之时,薛昊指挥水军参加对云鹏反击战,事后听人说薛昊指挥若定,机智无比;由此得到燕骥遥赏识,破格提拔。怎么一遇到凌云飞,他就吃瘪了?居然连看守战船这等屈屈小事都干不好,是不是太过反常?再联想薛昊和凌云飞、云鹏都出身中州,想到云鹏和凌云飞对中州的影响力,骆绍文又怎敢把这等重要的任务交给薛昊。
“这帮该死的混帐,去向阳已有十多天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传来?”骆绍文心中恨恨,“只要能抓住薛昊的小把柄,我就让他下地狱!”原来骆绍文在返回龙江府的第二天,便派出心腹之人赶去向阳调查薛昊,当然他做得甚是隐秘。要知薛昊论品秩只比他低一级,他是没有权力去调查一位将军的。这事要是泄露出去,绝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薛将军另有任务在身,我看您还是勉为其难吧。皇上对您甚是看重,一再强调要我事事向您请教,不可擅专,没有您把舵,我心里没底,皇上也不放心那。”
“想拿皇帝压我,老子不吃这一套。”鞠剑平心中冷笑,“以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我来了,晚了。”想到中州反击战之时,明明自己的官位在武将中排名第一,资历最老,燕骥遥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味提拔年轻人,把自己晾在一边,鞠剑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象大将军你这样的年轻人已成长起来——不论指挥和战略素养都已远远超过我这样的老家伙。而且象我这样的老家伙脑筋僵化,战术落后,已不能适应现在战争的需要,要我打打下手还可以,独挡一面确是不成啊,非坏事不可。”鞠剑平一副英雄迟暮的模样,边说边不住地摇头,“按理说,象属下这般年纪早该退位让贤,以给象大将军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让位。以前我是恋栈情深,不舍得手下的众位兄弟,现在吗,我也想开了,是时候了。”鞠剑平说着说着,仿佛自己被自己感动,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属下郑重向大将军推荐薛昊薛将军,薛将军作战勇敢顽强,战术灵活多变,绝对是独挡一面的人材。属下认为他作这次水路的指挥比属下要合适的多,大将军要是把薛将军用到别处,那可是太屈材了。”鞠剑平大公无私的神情语气让听者动容。
“你骆绍文不是和薛昊不对劲吗,那我就把他推出来,和你打擂台,看你怎么办?”鞠剑平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着骆绍文。
“鞠将军高风亮节,真令人佩服不已。薛将军是皇上亲手提拔起来的,当然是难得的人材,奈何他这次真是另有安排,而且这次薛将军肩负的任务是皇上钦定的,我也无权改变。”骆绍文瞥了一脸若无其事的薛昊,又把目光投注到鞠剑平的脸上,突然神情一肃,双手抱拳,向北方深施一礼,朗声道:“鞠剑平、薛昊听旨。”
鞠剑平、薛昊显然都愣了一下,随即跪倒。
“皇上口谕,此次中州逆匪内部出现内讧,两贼首,一走一亡,正是剿灭的良机。命鞠剑平任水路指挥,薛昊留守龙江府。望你二人以大局为重,密切配合骆大将军,完成剿灭重任,钦此。”
鞠剑平和薛昊对望一眼,忙又把头转开,叩首谢恩。
鞠剑平再是摆老资格,却也不敢违抗圣旨,心中这个气呀:“好小子,有手腕,咱们走着瞧!”
骆绍文走上前,将鞠剑平、薛昊扶起,嘴中不住道:“私心里,我是真不想把圣旨拿出来,好象我要拿皇上压两位将军似的。可是我实在没想到鞠将军的胸怀宽广如海,能如此真诚的提携后辈,看来以前我是有些误会您了。没办法,没办法,请两位见谅。”
“我们都是皇上的奴才,都是为朝庭,为皇上办事吗。大将军如此多礼,真是愧杀我也。”鞠剑平干干一笑,“大将军但请放心,属下虽然不中用,但既然领受了任务,就一定会竭心尽力,恪守职责,我这条老命就交给大将军了。”
“鞠将军此言甚合我心,属下在这里也向大将军表个态,只要我薛昊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昭宁的一兵一卒过龙江府,援中州。”
“有二位将军这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想再问薛将军一句话,”骆绍文略一停顿,又道:“薛将军,日前姚本章攻陷了西川,看这架势,昌州全境全落到逆匪手中已是早晚的事。逆匪既然在昌州大占上风,若是中州吃紧,匪首姚本章极有可能倾尽全力攻击龙江府,以解中州之围。倘若姚本章兵临城下,薛将军准备采取何等策略应对?”
