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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深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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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静深没吱声,景泽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师父,我们在这下车,反正快到了,走过去。”
  景泽搂着曲静深下车,外面的空气比车里要好许多。现在正是华灯初上,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热闹的黄金时间段。这里虽不像高处能俯视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但却能更深切地体会到某些更质朴的东西。
  景泽说:“我这眼皮老跳,要不咱甭去了。”
  曲静深刚想掏本子呢,景泽蒙住自己的双眼,半边身体挂到曲静深身上:“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曲静深无奈,只好拉着这个突然抽起疯来的二货往前走。
  过了一会景泽抽完疯,倒正经起来,对他说:“兔子,不管我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
  曲静深没点头没摇头,却抬手轻轻地在景泽脸上打了一下。
  景泽说:“生气了?我这不是说着玩嘛,如果我真有点啥闪失,你找个靠谱的…就找像方启程那样的,虽然不是啥好鸟,但不会对自己老婆不好。”
  曲静深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你这嘴怎么就这么贱呢?几年如一日的贱啊。
  简明越还真是有备而来,他把整个咖啡店都包下来了。景泽瞄了瞄在屋里站着的人,说:“哟嗬,现在土管局也流行这个了么,你爸的保镖?挺牛逼哄哄的。”
  简明越笑着说:“景哥,你说笑了,还是你面子大,不然我怎么会带来?”
  景泽不知从哪摸了个硬币,他让硬币立起来,然后猛力一弹。硬币在桌子上转着圈,景泽托着下巴认真地盯着看,对坐在身边的曲静深说:“宝贝儿,猜猜是正还是反?猜对了,就亲你一下。”
  曲静深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简明越,简明越今天穿的是件黑色的收腰休闲衫,衬的皮肤更加白。他眼睛还是那样好看,像夜里最明亮的星星。
  景泽轻咳一声:“宝贝儿,不许盯着我以外的男人看。”
  简明越说:“景哥,你管的太宽啦。”
  景泽目不转睛盯着的硬币正好此时倒下,是反。他问简明越:“我跟我哥长的像不像?”
  简明越还真认真仔细地看了一会,答道:“鼻子像,但他嘴唇比你薄一点。”
  景泽说:“我小时候挺羡慕他的,成绩比我好,长得比我好,上中学时追他的人也比我多。我当时就想…”景泽停住,思绪仿佛又回到那段争强好胜的少年时光。他接着说:“当时就想我爸有他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就成了,我嘛,混混日子,打打游戏,泡泡妞,谈谈恋爱,混个文凭,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曲静深从未在景泽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有点无奈,但又很坦然地在说“我过的很好”。曲静深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脑海里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往往看起来很快乐很没心没肺的人,心里都有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景泽说:“我上初中时,有个小姑娘为了他喜欢看芭蕾舞,每周都去练,把脚都磨破了。不过后来他又喜欢上钢琴了,我挺喜欢那小姑娘的。”
  景泽下巴抵在桌子上,要笑不笑地说着。曲静深从景泽露出的时光缝隙里,断断续续地见了抹少年的影子。他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些,此时此刻他就像在看一场快进的电影,越是细枝末节,甚至黑白屏上时不时蹦出的雪花点,都让人心生感慨。已经过去的,已经成为记忆的东西原本不能共享。这只能成为从爱上他变成深爱他的理由,似乎一点不在意,又似乎全搁在了心尖上。
  景泽叹口气,对简明越说:“你何必为了一个走了的人,折腾自己?”景泽扫了一眼他身边跟着的人,接着说:“欠别人人情,迟早要还的。”
  不知为何,一提到关于感情的事,原本还算安静的简明越,立马就会变得暴躁起来,好几回都这样。他把咖啡杯扫到地上,根本不顾咖啡溅在衣服上。“我去他妈的!”
  景泽说:“停停,他妈也是我妈。”
  提起景森,简明越气的简直要发抖,他指着景泽的鼻子大吼:“他自己的感情是感情,那我的就不是了吗!他说他可以为谁去做什么事,这些事我就没做过吗?!”
