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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贺忍法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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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腰中佩着弯刀,但是蜡齐并没有拔刀。即使拔出来,恐怕也无法使用。因为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在长
满杉树的山林中,月光在树林中形成反光,仿佛几千只夜光虫在空中浮动。
  忍术之争,确实不是儿戏。刚才蜡齐也说过,忍术的较量以生命为赌注,是相当可怕的竞技。丈助借杉树
林作盾牌向后逃去,蜡齐细长的手和脚则像长了眼睛似的紧追不舍。蜡齐的手和脚一伸一缩,就如同皮鞭一样
而攻击的姿态,则像章鱼的触角。难道这个老人身上没有骨头?凡是被他四肢的尖端碰到的物体,无论小树枝
还是树叶,都像被利刃切割过一般,威力惊人。小豆蜡齐的全身,似乎是由无数的关节构成的,而证据,就是
他的头、腰、还有四肢,都可以在常人绝对无法达到的位置,做弯曲、旋转和拐弯等各种运动。
“真是个怪物呀!”
丈助一回头,看到蜡齐的身体伸缩成脸、腰和脚三个部分,前后交错向自己攻来,也不由自主得大声喊出声
来。
蜡齐的手臂像枝蔓一样缠住了丈助肥胖的颈部。丈助的脸色则如同煮熟的南瓜,变成了褐色。
蜡齐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下知道我小豆蜡齐的厉害了吧。”
  蜡齐将手腕紧紧合在一起,缩到仅有丈助颈骨的直径那么大。他进而伸出一只手,想要拿走丈助手中下垂
的卷轴。
  就在那一刹那,蜡齐合在一起的手腕由于汗水而滑落开,鹈殿丈助则脱出一米多远。再看丈助,已经砰地
一声,让自己的身体像风袋一样鼓了起来。
  “啊,”
  蜡齐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要说怪物,丈助才是真正的怪物。原来鹈殿丈助的身体不论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又或者遭受了怎样的束缚
丈助依然可以控制自己,让身体像风袋一样伸缩自如。他的身体具有和蜡齐同样的柔韧性。只不过,如果把蜡
齐的身体比喻为骨鞭的话,丈助的则是巨大的肉球。
  “你老啦,蜡齐老。”
  鹈殿丈助一边晃动着自己鼓胀的肌肉,一边嘲笑道。小豆蜡齐的白发则被汗水渗湿了。
  “不错,真有趣。怎么样,好像是我赢了啊。那么我们就按照刚才的约定,这个卷轴作为胜利者的褒奖,
归我所有了。”
  一阵轻蔑的大笑,伴随着鹈殿丈助浑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杉树林的深处。小豆蜡齐则动弹不得,只能目
送丈助远去。比起肉体的疲劳来,一种精神上的绝望,更让这位老者的身体感到乏力。
不喧而战
月亮落山以后,甲贺和伊贺的山谷愈加显得阴暗。
不过,两地山脉的交界处,已经露出一丝黎明的曙光。满山都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小草上凝结的露水,
反射出灿烂的光辉。
这时,从甲贺信乐谷和伊贺交界的土岐岭处,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
“弦之介大人!”
泛蓝的天空中,显出五个人的身影。
“啊,胧小姐!”
  远处,一个身影像一只小鹿般穿过灌木丛,并且开心地对她身后的人影说:
“你们看,我不是说过了吗,从昨天晚上起,一直不安的心情,到了甲贺境内,真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且,弦之介大人也好像和我心有灵犀,他也在往这边走呢。呀,弦之介大人在朝我微笑呢,他一定有好消息
要告诉我。”
  女孩披着浅红色的斗篷。*夜色*(禁书请删除)虽然还没有完全散去,可从女孩的身上,却似乎散发着一种灿烂的光芒,难
道这是人的心理作用?
  这个女孩,就是伊贺忍者首领阿幻的孙女阿胧。
  但是,和胧那活泼的声音相反,跟在她身后的四人,却像黎明前的黑暗一般,阴沉沉地不发一言。
  其中两个女子像是阿胧的侍女,一个脸色苍白,妆扮妖艳;另一个身材瘦小,楚楚可怜,可当你看清她头
上的饰物,又不由得会打个寒颤。那是一条活蛇。蛇从她的衣领经后脑盘旋而上,仿佛在爱抚着她的发香,嗤
嗤地吐着舌头。
  “蜡齐老到哪里去了?”