“固守不出。”薛昊言简意赅。
“好!为了确保全歼中州逆匪,皇上已命昌州同时出兵,攻击明安府。如此我们这边的压力便减轻不小。为确保龙江府不出意外,我命龙江府总兵谭大魁作薛将军的副手,以协调指挥。薛将军,你看可好?”
“大将军考虑问题周到,属下佩服。您即使不说,我也正想向你提出这个请求呢。”薛昊这话听起来恭维不象恭维,自夸不象不夸,颇为自相矛盾。如果有人了解他和骆绍文之间的微妙关系,这话细思起来,可就别有意味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把你架起来,让你成为了光杆将军,你就是有什么歪念也是施展不出。”骆绍文心中这样想,嘴上却笑道:“薛将军能这样想那当然最好。”
******
凌云飞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体上已覆盖上一层薄冰,当然胸口除外。
云忌弱低垂着头,用热水一遍遍擦拭,然而每次过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冰又开始凝结。云忌弱不屈不挠,再次重复这单调的工作。
客玉涵眼眶含泪,不停地劝说她休息一会,由她接替,云忌弱不言不语,只是擦拭不停。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憔悴的颜容,客玉涵真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屋中寒意并不随着云忌弱的擦拭而稍减半分,反而越来越冷,客玉涵穿上了厚厚的棉服,犹觉寒意彻骨。反观衣服甚是单薄的云忌弱竟仿佛若无其事,只是她的双手变得越发红了,只只手指仿佛已成为一个个红萝卜。她那机械的擦拭动作变得越来越慢,整个人似乎已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
“不行!我要帮帮她。”客玉涵心中一动,大声喊道“来人那!”
两个亲兵急急跑了进来,慌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们去找个大盆来。另外多烧热水,我要这大盆里的水一直是热的。去吧!”
两个亲兵在盛夏之际站在房门口,只觉丝丝清凉从门缝袭到身上,真比喝了凉冰的冷饮还要舒服,然而在屋中只站了一会,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想打喷嚏;好象屋里屋外是两个季节。
“遵命!”听到客玉涵的吩咐,两个人如奉纶言,迫不急待地跑了出去。
云忌弱见有人代替了自己的工作,她左瞧右看,只觉已是无事可做,心头一松,仿佛身体已被抽去了骨头,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瘫到了地上。
“姐姐!”客玉涵一声惊叫,跑过去把云忌弱抱在了怀里。只觉云忌弱鼻息微弱,急促非常,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热得烫手。
“来人那,快去请大夫,忌弱姐姐昏倒了。”客玉涵发一声喊,抱着云忌弱冲出门去,屋里实在太冷了,云忌弱在这里面多呆一会儿,病情便会加重一分,“记住,盆里的水必须一直是热的。”客玉涵临出屋门之前,又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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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故纵~
庞振鸣看着达瓦莲娜风摆杨摆般穿门而去,并没有发话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无语。达瓦莲娜是“老板”已经结缡的夫人,他当然是知道的,而且连达瓦莲娜与“老板”在夫妻名份上名存实亡他也是清清楚楚。正因为如此,他既不敢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以免达瓦莲娜对“老板”心怀不愤之下,将秘密泄露出去;更不敢对达瓦莲娜无礼,怎么说她在名义上也算他的主子,他怎敢造次。
“随她去吧。”庞振鸣暗暗道,“你们几个给我死死盯着她,记住,要偷偷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还有你们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就是你们自己的命不要,也不能让别人伤害她一分一毫。”庞振鸣沉声吩咐手下的四个弟子。
“谨遵掌门令谕!”几个弟子双手抱拳施礼,急急而去。
“老幺,出来吧。”随着庞振鸣的话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从大厅屏风后面转出,恭恭敬敬施完礼后,肃立在庞振鸣的下首。
“方才你说有事情要禀告,现在你可以详详细细地讲出来了。”
