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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蝴蝶·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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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了。”
  凤凤嫣然道:“你若在十年前遇见我,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老伯道:“谁说的?”
  凤凤笑道:“我说的,因为那时我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她拉起老伯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脸上,耳语般低声道:“但现在我却快做母亲了,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后,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父母为了他,曾经多么艰苦地奋斗过。”
  她声音更低,更温柔,又道:“若不是为了他,我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走!”
  老伯的手在轻抚,目中忽然露出了凄凉之意,缓缓道:“我实在也舍不得让你走。”
  凤凤垂下头,黯然道:“只可惜我非走不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无论多么大的痛苦,我都能忍受,你也应该忍受。”
  老伯的确能忍受。
  他所忍受的痛苦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多得多。
  他看着凤凤消失在池水中。
  池水碧绿。
  最后漂浮在水面上的,是她的头发,漆黑的头发在绿水上散开,看来就像是一朵泼墨莲花。
  然后水面上就只剩下一团团温柔美丽的涟漪,温柔得正如她的眼波——
  老伯目中又露出那种空虚凄凉之色,仿佛又觉得忽然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老人总对得失看得比较重些?
  是不是因为他们自知再能得到的机会已不多?
  最后,涟漪也消失。
  水平如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老伯就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屋角上那通风的铁管。仿佛在等待着这铁管传给他某种神秘的消息。
  他究竟在等什么?
  夜。
  孟星魂贴在井壁上,就像是只壁虎——你若仔细观察过一只壁虎在等着蚊蝇飞过时的神情,才能想像到他现在的样子。
  风从井口吹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井壁上长满了厚而滑腻的青苔,令人几乎忍不住想呕吐。
  他没有呕吐,因为他在等。只要他想等下去,无论什么都可以忍受的。
  因为他有信心能等得到。
  只有对自己有信心的人,才能等到收获!
  地面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两个人在喃喃低语!
  “那两个小子怎么还没有等到我们换班就溜了?”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阴森森的,像是有鬼,他们莫要被鬼抓去了才好。”
  他在笑,笑的声音却跟哭差不多。
  “小王胆子最小,只怕是溜去喝酒壮胆——”
  这句话还没有讲完,突然觉得有只冰冷潮湿的手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领,衣领上的一粒扣子已嵌入他喉头下的肌肉里,勒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
  再看他的同伴,一张脸已完全扭曲,正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拼命地想呼喊,却喊不出。
  “是不是律香川派你们来的?”
  声音也在他们背后,比那只手更冷。
  两个人拼命地点头。
  “除了你们之外,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两个人同时摇头。
  然后,两个人的头突然重重地撞在一起。
  孟星魂慢慢地放开手,看着他们像两滩泥似地瘫在了地上。
  以杀止杀。
  杀人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只要目的正确,就不能算是罪恶!
  孟星魂虽然明知这道理,但心情还是很难保持平静。
  没有人比他更厌恶杀人,没有人比他更痛恨暴力。
  怎奈他别无选择的余地。
  他抬起头,没有往地上再看第二眼。
  星光已暗淡。
  在朦胧的星光下看来,世上好像根本就完全没有丑恶的事。
  他提起两个人的尸身,藏起。
  飞鹏堡在北方。
  北方有颗大星永恒不变,他找出了这一颗最亮的星。
  可是他能不能到得了飞鹏堡呢!