  “好像突然发现空中有什么东西,追过去了。”
  另外两个男人一边盯着弦之介,一边简短地交谈道。
  虽然光线还很暗淡,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其中一人面色苍白,好似溺水的死者,另一个则披头散发,模样
甚是吓人。
  “弦之介大人!”
  “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甲贺弦之介从土岐岭上朝阿胧走去,惊讶的表情代替了笑容。
  “朱绢、萤火、雨夜阵五郎,还有蓑念鬼也都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胧快活地笑了。自己想要问弦之介的问题,却被对方先问了,真是有趣。不过,她很快认真起来,对弦
之介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胧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非常担心阿幻婆婆的安危,心想如果去到甲贺的话,会不
会从弹正大人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这正好也是我想要问你的事!我也是因为不安,所以才突然赶来--”
  看着胧笼罩在斗篷阴影下面的大眼睛,弦之介的语气突然间变得坚强起来:
  “啊,也没什么大事!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我甲贺弦之介在……。”
  听到这句话,阿胧又黑又圆的眼睛灿灿生辉。
  “到底还是来了好。一见到弦之介大人,我的担心就像融雪一样消失了。”
  胧像一个天真的少女,紧紧地靠在弦之介的身边,把四个家臣阴冷的目光抛在了脑后。
  谁都不会认为这是有着四百年恩怨、两大诡秘的忍术家族的嫡孙。胧和弦之介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诡异,
两人的感情就像是一幅充满青春气息的画卷。也许,正是这对年轻人所展现的美好未来,让他们那顽固的祖父
和祖母,也融化了心中的芥蒂。
  柔和的光氛映出两人的身影。太阳升起来了。
  这时,从依然阴暗模糊的山谷远处,传来一阵呼喊。
  “喂……喂……”
  四名随从颔首:“莫非是蜡齐老?”
  “不是。这是和我一起赶来的鹈殿丈助的声音,”
  弦之介回头对众人解释,
  “不知好歹的家伙,刚才到底去哪了。--刚才在赶往这里的途中,我们看到一只老鹰飞过,脚下还抓着
一幅卷轴,所以我就让丈助追过去了。”
  “老鹰!”
  披头散发的伊贺忍者蓑念鬼大惊失色,
  “说不定,那正是前往骏府的阿幻婆婆派回来的!”
  “什么?婆婆的老鹰?”
  胧也屏住了呼吸。脸色苍白的雨夜阵五郎一摆手,
  “这么说,刚才蜡齐老之所以突然消失,也是为了追踪那只老鹰!”
  五人不安地面面相觑,圆鼓鼓的皮球般的丈助已经滚到众人的跟前。
  “啊呀,”
  丈助看清众人以后,依然用他的大嗓门说道:“这么多人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丈助,老鹰呢?”
  弦之介劈头问丈助。
  “哎呀,真是费劲。倒不是因为老鹰,而是为了拿到那老鹰脚上的卷轴……”
  看到丈助刷的一声,从怀里把卷轴掏了出来,念鬼和阵五郎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没错,没错,这就是阿幻婆从骏府送来的东西。呵呵呵呵,刚才,我为了得到这个卷轴,和小豆蜡齐老
玩了一场捉迷藏的游戏,累得出了一身汗。我和他说好,比试甲贺和伊贺的忍术,谁胜了这个卷轴就归谁。-
-”
  “丈助!”
  “我就知道弦之介大人您会说我。哎,我们俩不过是玩玩而已,就像小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样。具体情
况嘛,您可以去问蜡齐老,总之在下已经赢得了甲贺和伊贺的忍术游戏,证据就是这个,请看--”
  他刚把卷轴掏出来,就被弦之介一把夺了过去,
  “既然是阿幻大人的东西,就是伊贺的东西,为何还要惹是生非?--胧小姐,赶快打开看看。”
  胧接过弦之介递来的卷轴,正要打开,雨夜阵五郎突然大声道:
  “等等!”
  清晨的太阳光,让雨夜阵五郎显得更加骇人。阵五郎的脸色,就像刚从水中打捞上来的死人一般苍白,脖
子、手,还有皮肤带着粘液,上面长满青绿色的霉菌,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不能在弦之介大人的面前打开那个卷轴。”
  “阵五郎,这是为什么?”
