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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尽眼中欢-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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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慕终於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一字一句,说得艰难无比:“我……我以为你不会这样想我,原来……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小倌……一个小倌……”

 封易辰冷笑著反问:“难道你不是麽。”

 清慕仰起脸怔怔看著他。暗色里,那双眼睛显得尤为雪亮,珀色惊人。

“我不是。”

清慕一说完这三个字,便感到眼底又湿又热,又酸又疼,喉咙至胸腔这整整一大片地方,都好像是被什麽东西给狠狠塞住了一般,涨得让他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他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原来是哭。而他记忆中自己最後一次落泪,却是要远推到,他从如斯第一次逃走的那一回。

那时候他才九岁,不会做周密的计划,也不知该逃往何方。他只是没命一般地撒开腿往外冲跑,後来护卫们放出狼狗将他给叼回来,穆爷一记又一记鞭子狠狠抽打在身上,他疼得厉害,小嘴一扁,就给哭了出来。

而後他便再没哭过,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过去也不是没人羞辱嘲讽过他,而那时候他虽然会微感黯然,但是也决不至於伤心难过。可是现在,他仅仅只是因为不被眼前这个人所相信,就竟然如遭大痛般,眼睛一开一闭,便轻而易举流出了久违的泪水来。

陌生的冰凉感让他有一点慌张和不知所措,他想了想,只能说服自己,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就算再怎麽能忍,也始终都是有一道极限的。而他的极限,就在今天,就在这里。

就在这个人,不肯相信的眼睛里。

 封易辰看到清慕眼角微微闪露的水光,神情一怔,似乎想到什麽。他眉头一皱,沈声道:“你爱哭。”

 清慕愣了愣。他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抹掉颊边湿痕,然而因为双手被绑,却又无可奈何。他挣扎很久,感到脸上那股冰凉,逐渐变得滚烫。

清慕移开眼神,气息不稳地反驳道:“我没有。”

封易辰淡淡看著他,眼底缓缓浮起一抹嘲笑。他无意和清慕争,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压制住了後者。

“算了吧,你从来都爱哭。”

清慕闻言全身僵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句话有什麽不对,可是他现在满眼都是封易辰逐渐逼近的身影。他什麽都来不及思考,强烈的羞耻感灭顶般吞没了他。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合拢双腿。

封易辰停在清慕的面前,眼角一斜瞧出端倪,不禁嗤笑一声。忽然他双手一抬搭在清慕的膝盖,稍一用力,便将清慕的双腿往两边拉得更开。

清慕霎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要做什麽?

封易辰冷笑:“你以为呢。”

“……”清慕唇瓣微颤说不出话,只能看出脸色又再惨白了几分。

封易辰扬了扬眉,似乎是对清慕这副表情感到大为满意。他双手再微一使劲儿,清慕便再也没能忍住低低闷哼了声,随即後身猛地一个不稳向前倾倒。他惊恐地垂下眼去看,只见自己的後穴已经俨然合准了对方硕大的男根。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个东西的滚热和坚硬。

封易辰开口说话,气息萦在耳边,却是冰冷的。

“你不是小倌吗,怕什麽。”

 清慕拼命摇著头,嘴角的红丝越聚越多,好像下一刻就要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他嘶哑著嗓音大声叫道:“不是!我不是小倌!我不是小倌!”

 他以这般的强度和频率大喊了几句,受损的声带便再也负荷不了。临到後来,不仅声音渐显暗哑,甚至就连气息也都逐渐微弱了下去。

 我不是小倌──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这一句话。哪怕最後只得到了一个人相信,他也觉得没有白费力气。‘

 他只是需要有一个人相信他。他只是需要眼前这一个人,相信他。

 封易辰脸色沈沈,反手用力点在清慕的膝盖骨,冷冷道:“不听话,该打。”

 清慕疼得差一点儿吸岔了气。可是听见封易辰这样说,他黯淡的眸光顿时闪出微光,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点头,颤抖道:“你……你打我……打我可以……但是不、不要……不要……”他害怕地想要瞟一眼封易辰的下体,可是又怕自己这一瞟,反而是提醒了对方可做的兽行。

