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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作者:都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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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翊君看了看对方苍白的脸色,还有略显凌乱的头发,闭了闭眼睛,其实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的憔悴。又是一阵沉默,傅翊君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的辞职信。”
高锦杰的脸色僵住了:“我不会批准。”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傅翊君说完扔下信封准备离开,高锦杰站起来一把将他拉住:“翊君,你答应过,无论怎样都会和我一起的。”
傅翊君回过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那不包括,跟你一起当汉奸。”
高锦杰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放开了他,双手慢慢攥住了,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才强压住再次叫住对方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傅翊君摔门离开。过了几分钟,他方清醒过来,抓起面前的咖啡杯大力扔了出去。众叛亲离,是他早就料到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给他伤口撒盐的会是傅翊君。高锦杰哀伤到极点,不但流不出一滴眼泪,反倒笑出了声。
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周佛海亲自来了。他看见满地的狼藉,连忙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外面太吵了,我喜欢安静。”高锦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
“我叫他们不用敲了,但你也得下去了,大家都在等着。”周佛海说罢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照进来,洒在高锦杰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
下午,征求过李茂堂和密斯吴的意见,高锦杰给两人分别发了一大笔遣散费,让他们走了。周佛海得知这一情况,什么也没说,给他推荐了几个人选接替这两个人的工作,高锦杰让周佛海自己看着办,毕竟他现在也是工厂的股东之一。
晚上,不出意料的,薛明骅登门拜访了,他从西装贴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高锦杰瞄了他一眼:“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线?”
薛明骅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小杰,我很快就要离开上海了,你好自为之吧。”
高锦杰心里像被利剑刺了个透心凉,表面上却在冷笑,靠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目送薛明骅离开。除非他说真话,否则说什么都没有用。
一月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尤其在下过一场雪后,刺骨阴冷的寒风穿透大衣直接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傅翊君从电车上下来,顶着寒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他手头还有一些现金,暂时不至于受冻挨饿,但他不想呆在那个房子里,听房东太太那套无论谁当老板只要有工钱拿就行的理论。
七七事变后,他跟着戏班子被迫离开北平,走了无数的码头,看过太多日本人的暴行,还有那些汉奸伪军的丑恶嘴脸,他们比日本人更可恨。其实傅翊君心里很清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如今想在上海滩立足,就只能向日本人屈服,就算换个工作,也难保老板不是汉奸,但他就是无法接受高锦杰沦为汉奸这个残酷的现实。
天空越来越阴沉,似乎随时都会下雪。傅翊君靠在一根电线杆上,闭上了眼睛,几天来,他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着那天他去辞职时,高锦杰苍白憔悴的脸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一夜对方赋予自己所有的温存。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内心倍感煎熬,时时后悔那日的冲动行为,也许是自己太武断了,高锦杰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
一路走来,街道两旁每个米铺前面都排着长龙,那些人表情麻木,目光呆滞,或许真象房东太太所说,什么都是空的,吃饱饭,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傅翊君还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夹着小提琴穿着呢子大衣走进当铺,出来时没有了小提琴也没有了大衣。他苦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如果高锦杰不对日本人妥协的话,是不是某天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薛明骅离开上海前,又来找过他一次,劝他一起走,他再次拒绝了,莫非还在期盼奇迹出现,高锦杰真的是像那晚说的先做几天汉奸再寻机逃走?想到这里,傅翊君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薛大哥说连高锦杰的父亲都在报纸上发表声明跟儿子脱离父子关系了,自己怎么还对他抱有幻想。
漫无目的地逛到南京路上,傅翊君停在七重天楼下,对面新新百货楼顶的霓虹灯在白日里显得一片灰暗,让人很难和夜晚的光芒璀璨画上等号——距离上次和高锦杰一起吃饭,不过才十几天而已,这短短的十几天里,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还未来得及去深入体会,便又随风飘散。