  “阿幻大人和弹正大人尚在骏府未归,等待他们的还不知是风是雨。既然这个卷轴是阿幻大人派自己的爱
鹰送来的,那其中的内容--”
  “阵五郎,不论世上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伊贺和甲贺两家之间,已经不会再有腥风血雨。”
  “在下也希望如此,但是胧大人,现在您和弦之介大人还没有结缘。至今为止,伊贺和甲贺两家依然是不
共戴天的宿仇。……如果让甲贺族人看到了阿幻大人的秘卷,那我们这些做家臣的,可就难辞其咎了。--”
  “说得倒也在理。那我就失礼了。丈助,跟我来。”
  弦之介默默地转过身去。丈助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什么?好不容易得到的卷轴,这么轻易就送人了?),
也只好一步一回头的跟上。--这时,胧一抬手,把卷轴抛给四名侍从,自己也朝弦之介的身边走去。
  “怎么了,胧小姐?难道你不想看阿幻大人的消息吗?”
  “不是。比起婆婆的消息,弦之介大人,请你原谅我伊贺族人的无礼。”
  胧哀怨的目光中饱含着泪水。看着胧真挚的眼神,弦之介真想把胧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不过他强忍着
冲动,从身旁摘下一朵山茶花,插到胧的斗篷上。
  “不必在意。你我两家,到底有着四百年的宿仇。阵五郎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这份恩怨,不是那么
容易解开的。胧小姐,不如你我一起努力,让甲贺和伊贺之间永结同心,好吗?”
  雨夜阵五郎、蓑念鬼、朱绢和萤火四人聚首,一起在草地上展开了卷轴。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就像照
亮了四只不吉的乌鸦。
  胧回首问:
  “阵五郎,婆婆到底有什么指示?”
  雨夜阵五郎缓慢地把目光朝向胧,用溺死者从水底发出的声音答道:
  “请放心,胧小姐。……骏府城内,阿幻大人和甲贺弹正大人已经当着大御所德川家康和服部半藏大人的
面,达成了伊贺与甲贺的和解。两位大人将会一起游览江户春景,然后平安归来。--”
无尽血雾
  “看,我说嘛!”
  “那真是再好不过!”
  胧和弦之介互相望着对方,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们正要朝四人走去,雨夜阵五郎已经飞快地合上
卷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弦之介大人,请原谅刚才在下的无礼。忍者对任何事都须保持警惕,这一戒律已经变成了在下的习性,
实在可悲--”
  阵五郎竭力做出笑容可掬的样子。不过,溺死者的笑脸实在有些令人难堪。
  “这样一来,就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在下也是欣慰之至。这样,弦之介大人和我们主人喜结良缘的
日子也就为期不远。……弦之介大人和胧小姐今晨一起来到这土岐岭,甲贺和伊贺的交界处,既是心有灵犀,
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弦之介大人,您不如趁此机会,到我伊贺境内一游?”
  “唔,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胧拍着双手称好。
  “弦之介大人,请到伊贺来看看,并且和伊贺的族人见面。这样,当阿幻婆婆回来的时候,发现伊贺的族
人已经和弦之介大人亲密无间的话,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婆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弦之介凝视着胧少女般天真无邪的笑颜,停了一会,
  “好吧,我去”
  他下定决心似地答道。之后,他回身对丈助说:
  “丈助,你回到甲贺以后,就告诉大家说,我到伊贺去了。”
  “请等一下,弦之介大人。”
  丈助晃晃他圆圆的脑袋,
  “就这样进入敌人的中心,未免过于草率。”
  “这是什么话。我们本来不就是为了到胧小姐这里来的吗?”
  “不错,可是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知何故,这一次,倒是在下的心里,感到不安--”
  弦之介苦笑道:
  “难道这也是忍者的习性?我知道,并非所有的伊贺族人都已不把我当做敌人。也正因为如此,就像刚才
胧小姐说的,我应该趁此机会,和伊贺的众人一见,当面和大家解开心中的芥蒂。”
  “如果阁下担心的话,不妨一起过来?甲贺方面通风报信的事,则由在下或者念鬼代劳。”
  阵五郎笑着说。丈助抬头看了阵五郎一眼,
  “有何不可?”
