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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尽眼中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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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散一叠旧书,清慕眯著眼睛细瞧了一阵儿,大概看清是那是几本前代史册。

 而那个人就坐在书桌之後,双手交叠放於桌上,上身挺拔修直,目色冷如寒光──他几乎是毫无遮掩,甚至於毫不客气地直直盯著自己。

 清慕最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然而却越看越觉气喘胸闷。更为严重的是,他感到太阳穴的疼痛暴起渐长,剧烈得几乎要将他的整个脑袋狠狠贯穿。

 清慕想自己会不会是刚才疼得失去神智了。否则他怎麽会在那一双幽如寒潭的眼睛里,无比清晰地看到这许多年来,日夜纠缠他的零星片段。它们在他的眼底一张一张凌乱而过,狂飘如雪,肆意飞翻。

清慕忍不住脚软了一下。但幸好他反应迅速,快快扶住了门框。

封易辰自然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但他似乎是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幕般,凌厉如削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迹象。他用一种好像打量到手猎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清慕,然後终於开口,缓缓道:“你现在见到我了。我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你是怕我,还是……”他扫一眼清慕愈发惨白的脸色,声音放轻,“爱我?”

这分明是戏谑调笑的话,但从封易辰口中说来,竟仍显得冷冷冰冰,有若寒霜。

清慕低下头长长呼了一口气,努力忍痛,断断续续道:“公子言重了。你好心救我,又留我在府上,好吃好喝住了那麽久,现在却还什麽都没要求我做……呵,想必清慕死期未至,那自然无需怕你……”他停下来闭著眼睛喘了一会儿气,也不知是因为头疼,还是因为後面的话,不大好出口,“……而你我、你我……素昧平生,今日初见,又怎麽谈得上……谈得上……”

 清慕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就是吐不出那个字。

 他虽然对那种事情避讳极深,但是他毕竟在如斯长大,耳濡目染,早已看多了颠鸾倒凤春宵云雨,也自然听够了轻薄之语豔曲淫词。说实在的,“爱”这个字在如斯那儿,早已经是被说烂的了。每个接客的小倌儿都可以在每一天,对著来去不同的客人,或妩媚,或娇嗔,或撒泼地,说上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爱字。

 可是谁在意它是真是假呢。客人图的是心里快活,小倌图的是银子多多。那个字和这一切比起来,实在是分文不值。

 然而清慕是如斯的异数,一直都是。别人心目的微不足道,在他看来,却依然有被坚持的价值。

 封易辰等了半天不见恼怒。脸上半点神色也无,却是沈声迫道:“谈不上什麽?”

 清慕这时穴心剧痛,额际冷汗淋漓,一时恍惚,便脱口而道:“爱……”

 房间一时安静。

 封易辰坐在愈见摇曳的烛光残影之中,唇角微扬,像是终於有些满意。

 他分开十指,右手按住桌沿,左手落在桌面轻敲几下,冷笑道;“那你大可放心,我们之间,永远也谈不上这个字。”

 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剧痛的黑暗之前,清慕最後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正传 (十五)

第十五章

 春满一进颜惜的房间,刚刚还强撑著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就挂不住了。他小心捧著冰镇酸梅汤一路竞走,快步来到颜惜面前,整个人笑得傻乎乎的。

“公子公子!他们现在可都羡慕死你啦。”

 颜惜看也没看春满一眼,伸手接过碗来微抿一口,漫不经心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他们本来就没相貌没手段,不会说话又不会做事,不是一直都该羡慕我的麽。”

 春满也不介意颜惜的嘲讽,仍旧乐得呵呵直笑:“嘻嘻,可是现在的公子和以前的公子怎麽能一样嘛。如斯开了十多年,哪里出过像您这样……像您这样……恩……有出息的呢!”
 
 春满知道若是论美貌,第一他年纪太小,根本没见过雪卿和离尘,所以不好下评论,而前任的无夜公子和颜惜,也只能说是各有所长,难分上下;若是论学识才情,颜惜根本不识字,所以这个马屁更是万万拍不得的。因此春满支吾半天,脑中灵光一现,干脆借用颜惜刚才形容自己的话,说他大大有出息好了。

 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嘛。更何况,在春满看来,自家公子比起前三位出阁的头牌来说,的确是要更加有出息的。雪卿不清楚,但瞧瞧离尘和无夜,眼高於顶了那麽多年,结果千挑万选,最终托付的都是些什麽货色!再看看自家公子的运气,那可真真好的没得说!一出阁就抽中了皇甫小侯爷,而後一路鸿运当头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瞧瞧现在的靠山,乖乖……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殿下诶!