“不要上你吗?”封易辰面顿了顿,仿佛想到什麽。他眉目间神色几经变幻,忽然怒气急升,一把揪住清慕的下身,冷笑道,“你这是在命令我,要我听你的话麽。呵,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这麽多年的小倌生活,竟然还是没能改变掉你颐指气使的坏毛病啊。你什麽都忘了,但对这个倒仍然念念不忘得紧,做起来可顺手得很哪。”

封易辰眯起眼睛,神色危险:“可是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听你的话。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清慕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侵犯了。他心中惧意大动,根本注意不到封易辰说了什麽。

 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就算以前被那麽凶狠的狼狗咬住不放,就算以前被穆爷沾了烈药的辫子狠狠抽打,就算以前被那些仗势欺人,公报私仇的小倌们用细针一孔一孔地戳过,被夹板一寸一寸地夹过……他都未曾感觉到像现在这样深入骨髓的惊惧和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如此惧怕这个男人。

 他为什麽会如此惧怕这个男人,他不知道!

 这种惧意就像是骨头外流著的血,一滴一滴渗入其中,一层一层将他包裹。与生俱来相形相伴,大概唯有等到尸身腐烂,才能得以解脱。

 他近乎机械地摇著头,一边流泪一边哑道:“不……不要……我不要当小倌……我不是小倌……我……我……”

 封易辰轻轻柔柔地开口,却是无比残忍地道:“那你是个什麽。”

 於是清慕瞬间便呆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可是他能说什麽呢。他不是小倌,可是除了如斯,他还记得什麽呢。

清慕决定去想。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可是却越想越痛,越想越什麽都不懂。他的表情在这片刻之中变化得很快,一会儿茫然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绝望一会儿……更加绝望。

“我……”他张著嘴,然而舌头像是打结了,“我不知道我是什麽……可、可我绝对不是小倌……我不是……小倌……”

 他这样说著,眼泪好像绝了堤的江河。十多年不曾流泪,可是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今日此刻,就要全部补完。
 
封易辰神色淡漠,冷冷望著眼前哭到抽泣的人──然而手上的动作,终是渐渐停了下来。他半眯著眼睛凑近脸去,如此微妙的距离,让清慕脸上那两道半湿未干的泪渍显得更加清晰。

“还说不是爱哭,你的那些破毛病,天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得更清楚。”

封易辰说完这话又再细瞧了一阵,忽然嗤道:“看你现在长得人模人样的,怎麽一哭起来,还是丑成这个样子。”

“……恩?”清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挂著满脸泪珠仰起脸来,“你……唔……呃???”

封易辰一扬眉梢,舔上了清慕汪洋滔天的眼角。

 清慕啊的一声,全身都僵得不敢再动,连哭都忘了。

封易辰弹了弹他垂软的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你这具身体我已经看了太多次,要有兴趣,我早就下手了。”

 脸颊痒意挠人,竟然有些舒服。清慕感到眼皮越来越沈,脑袋越来越重。在彻底陷入昏眠之前,他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缩小成了一个半臂长的婴儿,被一个同样只是小孩子的家夥抱在怀里,上下其手,随意捉摸。

 清慕终於完全合上了眼睛。

 封易辰站直身子,正想要击掌叫人,忽然眸光微斜,凌厉扫过清慕赤裸的全身。

於是即将合拢的双掌,便在这样毫厘之差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封易辰眯著眼睛,用一种观摩美人图似的挑剔表情将清慕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然而那确乎是没什麽可挑剔的。

本来就相当白皙的皮肤,因为长达数月的足不出户而白得近乎透明,黑发如瀑直下,略显凌乱地倾撒在後背前胸和侧肩锁骨,犹如水墨般缓缓晕散而开,仿佛冷冷雪地之中,映出了一片青山黛色。他的五官清俊秀雅,长眉似月目若朗星,再加上挺鼻薄唇,远远望去,竟好
像真是一幅美人图画。

封易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当初那个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皱成一团,看起来简直就是只破猴子的小婴儿,长大了,竟然会是这般如玉模样。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著,良久,忽然伸出手去,修白的指尖缓缓拂过对方濡湿的发迹。

所到之处,肤如凝脂,仿若初生。

这不禁让他想到自己上一次触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就真的只还是一个,躺在繈褓当中,依依呀呀,口水直流的小婴儿。