  景泽忙把曲静深挡住:“吁吁吁…你太激动了,才这么小,脾气太大不好。”
  简明越愤怒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他使劲挠挠自己的头发,似乎不管用。他又把手搁到桌子上,指甲使劲掐进手心,情绪才算好些。
  曲静深看到他掌心冒出血珠,实在不忍,“泥…你……”
  似乎这样的情绪触到了他身体里某个开关,简明越抬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眼角的泪抹掉。他说:“你们既然来了,就走不了,等着他来换你们吧。”
  听到这话,景泽收起原本笑嘻嘻的玩笑表情,他说:“你们的事自己解决,跟我们没关系。”
  简明越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要怪就怪你是他弟弟。”
  景泽冷笑,“陪你玩玩你就不知好歹了?果然是小孩子好哄弄。”
  简明越怒冲冲地瞪着他,手猛拍着桌子:“你说谁小孩子?!”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孩子,尤其是在情绪失控的时候。
  景泽拉起曲静深:“宝贝儿,我们走。”
  曲静深皱着眉头看简明越,他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怎么前后之间差别那么大?
  就在这时,简明越不知从哪摸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曲静深脖子上,说:“怕吗?”



  第七十五章穿梭

  曲静深是第一次见这玩意,以前在电视里见过。枪口和脖子接触的地方有点凉,就像突然从皮肤上长出不相干的东西似的。他微低头,看着简明越握枪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因为情绪失控的缘故略有些颤。
  简明越被曲静深看的有些不耐烦,“既然来了,咖啡还没喝,就要走吗?”
  景泽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他以为只是小孩对得不到的东西心有不甘,摆摆阵势,服个软就能解决。
  景泽的左手在背后握成拳,然后又松开。他慢慢坐下,手指夹起桌面上的硬币,用手指不断摩挲硬币表面,“这样吧,如果是反你就拿枪跟我玩,我比他好玩,我会说话,指着个小哑巴多没劲,崩了也听不见个动静。”
  简明越看了眼景泽手里的硬币,景泽依言抛出,硬币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啪嗒”一声落到桌面上。是反。
  景泽弹弹指尖,他站起来把抵在曲静深脖子上的枪慢悠悠地引到自己额头上。景泽说:“你打着玩吧,不过先放他走,我可不想自己整天压着的人看到我怂,以后万一硬不起来,找谁?”
  景泽粗暴地扯了把曲静深的胳膊:“走啊,我不乐意你看我没种的样子。走吧,你走了我就跪下求他。”
  景泽用的力气极大,曲静深的手腕顿时红了一圈。他没站稳,踉跄地碰到桌子棱,嘴里无意识地嘶了一声。
  景泽想伸手帮他揉揉,但却生硬地停在半空中:“操……你怎么那么笨?快走快走,省得在这儿招我嫌眼。”
  简明越的情绪稍稳了些,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曲静深和景泽的一举一动说道:“谁也别想走,在这里等他来吧。”
  简明越收起枪,“景哥,对不住,刚才情绪有些失控。”
  景泽看着他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没吱声。他忙拉过曲静深说:“碰到哪了?疼不疼?我看看。”景泽不由分说地挽起曲静深的裤腿,他本来就瘦,腿上只见骨头不见肉。
  果真,那里青了一大块,景泽轻手轻脚地帮他揉揉,低声说:“不疼不疼,唉,你说你个死心眼,早说不要来了嘛。”
  曲静深没有理会景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简明越看。简明越整个人都倚进了沙发里,绷着一张脸,跟平时比起来完全两个人。不知为什么,曲静深却从他年轻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无助。
  曲静深握住景泽的手,强行停止他手上的动作。他拿过本子,写道:“你多说点你哥的事,好不好?”
  景泽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以后见了面问他不就得了,问我干嘛?”
  曲静深写道:“想听你怎么长这么大的,不可以?”