正打算离开,傅翊君一回头,无意中看到七重天门口贴着招聘侍应生的启事,他站定细细看了看招聘条件,活动一下有些冻得僵硬的四肢,推门走了进去。
1942年整个一月和二月,高锦杰都在忙着应付各种舞会和酒会,周佛海和唐生明拉着他,认识了上海滩各个阶层的人物,这里面有的他早就认识,有的素不相识,现在都成了盟友。在这类场合他本来就擅长表现,如今更是出尽了风头。
在日军俱乐部的新春舞会上,他又一次碰到了那个田中,在唐生明的调停下,两人握手言和,田中后来还请高锦杰去国际饭店吃了一次饭,这下来巴结高锦杰的人就更多了。76号的李士群,知道高锦杰在物色房子,便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一处住宅,就在愚园路上,距离汪公馆只相隔两条马路。盛情难却,高锦杰去看了看,那是一栋欧式小楼,位于一条安静的弄堂内,处在民居之间毫不起眼,却又独门独院自成一方天地。高锦杰十分满意,第二天就搬出了贾尔业爱路,入住新宅。
搬进愚园路的新宅后,按照原先的计划,高锦杰把那个叫赵纬的人安排在家里做了杂工,至于剩下的事情,他既不想管,也管不了,只巴望着这些军统的人别露出什么马脚就好。
原来老宅里的佣人,只有阿芬愿意跟着二少爷来,高锦杰又去雇了两个娘姨回来。没过几天,周佛海又推荐了一个人过来,说给他当司机,高锦杰明白那是因为对方还信不过自己,便坚持说自己很享受驾驶的乐趣,不想买了鞭炮给别人放,拒绝了周佛海的好意。
十九、不觉已是三月,街头到处桃红柳绿,一片生机盎然。
从表面上看,高锦杰这些天活得实在是滋润,夜夜流连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中风流快活,实则内心却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一面是日本人,一面是军统,他就是夹在他们中间的烙饼,两面受着煎熬。随着夜里失眠次数的增加,他的性格也变得焦虑烦躁、反复无常,身体里仿佛蕴藏了只困兽,狂躁不安,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虽然忙着出入风月场合,但高锦杰还是坚持每天去工厂,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还指望着在这里碰到傅翊君?真是太可笑了,不过是睡了一晚的床伴而已,何况傅翊君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就像抽在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从来都是他高锦杰甩别人,这次轮到被别人甩,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他难以释怀。
三月下旬的一天,一大早起来就下起了雨。因为凌晨四点多才睡着,高锦杰就多躺了会儿,在家里吃罢午饭才去了工厂。一到工厂,那个新来的周姓管事就告诉他,早上清花车间出了点事故,一个工人在车间吸烟,不慎点着了棉花包,多亏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但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损失,那个工人他已经交到警局去了。高锦杰闻言点了点头,让周管事出去了。
认真看着这周的生产报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高锦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他的秘书推门进来,说有个姓傅的先生要见他。高锦杰重新坐回椅子里,想不出傅翊君现在找自己做什么。转念一想,他拿起电话,给周管事打过去,问了问那个工人的姓名,周管事查了半天,告诉他那人叫俞大正,高锦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秘书说:“不见,让门卫把他赶出去。”
故意多等了半个小时,高锦杰才从办公室出来。开车离开工厂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雨地里等着自己的傅翊君,身上穿着不知道是哪个酒店的白色制服,在春雨中冻得瑟瑟发抖。高锦杰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狠踩了一脚油门,快速驶离。
静安寺路上的英国乡村俱乐部虽然早已被日本人占据,但里面的娱乐项目还跟从前一样。高锦杰先是在那里消磨了几个小时,然后又去霞飞路赴了一场佳人的约会,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洗过澡回到卧室,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当天的报纸,拉开房门正要找阿芬问问,结果看见她带着一个人已经上了二楼,他当即沉下脸:“谁让你带他上来的。”
阿芬唯唯诺诺了半天:“不是,二少爷,傅少爷那次不是来家里做过客吗,我以为……”
“以为什么,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下去了?”
“高锦杰,是男人的话冲着我来,何必为难她?”
傅翊君走到高锦杰面前,抬起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高锦杰点点头,笑了笑:“真难得,你终于肯和我这个汉奸说话了?那天……”
“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大正哥?”傅翊君打断了高锦杰的话。
高锦杰却不再看他:“阿芬,还等什么,请这位先生出去,他还要赖在这里不走,就去报警。”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卧室,没想到傅翊君跟着进来,回手关上了卧室门:“高锦杰,算我求你,你救救大正哥好不好?”
高锦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国有国法厂有厂规,你的大正哥就算脑子不太灵光,但好歹也在我厂里做了这么久,车间禁烟的规矩他不懂吗?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到牢里去关几天,难道不应该?”
“他不在警局了,中午就被送到日本宪兵队了,他们说他是蓄意破坏工厂生产,破坏和运。”
高锦杰一愣,周管事只说送他去了警局,没提后面的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来他被日本人关了,就说么,你怎么会想到找我。”
傅翊君做了个深呼吸:“这事只有你出面才能管用,大正哥毕竟是你们厂里的工人。”
“抱歉,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以为日本人是我们家亲戚,我想怎么着都行?”