 这样想著,春满的脸上又不自觉露出了羡慕崇拜的神色。回忆起清慕逃走以後不久,其他小倌对自家公子明里暗里极尽恶毒的嘲讽辱骂,甚至动手动脚,再比比现在人人都争著抢著阿谀奉承,抱他大腿的景况,春满只觉得像在做梦。此时他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跟著颜惜经历了这样从高处坠落低处,又再从低处回到高处的升降颠簸,一上一下之间,早已参透了许多。红尘世故,人情冷暖,怕是无非不在这二者之中。

 颜惜一边听著春满真心诚意的恭维,一边将还剩下大半碗的酸梅汤轻轻放在桌上。他用麽指和中指拈起汤勺慢慢晃动,碗中晕开的波纹散出阵阵凉气,十分舒爽。

 兰花指本来是很女气的,可是在颜惜身上做出来,却能显示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春满看得胸中一烫头脑发热,忽然脱口道:“公子你这麽好看,难怪二皇子想要独占你了。”

 颜惜脸色不变,只是舀起一颗酸梅,放进口中含了含。

 春满说的是近日来,不仅让整个华国,甚至让整个天下都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薛铭修自那日来到如斯同颜惜一番欢爱过後,如斯隔日便放出消息说,颜惜不会再接客。

 不会再接,除了薛铭修以外的客。

 此言一出举世哗然。好多为了这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小倌而专门千里跋涉,从别国来到华国的客人,更是急火攻心,怒不可遏。谁都知道这定是薛铭修跟穆爷私底下谈了条件,才整出了这麽个不合规矩的规矩。

 小倌就是拿来卖的!更何况是如斯那个当著天下百姓,正大光明出过阁的颜惜!薛铭修就算贵为皇子,可是他只要没把颜惜买回皇宫里去,谁规定就不能嫖了?!

 这种怨气是深重的。如今如斯的大门外,日日夜夜都站著一群白费了银子,却又夙愿难偿,欲求不满的男人高声叫骂。有一些的确是万分生气,叫骂的时候甚至会扯上国仇家恨,大叫就算华国现在实力第一雄踞霸位,可是也还没能一统天下呢!华国的皇子凭什麽管到我们啊?然而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其中的大部分,其实都只是一群随波逐流,毫无主见的家夥,胆子不大,只敢躲在带头人的背後,听见人家骂得狠了,自己也就心下痒痒,开口附和几声。

他们不敢得罪薛铭修,也不大敢得罪穆爷,只敢骂骂颜惜。这和骂娼妓差不多,那些人狠骂了几天发现没人来找他们麻烦,心中後怕立消,便越发骂得起劲儿,什麽肮脏粗俗的词句都骂出来了。

 比如,“这骚爷们儿,你他妈再不出来,可别怪老子我不止操你一个人,连同你祖宗十八代也给一起操了啊!”

 如斯里的人对此反应很微妙。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穆爷那自然是毫无反应的,定下的新规矩该怎麽著那还是就怎麽著;其他小倌则是表面义愤填膺,心中却在暗暗偷乐,想著他们现在没法儿明著整颜惜,那麽暗中能怎麽整到他那就怎麽来吧,况且事後若是被追究,倒霉的是门外的人,也不用他们付出代价;而春满则必不用说,定然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有好几次实在听不下去,甚至都跑出去和那群下流猥琐的家夥大声争执过。

 不过幸好在动手前被护卫们抓了回来,带到颜惜的屋里。

 颜惜那时候正好在午睡,因为被吵醒,所以心情非常糟糕。春满一进屋他就将穆爷才赐的琉璃镜给狠狠掷了过去,!当劈啪几声过後,那面生前华美奢侈的镜子,便再也没有了全尸。

 颜惜对著春满整脸的泪痕无动於衷,只厉声道:“他们好不容易骂累了,我也好不容易睡著了,谁准你出去和他们吵!”