  凌晨。
  菊花在熹微的晨光下垂着头,似已憔悴。
  花也像女人一样,只有在一双充满爱心的手下,才会开得美丽。
  孟星魂以最快的速度从老伯的花园外掠过去。
  他甚至没有往花园里去看一眼。
  现在已是初六的清晨,他剩下的时候,已不多了。
  幸好花园里也没有人看见他,此刻还太早,人们的活动还没有开始,但天已经亮了,夜行人的活动该已停止。
  无论警戒多严密的地方,现在却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因为夜间巡逻守望的人已经疲倦,该来换班的人却还没有完全清醒。
  孟星魂就想把握住这机会冲过去。
  他当然可以绕过这里,但这里却是最近的一条路,为了争取时间,他只有冒险。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甚至比鲜血还珍贵。
  前面的密林中,乳白色的晨雾,正像轻烟般散发开。
  他忽然听到一阵比雾更凄迷的箫声。
  箫声凄迷悱恻,缠绵入骨,就好像怨妇的低诉,充满了诉不尽的愁苦寂寞。
  孟星魂突然停下脚步。
  然后他立刻就看到一个人从树林里,从迷雾中,慢慢地走出来。
  一个颀长的年轻人,一身雪白的衣服。
  箫却是漆黑的,黑得发光。
  迷雾轻烟般自他脚底散开,他的人在雾里,心也似在雾里。
  他本身就仿佛是雾的精灵。
  孟星魂停下来,凝视着他,目中带着几分惊讶,却又似带着几分欣喜。
  因为这人是他的朋友,手足般的朋友。
  他虽然已有很久没有看见他,但昔日的感情却常在心底。
  那种同患难、共饥寒,在严冬蜷伏在一堆稻草里,互相取暖的感情,本就是任何人都难以忘怀的。
  “石群,石群……”
  每当他想起这名字,心里就会觉得很温暖。
  有一段时间,他对石群的感情甚至比对叶翔更深厚。
  因为叶翔是他们的大哥,永远都比他们坚强能干,永远都在照顾着他们。
  但石群却是个很敏感、很脆弱的人。许多年艰苦的生活,许多次危险的磨炼,虽已使他的外表变得和叶翔同样坚强冷酷,但他的本质却还是没有变。
  看到春逝花残、燕去楼空,他也会惆怅叹息、终日不欢。
  他热爱优美的音乐,远胜于他之喜爱精妙的武功。
  所以孟星魂始终认为他应该做一个诗人,绝不该做一个杀人的刺客。
  凄迷的箫声忽然转为清越,在最高亢处戛然而止,留下了无穷令人回味的韵致。
  石群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孟星魂。
  他的眼睛看来还是那么萧索,那么忧郁。
  经过三年的远征后,他心情非但没有开朗,忧郁反而更深。
  孟星魂终于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石群点点头。
  孟星魂道:“滇边的情况如何?”
  石群道:“还好。”
  他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自艰苦折磨中长大的孩子,通常都不愿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孟星魂道:“去了很久。”
  石群道:“很久……两年多。”
  他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慢慢地接着道:“两年多,七条命,一道创口。”
  孟星魂道:“你受了伤?”
  石群道:“伤已好了。”
  孟星魂微笑道:“这两年来,你好像并没有变?”
  石群道:“我没有变,可是你呢?”
  孟星魂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变了很多。”
  石群道:“听说你有了妻子?”
  孟星魂道:“是的。”
  提起小蝶,他目中就忍不住流露温柔欣喜之色,接着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我希望你以后有机会能见到她。”
  石群道:“我好像应该恭喜你。”
  孟星魂微笑道:“你的确应该为我欢喜。”
  石群凝视着他,瞳孔似在收缩,突然说道:“可是,一个人就算有了恩爱的妻子,也不该忘记了朋友。”
  孟星魂的笑意已凝结,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听人说了很多话?”
  石群道:“所以我现在想来听听你的!”
  孟星魂抬起头,天色阴沉,太阳还未升起。
  他望着阴沉的穹苍,痴痴地出神了很久,黯然道:“你知道,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一个适于杀人的人。”
  石群用力咬着牙,道:“没有人是天生就喜欢杀人的。”
  孟星魂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我并不是忘记了朋友,只不过想脱离这种生活。”
  石群没有开口,颊上的肌肉却已因牙龈紧咬而痉挛收缩。
  孟星魂道:“这种生活实在太可怕,我若再活下去,一定也会发疯。”
  石群道:“是不是就像叶翔一样?”
  孟星魂点点头,惨然道:“就像叶翔一样!”
  石群道:“他本也该及早脱离这种生活的!”
  孟星魂道:“不错。”
  石群道:“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难道他不懂?难道他喜欢发疯?”
  没有人愿意发疯。
  石群的目光忽然变得冷锐,凝视着孟星魂道:“他没有像你这样,只因为他懂得一样你不懂的道理。”
  孟星魂道:“什么道理?”
  石群道:“他懂得一个人并不是完全为自己活着的,也懂得一个人若受了别人的恩情,无论如何都应该报答,否则他根本就不是人。”
  孟星魂只笑了笑,笑得很苦涩。
  石群道:“你在笑?你认为我的话说错了?”
  孟星魂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没有错,但我也没有错。”
  石群道:“哦?”
  孟星魂道:“人活在世上,有时固然难免要勉强自己去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也得看那件事是否值得?是否正确?”
  他知道石群也许不太能了解这些话的意义,因为在石群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这种思想。
  他们受的教育,并没有告诉他,什么事是正确的,什么事是不正确的。
  他只知道什么是恩,什么是仇,只知道恩仇都是欠不得的。
  这就是高老大的教育。
  石群沉默着,仿佛也在思索着这些话的意义,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有你的看法,我也有我的看法,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孟星魂道:“你问。”
  石群紧握着他的箫,手背上已有青筋凸起,沉声道:“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
  孟星魂道:“世上只有一样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就是真正的朋友。”
  石群道:“那么我们还是朋友?”
  孟星魂道:“当然。”
  石群道:“好,你跟我走。”
  孟星魂道:“去哪里?”
