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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蝴蝶·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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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来杀人的,杀的就是孙玉伯。
  他真正的名字是:孟星魂!
  孙剑若是问过了律香川,律香川一定就会去将这陌生少年的来历调查清楚,不调查出结果来,他绝不会放手。
  律香川并不像女人,他比女人更仔细,更小心,更谨慎。
  他和孙剑恰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的外貌也完全不同。
  孙剑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身上的皮肤已晒成了紫铜色他眼睛瞪着你的时候,你绝不会去看别人,也没法子再去看别人。
  律香川却是个脸色苍白、文质彬彬的人,所以别人往往会低估了他的力量,认为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种错误不但可笑,而且可怕!
  律香川不但是孙玉伯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武林中三个最精于暗器的人之一,尤其是属于机簧一类的暗器,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他从来不用兵器,他不必。
  一个全身都是暗器,随时随地,无论在任何角度都能发出暗器的人,不必再用任何兵器。
  孙玉伯看到篮子里的瓜和葡萄,就知道张老头来了。
  每年这个时候,张老头都不会忘记将田里最大的瓜果送来。
  他一年辛劳,难得有空闲,更难得有享受,只有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放松自己,享受到他在别的地方从未享受过的美食和欢乐。
  所以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满怀兴奋,但这次一见到孙玉伯,他就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孙玉伯将他带进书房,递给他一筒烟和一杯酒,先要他设法平静下来。
  书房是老伯的禁地,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不必怕别人听到,他将张老头带来这里。
  因为他知道他的老朋友必定有许多痛苦要叙说。
  他也知道一个人要向朋友诉说痛苦、要求帮助是多么困难。
  张老头终于说出那段可怕的遭遇,听完了之后,他脸色也已发青。
  虽然他并没有答应要做什么,但是张老头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做得完全公正,一定会让那两个畜生得到应得的教训!武老刀离开书房的时候,心情也和张老头一样,满怀欣慰和感激。
  方幼苹也是如此,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不会失望。
  然后是几个来借钱的人,等他们都满意走了后,律香川才走进书房,他知道老伯这时候必定对他有所吩咐。
  孙玉伯的命令一向很简短。
  “叫几个人三天后去徐家堡,不必要江家兄弟的命,但至少要他们月之内起不了床。”
  律香川沉吟了半晌,道:“让文虎和文豹去好不好?他们对这种事有经验。”
  孙玉伯点一点头,说道:“毛威便要孙剑去对付。”
  律香川笑了,他知道老伯的意思。
  老伯要孙剑去对付一个人,就等于宣判了那人的末日。
  孙玉伯又道:“但‘十二飞鹏帮’那里,却要你自己去一趟,万鹏王是个很难惹的人,我希望你去的时候能把那小姑娘也一起带走。”
  他只发令,不解释。他只要你去做那件事,而且一定要做成功,你无论怎么样去做,那是你自己的事。
  律香川当然知道任务是多么艰难,但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难色,任何人都知道他愿意为老伯去做任何事。
  老伯将最困难的事留给他做,这就表示看得起他。
  想到这一点,他目中不禁露出感激之色。
  老伯仿佛已看到了他的心,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也是我的儿子。”
  律香川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道:“韩棠来了,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要亲自向你老人家道别。”
  听到“韩棠”这名字,老伯的脸突然沉了下来,道:“他不该来的!”
  律香川没有说话,也无法说什么,就连他都不知道韩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和老伯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很少见到韩棠,但只要一见到这个人,他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韩棠并不野蛮,并不凶恶,只不过眉目间仿佛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意,无论谁都没法子和他亲近。
  他自然也不愿和任何人亲近,随便在什么地方,他都是站得远远的,若有人走近他七尺之内,他立刻就会走得更远些。
  除了在老伯的面前,也从来没有人见他开过口。
  甚至在老伯面前他都很少开口,他好像只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思。
  律香川看得出他对老伯并没有友爱,只有尊敬,每个人都是老伯的朋
  只有他不是。
  他仿佛是老伯的奴隶。
  孙玉伯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道:“他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韩棠一走进书房,就跪了下来,吻了吻老伯的脚。
  这种礼节不但太过分,而且很可笑。
  但韩棠做了出来,却没有人会觉得可笑,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令人觉得可笑。
  因为他只要去做一件事,就全心全意做,那种无法形容的真诚不但令人感动,往往会令人觉得非常可怕。
  孙玉伯坦然接受了他的礼节,并没有谦虚推辞,这也是很少见的事。老伯从来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叩拜,律香川一直不懂他对韩棠为何例外。
  老伯道:“这一向你还好?”
  韩棠道:“好。”
  老伯道:“还没有女人?”