刚刚做了母亲的大姐笑著将摇篮中的幼儿抱出,放在自己怀里。封易辰那个时候也只不过才将满四岁,全身小小弱弱,比起这个刚出生的小侄子,也实在强壮不了多少。他微微忐忑地接过这个小猫般的婴孩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像是抱了一团棉花,那麽软,又像是捧了一块美玉,那麽滑。他的模样小心翼翼如临大敌,手臂不知该松该紧,一会儿怕闷著了孩子,一会儿怕又摔掉了孩子。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让薛铭仁死在那个时候。

封易辰眸色一黑,眼底忽然暗流汹涌。他想现在,如果自己的手指再往下一点,再用力一点,然後再在那阙修长洁白,脉络清晰的脖颈上轻轻一按……

那麽薛铭仁仍然是死在了那个时候。这中间十多年稀里糊涂的模糊光阴,都可以抛开不算。

然後他便可以提著他的尸首去见薛景墨。四分五裂的肢体一节一节扔过去,虽然只有这一个人,却也足以报复许多年前,那一夜流不尽的血腥。

这几个月来他下手的机会简直多到令他麻木。包括现在。

可是他仍然下不去手。

在他每一次杀意骤起的时候,老去的回忆和遥远的亲情,都能牢牢牵住他。或许还不止这两个,或许,还有些别的什麽。

【他好小好软……还你吧姐姐,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抱坏了。】

【呵呵,说什麽傻话呢。姐姐知道,易辰最喜欢小仁了,一定舍不得的。】

 每一次,封荷茗温婉柔美的声音总是能穿越漫长年月,直击入心。

 最喜欢。舍不得。

 心中默默念著这六个字,封易辰不禁冷笑。也许他是舍不得,可是一直令他念念难舍的,究竟是姐弟亲情,还是舅甥情深呢。而自从身负血海深仇,除了仇恨,他难道还是有感情的麽。他难道还可以对仇人最宠爱的儿子──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侄子──有感情的麽。

封易辰念及此处,眼中狠光大盛,手掌猛地一翻狠狠钳住了清慕的下巴。那人在睡梦中拧了拧眉,额头又开始冒汗。

“不……不要……我不……我不做……我不是卖的……”

 封易辰在那一瞬间几乎就快要忍不住压倒这个人,然後做他。无关情欲,只为报复。

 他知道清慕,或者说薛铭仁,是无辜的。可是在这个冷酷的世界,无辜的人总是受伤,受伤的人多数无辜。而伤人的人,却始终高高在上。

 清慕挣扎著扭动,甚至已经下意识地张开嘴,咬住了舌头。

 封易辰第二次见到他的狠烈刚绝。他这副样子,和幼时那个受尽恩宠,风头无俩,因而被惯得飞扬跋扈,骄纵傲慢的皇太子殿下,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封易辰不知道,原来如斯的“且尽欢”,除了让人忘记过去,竟然还有改变性格的作用。

 封易辰捋了捋对方皱紧的眉,解开外衫一抖,便将那人蜷缩的身子全部罩在了其中。他又再合拢了对方的腿,然後才轻轻击掌,叫进人来。

“给他好好洗洗,然後上药,”顿了顿,“……轻一点。”

────────────────────────────────────
於是,清慕以前的确是个脑筋粗粗的崩坏家夥……




正传 (二十)

第二十章

 封易辰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凌晨寅时。夏季昼长夜短,封易辰还没走近府邸,便在一片将白未白的暗色里,看到了某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修长身影。

 他眯著眼睛,脚步愈放缓慢,最後在那人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做什麽。”

 声音半点儿起伏也没,冷得像是要将夏天活活冻出冰雪。

“哎哎,舅舅,我们俩这麽久没见,再见面你就是这样对待外甥的吗。”薛铭修凤目上挑,丝毫不理会封易辰对他的冷淡,反而笑眯眯地踱近了他的身边去。

 封易辰面无表情地转过眼睛看著薛铭修,脸色说不上欢愉,却也没再往後退,刻意坚持疏远的距离。

 薛铭修看出这点,眼睛弯得更像狐狸了。他笑著说:“看来舅舅你心情不错嘛。怎麽,金屋藏娇了这麽久,今天终於吃到手了吗。”

 清慕的事情被薛铭修一针见血地戳穿,然而封易辰却不见吃惊。他只是垂下眼睛拍了拍手背,语气淡淡地道:“我性子不急,比不过二皇子你。”

 薛铭修一听,立马故作吃惊,抬起扇尖捂住嘴巴,讶异道:“咦!?原来我在如斯的事情已经流传得这麽广了麽?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小舅舅也听闻了?”

