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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之二 朝朝暮暮醉雨倾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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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地安慰他,自己却也因为身为高级军官而不能阻止这一切而难受极了,“没事……”
“他们都是这样单纯的人。”苏朝宇的声音听来空洞,海蓝色的眸子在夜里显得闪烁不定,“都是无辜的人。”
而特克斯酒吧的尼娅却骄傲地收下了苏朝宇带回来的钻石,向所有人宣布了自己丈夫的勇猛和凛然,“你们不知道,”她涂着黑色眼影的蓝眼睛里是一种朦胧的光彩,“波塞冬给他的身体佩上了英雄的徽章,他葬在总部的英雄中间。”苏朝宇隐约猜到了海神殿会拿出怎样的伪造DV画面给她看:这种军校里的信息间谍必修课,苏朝宇得过满分。
走出酒吧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扬倚在路灯下裹着长风衣等他。细微的落雪在苏朝宇鼻尖上形成了小小的几颗水珠,江扬仔细地吻去了它们,苏朝宇却双手抱在胸前,轻轻哆嗦着说:“特克斯真冷,江扬。”
十一月,帝国平安无事,江扬和苏朝宇又参加了几场有惊无险的抢劫、群殴事件,良心和道德底线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入伍宣誓时候决定要保证帝国人民生活安定的少将和上尉,不但在特克斯干尽了打砸抢,甚至还是爆炸事件的合作伙伴,这让两人异常痛苦,对“寄居蟹小分队”的厌恶情绪呈几何级数般增长。苏朝宇几次要发作的脾气都被江扬及时按捺下去,并且私下里给予了超越上下级关系的亲密抚慰──“这也不行,江扬!”苏朝宇气得在屋里砸东西,“我们应该抓住特克斯的头子,冲去海神殿,一枪毙了那个倒霉的波塞冬。”
江扬皱眉看着这个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上尉:“镇静,我的小兵,我发过誓,不能让你去送死,尤其是用这么无辜、冲动的方法。”
“这几个月我们都在干什么……”苏朝宇使劲踹了床一脚,“我看着别人炸死了公安部长,抢了老人的存款,砸掉了一个生意的人的店铺,甚至绑架了一个男孩子!”他的失控使得江扬格外警惕,干脆冲过去,经过一番扭打后把他用被子包了起来。
“苏朝宇!”江扬在行动开始后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长官式语气吼过去,“苏朝宇上尉你听着!这些很快都会结束,我保证!我保证我会让海神殿消亡,给予这个城市的民众最大的抚慰!”
“用什么方式?把自己的尸体留在海神殿?让波塞冬也切下你的脑袋,装在漂亮的首饰盒子里寄到首相府么?”苏朝宇把一连串词汇脱口而出,而后房间里死寂了许久,江扬闭上充满怒火的眼睛,放开苏朝宇,缓缓站起来,推开了窗子。
“对不起……”苏朝宇冷静下来了,匆匆爬出被子,低声向情人道歉,“对不起,江扬,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江扬,我觉得十下应该……”
“不,我的朝宇。”江扬回身抱住了苏朝宇,柔柔地拍着他的背,“预定中,我的结局就是这样,你陈述了一个事实,苏朝宇。不必道歉……其实是我不对,”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皱起眉头看着窗外,“我还是很后悔,后悔没有在训练的时候把你揍成重伤……”
苏朝宇举起拳头,把铂金戒指抵在江扬的唇上,阻挡了剩下的句子。“江扬,”他认真地说,“我想不能这样拖下去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去总部,不要忘了,现在在首相府里办公的,可是你的母亲。”
江扬苦笑了,算是默认。
“死又有什么遗憾呢?”苏朝宇轻松地笑了,挣开了江扬的怀抱,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海蓝色的眸子闪动几下,“我有过这么美妙的时光,和我爱的人一起。”
14(波塞冬)
冬天的特克斯不算很冷,尤其是雪后,会有暖洋洋的阳光。江扬和苏朝宇被关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互相推让,靠着窗格里投下来的光线取暖。两天没有食物的生活却丝毫不能影响两人的信念,他们都知道,经过三天前的事件后,得到这样的待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特克斯的负责人邀请这对默契搭档在自己家吃饭,不巧地,苏朝宇看见了上次在邻国绑架的五对男孩女孩。他们都明显瘦了许多,穿着破烂的衣服,眼神呆滞,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一个执鞭的壮汉吼道:“昨天,昨天是谁吃了两块玉米饼?”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已经抽泣起来,终于有个男孩爬到壮汉脚边,哭着求他不要打自己,然后指着角落里的另一个男孩子说:“他,是他吃的。”
苏朝宇镇静地撂倒了大汉,打开院子门,冲着所有孩子说:“跑啊!”没人敢动。江扬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尽快通向总部的极端做戏手法,在看见负责人指挥一群人乱揍苏朝宇的时候,仍然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们到底关心谁的利益?”负责人气极败坏地踢了苏朝宇一脚,又转向江扬,“怎么管教你的搭档的?”