  韩棠道:“没有。”
  老伯道:“你应该找个女人的韩棠道:”我不信任女人。“
  老伯笑笑,道:“太信任女人固然不好,太不信任女人也同样不好,女人可以使男人安定。”
  韩棠道:“女人也可以使男人发疯。”老伯又笑了,道:“你看到了小方?”
  韩棠道:“他没有看到我。”
  老伯慢慢地点了点头,仿佛表示赞许。
  韩棠忽然又道:“就算是有人看到我,也不认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冷漠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表情,那是种带三分讥诮、七分萧索的表情。
  律香川从未在别人眼中看到过这种表情。
  老伯道:“你可以走了,明年你不来也无妨,我知道你的心意。”
  韩棠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才一字字道:“明年我还要来,每年我只出来一次。”
  老伯面上忽然露出同情之色,只有他知道这人的痛苦,但却无法相助,也不愿相助。
  这一点他深深引为自疚,他不愿见到韩棠,也正是这缘故。
  韩棠已转过身,慢慢地向外走。
  律香川忍不住道:“我房里没有人,你若愿意留下来喝杯酒,我陪你。”韩棠摇摇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走了出去。
  律香川苦笑,忽然发觉老伯在盯着他,目光仿佛很严厉。
  老伯对他很少这么严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却不知做错了什么。
  近来他已很少做错任何事。
  老伯忽然道:“你很同情他?”
  律香川垂下头,又点点头。
  老伯道:“能同情别人,是件好事,你可以同情任何人
  律香川想问:为什么?却不敢问。
  却不能同情他。“
  老伯自己说了出来,道:“因为你若同情他,他就会发疯。”律香川不懂。
  老伯叹了口气,道:“他本来早就该发疯了的,甚至早就该死了,—直到现在他还能好好地活着,就因为他觉得世上的人都对他不好。”
  律香川还是听不懂,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前做过什么事?”
  老伯脸色又沉了下来,道:“你不必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有很多事你都不必知道。”
  律香川垂首道:“是。”
  老伯忽又长长叹了一声,道人做过,以后只怕也没有人能做但我不妨告诉你,他做过的事以前绝没有
  律香川垂着头,正想退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还有人在惊呼,屋内后花园闯来了个怪物。
  闯入花园来的不是怪物,是铁成刚,只不过他看来的确很可怕。
  他全身上下几乎已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他头发大半都已被烧焦,脸也被烧得变了形,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嘴唇干裂得就像是久旱的泥土。
  他闯进来的时候,正如一只被猎人追逐的野兽,咽喉里发出一声喘息与嘶喊,几乎没有人能听出他呼喊的是谁。
  他喊的是:“老伯。”
  那时孙剑正在和“四方镖局”胡总镖头带来的一个女人使眼色。
  他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只知道这女人不是胡老二的妻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而且一直在对他暗送秋波。
  对这种女人的诱惑,他从不拒绝,这女人的诱惑简直是种侮辱,正在想用个什么方法将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铁成刚。
  他已认得铁成刚很久,但现在却几乎完全不认得这个人了。直到他冲过去,扶起他,才失声惊呼道:“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挥手,要酒。酒灌下铁成刚的咽喉后,他喘息才静了些,却还是说不出话。
  孙剑看出了他日中的恐惧之色,道:“不用怕,到了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了,谁都不用怕了,在这里绝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毫毛!”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听见有人淡淡道:“这句话你不该说的。”
  说话的人是一泉道人,黄山三友已追来了。
  孙剑道:“不行!”
  一泉道:“你也许还不知道他是个杀人的凶手,而且杀的是他自己的舅父。”
  孙剑沉声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而且受了伤,只知道他信任我,所以才会到这里来,所以谁都休想将他带走。”
  一泉沉着脸,冷冷道:“找你的父亲来,我们要跟他说话。”
  孙剑额上青筋凸起,道:“我父亲说的话也一样,就算天王老子也休想从这里带走我们的朋友!”
  一泉怒道:“好大胆,你父亲也不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突听一人道:“你错了,他的无礼是遗传,他父亲也许比他更无礼。”
  说话的人语声虽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一泉道:“你怎知……”
  孙玉伯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他父亲。”
  一泉怔了怔,他只听说过“老伯”的名字,并没有见过。
  一云道:“孙施主与贫道等素不相识,所以才会如此说话。”
  孙玉伯道:“无论你们是谁,我说的话,都一样。”
  一泉变色道:“久闻孙玉伯做事素来公道,今日怎会包庇凶手?”
  孙玉伯道:“就算他是凶手,也得等他伤好了再说,何况谁也不能证明他是凶手。”
  一云道:“我们亲眼所见,难道会假?”
  孙玉伯道:“你们亲眼所见,我并未见到,我只知他若是凶手,就绝不敢到这里来!”
  没有人敢欺骗老伯。
  无论谁欺骗了老伯,都是在自掘坟墓。
  一云大叫道:“你连黄山三友的话,都不信?”