 封易辰扫了他一眼,戳破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薛铭修大言不惭地迎上眼去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奉承了句“舅舅果真厉害”,便笑著不再说话了。

 两人随之沈默,许久许久,周边都萦绕著一股阴冷凄厉的气流漩涡。

 薛铭修忽然感慨,声音低沈:“舅舅,你看,我们俩一同在宫里长大,地位虽然不低,可是身份待遇都一样尴尬……薛景墨对你起码只是不闻不问,可是对我却是恨之入骨……”他缓了缓,声音变得更低了,“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真不该这麽疏远的。”

 封易辰默默听了一会儿,道:“我看不出我们有什麽亲近的必要。”

 薛铭修挑起眼睛笑眯眯地:“就从称呼开始啊,我喊你舅舅呢。”

 这个称呼,让封易辰立马想到某个刚刚还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涕泗横流,求饶不断……简直毫无形象可言的家夥。他不知为何心中一凛,忽然道:“既然你已查到了清慕,那你也该知道他就是你的亲哥哥薛铭仁,怎麽不见你对他有半分亲近怜悯之心?莫非我这个徒有虚名的舅舅,还能比得过手足至亲?”

薛铭修微笑:“舅舅你在说什麽呢,若是论徒有虚名,那也合该是他好不好。我和你好歹一起相处了十多年……嗯,虽然也没说过什麽话。可是谁叫我那可怜的哥哥,在我对他根本还没什麽印象的时候,就被人给拐走了呢。”

“哦?”封易辰扬眉,“那照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中,可比他要重要得多了?”

“哎呀……舅舅,你怎麽老是问这麽令人为难的问题呢,”薛铭修语气轻佻,虽然这样说著,然而脸上却是连半分为难之色也无。他随意拨弄著折扇,懒懒一笑,“恩……半斤八两吧。”

 封易辰扫他一眼,冷笑了声:“你倒是难得诚实一次。”

 薛铭修依旧慵懒地笑著,半真半假地说了声“多谢”,毫不在意这番话里的讽刺。他细细瞧了封易辰一阵,摸摸下巴,玩味道:“舅舅,你好像对清慕很上心啊。怎麽,我那个哥哥,莫非倾城倾国,天香绝色,竟然把你给迷住了吗。”

 倾城倾国?天香绝色?听见这八个字的时候,封易辰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弯起嘴角的冲动。他想那个人他还有什麽样子没见过:刚出生时红皱皱的猴子样,刚满月时依依呀呀流口水的傻瓜样,几个月大时挥舞著爪子非要拽他耳朵的霸道样,抓周时什麽好看好玩儿的东西都不要,只死死抓著他衣角不放的执著样……後来,後来许多事情发生,薛铭仁依旧浮於云端高高在上,然而他,却已经坠入渊狱,家破人亡。从此他不愿再多理会薛铭仁,然而薛铭仁却正是长到了爱玩儿爱热闹的年纪,整日追著他跑不放,即便被骂走拖走打走赶走……也非要跟在他的身边,始终不肯乖乖待在东宫。

 那是封易辰最最讨厌薛铭仁的一段日子。他为了让自己陪他玩儿,甚至不惜动用宫廷侍卫把自己抓回身边,骄横无理,施发命令,令人生厌。

因为他封易辰生平最恨,最恨的,就是姓薛的,为所欲为的皇权。

後来那人吵著闹著非要出宫看灯会,也就是那一次,封易辰无论他怎样软磨硬泡都没有答应陪他一起出去。於是当他第二天知道这位不可一世,恩宠无双的皇太子殿下竟然失踪不见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简直不敢置信,而後便是一阵狂喜袭来。看著薛景墨那副暴跳如雷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中恨恨地想,这果真是天地轮回,因果报应。

於是之後的日子便再也没有了某个小霸王没完没了地牵绊和纠缠,非常符合他一直想要的安静冷清,可是有时候……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的确,无聊得有些令人发闷。