 春满难得倔强地咬著唇抽泣辩解:“是……是小的自己要去的……我、我就是听不下去了!”

 颜惜冷笑:“他们说的又不是你,你有什麽可听不下去的。”

“我……我只是……只是……”

 春满不再说话了,然而哭声却是越来越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地。

 颜惜看他一会儿,往後一靠仰在床头,闭上眼睛道:“我困了,以後你要是再忍不住,就拿团棉花堵上耳朵。别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春满毕竟是小孩子,听见颜惜这麽一说,好奇顿起,不禁问道:“诶?这法子倒也聪明……那、那公子你……你也这样做了的吗?恩……塞住耳朵什麽的……”

 颜惜低低笑了:“我塞不塞都一样,听不见的。”

“……啊?”

颜惜却不再多说,缓缓躺下身滑进被子里,朝春满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无非陈词滥调罢了,比之再难听成千上万倍的话,他都已经听过成千上万遍,早就麻木了。颜惜将自己紧紧裹在柔软的锦被里,听见外面的人仍是不肯放弃,声嘶力竭地大吼,细细分辨了一阵儿,先是想笑,最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这麽多年过去了,什麽都在变好,只有这些骂人的话,始终还停在原地,没有半点儿进步啊。

 
 颜惜嚼著酸梅,偶尔拈起勺子舀出一口汤喝。春满站在一旁看著看著就傻眼了,就迷糊了,就不明白了,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动作啊,怎麽一被颜惜做出来,就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呢。好像心里被什麽东西扯著扯著,却偏偏又舒服得不得了。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停不下来……飘飘欲仙,好像整个身子都快要软掉了。

 颜惜这时又再喝完了一口汤,舔舔嘴唇,抬头看他一眼,笑道:“被独占又有什麽好了,听听外面那些人是怎麽骂我的,前几天你不还愤怒的很吗。”

 春满闻言面有豫色,吞吐片刻,不大好意思道:“可、可这也不能全怪二皇子呀……嗯……我要是他的话,一定也不准……不准别人来见您的……”他说到後来声音越来越小,脸红得都不敢再看颜惜了。

 颜惜从没见过春满这个样子,当即玩心大起,撑住下巴笑盈盈地看著他,故意道:“诶,我看你现在,好像不怎麽怕我了啊。”

 春满听不出其中戏谑,以为颜惜在是在认真问他,埋头想了想,竟然无比诚恳地答道:“公子您以前脾气不怎麽好,我、我的确是有些怕……可是最近,嗯……就是从二皇子来过以後开始,您对人就越来越温和了……我,我就……不怕了……”

 颜惜听得低低直笑:“好啊。那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打上几大板好不好?这样你就又能怕我了,怎样?”

 春满脸上一白,嘴唇僵硬地抽动:“呃……公子……您、您说笑的吧。”

 彼时颜惜的确是在笑,然而眼底却没几分玩笑。

 春满心中轰一声警铃大作,吓得满头冷汗,砰一声又给跪了下来。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心中还暗想著,果然,公子是不可捉摸的,而他也不应该自以为是的……

“公子,小、小的错了……”

颜惜没怎麽理会他,自顾自地又往嘴巴里放进一颗冰梅,咀嚼良久,这才轻声道:“春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变温和,只是近来心情不错,没那麽多脾气可发罢了。”他顿顿,眼角一弯,笑得异常妩媚,“

 春满连声道谢,却实在忍不住腹诽,您要是不来刚刚这一出,我就相信您近来心情不错……哎,想想还不如以前的一路坏到底呢,那时候好歹还知道句句都要小心,哪像他现在的阴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连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自从二皇子来过,公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好了,端下去吧。”颜惜抿完最後一口汤,拍了拍手。

 春满抹去一把汗,哆嗦著站起身来,捧碗离开。

“啊!”

 哪知就在春满刚走到门边的时候,门外一人猛地冲进屋来,和他直直撞了个满怀。碗当然是卡擦几声碎开了,而他们两人也同样仰面叉脚地摔在地上,样子狼狈极了。

“嘶……小瞳你……你慌什麽啊!”春满揉著额头,咬牙呻吟道。

 颜惜走过来一手拉起一个人站好,转身面向那位名唤小瞳,和春满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你来这儿做什麽?碧水没事儿让你做麽?”