  孙玉伯道:“黄山三友是人,铁成刚也是人,在这里无论谁都一样有权说话,我要听听他说的。”
  铁成刚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他们才是凶手,我有证据,他们知道我有证据,所以才一定要杀我灭口!”
  孙玉伯道:“证据在哪里?”
  铁成刚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双手,一双已干瘪了的手。
  看到双手,黄山三友面上全都变了颜色。一石忽然尖声道:“杀人者死,用不着再说,杀!”
  他的剑一向比声音快,剑光一闪,已刺向孙玉伯的咽喉。
  一泉和一云的剑也不慢,他们剑锋找的是铁成刚和孙剑。
  老伯没有动,连手指都没有动。
  别的人脸上已露出惊怒之色,几乎每个人都想冲过来。
  用不着他们冲过来,根本用不着。
  一石的剑刚刺出,就跌落在地上。
  他握剑的手臂上已钉满了暗器,三四十件各式各样不同的暗器只有一点相同之处,那就是它们的速度。
  一石甚至没有看到这些暗器是从哪里来的,只看到一直站在孙玉伯身后的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人仿佛抬了抬手。
  暗器忽然间就已刺人了他的手臂。
  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因为他这条手臂忽然间就完全麻木。
  孙剑的人似已变成为怒狮,向一泉扑了过去,就好像不知道一泉的手里握着剑,不知道剑是可以杀人的。
  他怒气发作的时候,前面就算有千军万马,他也敢赤拳扑过去。
  一泉从未想到世上竟有这么样的人,一惊,手里的剑已被一只手抓住。一只有血有肉的手。
  “格”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铸成的剑,已断成两截。
  孙剑的手上也在流血。
  流血他不在乎,只要将对方打倒,他什么都不在乎!连旁边的一云,都被吓呆了,手里的剑慢了一慢。
  这种人手里的剑当然不会太慢,就在这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冲过一人谁也没有看清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看到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但每个人都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九个字:“谁对老伯无礼,谁就死!”
  说九个字并不要很长的时候,但这九个字说完,黄山三友就变成了三具死尸,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断气的。
  就在这人冲出来的那一刹!
  他冲过来的时候,左手的匕首已刺人了泉的胁下。
  匕首一刺人,手立刻松开。
  一泉的惨呼还未发出,这只手已挥拳反击在一石的脸上。
  他拳头击碎一石的鼻子的时候,也就是他右手抓住一云腰带的时候。
  一云大惊挥剑,但剑还未削出,他的人已被抡起摔下。
  他的头恰巧摔在一石的头上,几乎每个人都听得见他们的头骨撞碎时发出的声音,而那种声音本来只有在地狱中才能听到。
  还是没有人能看到这灰衣人的面目。
  他右手抡起一云的时候,左手已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他脸上立刻染上了从一石鼻子里流出来的血。
  其实他根本不必这样做。大家全已被吓呆了,哪有人还敢看他的脸。
  来到这里的大多是武林豪杰,杀两三个人对武林豪杰说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大家还是被他吓呆了。
  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杀人的方法——迅速,准确,残酷。
  从没有人杀人能如此迅速,准确,残酷!
  铁成刚带来的那双干瘪了的手里,抓着的是半段杏黄色的剑绦,一块青蓝色的布,布上还有个黄铜的扣子。
  丝绦正和黄山三友剑上的丝绦一样,碎布当然也和他们所穿的道袍质料相同。但这些并不重要,他们是不是凶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对老伯无礼,谁就得死!”
  这句话谁都不反对,也不会忘记。孟星魂更难忘记。
  就在黄山三友断气的时候,孟星魂离开了老伯的菊花园。
  他已不必再留下去。他所看到和听到的事,已足够说明孙玉伯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杀人的第一步,就是先设法去知道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至于别人的事,都可以等到以后慢慢再知道,他并不着急。
  现在,距离高大姐给他的期限还有一百一十三天。
  现在他杀人行动的第一步已开始!
  第三回  以牙还牙
  孙剑平素是最恨做事不干脆的人,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无论做什么事,用的往往都是最直接的法子。老伯要他去找毛威,他就去找毛威,从自己家里一出来就直到毛威门口。
  他永远只是一条路,既不用转弯抹角,更不回头。
  毛威正坐在大厅和他的智囊及打手喝酒,门丁送来一张名帖普普通通的白纸上,写着两个碗大的字:“孙剑”。
  毛威皱了皱眉,道:“这人的名字你们谁听说过?”
  他的智囊并不孤陋寡闻,立刻回答道:“好像是孙玉伯的儿子。
  毛威的眉皱得更紧,道:“孙玉伯?是不是那个叫老伯的人?”
  智囊道:“不错,他喜欢别人叫他老伯。”
  毛威道:“这次他的儿子来找我干什么?”