他脑中每出现薛铭仁一次,他就会更恨薛景墨一分。而他每恨薛景墨一分,他就会著魔一般地,更加想念那个早已不见的薛铭仁一层。这实在是一个循环无隙的怪圈。他虽然并不知晓原因,但他似乎至今,都没能从中走出去。

或许他只是难以释怀这样一个事实:这十多年来,他始终在自责那一晚的不曾陪伴。


“诶呀,舅舅,看来你真是被他给迷惨了呢。想他想这麽久,甚至连脸色都想变了。”薛铭修笑盈盈的声音忽然穿破封易辰的回忆,“他是有多美?哪天也给我这个亲弟弟引见引见啊。”

 封易辰收回思绪,神色如常:“二殿下未免对你们薛家人的长相太有自信了。我见过薛铭仁的所有样子,都和美扯不上关系。”

 是的,在封易辰的心中,薛铭仁的所有样子,无非皱的脏的,骄纵的野蛮的,颐指气使的飞扬跋扈的,哭哭啼啼满脸花猫的,抑或捧腹大笑喘不过气来的……

无论哪一种,都离美太远。或许离真,会比较近。

 薛铭修耸耸肩笑:“长相也不只是姓薛的给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娘,是姓封啊。”

 封易辰并不说话。清慕的长相虽不如薛铭修那样随母,但是至少也和姐姐封荷茗,有五六分相似。

 薛铭修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不禁收敛了神色。方才的夸张有礼此刻尽已褪去,他虽然仍然在笑,可是神情已经渐渐冷淡下去。薛铭修凤眼微垂,淡淡道:“你把他怎麽了?恩……也许我应该问,你想要把他怎麽样?”

 封易辰低头拂拂衣袖:“我该感动你终於开始关心兄长了吗?”

薛铭修嗤笑:“你这个做舅舅的都舍得了,我这个做小辈的还能多说什麽。”他用两根手指夹住扇柄,漫不经心地悬在空中转了几圈,语气淡漠,“那麽,舅舅,你莫非就只想利用薛铭仁这一颗已经消失十多年,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有用还是废物的棋子,简简单单地回报一下薛景墨吗。呵,当年封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恐怕泉下有知,都不肯甘心去投胎呢。”

封易辰转眼看著薛铭修,声音冷得像是要冻伤人:“你用封家人来威胁我?不要忘了,这里姓薛的可是你。”

“是,我是姓薛,”薛铭修大方地点头承认,然而下一刻便冷厉发狠起来,“可是那也只怪,你姐姐千挑万选那麽久,最後还是瞎了眼,只挑中了这麽一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狠毒男人!”

 封易辰良久无话,眼眸中寒光烁烁,残忍道:“嗯……我承认姐姐当年挑错了人。所以你和薛铭仁,都是不该出生的孽种。”

“哈!”薛铭修闻言大大冷喝一声,嘴角随即浮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没错,我这辈子不幸生为薛景墨的儿子,想来的确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只是这一生既然已经有了活的机会……那我也不是一个轻易半途退场的人。”

他的全身仿佛被一层血光笼罩,语气冰狠,然而脸上笑容,却是越发诡异得加深:“我不仅要活,而且还要活得最好。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在我的道路上!”
 
封易辰冷冷望著他,良久道:“恐怕你不是想要报复薛景墨,而是想要自己当皇帝吧。”

“啧啧,”薛铭修摇著头,伸出食指遥向封易辰微微晃了两晃,嘴角敛去三分笑意、:“哎舅舅,你又误会我了。我对当皇帝实在没什麽兴趣,又累又还无聊。只是因为那皇位是薛景墨所喜欢的,所以我才想要抢过来玩玩而已,”他想了想,眼底狠意一点一点如花绽放,“因为那皇位薛景墨不肯留给我,所以我才更要去抢过来,让他看看就算是他不肯给我的东西,我薛铭修,也一样有本事抢过来。”

封易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照现在的势头来看,薛景墨应该是要把皇位传给五皇子薛铭诚了。你莫非,想要对他动手吗。”

薛铭修云淡风轻地笑笑,一脸轻松地说:“小诚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娘太不怎麽样了。”

“……原来如此,”封易辰想也没想,忽然面无表情地道:“难怪你上次在如斯毫无顾忌地大肆羞辱孙起,原来除了做戏之外,也顺便打了打宜妃这个做姑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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