“高锦杰,我以为你再怎么不堪,还是有些良知的。”
高锦杰冷笑一声:“你确定是来寻求帮助的?求人该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就算在戏台上没演过,也总见识过吧。”
傅翊君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我知道,那天我说的话伤害到了你,但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别牵扯到别人。”
高锦杰的笑容已经有些不屑了:“你还真抬举自己,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上了一次床罢了,如果每个床伴都来求助于我,那还不把我家门槛踏破?”
傅翊君的目光黯淡下去,又是一阵沉默,开口后声音已有些干涩:“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出面去救大正哥?”
“对嘛,求人至少也拿出些诚意来。”高锦杰轻佻地挑起嘴角看着对方,傅翊君身上的制服早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脚上的皮鞋也满是水渍。他继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一次两次送上门,我自然乐得接受。”
傅翊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来之前他就想到了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做好了忍下所有冷嘲热讽的准备,却没有想到高锦杰能说出如此不堪的条件,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心口处一片隐隐作痛。
高锦杰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他无声地从傅翊君身边走过,打开房门:“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怎么做随你自己。请走吧,再晚就叫不到黄包车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破坏和运可是大罪。”
傅翊君低下头,狠狠咬住嘴唇,浑身像寒风中枝头的枯叶般抖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坚硬冰冷:“高锦杰,我原本还一直把你当人看,今天才知道,你不仅是日本人的走狗,还是个没皮没脸的畜生。大正哥这次要真出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高锦杰何时受过这样的辱骂,顿时变了脸色,在傅翊君马上就要从门口出去的瞬间,猛地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用力关上房门。
傅翊君挣扎了一下,没能甩脱他的掌握:“你要干什么?”
高锦杰再一用力,把他禁锢进自己怀里,凑到他耳边:“你说一个畜生能干什么?自然是干你了。”
听到这么无耻的话,傅翊君气得嘴唇发白,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了对方的桎梏,迎面便是一拳,重重打在高锦杰嘴角。等他再要打第二下的时候,被高锦杰再次抓住手腕猛然一带,一个用力,就把他甩到了床上,随即自己也跟着扑了上去。傅翊君使劲推搡着,情急之下抬起膝盖撞在他的小腹上。高锦杰吃痛,松开了手,他连忙起身,还没站稳,又被高锦杰一把拉住,两人一起倒在地板上。
在地上厮打翻滚了两圈,傅翊君便被高锦杰彻底压在了身下,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身上的力气逐渐耗尽。高锦杰趁机抽出自己睡衣上的带子,缚住他的双手,绑在床腿上:“虽然你上次的反应让人很销魂,但这次我们还是换个玩法,没准这样激烈的方式会让你感觉比第一次还刺激,能让你惦记我一辈子。”
傅翊君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努力仰起头,无惧地看着对方充血的眼睛:“你不配,不过是禽兽而已。”
高锦杰扬手便是一记耳光重重抽过去,随即开始粗暴地去撕对方身上的衣服。那些衣物淋湿后很难撕开,他费了一些力气才扯开上衣,而后连内裤一起,扒下傅翊君的裤子。
巨大的打斗声早已惊醒了佣人,门外传来阿芬怯生生的敲门声:“二少爷,二少爷……”
“滚开!”高锦杰怒吼了一声,身体里的猛兽终于破闸而出。
二十、窗外,春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房间里多少也有了些潮气,但高锦杰却只感到浑身燥热,他分开傅翊君修长的双腿,毫不怜惜地把自己的欲望刺入他的身体,疯狂地穿刺起来。
傅翊君痛得连呼吸都凝滞了,他咬牙忍受着对方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侵犯,不让自己惨叫出来。空气中有了血腥的味道,有了血液的润滑,高锦杰抽送得更加顺畅,但他刻意放缓了律动的频率,拉长了折磨的时间。傅翊君闷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
高锦杰伸手扳过他的脸:“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你是我的人,别想离开我。”
傅翊君闻言睁开双眼,那里面的轻蔑和嘲讽更加刺激了高锦杰的暴虐神经,他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同时极其粗鲁地蹂躏着他的下身。傅翊君的呼吸已变得凌乱不堪,还没能到勃起,高锦杰已经喷射在了他的身体里,他本能地扬起脖颈,愈发显得脆弱无助。
第一次高潮后,高锦杰并没有急于抽出,而是无情地在对方身上不断啃咬,直到欲望再次高涨,换了个姿势,一次次贯穿对方的身体。
傅翊君咬紧嘴唇,把自己的呻吟声压制在喉咙里。高锦杰每一次的冲撞就像一把利刃,一次次残忍地将他的身体从中间劈开,但身体的痛楚远远抵不上心口的,他觉得那里已经让人剜掉,抛弃,并踩在脚下来回践踏。
这样的沉默换来的是高锦杰更加狂躁的侵入,傅翊君已经记不清对方在自己身体里发泄了几次,浑身早就痛到没有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当高锦杰巨大的凶器又一次刺进来时,无边的痛楚让他觉得再也无法坚持,忍不住呻吟了两声后,放任自己坠入浓雾之中。