于是,两人都被丢进了紧闭室,没食物没暖气地整整关了三天。再次出门的时候,苏朝宇心里开始沈甸甸地喜悦了一下,一辆轿车停在路边,他被踹倒了,套上了严密不怎么透气的头罩。
“总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管是谁捅出去的,但是,你要告诉总部,我建议以最严酷的方法教训这两个家伙,洗刷特克斯的耻辱。”负责人仔细交待了开车的人,愤然锁死车门。
苏朝宇无法握到江扬的手,但是能感到对方正在努力用出声的呼吸表示自己的存在,标注和他的距离。苏朝宇在面罩里轻声笑了,为这种奇异的感觉,明知道自己正在离死亡越来越近,却更加坦然起来。
车子飞速行驶在山路上,很快就隐没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山脉中。
眼罩掀开的霎那,江扬紧紧闭上了双眼,隐约中,他能感觉到这是一间大到可以容纳千人的屋子,光线充足而且美好,甚至有点耀眼。等到视力飞快调整到正常水平的时候,江扬先环顾四周,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自己身边全副武装的五个警卫人员,相隔七步,苏朝宇刚刚被扔摔在地上,头罩却没有被揭下来。越过警卫的肩膀,江扬看见,大厅倚一块天然石壁建造,几根椽柱雕刻着海神波塞冬的形象,飘逸巍峨;地面铺着光滑而铮亮的大理石,不染一尘,江扬在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的乱发,伸手去整理的瞬间,五个警卫人员立刻拉开保险栓分别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后背、额头、脖颈和太阳穴──只要他敢咳嗽一声,大概就会立刻被轰成灰烬。
“江扬?”苏朝宇听见了开枪前预备的响声,大声叫了一句。江扬平静地看了看身边最近的一个警卫,慢慢眨了眨眼睛,得到了默许之后才淡淡地回应:“没事,警告而已,你不必说话。”
过了十几分锺,江扬始终保持着举手站立的姿势环视空旷的大厅,等待任何一个重要人物出现。不负希望的,有一个着一身银灰色紧身服装的人走出来,用红珊瑚雕刻的披风扣后,是条绣着波塞冬形象的垂地披风,那人看起来不过30岁,褐色的眸子冷冷剜了江扬一眼,一挥手,警卫们便放下了枪。
“想必是张诚?”江扬用阳光般暖洋洋的声音说,“三年前掀翻并炸毁来访使节的火车厢、两年前破解了西南边境的核电密码、一年前伪装护工把污点证人毒死在医院里──据说您一年只作一件大事,而且必然成功──今年快到年底了,您的计划是?”