  景泽低声说:“等回去我抱着你在床上说,想听多久听多久,保准管够。”
  其实,景泽不是太想提自己的成长经历,跟景森一比,那简直就是教坏小孩的反面教材。小学三年级时,他妈跟风给他报了个毛笔班,他第一天就在前面小姑娘的背上画了只乌龟。这还不算完,他还在乌龟壳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王八。那小姑娘哭了好几个小时,从那以后再也没敢去。后来比这严重百倍的事情他也做过,景森骂他烂泥扶不上墙。他骂景森阴险狡猾两面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曲静深看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简明越,哑着声音对景泽说:“说…我……停…听…”
  景泽大方地说:“既然走也走不了,坐着也挺无聊的,那小爷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们讲讲吧。”
  曲静深知道这是了解景泽难得的机会,虽然景泽嘴上说以后给他讲个够。那就像把一个完好无损的袋子撕开条口子,交交叠叠的光阴慢慢流泄出来。有些人对往事近乎病态的执着,解不开的结会在心底生成茧,永远放不下,只是后来木讷了,不疼了。
  简明越抱着膝坐在沙发上,枪就放在旁边。厚重的布帘遮住外面的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此时的他就像个孤独的少年。
  景泽手里把玩着硬币,嘴角微微挑着,像在笑,又似乎不是。他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男的吗…我第一回看到真人版的现场,就是景森跟一个常来我家玩的男的。”那时他父母工作忙,他能不着家就不着家。那天巧了,新买的游戏盘忘记带出去。景泽不情不愿地折回家去拿,推开家门,就看到沙发上两具交缠着的裸、体。
  当然,那个常来他家玩的以后再也没来过。当时他说景森,你真不要脸,玩下面带把的。景森不急不慢地穿衣服,脸上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景泽这时想起来,还忍不住咂舌:“那个吃干抹净都不带吐骨头的,他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个比他矮两级的学弟闹着为他自杀。我就问他,你要是不想跟他好,开始就别招他。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既然喜欢我让他这么痛苦,那就算了吧。”
  曲静深写道:“后来呢?”
  景泽皱皱眉头:“后来没见他再带什么人,他有段时间挺消沉的,晚上回家时就一身酒气。”景泽说着就把衬衣扣子解开几颗,露出锁骨那儿:“这就是那段时间跟他打架留下的。”
  曲静深抬眼看去,细细的一条口子,小手指那么长,虽然已经结了痂,但看得出当时一定很疼。曲静深伸手碰了碰,以前他也见过,只是没有机会问。
  景泽苦笑:“我不就把他一条破链子给冲马桶里了么,我他妈的是白好心帮他收拾吐的一踏糊涂的衣服!”
  似乎有些情绪一旦扯开,就像被冲开的堤口一样,堵不上,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愈合。景泽不敢再想那晚发生的事,景森跟疯了一样按住他往死里打,甚至动了刀子。直到景泽胸口满是血,景森才清醒过来。
  景泽从来没有见过优秀的景森如此失控,他躺在地上压抑的哭,拿胳膊盖住自己的眼。景泽记得很清楚,他胳膊上有三个烟疤,已经结了痂,痂有些发黑。
  这时,简明越突然端起桌子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酸又涩,沾在唇舌上挥之不去。
  景泽的手握成拳又放开,反复多次,他才重重地叹口气。他问曲静深:“兔子,如果你哪天突然没了,我会不会也发疯?”