夜深了,高锦杰还坐在床头吸烟,浑身像散了架般痛着。起初的那一点点报复的快意早就被不安所替代,傅翊君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探了探对方额头,有些轻微的发烧。那场暴虐的性事过后,他便抱着傅翊君去浴室清洗干净了,也给他身上受伤的各处都上过了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卧室里早就收拾过了,但那种性欲的气息依然挥之不去,高锦杰上了床,挨着傅翊君轻轻躺下。以前无论是和谁上床,双方都是你情我愿,包括和傅翊君的第一次,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类似于强上的情事。他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如同魔鬼附身了般的疯狂,更不知道明早起来以后,该怎么面对对方。
后半夜,傅翊君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神智不清,不断说着胡话。高锦杰不敢再耽搁,给他套上自己的睡衣,直接用被子裹着抱到楼下,叫醒阿芬,连夜送到离他们最近的同仁医院。
值班医生似乎对傅翊君隐秘之处的伤见怪不怪,仔细检查一番,说是伤口感染,软组织挫伤,着凉,外加严重营养不良。高锦杰愣了愣,傅翊君是比上次他们分手的时候清减了些,但何至于到严重营养不良的地步,不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催促着医生赶紧对症下药,又跟在护士后面,看着他们给傅翊君打了退烧针,又挂上点滴,心里才稍微安稳一些。
主仆两人守在病床边,阿芬不断瞄瞄坐在她对面半边脸红肿的高锦杰,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小声劝二少爷先回去休息,她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高锦杰不耐烦地摆摆手,摸摸身上装着的香烟,想了想又放弃了。
天快亮的时候,傅翊君的烧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医生过来复查了一遍,说基本没有什么大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后还是以调养为主。高锦杰松了一口气,吩咐阿芬小心看护着。
高锦杰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周佛海,让日本人把俞大正放了,他一再打包票,这个工人是他一个远房亲戚介绍来的,因为脑子不好使,所以只能来做做劳力,违反厂规该处罚,但破坏和运绝不可能。周佛海答应帮忙,但也提醒他,这个俞大正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他的厂里恐怕确有反日分子捣乱,要多加留意。
放下电话,高锦杰又去了厨房,叮嘱家里的娘姨熬点营养粥送到医院去。在洗手间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被傅翊君那一拳打得破损的嘴角,高锦杰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情绪失控造成的,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
又给工厂打过电话,处理了那里的事务后,高锦杰再次去了医院。隔着病房的玻璃,高锦杰看到傅翊君已经清醒,正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和阿芬在说着什么,虽然看上去还很虚弱,但脸色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吓人。他推开房门进去,阿芬连忙站了起来:“二少爷。”
高锦杰走到床前,看了看那个保温杯:“他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一点,傅少爷说他没有胃口,等饿了再吃。”
“知道了,你回去吧,也累了一晚上,中午让他们送饭过来。”
阿芬还想说什么,高锦杰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她赶紧低下头离开了病房。自从高锦杰进来,傅翊君就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高锦杰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毫不介意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傅翊君本能地畏缩了一下,艰难地翻了个身,给他一个背影。房间里安静极了,耳畔只有窗外单调的雨声。
高锦杰坐在刚才阿芬坐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头,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他几乎一夜没睡,到现在不但浑身酸痛,而且筋疲力尽。以他的骄傲,明知道全是自己的错,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什么道歉解释的话,何况,有些事情,他根本不能解释,身份的秘密不属于他一个人,他没有这个权力。
迷迷糊糊间,他开始做梦了,梦里的他们一会儿在申江戏院,一会儿又跑到了圣三一堂前,傅翊君依然穿着那件月白色的长衫,笑盈盈地说着什么,可是他一句也听不清楚。
“高锦杰。”
听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叫他,高锦杰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接着傅翊君又叫了一声,高锦杰一下就醒了,坐直身体,“怎么?”
“大正哥的事到底怎么说?”傅翊君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高锦杰看看手表:“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到家了。”
傅翊君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高锦杰:“能给我找身衣服么,我要出院。”
高锦杰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就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过河就拆桥,这点你倒是和薛明骅学得挺快。”
傅翊君也不甘示弱地冷笑起来:“如此,高二少爷是没有满足吧。”说着他扯开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满是清淤的身体:“你可以继续,直到满意为止。”
“你疯了,这是医院。”高锦杰忙用被子给他盖上。
“畜生不都是这样吗,不分地点场合地发情?”
高锦杰再也按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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