 小瞳才进如斯半年,头四个月都在做杂活儿,师傅们瞧他脸蛋儿身段都不错,算是有底子,便将他提成了贴身小厮,让他先观摩观摩小倌们的言行举止日常起居,而後再作打算。他现在侍奉的人是碧水,在如斯上百号的小倌里,勉强排得进前三十,算得上受欢迎。

 小瞳拍著胸脯喘气,刚想解释,就听见楼下一道怒吼直冲上来。

“他妈的!快去把颜惜叫出来!知不知道我们爷是谁?得罪了他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薛铭修算什麽东西!以为是皇子就了不起了吗?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夥!告诉你们,皇上不仅从来没喜欢过薛铭修,而且还对他恨之入骨!”

 …………

 春满张大了嘴巴无比吃惊,而小瞳则是一副“嗯看吧,就是这麽一回事”的表情。

 颜惜皱眉道:“是谁?”

“是……”

 然而他这次依然没能抓住机会张嘴,下面的怒吼又很贴心地替他回答了。 

“总算我们尚书令大人心肠好,瞧你们白奉承了那麽久也实在可怜,现在赏你们个机会,来好好讨讨他老人家的欢心吧!”

 小瞳一听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颜公子你别怪我笑……我刚从下面上来,可是什麽都瞧见了的,这人口中的爷只不过是位年轻公子,二十来岁的样子,叫他老人家……哈哈哈,这马屁也拍得太过了吧。”

 颜惜低头思索半晌,沈吟道:“中书令大人?年轻公子?……我看多半是中书令大人其下,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吧。”

下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大,也越说越过了。更为严重的是,这群人的行为显然已经大大刺激,甚至是激励到了,这几日来一直聚在如斯门外,花了大把银子千里迢迢赶来,却同样见不到颜惜的客人。

 这样一群胸中有怒火,又加嘴上不干净的人聚在一起,如斯的大堂俨然就快要被掀翻了。

 春满觉得那些话简直不能听。尚书令是个什麽官位?骂……骂公子也就算了吧,毕竟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那里,著实悬殊。可是他……他怎麽连皇子殿下都敢骂!?太胆大了吧!

“这……穆爷呢?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穆爷不可能不知道吧!怎麽不出来阻止一下?”

 小瞳转转眼珠子:“莫非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说的是真的?”他瞟瞟颜惜,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并未表现出特别的不满,便大胆道,“唔……大概,二皇子是真的不得宠,穆爷上次没打探清楚算是下错了注,现在便不敢再得罪尚书令大人了?”

 颜惜极低极低地呵了一声,唇角微弯,算是笑了笑。

 春满却反驳道:“不会吧……我觉得穆爷那种人,实在不像是会怕别人的诶……再说了,我也想象不出穆爷会下错注,他那麽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打探清楚就跟二皇子立下这种……这种得罪人的规矩的。”

 小瞳天真道:“可无论穆爷再怎麽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倌馆老板而已啊,但对方可是朝廷大官呢。说不定今天一道命令扔下来,咱们如斯明天就该没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小小年纪,他们已经比很多人都更明白权力地位的意义。

“诶!那个叫颜惜的!你是不是还要躲?不会是徒有虚名不敢见人吧!嘿嘿,你再不下来,我们可要冲上去了啊!到时候抓到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公子!”春满下意识地往後退了半步,登时惨白了脸。

 颜惜理理衣袖,嘲弄道:“你还真是没出息。现在又在怕什麽?他们骂的不是你,要抓的更不是你。”

他微微一笑:“尚书令的公子?我倒要下去瞧瞧。”

 春满一呆。第一次觉得自家公子的笑容,不单单只有妩媚和风情。

 直到颜惜走得远了,小瞳才碰碰春满的胳膊将他唤回神儿来。然而他自己却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痴迷道:“哇……春满你简直太有福气了,上辈子积了什麽德啊?颜公子就算脾气再坏十倍,但是冲著这张脸……我也想跟你换个主子试试啊。”

 春满白了他一眼。可是心中满涨的全是得意。

“你想得美。”

 
 如斯的大堂建造得金碧辉煌,奢侈至极。尤其左右两道高高长长的旋阶,全由上等白玉打造,实在是任何妓馆连想都不敢想的豪阔手笔。
 
 只可惜如此华美的地方,却偏偏站满了一群粗俗下流的家夥。

 於是当颜惜作为唯一一个衬得上这片地方的人,遥遥出现在旋阶顶端,并且缓缓往下走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毫无例外地转向了他。