  曲静深抓住景泽的手,紧紧握住。失去自己用心爱过的人,的确是件撕心裂肺的事。光阴真是好东西,不知不觉中就把往日的行踪渐渐洗净。
  景泽对简明越说:“你觉得这样下去有意思?我不相信一个土管局局长这么大面子,能让儿子随身带着把枪。”等待景泽的只有沉默。
  景泽狠狠地砸桌面:“真他妈的!……”那是条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路,回头望去并没有走过时的曲折。那些沟壑似乎都埋在了心里,零丁琐碎到不起眼。
  没有人提出要吃晚饭,时间过的很快,曲静深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差一刻不到十二点。景泽无精打采地倚在沙发上,一会又慢慢地蹭到曲静深身边,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曲静深想伸手隔开他,却无意碰到了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景泽趴到他耳边嘟囔:“宝贝儿我睡会,一会他要是再拿枪欺负你,就拿我堵枪眼儿…”
  本来是玩笑话,曲静深心里却甜滋滋的。他不缺景泽不着边儿的情话,他就是挺想知道这么个金刚活宝是怎么长起来的。小时候欺负同学,长大了欺负老婆。那以后要是养个孩子,不得被他当人形玩具?原来不知不觉,就想了这么远。
  简明越一个坐姿坐久了,腿麻的几乎没有知觉。他看看时间,十二点整。他想把腿放平,却不小心碰掉了身边的手枪。他俯身拣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的把玩。
  景泽说:“小巧便携式手枪,没点门路是弄不来的。”
  简明越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满的悲伤:“能给他打个电话吗?我饿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十分奇怪。但景泽却听懂了:“他要来嘛,早晚会来。不想来的话,等一辈子也没用。”
  曲静深觉得这话不太可能从景泽嘴里说出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看景泽。景泽说:“宝贝儿,我男人吧?”
  简明越伸手呼噜把脸,手枪上还有隐约可见的水痕。
  景森来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乐雨陶去找自己同学玩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一件黑色的春款风衣搭在手上,衬衣的袖口挽到三分之一处。
  景泽爱搭不理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遇到空难了呢。”
  景森还是那副冷脸面瘫的样子,他看看景泽,说:“原来还是没什么长进。”
  景泽皮笑肉不笑,一句不让他:“你倒有长进。”他朝简明越呶呶嘴:“喏,我走了,快困死老子了!”
  景森说:“明越你……”
  景森皱皱眉头,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景泽低声对曲静深说:“兔子,快看,我押一箱安全、套,这辈子都别想这再见到景森这样……”
  简明越说:“你,过得好吗?”他声音暗哑的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抹了把脸上的泪,骂道:“我去你妈的!”
  景森还是那副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让他们先回去吧,拖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说清楚。”
  简明越不知被哪句话刺激到,又发起疯来!他朝房顶开了一枪,崩了一盏吊灯。碎片纷纷而下,落满了地面。“谁都别想走,还有你!……”
  简明越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曲静深:“你不是很懂吗!…那你告诉我,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说……”
  景泽迅速地把曲静深挡到自己身后,把他的枪按到自己心口上:“这才是爱,纠缠和占有只会把自己逼到绝境,生不如死。”
  景森看着满地碎片,他强硬地把简明越的手扳下来:“明越,都这么多年了,放下吧,他会难过的。”
  听到这句话,简明越手颤的几乎握不住枪,他大吼:“我爱的是你啊,当年也是现在也是,你怎么就不明白?!阿森,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这几年我过的并不好…”
  简明越泪如雨下,手已经被玻璃碎片划出细小的伤口。景森心口某处像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没有血,只是疼。他把简明越单薄的身体搂在怀里:“明越,你这样,我很难受。”景森曾想过试着和他重新开始,但却做不到。他真的很爱简明越,也知道简明越很爱他,但那早已不是爱情,只剩下相互折磨。
  简明越狠狠地搂住他不放手,嘴里一直在说:“阿森,我们是可以的。真的,再试试,要不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不遗憾么?”简明越从来未求过人,只有景森。忘不提放不下,跟多少人上过床都白搭。
  曲静深躲在景泽身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似乎能猜到他们以前的故事,似乎又无从知晓。
  景森慢慢掰开简明越搂着自己的手,他说:“明越,其实你一直没变不是么?总爱拿身边的人开玩笑,迁怒身边的人。”
  简明越呆呆地看着他:“我可以改,真的,我不是故意要拿你弟弟开玩笑的,真的真的……”
  景森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对一直站在旁边无支于衷的佣人说:“去把你们当家的叫来,他情绪这么激动,不太好。”
  景泽表情复杂地看着景森,景森指指脑袋:“他这里不太好。”
  曲静深这才把老早就写好的字递给景森看:“是精神分裂吗?”