  石群道:“去看高老大,她现在很想见你,她一直很想念你。”
  孟星魂道:“现在就去?”
  石群道:“现在……”
  孟星魂目中露出痛苦之色,道:“我若是不去,你是不是会逼我去?”
  石群道:“会,因为你没有不去的理由。”
  孟星魂道:“现在我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石群道:“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
  孟星魂道:“高老大可以等,这件事,却不能等。”
  石群道:“高老大也不能等。”
  孟星魂道:“为什么?”
  石群道:“她病了,病得很重。”
  孟星魂耸然动容。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想放开一切,跟着石群走了。
  但他还是放不下老伯。
  老伯已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不忍令老伯失望。
  可是他也同样不忍令高老大失望。
  阴沉的穹苍,已有阳光露出,他的脸色更沉重,目中的痛苦之色也更深。
  石群逼视着他,一字字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孟星魂道:“你说。”
  石群道:“这次我来找你,已下定决心,绝不一个人回去。”
  孟星魂慢慢地点了点头,凄然道:“我一向很了解你!”
  他的确了解石群,没有人比他了解更深。
  石群是个情感很脆弱的人,但性格却坚强如钢,只要一下定决心,就永无更改。
  他了解石群,因为他自己也同样是这种人。
  石群道:“你若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回去,否则……”
  孟星魂道:“否则怎么样?”
  石群的眼角在跳动,一字字道:“否则若不是我死在这里,就是你死在这里,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要带你回去。”
  孟星魂的手也握紧,道:“没有别的选择?”
  石群道:“没有。”
  孟星魂长长叹息,黯然道:“你知道我绝不忍心杀你。”
  石群道:“我却能忍心杀你,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
  他垂下头,望着手里的箫,缓缓道:“我武功本不如你,可是这两年来,情况也许已有了变化。”
  孟星魂道:“哦?”
  石群道:“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别人刀锋下的人,总比睡自己家里的人学得快些,学到的当然也比较多些。”
  他已用不着说明学的是什么,因为孟星魂应该知道是什么。
  学怎么样杀人,同时也学怎样才能不被人杀。
  孟星魂勉强笑了笑,道:“我看得出你箫管里已装了暗器。”
  石群道:“那是我故意要你看出来的,但你能看出装的是哪种暗器么?”
  孟星魂道:“不能。”
  石群淡淡道:“滇边一带,不但是点苍派武功的发源地,也是江湖中一些逃亡者的隐藏处,那些奇才异能之士,远比你想像中的多。”
  孟星魂道:“所以,你学会的,远比我想像中的多?”
  石群道:“不错。”
  孟星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慢慢地走过去,道:“好,我跟你……”
  他走出了几步,身子突然往前一冲,手已闪电般扣住了石群的腕子。
  “当”的一声,箫落地。
  是铁箫。石群的脸突然变得惨白。
  孟星魂看着他,悠悠道:“我知道你学会了很多,但我也知道你绝没有学会这一着。”
  石群脸上僵硬的肌肉已渐渐放松,变得一点表情也没有。
  孟星魂道:“这一着你永远也学不会的,因为你不是这种人,你并没有真的在准备对付我。”
  石群淡淡道:“所以现在你无论用什么法子对付我,我都不怪你。”
  孟星魂道:“我没有法子。”
  石群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孟星魂道:“我当然要走——”
  他看着石群,目光中充满了温暖,友情的温暖。
  他微笑着松开手,拍了拍石群的肩,接着道:“我当然要走,但却是跟着你走,跟着你回去。”
  石群看着他,目中似也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防备你?”
  孟星魂道:“为什么?”
  石群笑了笑道:“因为我早已就知道你会跟我回去的。”
  孟星魂也笑了。
  在这么样两个人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如此温暖的微笑。
  这简直就像是奇迹。
  除了友情外,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造成这种奇迹?
  没有,绝没有。
  世上惟一无刺的玫瑰,就是友情。
  阳光已升起,菊花却更憔悴。
  花园里根本没有人。
  孟星魂从这里望过去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并不是因为他选择的时机正确,更不是因为侥幸。
  天下本没有侥幸的事!
  石群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是空着的。”
  孟星魂道:“你来了多久?”
  石群道:“不久。”
  他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若早些来,这些花也许就不会谢了。”
  孟星魂道:“你跟高老大一起来的?”
  石群道:“我一回去,她就要我陪她来。”
  孟星魂道:“她来干什么?”
  石群道:“来等你。”
  孟星魂道:“等我?”
  石群道:“她说你就算不在这里,迟早也一定会来的。”
  孟星魂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变得很奇怪。
  石群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道:“你在想什么?”
  孟星魂点点头,笑得也很奇怪,道:“我在问自己,若不是你找我,我是不是会来呢?”