张诚面无表情,回答却言简意赅:“杀人。”
江扬低低地“哦”了一声,从此再也无话。一时间,整个大殿瑞安静地只能听见外面的山风呼啸,张诚如同看书一样盯住江扬的脸庞看了足足有十分锺,终于重新开口:“江家果然送你来,勇敢。”
“因为得到过更高的评价,我对这个形容词就不做感谢了。”江扬终于恢复了元帅长子、帝国最年轻少将的气度,微笑。
“证明你自己。”张诚挥了挥手,五个警卫员丢下枪,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江扬重新站稳的时候,五个人都倒在地上了。张诚的嘴角一抿:“果然不寻常,47秒,精彩。”
江扬依旧保持着微笑,从脖颈里缓缓扯出自己家族的银钻挂饰,晃了一下:“够么?”张诚没有回答,重新挥手,一批新的警卫冲过来围住了江扬。
当石壁后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的时候,江扬扬起了嘴角。那种精铁钉做底的皮靴敲在地面的声响,昭示了这次的来人才非同寻常。张诚垂手站在一侧,披风紧紧包裹了一侧身体。
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从后面大步走来,却气定神闲。他有一双深邃却并不阴浓的眸子,配上尾部挑起的眉,显得异常莫测和冷峻;眼光始终向前,无视左右的一切,专注而犀利;挺而直的鼻子、薄而微抿的唇恰到好处地嵌在玉色的面庞上,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的俊美。
“波塞冬大人。”张诚低声呼唤。
波塞冬穿着没有束腰的皮草,虽然不似贵胄家庭的藏品那样油亮,但是有种雄浑的山林气,江扬能看出整身衣服出自一只豹皮,精心设计过了才能如此合身──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该配一只成年的山豹王吧。波塞冬踏上不远处的矮台,坐在位椅里,宽去皮草,露出里身的单衣,依旧是不算华贵但是显尽了珍奇气的暖毛针织薄衫,隐约露出贴身的白蚕丝内衣和内衣里依旧如玉般紧实的肌肉。他斜了斜身子,无尽舒适地躺在羽绒靠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集训的时候打倒九人,但是身体测试只有平庸的87分;会做生意,不但会勾女孩儿,还能让副手在房间里惨叫了几十分锺,思维够快,背景调查也得了几乎满分──我说,江少帅,你太完美了。”
富有磁性的中年人声音让江扬觉得,如果不知道对方是波塞冬的话,自己是一定会跟他做朋友的。他笑了笑:“我想你搞错了,我是帝国的少将,边境的基地总司令官,来到这里是做事,而不是加入海神殿做泼皮无赖的。”
波塞冬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江扬:“哦,这样?你来做什么事?据我所知,每次来海神殿做事的帝国军人灵魂都还在这里──你想不想跟他们叙叙旧?”
“江扬!”苏朝宇终于忍不住漫长的沉默,终于大声说:“你要镇静。”
波塞冬震了一下,仔仔细细观察了罩着头罩的人:海神殿规定,所有被打上了“反叛”标签的人,死前都不会再看见太阳。他打了个响指,张诚立刻走过去,一脚狠踹在苏朝宇的肋骨上。江扬看见自己的情人痛得躬身大喘,冷笑了:“我不想见他们,我想见波塞冬。”
“这么说……”波塞冬把对那个声音的怀疑打消了,转移注意力回到江扬那边,“你不信我是波塞冬?”
江扬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你的眼睛里,有别人的影子。”
“胡说八道!”张诚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掏出佩枪抵在江扬太阳穴上,没想到,波塞冬却乐了:“好好好,既然你能通过能力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江扬,那我也礼尚往来。拿东西来。”
江扬无畏地转头离开了枪口,冲着张诚的佩枪摇了摇头:“果然,这批军火在你们手里──要知道,为了重配这些精兵器,我让副官花三天时间才把帐抹匀。”
这时候,有人奉上一柄短刀,没有鞘,也不似海神殿劫来的高级军火那般精致,可是波塞冬拿起来端详的瞬间,江扬看见了透亮的刀刃被阳光穿透,反射在地面的淡淡纹路说明,那是只有精工精技、阅遍上万块骨骼、严格筛选才能制成的骨刀,由整块肩胛骨磨削得来,柔韧结实,并不比那些会生锈的刺刀杀伤力小。
“把他架起来,”波塞冬款款起身,把骨刀咬在牙齿里,自行解开外衣扣子,慢慢踱向正在被人绑在十字架上的苏朝宇,“江少帅用娴熟的搏击表示他擅长征战,我来表演个节目,表示我擅长杀人。”
话音刚落,江扬就被五个警卫死死摁在原地。“慢着……”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想……”
波塞冬始终盯着江扬,却反手挥舞了几刀,苏朝宇的头罩碎成若干段,落在地面。“没关系,江少帅,”波塞冬没有移开目光,骨刀转了个华丽的圈,落在手心,“我剥皮的技巧很高超,他会活着,我保证。”
15(苏暮宇)
没等江扬说话,波塞冬已经要下刀,按理说要从额头开始──利刃却生生停在苏朝宇惊恐的眸子前。“你……”波塞冬一时语塞,看着苏朝宇海蓝色的眸子、虽然苍白却遮不住俊美精致的面孔,“这是什么?”他怒斥张诚──没想到这个始终面无表情的人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苏朝宇。
“波塞冬,我现在以帝国少将江扬的身份跟你……”话还没说完,一个从天而降的物体准确落在江扬头上,并且很快借助他的身体骨骼溜到地面。一只大眼睛的暗金色猕猴系着银铃蹲在地面,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琥珀色眸子的年轻人,忽然就发出了类似嘲讽的猴子的笑声,手舞足蹈起来。若不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光,江扬一定会抱起这可爱的小家伙认真吻一吻的。
“贝蒂,你笑什么?过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从大殿的另一头走过来,开始只听见优雅的皮鞋磕击地面的声音,然后江扬看见一个着白衬衫、黑肩带的米色背带裤的背影俯身打个响指,小猕猴便乖乖蹿到那人后背,抓住了他的裤腰。
年轻人转过脸来的时候,江扬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一头海蓝色的飘逸长发松散束在脑后,垂下来的几缕遮不住流动着光彩的海蓝色的眸子,熟悉而秀气的鼻唇、身高、皮肤,居然和苏朝宇一模一样!