  景森点点头,看着简明越手腕上的那道刀疤紧紧地皱起眉头。忘记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知道简明越跟别人搞的不清不楚时还不相信,中间因为这件事吵过很多次。再后来,当他亲眼看到他跟别人上、床时才下定决心跟他分手。景森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断的一干二净。他抓心挠肺的痛过几天,后来简明越突然消失了,没再来打扰过他。再后来,学校突然传出来有低年级学弟为他自杀的事。
  只有景森自己心里清楚,自杀是真的,但不是低年级学弟。当时他家还算有些权势,简家不敢往死里整他,只能这样处理,算作警告。自此,简明越销声匿迹。后来他找人打听过,知道对方精神不太好,一直在养病。
  简明越骨架本来就小,至于现在的资料,大概是重新改过的。景森以为简明越会忘掉他,再从十七岁开始有记忆,至于之前的,忘掉也许更好。
  景泽看着景森脸色不太好,小声问:“哥,你没事吧?”
  景森摇头,往事交错而来,永远停留在简明越十七岁的时候。往前是爱和痛,往后是空白。一辈子像被折成两部分,一部分活在十七岁以前,为旧事追悔伤怀。一部分活在十七岁以后,倔强地以为某些错可以弥补,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景森抱住简明越,如果天亮就要醒来,那就在天亮之前再沉睡一会吧。但景森心里清楚,他只是有点怀念那段日子罢了。
  简明越很安静,但皱着的眉头却久久未舒展开来。
  曲静深写给景泽看:“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唉,挺让人难受的,我们不怪他了,好么?”
  景泽说:“我再也不羡慕景森了。”
  没过多久,这咖啡厅的主人就出来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一般,但气质却沉稳历练。他朝景森点点头,景森站起来,低声对他说:“带走吧,别让他在这里呆着。”
  宋唯点点头,朝景泽笑笑:“不好意思,这次的事对不住了。”
  景泽看着满室狼藉,简明越又成了那副样子,他点点头接受道歉。宋唯对景森说:“我只是想让他死心,本来医生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他想起以前的事竟然又这样。”
  宋唯扶起简明越,低声在他耳边说:“明越,我们走,该睡觉了,饿了吗?”
  简明越任他扶着站起来,经过景森的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再见……”
  宋唯半抱着他离开,景森抬手蒙住自己的脸。这一别,大概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原来飞了十几个小时,跋涉过千山万水,竟是来听他说句再见的。
  景泽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帮我处理这事,都是我惹起来的。”
  景森没吱声,沉默地穿起外套说:“走吧,我还要去找陶陶。你们也回去睡觉吧。”
  凌晨的风很凉,景森没有给乐雨陶打电话,也没有招出租车。他无目的的走着,任风扬起风衣,就像吹散了许多年前的往事。他想点支烟,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他想他怀念的不是简明越,而是那段爱过痛过的岁月。可它,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虽已沉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晃如今夜霓虹。





  第七十六章倒影

  景泽回到家就摊倒在床上,刚才在路上并不觉得累,可这一放松,连带着浑身上下的劲儿都给放松跑了。他朝曲静深招招手:“宝贝儿,过来过来…”
  曲静深把景泽扯掉的衬衣、裤子拣起来放好,这才走过去。曲静深觉得身体里仍有未来得及消化的情绪,他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泽。
  景泽挪挪身体,蹭到他腿边,抬头看着他抱怨道:“擦,论说现在应该挺开心才对,可他妈的…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曲静深盘腿坐下,拿过本子写道:“那个人应该挺爱简明越的。”
  景泽抬眉:“你说那笑面虎?”
  曲静深捏捏他的嘴,写道:“别随便给人家起外号,他看起来挺有权有势的样子。”
  景泽手开始不老实,一边往曲静深身上胡乱摸,一边说:“就起外号,你能怎么着?兔子兔子兔子……”
  曲静深扯开他的臭手,写道:“那事情到现在该怎么处理?”
  景泽变本加厉的继续摸曲静深,突然想起曲静深腿上的外伤,于是非得要曲静深脱了裤子给他检查。
  曲静深拗不过他,大大方方地脱掉裤子,继续刚才的问题。
  景泽有点不敢相信:“……”啥时候变这么奔放了?
  曲静深写道:“该赔偿的还得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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