 刚刚还诟骂不迭的家夥这会儿舌头像是打了结,只能呼噜呼噜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感叹,眼睛发直两眼放光,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颜惜今日并未打扮,因为午睡刚过,一头及腰的长发只是随意一捆搭在肩侧,而穿的衣裳,也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月牙白薄衫。

 然而那毕竟只是身外之物,又哪里掩盖得了他的倾城之姿,绝世之态。

 楼下一众票人看得全都痴呆了,有几个定力差的,甚至眼看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堂里还站著一些其他小倌,他们虽然平日都嫉恨颜惜嫉恨得牙痒痒,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颜貌,能堵住悠悠众口,给如斯撑起面子。

 颜惜不徐不疾地走下来。人群几乎是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也不客气,一路走过来四处扫视了一番,最後停在那位,一看便知是今日带头闹事的公子哥面前,眼底一撇,淡淡道:“孙公子,有礼了。”

 当今尚书令大人名唤孙长,其下共有三个儿子。而眼前这一位“不成器”的,便是他的次子,孙起。

 孙起长得不怎麽样,但是整个京城无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尤其是在这烟花之地。他常常自诩风流,其实只是贪欢好色。这不他他现在对著颜惜,眼珠子都快要给瞪出来了。

“果……果然是……”他口干舌燥,使劲儿搔著脑袋,想要说出点儿显示才情的赞美之词,只可惜腹中无货,连个临时佛教也没得抱。

 颜惜一直半垂著眼,道:“孙公子这下见到颜惜了。您既已给如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颜惜一人实在承担不起。不过现在来意已了,您若是再无他事,那就请回吧。”

 一句话仿佛石破惊天,惹得整个大堂的人──无论是如斯里的小倌,还是孙起带来的下人,全都生生愣住了。

 孙起自然也是。他多年来游戏花丛,遇上的美人儿,哪一个不是一听他的身份就满脸堆笑迎上来的?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没遇到过!他看著眼前神色冷淡的颜惜,想到此人从一出现到现在就根本不曾正眼瞧过他,甚至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冷冰冰的逐客令!……孙起深觉受了侮辱,越想越愤怒,眼底几欲喷火。那张本就不好看的脸,此刻也已胀满青紫。

 他的手下们察言观色,知道主子的心情已经俨然被破坏了。尽管颜惜是他们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大最大的美人儿,但那又不是他们的,和银子可比不了。於是众人立马收起刚被颜惜迷得神魂颠倒的心肝儿,重新大声叱骂道:“嘿!你怎麽跟我们公子说话的呢!”

“就是!长得美又有什麽用!不过一个靠屁眼儿伺候人的兔儿爷罢了!”

“你难道还在等著那什麽二皇子?哈哈!劝你趁早别等啦!皇上恨他恨得要死,指不定哪天,你就能等到他被流放……嘿嘿,或者处死的消息啊!”

 颜惜一直保持著垂眉低首的模样,没有说话。

 其他小倌见此景况,心中既是担忧,却又更是暗喜。毕竟想要像现在这样,狠狠挫一挫这个家夥的锐气,实在是太难了。若不抓住这一次,恐怕以後他的飞扬跋扈会更甚於前,眼睛都要长到脑袋顶上去了。

 他们被训练竞争著长大,多年下来,城府极深,私心也重。此刻人人表面惊慌失措,然而心底却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孙公子说的话是真的──尽管那位二皇子风神如玉,美貌实不输清慕颜惜,况且品味也高雅,出手还大方……就这样诅咒他死,著实有些可惜。

 不过为了自己,死一个不相干的人,又有什麽关系呢。

 手下们正骂得起劲,但是孙起却再也忍不了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喊停,倾身凑上前一脸急色,眼看那只肥如猪蹄的手还差几厘,就要摸上颜惜那张白美如玉的脸了。

 啪。

 一声轻响骤起。孙起蓦然感到手腕处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他啊地大叫一声往後退跳了几步,毫无形象地猛甩手腕儿,抬起眼,满脸不敢置信地瞧著眼前忽然多出的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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