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凌云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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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921年中国广州
　　凌霄然跟着同学走过那片杂草丛生的地，司机和车停在了五公里远的地方，据说是军用机场，不能让外来的汽车进入。
　　哦，本来是应该连外来的人都不能进入的。
　　六月份的天气，在广州，阳光向来灿烂，凌霄然眯着眼睛望了望天空，一尘如洗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又撇除了这个想法，这堆杂草实在是刺得他，到底还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机场？他现在心里越发地想打退堂鼓了。
　　他在这片半人高的绿草中停了下来，望着前面的同学，狠劲地踩了两下那堆杂草，“易阳候！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前面的人听到他说这话倒也没停下脚步，踩在草上那窸窸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扩散开来，头也没有回，易阳侯一边走一边回答他：“三少，再走不远的就是了，说什么回去，这简直是机会难得，广州能有多少人进去看一眼？你就别怨了。”
　　他现在心情越发地不好，当然他来这里确实除了易阳候的关系之外，很想看一下现在广州的兵力……到底去到什么地方？
　　所以在濒临发怒的边缘，他收住了，才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他向来是高贵的大少，那一贯用于出席高雅舞会的西服，今天倒像成了他的累赘，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要被烈火烧着，那阳光越发毒辣，他脱下那件名贵的外套，只剩一件白衬衫，却依然汗迹斑斑。
　　天河军用机场
　　当看到这几个大字的时候，凌霄然觉得终于要解放，疲惫的身躯，热辣的阳光，至少要让他休息一下，这鬼天气！
　　等易阳侯跟门口的守卫周旋完了，那站得笔直的士兵向他们敬了个礼，戴着白手套的五指，漂亮的划过一个弧度，显示出平时的训练有素。
　　凌霄然看了看那个守卫兵依然站得笔直，如此热辣的天气，穿着那么密实的军装，果然是训练有素！他不禁觉得好笑，连嘴角都出现向上扬的弧度。
　　甫一进入机场，就有人为他们做指引。
　　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两位先生，这边请。”军帽檐下看不清士兵的模样和表情，每一个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凌霄然倒是不以为意，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士兵还少吗？不过，他的好玩之心倒是泛滥开来，差点一发不可收拾，他以这种身份进入广州军用机场，不知道这群效忠国家的士兵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和易阳侯站在外围，但却是高出来的地方，总的来说，视野还是不错的。
　　可惜的是，他一点兴趣却逐步减少。
　　抬头望望天，那热辣的阳光，只有越来越猛的趋势，可是那阅兵仪式却只有才开始的势头，凌霄然嘴巴痒痒的，好像又有骂脏话的念头。
　　单纯靠他那一身皮囊，穿梭风月场上毫不费力，不过还是掩盖不了内心的劣根。
　　他经常是这样评价自己的，那又如何？
　　“三少，我知道你阅兵看不少，不过广州现在的战斗机听说都是最新型的，看看也是好的吧？”易阳侯略微自豪的表情，让凌霄然看得一阵不舒服。
　　对了，其实他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
　　凌霄然瞪了易阳侯一眼，目光中居然是寒气毕露，易阳侯知道还是不要招惹他生气的为妙，毕竟，他对男人和女人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在女子面前温文尔雅的三少呵。
　　易阳侯暗自呵了一声，连忙寻找新话题。
　　一眼望去，离他们前三排就是广州市长，商业局长，反正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物。不知道是阳光过于耀眼的缘故还是……他看见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坐在市长的旁边，哈，该怎么评价，肯定要比凌霄然以前的那些女人都有气质的多。