“是!掌门。”老幺拱拱手,“向阳府传来消息,有人在打听薛昊的底细,薛昊是朝庭的将军,眼下正红得发紫,这些人打听他的身家背影有何用意?弟子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所以特意向您禀告,请您定夺。”
“是有些奇怪。”庞振鸣心中一震,脸上却是不带出任何表情。薛昊是他的兄弟,他的底细他自是一清二楚,只是后来薛昊在军队中越混越好,官越当越大,两人才渐渐疏远。虽然他对薛昊不遵守以前的约定,不投向凌云飞感到气愤,然而站在薛昊的立场上看,他也不能说薛昊有什么不对。毕竟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既然凌云飞短时间内不可能给薛昊更好的位置,薛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那也情有可原;当然更不能说薛昊是忘恩负义。所以不论如何,兄弟之情是不会随着立场的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并且随着形势的变化,薛昊很有可能成为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柄利剑,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和别人说起,通知向阳府的人,让他们对那些人严密监视,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薛昊吩咐道。
“是!”
看着老幺退出去,庞振鸣陷入了沉思。
“还是亲自去一趟天坑,和诗人商量商量。”
*****
天坑。
梅念臣听到庞振鸣所言,神情一振,双目斗张,两道奇亮的光芒射向庞振鸣。
“振鸣,你能确定这个消息没有问题吗?”
“您就放心吧,这消息绝对准确。”庞振鸣见梅念臣如此紧张,心中登时也是一紧。
“事不迟疑,看来还要劳振鸣你再跑一趟龙江府了。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消息通知薛昊。薛昊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什么打算,你也必须尽快通知中州的凌云飞,由他定夺。”
“没必要如此吧?把那些细作全……”庞振鸣手掌斜斩,颇为不以为然。
“你能保证把他们全找出来,一个也不露网吗?再说了,你把他们全杀了,难道人家不会再派人去。为万全起见,你亲自跑一趟才是上策。”
“好吧!我这就动身。”庞振鸣想想梅念臣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
庞振鸣刚走,又有人急急走了进来。看到来人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模样,梅念臣心头一沉,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梅先生,大……事……不好了。”来人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
“慌慌张张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天难道塌了不成?”梅念臣脸一沉,喝斥道。
“跟天塌了差不多。”来人喘了口气,说语流利起来,“中州方面传来消息,说凌副元帅身受重伤,到现在为止已昏迷了七八天了。而且……而且……”
梅念臣浑身一软,几乎瘫到椅子上,“而且什么,不要急,慢慢讲。”振作一下精神,梅念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然而说出的话还是带着颤音。
“是!”来人吞咽了口唾液,又道:“骆绍文统率十多万大军,分水陆两路进犯中州,估计目前已到达中达城下,中州形势万分危急。”
“不可能!中州城内人马估计与官兵不相上下,骆绍文以这点人马想攻打中州城,难道他疯了不成?”梅念臣皱起了眉头。
“先生您有所不知……”来人于是把中州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述出来,梅念臣越听脸色越白,到后来整个人已是完全失去了镇定,嘴中不断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等来人讲完,梅念臣突得从椅子上跳起身,“不成,我必须亲自走一趟中州。”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凌副元帅武功如此高强,他不会有事的。你去把马统领叫来,说我有事找他。”梅念臣想到凌云飞屡遭危 fsktxt。cōm险,每次都扛了下来,心中稍定。
等到来人走到门口,梅念臣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刚才你和我说的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传到古曼丹丽的耳朵,明白吗?”