  智囊沉吟道:“听说老伯很喜欢交朋友,八成是想和大爷您交个朋友。”
  其实他也知道这其中必定还另有原因,只不过他一向只选毛威喜欢听的话说。
  毛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吧!”
  孙剑用不着别人请,自己已走了进来,因为他不喜欢站在门口等。
  没有人拦得住他,想拦住他的人都已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毛威霍然长身而起,瞪着他。
  孙剑并没有奔跑跳跃,但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谁也无法形容他行动的矫健迅速。
  连毛威心里都在暗暗吃惊,出声问道:“阁下姓孙?”
  孙剑点点头,道:“你就是毛威?”
  毛威也点点头,道:“有何贵干?”
  孙剑道:“来问你一句话。”
  毛威看了他的智囊和打手一眼,道:“问什么?”
  孙剑道:“你是不是认得方幼苹的老婆,是不是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毛威的脸色变了。
  他脸色一变,他的保镖打手就冲了过来,其中有个脸上带着疤痕的麻子,一步窜了过来就想推孙剑的胸膛。
  孙剑忽然瞪起眼,厉声道:“你敢!”他发怒的时候全身立刻充满了一种深不可测,却又威严四射的力量,令人望而生畏。麻子的手几乎立刻缩了回去。
  但打手这碗饭并不是容易吃的,要吃这行饭就得替人拼命,近年来毛威的势力日渐庞大,他已很少有为主人卖命的机会。
  近年来他日子也过得很好,实在不想将这个饭碗摔破,咬了咬牙齿,手掌变为拳头一拳向孙剑胸膛上击出。
  孙剑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手劈反拧,跟着一个肘拳击出,打在他的脊椎上。
  麻子面容立刻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但尖叫声并没有将他骨头拆碎的声音罩住,他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已软得好像是一滩烂泥。
  孙剑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些,但他不想在这种人身上多费手脚。
  这是他小时候从一个人那里学来的,做事要想迅速达到目的,就不能选择手段,最好第一击就能先吓破对方的胆。
  和麻子一起冲过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人再敢出手,饭碗固然重要,但和性命比较起来还是要差得远一点。
  孙剑再也不看他们一眼,盯着毛威,道:
  “我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毛威的脸已胀红,脖子青筋暴露,道:
  “这件事与你又有何关?”
  孙剑的手突又挥出,掌缘反切在他右边的肋骨上。
  这一招并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甚至根本全无变化,但却实在太准,太快,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闪避招架的机会。
  毛威的尖叫声比那麻子更凄惨。
  他已有十几年没有挨过打。
  孙剑道:“这次我没有打你的脸,好让你还可以出去见人,下一次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他看着毛威手抱着胸膛,在地上翻滚,不等他停下,就揪住他衣襟,将他从地上拉起,道:“我问你,你就得回答,现在你明白了么?”
  毛威的脸色已疼得变了形,冷汗滚滚而落,咬着牙点了点头。
  孙剑沉着声问道:
  “你搭上了方苹幼的老婆,是不是?”
  毛威又点头。
  孙剑道:“你还打算跟她鬼混下去?”
  毛威摇摇头,喉咙里忽然发出低沉的嘶喊,道:“这女人是条母狗,是个婊子。”
  孙剑看到他目中露出愤怒怨毒之意,就知道他绝不会再跟那女人来往,因为他已将这次受的罪全都怪在她头上。
  世上大多数人自己因错误而受到惩罚时,都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绝不会埋怨自己。
  孙剑觉得很满意,道:“好,只要你不再跟她来往,一定可以活得长些。”
  毛威暗中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已结束。
  谁知孙剑忽又道:“但以后她若和别的男人去鬼混,我也要来找你。”
  毛威吃了一惊,嘶声道:“那女人是个天生的婊子,我怎么能管得住她?”
  孙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想得出法子的。”
  毛威想了想,目中忽然露出一丝光亮,道:“我明白了!”
  孙剑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道:“很好,只不过这种天生的婊子,随时随地都会偷人,你既然已想出了法子,就越快去做越好。”
  毛威道:“我懂得。”
  孙剑的拳头忽又笔直伸出,打在他两边肋骨之间的胃上。
  毛威整个人立刻缩了下去,刚吃下的酒菜已全部吐了出来。
  孙剑的脸上却露着笑容,道:“我这不是打你,只不过要你好好记得我这个人而已。”
  他把人打得至少半个月起不了床,还说不是在打人,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但他说的话,别人只有听着。
  孙剑走过去,将桌上的大半壶酒一饮而尽,皱皱眉道:“到底是暴发户,连好酒坏酒都分辨不出,又怎么分得出女人的好坏呢!”
  毛威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容,道:“姓方的那女人虽是个婊子,却的确是个很够味的女人。”
  孙剑道:“你的女人呢?”
  毛威的脸色又变了变,道:“她……她们倒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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