  屋子里暗得很,紫红色的窗帘低垂着。
  她留在屋里的时候,从不愿屋子里有光。
  窗下有张宽大而舒服的藤椅,本来是摆在老伯的密室中的!
  老伯喜欢坐在这张藤椅子,接见他的朋友和属下,听他们的意见和消息,然后再做决定。
  有很多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大事,都是老伯坐在这张藤椅上决定的。
  此刻坐在这藤椅上的却是高老大。
  她的确显得很衰弱,很憔悴。
  屋子里虽然暗,孟星魂却还是能看得出来,他从未见过高老大这样子。
  看见他进来,高老大的眸子里才有了光,展颜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孟星魂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笑,淡淡道:“你真的知道?”
  高老大道:“我虽没有十分把握,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法子找到你,还能在什么地方等你!”
  她还在笑着,既没有叹息,也没有埋怨,但言词中却充满了一种比叹息更忧伤、比埋怨更能打动人心的感情。
  孟星魂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楚。
  “她的确已渐渐老了,而且的确很寂寞。”
  寂寞本已很可怕。
  所有寂寞中最可怕的一种,就是一个女人垂老时候的寂寞。
  孟星魂走过去,看着她,柔声道:“无论你在哪里,只要我知道,都一定会去看你!”
  高老大道:“真的?”
  她并没有等孟星魂回答,已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搬张凳子过来,我要他坐在我旁边。”
  这话虽然是对石群说的,但她的眼波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孟星魂。
  她的手冰冷而潮湿。
  孟星魂道:“你……你真的病了。”
  高老大笑得凄凉而温柔,柔声道:“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病,只要知道你们都很好,我这病也很快就会好。”
  孟星魂道:“我很好。”
  高老大缓缓道:“可是,你看来却好像比我更疲倦。”
  孟星魂笑了笑,道:“我虽然有点累,但身体却从未比现在更好过。”
  高老大也笑了笑,眨着眼道:“看你这么得意,是不是已经找到老伯?”
  孟星魂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高老大道:“是不是?”
  孟星魂已开始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渐渐僵硬。
  高老大的笑容也变了,变得很勉强,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孟星魂咬紧了牙,过了很久,才一字字道:“因为我不愿在你面前说谎。
  高老大道:“你不必说谎。”
  孟星魂道:“你若一定要问下去,我只有说谎了。”
  高老大忽又笑了,微笑着道:“这么样说来,你一定已找到他。”
  孟星魂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来,声音已嘶哑,缓缓道:“过两天我还会来看你,一定会再来。”
  高老大道:“现在你难道要走?”
  孟星魂点点头道:“因为我不敢再坐下去。”
  高老大道:“你怕什么?”
  孟星魂嘴角已抽紧,一字字道:“怕我会说出老伯的消息。”
  高老大道:“在我面前,你也不说?你不信任我?”
  孟星魂什么都不再说,慢慢地转身走了出去。
  石群并没有阻拦他,高老大没有抓住他。
  但就在这时,那低垂的紫红窗帘突然“刷”地被拉开。
  孟星魂回过头,就看见了律香川。
  你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看见律香川,他看来总是那么斯文亲切、彬彬有礼。
  他身上穿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连一点皱纹都没有,脸上的笑容总是令人愉快的!
  他还在看着孟星魂微笑。
  孟星魂却已笑不出来。
  律香川微笑着道:“我们好像已有一年多没见了,你还记不记得半夜厨房里的蛋炒饭?”
  孟星魂道:“我忘不了。”
  律香川道:“那么我们还是朋友?”
  孟星魂道:“不是!”
  律香川道:“一日为友,终生为友,这话你没听过?”
  孟星魂道:“这句话你应该说给老伯听。”
  律香川又笑了,道:“我很想去说给他听,只可惜不知道他在哪里。”
  孟星魂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律香川悠然道:“莫忘了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任何事都可能改变的,随时都会改变。”
  孟星魂道:“只有一件事永不会变。”
  律香川道:“哪件事?”
  孟星魂冷冷道:“我们绝不是朋友。”
  律香川道:“你不信任我?”
  孟星魂道:“哼!”
  律香川道:“但有件事你一定要信任我!”
  他不等孟星魂说话,微笑着又道:“你一定要相信,我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孟星魂的脸色变了。
  律香川无论说什么,他也许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但这件事他却不能不信。
  高老大坐的地方距离律香川还不及三尺,无论谁坐在那里,都绝不可能躲开律香川的暗器。
  你可以怀疑律香川的别样事,但却绝不能怀疑他的暗器。
  高老大额上也似有了冷汗。
  孟星魂回过头,石群还站在门口,一直都没有动,但脸色却已变成惨白,紧握着铁箫的手背上,也已暴出了青筋。
  律香川悠悠然笑道:“我知道你是绝不愿看着高老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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