　　他连忙低声给凌霄然指了指那个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子知道后面有人谈论她，在凌霄然抬头望向前方的瞬间，他们的目光交接了，两人都怔了怔。
　　毕竟凌霄然出入风月场所多年，遇到这种情况，倒也不避嫌，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绽放在唇边。
　　可那女子倒也落落大方，回敬了一个笑容。
　　真正的笑靥如花。
　　况且她做出了唇形，吐了几个字，隔着那么一个距离，但凌霄然却觉得那话语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连呼吸都感觉得到。
　　幻觉，这当然是幻觉。
　　她说的是，“别分心。”
　　呵，这日头果然灿烂得有点过分了。
　　凌霄然收回目光，嘴角依然勾起了弧度，跟刚才瞪着易阳侯的他，仿佛又不是同一个人了。
　　易阳侯呵呵地笑起来，低头便给他来了一句，“你看如何？”
　　凌霄然听到这话，却收起笑容，也没有回答他，微风忽来，幸好扫去了刚才的僵持冰冷的气氛。
　　“砰！”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枪声是阅兵开始的预兆。
　　直到前排的人群中爆发出声音，“有人！！！”
　　“有人！刺杀市长！”
　　原来刚才那声的枪响，倒不是阅兵开始，而是刺杀市长所打的一枪，真是……这年头什么疯子都有，平时饭局都不下手，倒是选在军用机场这个特殊的地方。
　　凌霄然勾起嘴角一笑，真是疯子啊。
　　人群开始推攘着，就像平静的水面忽然被巨大的石头砸落，然后激起的千百层浪。不过，很快，局面就被控制住，这个地方，手里有枪的人还少？
　　一小队人马已经将市长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其余的人马将所有出路都堵住，每个人，都只能在原地，等待结果的宣判。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疯子，在这种地方行刺？
　　凌霄然却没有心思关心这个问题，其实今天所不所谓的战斗机是肯定看不到，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没意思的地方。
　　易阳侯掏出了一块怀表，精致的做工，阳光折射到表面时所发出有些令人炫目的光，不过此时此刻，肯定是没有人欣赏这个怀表。
　　毕竟是这样的情况，人人自危。
　　一看上面的时间，正好是下午的三点。
　　大喇叭传来了声音，“对不起，各位来宾。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但是很抱歉暂时不能让各位离开，兹事体大，望谅解。”
　　易阳侯收起那块怀表，一个无奈的笑容对着凌霄然，“三少，这次真当是我的不对，我自认衰仔啊。”
　　凌霄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显然也没有怪到他身上。
　　他那略有所思的神态，下一秒，他却将易阳侯用力地推开，易阳侯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正想回头望向凌霄然质问他什么事的时候，“砰砰！”他却被……
　　却被一个人重重地压倒了！
　　一股腥味……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止的鲜血从那个人的身上流出，蜿蜒在地上，还有一双仍未闭合的眼睛，眼珠子仿佛要突出来似的，易阳侯一阵寒颤，才发现身上不仅沾满那人的鲜血，还有的是……脑浆。
　　一阵恶心的呕吐感油然而生，世界倒是像天昏地暗起来。这才有人将他身上的尸体搬移开，他勉强地才站得起来。
　　等他理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才猛然发现那个刚才压倒他的人，穿着最普通的大衣，样貌……也是最为普通的。为什么能混到军用机场里面暂且不知，但是身上那两个枪洞却是最为明显不过，刚才有两个人同时开枪了。
　　真的，很恶心。
　　他颤抖了一下，随即就看到凌霄然手上的枪。
　　对了，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的枪法好得很，或者夸张一点说，那把枪口好像懂得绽放残忍的微笑，黑洞洞地令人心悸。
　　好几个士兵团团围住他和凌霄然，凌霄然手上的枪让这里的军人都聚焦到他们身上，易阳侯现在倒是不畏惧这样的情景，虽然说他和凌霄然是偷偷混进来机场的，不过……他和凌霄然的身份，他还不必怕这里的人能动得了他们。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三少，真是好枪法！”