小猴子趁机爬上年轻人的肩膀,藏在那柔软打卷的海蓝色长发后面,呲牙咧嘴地跟江扬做着鬼脸。年轻人没有注意到这些被绑住的人,走到波塞冬身边,沈下脸,声音却还是温柔的:“弄完了要洗澡,否则我煲的鸡翅你别想吃……怎么?”
年轻人顺着波塞冬混杂了怀疑、吃惊和愠怒的目光往苏朝宇身上一瞥,惊得退了两步,紧紧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天哪……”他美丽的眸子里忽然充斥了惊惧,死死盯住苏朝宇的面孔,无法顺利说下去。
“暮宇?”苏朝宇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暮宇!”
小猕猴看出事态有变,不敢再撒娇,悻悻地滑下主人的衣服,爬到波塞冬的座椅上去了。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一步冲过去,紧紧握住了波塞冬手里的骨刀,声音都变了调:“别!这是我哥……是我哥哥!”
江扬慢慢坐在了地上。经过这种大起大落而又戏剧化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自己锻炼了24年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下去,于是以最放松的姿势盘坐在地面上,看苏暮宇解开绳索,抱着浑身脏兮兮的苏朝宇,不断吻着对方的额头。苏朝宇忽然挺身回抱住了苏暮宇,没有眼泪,没有狂喜的惊叫,只是紧紧抱着,不愿意放手,并且在苏暮宇耳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波塞冬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江扬说:“关起来,用最里面那间。还有,这个苏朝宇……”他俯身,极爱怜地摸了摸苏暮宇的头,“也得关起来。”
“江扬?”苏朝宇松开苏暮宇,想冲过去,却被波塞冬的骨刀抵住了脖子。“没事。”江扬回头轻松一笑,“就象我说你弟弟大约还活着那样,我预言我没事,放心。”
苏朝宇怔怔地看着自己琥珀色眼眸的情人被拖进殿后的浓黑里,听见苏暮宇气鼓鼓地说:“好!你关!分别关,随便你!但是,今晚我要跟我哥一起吃饭。”
波塞冬淡淡笑了:“真的不跟我吃?”
“晚上再说……”苏暮宇在时隔十四年的重逢里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奇地抚着苏朝宇头发:“哥,这么难看的颜色,是那个家伙挑给你的么?”