“是!”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
中州。
凌云飞在热水中已整整泡了十天,尤未见起色,情况却也没有变坏,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丁破、苏伯、天雷几乎每天都要跑上几趟,急切地盼望凌云飞能够醒来,然而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等到得知骆绍文领兵攻打中州的消息,几个人更是焦急万分,真恨不得代替凌云飞泡在热水里。
更令人揪心的是云忌弱的病愈发沉重,每天倒有大半天是在昏迷中,听得她不断地呓语着父亲兄长和丈夫的名字,客玉涵便忍不住潸然泪下——兄死父手,父伤其夫,其后父不知所踪,这接二连三的惨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任是谁也难以承受,何况是一个女子。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客玉涵从云忌弱的屋里走出来,向凌云飞的屋子走去。
凌云飞全身赤裸地泡在热水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身上的皮肤居然没有什么变化,也是一桩异事。他的神色还是那么安祥,仿佛是睡熟了的婴儿。
换水的间隔在这两天越来越短,几乎需要十多人马不停蹄才能保持水温。盖因凌云飞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水刚刚换完,刚刚来得急喘一口气,热气已然消失,用手一试,水已凉,稍稍迟延,水面便会结上一层薄冰。所以几乎是在不停地换水。
客玉涵象往常一样低下头,细细察看凌云飞的面色,忽然觉得凌云飞微微有些皱着的眉头似乎已稍稍舒展。客玉涵心头一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缺少睡眠,她最近的精神经常恍恍忽忽,所以她还以为是自己心中急切地渴望所引起的幻觉。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时,事实确实如此。就在这一瞬间,客玉涵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拍拍胸脯,安抚一下险些跳出体外的心脏,客玉涵伸出颤抖的手摸摸了凌云飞的额头,依然是冰冷刺骨,然而就象是冻得硬硬如石头的鱼在热水中浸泡一段时间,最外面薄薄的一层便会变软,凌云飞僵硬的脸部已有薄薄的一层开始融化,用手一按,已能按出微微的凹坑。
兴奋是短暂的,只一会功夫,客玉涵已冷静下来。身体开始融化能说明什么,冻死的鱼融化完还是一条死鱼。轻轻地叹口气,客玉涵百感交集,不管最终的后果如何,毕竟是有了进展,也许凌云飞是死是生,再过不久便会见分晓。
再过两天,云忌弱越发不济,看看只剩一口气了。天雷的医术也算不错了,毕竟受过天下一等一名医的薰陶嘛,然而云忌弱这病分明是由心事引起,心病不除,人又昏迷,便是让逃禅上人从天界回到人间估计也是不济于事。城外的官兵安顿好,已开始试探攻城,城中兵力虽多,奈何经过此次变故,士兵们还未从其中缓过神,而且少了灵魂,宛如抽去了他们主心骨,配合不紧凑,防守不到位,看上去是在奋勇杀敌,可实际的结果却象是虚张生势,险情不断。看样子,如果骆绍文一开始就下令全力进攻,中州很可能不保。
只是大餐前的一道小菜,丁破、苏伯韬、天雷三人应付起来已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将官军的最后一次进攻击退,三人聚在一起,互望两眼,默默无言,每个人心中都在咀嚼着深深地苦涩。
“就这样完了?”丁破迷茫的眼睛瞧向血红的残阳,无尽的失落涌上心头,喃喃道。
“除去五万老弱病残,剩下的近八万人全是经过血与火考验过的精锐,在正常的情况下,便是大开城门,与官兵正面对垒,那也落不了下风,可你们看看,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象是被抽了筋似的,使不出劲来,更没有以往那种奋勇无前的气势。我看照今天这个架势,明天中州就可能不保了。”天雷用双手抓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话有气无力。
“连咱们这个人都是心气浮动,以这样的心态指挥起战斗来,能有什么好结果。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先打起精神来,如此才能让士兵们振作起来。”苏伯韬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显出一种百折不挠的气势。
“我看不如这样吧,苏兄你就勉为其难,先代理一下元帅之职,我天雷向你保证,昭宁所部一定听从你的指挥。”天雷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心中明白,若是还坚守着昭宁为主的根本,明天也许就是末日了。
“好!天雷兄的胸怀丁破佩服不已。”丁破见天雷说出他盼望已久的话,心头一振,双眼射出光来,“既然如此,我看师兄你也用着惺惺作态了,这担子你就接起来吧。”丁破热切的眼神似乎带着灼热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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