　　一个人从人群中出来，面对着他们，儒雅的气质，连声音都像似温水般地掠过人的心，凌霄然皱了皱眉，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看来三少是忘了我，不过这不要紧……我是广州市长的秘书。”
　　他又再次面向围着凌霄然他们的那群军人，“这位是西北凌大帅的三公子，关键时刻击毙了暗杀者，定与此次事件无关，你们都退下吧。”
　　大家都面面相觑，显然是被这事实有所震惊……西北凌少帅，怎么会跑到广州这个南方要地？
　　不过显然军人只听令上级，虽然震惊，但是却不会服从刚才这人下的命令。
　　“你们退下！”
　　又是另外一把声音响起，与刚才那儒雅的秘书不同，这是颇带威严的声音，却也让人感到斯文的很，真是……自相矛盾。
　　“是！”一群军人听到命令后，立即有纪律地退下。
　　看来这位才是军长，呵，有意思。
　　凌霄然望向那个军官的方向，阳光折射下来的角度，令人越发看得不太真实，只觉得那军官也望着他。
　　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外表，用器宇轩昂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而且这位军官还是……意外地年轻。
　　众人退散。
　　市长叶致远终于出来，看来那一枪是没有伤到他，不过仍然看得出刚才颇为惊险，不过老市长颇有气度，微颤的手伸出，“凌少帅，欢迎来到广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刺杀叶致远事件余波未了，不过凌霄然和易阳侯觉得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如今时局动荡，这也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叶致远一心操持他们这方面的事，当天的晚上就诚意让凌霄然搬到一处别院落脚，说是别院，但易阳侯知道那是前清的一位王爷的宅邸，因为抽上了大烟，所以才变卖出来，一直都有人打理，迈进这里，不仅没有荒废的感觉，倒是越发地显出奢华别致来。
　　“三少好大的面子。”
　　易阳侯到没有听说过这座王府之前接待过什么客人，他因此也算占了光。
　　到处逛了几圈之后，那亭台楼阁仿佛还在诉说着当年王朝鼎盛的故事，那湖对岸的戏台，也许摇落了多少繁华……可是几经翻天覆地，现在又是谁的天下，将来，又是谁的王朝？
　　凌霄然逛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便进了屋子，正好碰上电话响，那毕恭毕敬的仆人来到他的跟前，“凌少帅，是西安的来电。”
　　易阳侯笑了笑，看着凌霄然一张脸都冷了下来，他们前脚碰到叶致远，西安的老爷子后脚就打电话来，果然这广州市长还真的是个识时务的人。
　　“喂。”
　　“你这兔崽子，怎么跑到广州去了，赶快给我回来！”
　　“这事以后再议吧。”凌霄然语气倒是平静的很，但是其实这才是他生气的前兆。
　　“你……你！非要气死爹不可。”
　　凌霄然的父亲，平时倒是铁铮铮的汉子，整个西北都是他当年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只是对着儿子他就愣是没辙，他也有些后悔了，这个儿子宠得已经无法无天了，现在已经欺负到他头上了。
　　凌天磊决定放轻语气，“我跟你说，广州不是我们的势力，那里不安全，赶快回来。”
　　凌霄然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拿着电话，随手就点了根烟，烟雾缭绕，究竟他父亲的话语到底听进去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凌天磊听不见儿子的回应，以为他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想到这里，自己又开始有点怒火中烧了，他强忍着怒气。
　　“等爹死了，整个西北都是你小子的，要什么样女人没有，再说，宛琳那女人我送走了，快点回来！”声音中的气急败坏显露无疑。
　　烟雾弥漫，凌霄然透过这些烟雾望向窗外，发现广州夏天的夜晚真是格外的迷人，当然迷人的不止是夜晚，这里的女子一样像这碧朗的夜晚，深邃且让人追寻。
　　“先这样吧，我一个月后再想这个问题。”说罢，便挂了电话，不知道他的父亲会在那边发怎样的火，不过这个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关心的是今天在军用机场见到的那位女子，她身上似乎有种像碧螺春一样淡淡的香味吸引着他，可是论他怎么拨开迷雾，他就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值得男人去征服，就像广州这座城市一样！