  “如此一来,我们正好一同赏花饮酒……”
  “在此之前,先让我看看刚才的卷轴。”
  “什么?”
  “到底甲贺和伊贺是否已经达成和解,如果我丈助没有亲眼看到的话,休想让我踏入伊贺一步!”
  丈助大声说道。
  蓑念鬼在后方发出一阵轻微的动静。丈助虽然没有察觉,但蓑念鬼的头上确实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念
鬼那一头蓬散的头发,就像具有生命的物体,正在缓慢地竖立起来。
  胧点点头,来到阵五郎身前,
  “阵五郎,我也想看。请把卷轴打开。”
  阵五郎刚要打开卷轴,忽然又停住了。他抬起头来,咧嘴一笑:
  “且慢,丈助阁下,”
  “怎么?”
  “让您过目容易,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想请教阁下。”
  “什么事?”
  “刚才,您说过为了拿到这个卷轴,通过忍术比试赢了我族的小豆蜡齐老。”
  “没错。怎么,你不服气吗?”
  “那样的话,在下确实有些不服气。怎么样,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四人中的一人,也来进行一场比试啊?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就让阁下过目不迟。”
  “那可不行。”
  弦之介心里一沉,
  “刚才丈助的无礼举动,稍后我会严加斥责。现在还请诸位原谅。你我两族早就应该停止这种无谓的争斗
至于卷轴上写着什么,不看也罢。”
  “可是,如果我方在忍术相争中输了的话,就算伊贺甲贺缔结百年之好,我们这些侍从也会感到抬不起头
  阵五郎有意要挑拨丈助的斗志,
  “反正,就当成是一场游戏好了。只要双方都手下留情的话--”
  “好啊,谁来?”
  丈助笑着点头答应。
  “那么,派谁呢?”
  阵五郎一回头,目光落到朱绢身上。
  “那么,就请和她一决胜负吧。”
  “什么,和女人?”
  丈助开始还有些愤愤不满,继而又变了主意,
  “原来是朱绢小姐。有意思。朱绢小姐,其实我丈助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呵呵呵,早在弦之介大人和胧
小姐订立婚约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娶你啦。”
  “如果我输了的话,就嫁给你好了。”
  朱绢的脸依旧白得透明,一点没有害羞的样子。
  “哎,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不过啦!一想到你将是我的媳妇,我就觉得你更美了。虽然一想到向你出手,
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可这莫非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不过,话说回来,谁胜谁负,怎样个算法啊?”
  丈助似乎已经忘了卷轴的事情,皮球似的身体蠢蠢欲动。
  “不准用刀呵。”
  胧在旁边说。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其中既有不安,也有好奇。弦之介则始终沉默不语。
  “好,借这个使使。”
  丈助一下夺过蓑念鬼手中的橡木棒,递给朱绢。
  “朱绢小姐,你就用这个攻击我吧。不论手臂也好,脸上也好,如果我被击中,出了血的话,就算我输了
不过嘛--”
  丈助不怀好意地笑了,
  “如果我把你身上的衣服脱光了的话,就算我赢。怎么样?”
  一旁闷声不语的弦之介正要开口,朱绢已经冷冷地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开始吧。”
  “好!”
  两人忽然纵身跃起。
  拂晓的春光照亮了整座土岐岭,两个异样的身影相对而立。朱绢斜举着橡木棒,浑圆的丈助则张开他的两
只大手--弦之介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他从朱绢的身上看到一种凌厉的杀气,不禁睁大了眼睛。可是,他
又想到朱绢是一个女人,女人嘛,就是容易当真!
  “喝!”
  橡木棒像白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丈助袭去。丈助往回一闪,躲开了朱绢的进攻。虽然落了空,橡
木棒如闪电一般回转,再次攻了过来。丈助却笑了。橡木棒正好击中丈助笑脸的中心,深陷进去。可是,当橡
木棒离开的时候,丈助的脸却“砰”地一声,又恢复了原状,依旧嘿嘿笑个不停。
  “啊!”
  朱绢朝后一退。丈助笑着追上去,一下逼近朱绢的身体,抓住了朱绢的衣带。朱绢像一个陀螺般不停地躲
闪,想要避开丈助的紧逼。丈助则不顾橡木棒的击打,双手牢牢握住朱绢的衣带,进而故意伸出脑袋,让朱绢
的攻击落在自己的身上。忽然间,
  “胜负已分!”