苏朝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死前还能看见活着的苏暮宇。他一直以为,在他意外牺牲在战场或者八九十岁老死在敬老院里的时候,苏暮宇始终还是11岁的年纪,用活泼狡黠的样子蹦跳在记忆里,像一个梦,一个真实到都朦胧了的梦。他也没有想过,在给父母扫墓的时候已经答应要全家团聚的自己,会和弟弟──真的那个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并且引以为傲的弟弟──对坐在房间里,尽管相对无言。
他潦草地洗了个澡,将染成乌黑的头发还原成了本来的海蓝色。那只小猕猴始终在浴室里观察苏朝宇的蜕变过程,终于在他照镜子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小而尖细的叫声。
“我们一模一样,对么?是双生子啊,苏朝宇和苏暮宇……”苏朝宇摇摇小猴子的尾巴,对着镜子上缓缓流下来的水渍笑了,一滴眼泪无声地划过面颊。
尽管关在海神殿地下最深的囚室里,尽管他看不见江扬,尽管未来一片迷惘一片未知,苏朝宇却觉得异常安定。人生在这个时候仿佛达到了心想事成的地步──即使死亡,也没什么。苏朝宇穿上苏暮宇送来的不用试穿就再合身不过的衣服,在警卫的监督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囚室。他知道苏暮宇正在那里带着晚餐等待自己,两人都有十四年的话要说,时间实在不够。
即使死亡,苏朝宇想着,我却在死前拥有了江扬,还重新找到了苏暮宇,这样的幸福,竟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波塞冬站在江扬面前,居高临下。牢房是石头浇了树胶的,坚固不透气,仅容五人站立,两面是墙,一面是密密的精钢栅栏,一面是高强度单面反光玻璃。江扬盘坐在狭小牢房的角落里,手指搭在腹间,用冥想和瑜珈呼吸法降低消耗。
两下击掌,当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进来的时候,江扬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虽然他知道,这么小的空间里,赢的可能性实在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是精英,”波塞冬站在栅栏外欣赏着,“猎鹰一样的速度。”
“多谢,”江扬略一欠身,微笑,活动了一下手肘,“这个比喻新鲜,我喜欢,马上大概会有更高的评价吧。”他警惕地看着一个拿着类似冲锋枪工具的人,沈下脸来。
“何必。”波塞冬摇摇头,锁上牢门,“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说着,两个人礼貌地上前一步,江扬简单躲避了一下,便顺从地背对着他们站好,举起双手。冲锋枪似的红外扫描工具贴脊骨而下,然后沿四肢走向头顶,甚至查了腋下、胯下等隐秘的部位。当那个金属的扫射器碰到了江扬右腿内侧的时候,忽然大声报警。
“大人,是一个种植皮下的热能通讯器,恐怕还有定位功能。”其中一人看了看警报内容,小声地说。江扬眉头一蹙,奋力转过身子贴紧墙壁。
波塞冬用意味深长地目光打量了江扬,低头吩咐了一个侍从几句,不一会儿,有两个医生打扮的人拎着一只皮箱走过来,在波塞冬脚边轻轻跪下,垂头致以敬意。
“我要看到完好的,能工作的通讯器。”
16(暖冬之寒)
江扬攥拳等待着,栅栏一开,他便立刻放倒了身边的两个警卫。医生愣在门口,久久不敢上前去。波塞冬大笑起来,招了招手,张诚立刻带了至少十五个人冲进房间,领头的三人直径走进江扬的牢房──小小的空间里立刻没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江扬只能尽力格挡,很快,又冲进来的一个人让空间彻底饱和后,琥珀色头发的帝国少将放弃了挣扎,束手就擒。从小他就被教育成为一个强者,用硬汉子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情,但是范策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及时矫正了他过于争强好胜的观点:“选择不会伤害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可耻。”
但是,这个选择是有伤害的。
江扬被拖出来死死摁在地面,动用了六个强壮的小伙子。探测仪在大腿内侧高声叫着确定了位置,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颇为文气的医生模样的人把手伸到江扬的皮带上。
“等等。”江扬先奋力抽动了一下右手,然后安静地问道:“什么麻醉剂?我对特定的药物过敏。还有,我很在乎环境,如果能换到私人的地方进行,不动用这么多劳力,我也会很配合。”
“对不起,没有麻醉剂。”那人匆匆回答,解开了皮带后,便野蛮地撕坏了江扬的休闲裤,并且把残留的部分一直褪到了膝盖以下。
江扬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过,24年优雅的生活教导下,他立刻用拼尽全力地挣扎和高声呵斥对这个行为进行了指责,波塞冬一直站在五步以外微笑着,只是招手叫来更多的人围观并制止江扬的挣扎,直到他耗尽力气,并且看清了徒劳的本质。
“这才对。”波塞冬走过来观看,“我的医生技术并不娴熟,你扭来扭去,一刀切断了动脉,没有多久可以活。”
冰冷消毒棉球贴上了江扬右腿内侧敏感的皮肤,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愤然说:“你大概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深思熟虑一下……”向来言语利落的他知道,半句刚说完,手术刀已经割开了皮肤。
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划开表皮层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大腿内侧最为敏感的地方使得这种疼痛被扩大了好几倍。江扬的背脊狠狠抵住冰冷的石头地面,咬紧牙关。
预定的煎熬变本加厉了,医生在浅皮层没有找到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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