  随着雨夜阵五郎的一声大喊,丈助愤然地朝阵五郎望去。令人惊讶的是,在丈助刚才被橡木棒击中的脸上
确实留下了一道鲜血的斜纹。丈助也被众人的骚动惊呆了,他一只手捂住脸,脸上充满了惊愕的表情。
  一瞬间,呆若木鸡的丈助再次以手拂面,大声叫道:
  “这不是我的血!”
  丈助刚才还十分滑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愤怒,他的身体像一只大圆酒桶,从天而降,向朱绢压下去。
  “这是你的血!”
  丈助用手抓住朱绢的衣服,撕成两半,露出了朱绢的上半身。只看了一眼,甲贺弦之介也不由得从喉咙深
处发出“哦”的一声惊叹。原来朱绢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鲜红色。肩,腰,乳房--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还没有分出胜负!”丈助恐怖地张大了眼睛,看着朱绢散发出成千上万的血滴向自己袭来。不好!这个
女人会喷血之术!她从全身的毛细血管中,让血液像雾一般的喷了出来!
  --自古以来,人类的皮肤就具有一种称为“无创伤出血”的奇怪现象。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可是却突然
从眼睛、头部、胸部还有四肢渗出血来。这是人通过某种精神力的控制,增强了血管壁的穿透性,让血球或者
是血浆从血管壁渗透出来的结果。想必朱绢这名女子,就可以有意识地让自己的身体产生这种奇怪的出血现象
  丈助被朱绢鲜红的血雾所包围,目不能视,双手无助地伸向天空。紧接着,血雾弥漫开来,连太阳仿佛也
染成了鲜红,继而染成暗红色。最后,连朱绢的身影也消失在这妖艳的雾霾之中,只剩下丈助的惨叫:
  “糟、糟了!”
  第三回 破虫变
  狙击将监
  “阿幻大人已经死了。”
  一个男子用女人般柔弱的声音说道。
  此人脸色惨白,面部扁平,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身体略微有些胖,有着女人一般柔软的线条。令人不可
思议的,是此人的年纪。从他满头的黑发,以及瘦削的脸型来看,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岁左右,但是本人却给人
以相当苍老的感觉。谁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说出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他的皮肤完全没有
光泽,嘴唇则一片紫色。总而言之,这个男子具有一种诡秘的魔性,让人觉得他异常苍老。
  此人就是药师寺天膳,是伊贺一族中,唯一能够和阿幻平起平坐的人。
  到底药师寺天膳多少岁了?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五名伊贺的忍者,包括小豆蜡齐在内,都说不清楚。他们只
知道,从他们的孩童时候起,药师寺天膳的外形,就和现在一样,没有一点改变。在他们的记忆中,药师寺的
脸总是这幅扁平而缺乏变化的样子,并且还经常和阿幻婆谈起当年的往事,比如四、五十年前天正伊贺之乱的
情形。
  雨夜阵五郎和蓑念鬼把来自阿幻的卷轴拿到手以后,理所当然地先通知了药师寺。药师寺天膳带着自己的
随从筑摩小四郎匆匆赶到,只瞅了一眼两人手中的卷轴,就断然说道:
  “阿幻大人已经死了。”
  在伊贺和甲贺交界的土岐峠上空,浮着几只萤火虫,发出红色的光点。山樱如同飞雪般在青空中随风起舞
在这深山中,咋看上去,伊贺的六名忍者就好像是晚春闲景的点缀一般。然而,当伊贺忍者聚首的时候,一定
是发生了可怕的大事。
  刚才还在这里的甲贺弦之介和鹈殿丈助,现在正在护送胧和朱绢返家的路上。丈助曾夸口说,只要在忍术
比试中朱绢赢了自己,就和她们一起到伊贺去。结果,他被朱绢全身喷出的血雾包围,忍术吸息弹胎也失去了
效力,身体被朱绢用像木棒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丈助惨败之后,只得哭丧着脸,和主人甲
贺弦之介一起前往伊贺的山谷。
  “而且,甲贺弹正也已经死了。”
  药师寺天膳仔细看了看卷轴,发现弹正和阿幻的名字上都画着一道红线,不禁凄然。
  然而他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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