　　“三少，你瞒着广州政府来就算了，原来还瞒着凌帅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凌帅肯定先把我拿去祭你，想想都觉得心悸。”
　　说是这样说，不过可看不出易阳侯有什么担心的表情，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现在他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苹果，一边跟凌霄然拉话。
　　“三少，有件事真想问问你。”
　　难得凌霄然今天心情不算差，吸完那一口烟，随口就答了他，“说。”
　　“呵，你到底为什么来广州……”
　　其实易阳侯也在探口风，毕竟，所有人都觉得凌少帅到广州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还是秘密来，或许在进行某种军事活动亦未知。
　　凌霄然笑了笑，他倒是忘了这小子家里是开报社的，那敏锐的政治触角，或许以后会害了他也未定。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倒是很坦诚，因为他来广州只是为了私人原因想避开老头子而已，他望向易阳侯，目光多少有些凌厉，语气却是淡淡地，“我把老头子的八姨太睡了。”
　　说罢，那根烟终于灭了，他将它按在了桌面的烟灰缸里。
　　谁！？易阳侯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这也难怪凌帅会发怒火中烧，这任是哪个男人都会生气。
　　凌霄然望着那屋里吊着的水晶灯，听那些仆人说是从法兰西来的，冰清玉洁但是也同时奢华放荡，那坠下来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都映射着客厅的每一幕，每一个角度。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易阳侯看他好像陷进了回忆里，其实不然，他在努力想着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怎么都想不到了。
　　宛琳只是一个从来没住进他的心里，却又随即烟消云散的女子。
　　他现在脑海中，却只有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了。
　　易阳侯觉得气氛好像僵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回应他，只能转换一些话题，“三少，广州这里确实也不甚安全，你还是尽早回西安吧。“
　　他家是开报社的，而且南方大部分地区的新闻业都由他们家掌控着，自然消息比别人不知灵通了多少。
　　凌霄然军阀的身份，注定会为他带来太多不定的因素！
　　特别是顾煜城。
　　谁实话，靠着手上所掌握的这些资料，他也不确定中国的军阀时代到底会不会结束，或者是以什么方式结束，再或者，是结束在什么人的手里。
　　可是他看着凌霄然，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说得动他，只好细声低头给他说了声，“三少，顾煜城这个人，你最好提防着点。”
　　凌霄然挑眉，“顾煜城……”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名字？
　　易阳侯见他疑惑，继续细声说道：“就是今天你所见到在市长旁边的那个军官，他现在广州军区的司令。”
　　哦……原来是那个人。
　　他只记得确实器宇不凡，一表人才，不过再多真的记不起，更何况他现在一番心思都放在了那位女子身上。
　　他又点了支烟，可见他烟瘾确实大得很。
　　他定了定目光，复又转向易阳侯，“那位小姐你可知道是谁家的？”
　　啊……？易阳侯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他话锋转得如此之快，搜肠刮肚才知道他说的是今天见到的那位小姐。
　　“那位……说实话我也没见过。”
　　在广州，名流之列，易阳侯居然还没见过的确实稀奇，不过有可能她也跟他一样到广州游玩的。
　　易阳侯顿了顿，然后才说，“我想了下，既然是在叶致远旁边的，那位应该是溫家刚刚留洋归来的二小姐。”
　　“溫家？”
　　凌霄然顿了顿，他心中开始明了，应该是南京的溫家吧。
　　一个兼有古朴美玉温润感觉的女子，却也明媚地让人睁不开眼，这只有溫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了吧，显赫的家世，无疑更为她的婚姻加上一个重大的砝码。
　　易阳侯从他眼中看出些意味来，展颜一笑，“你们两个，倒也般配。”
　　般配！？
　　凌霄然听到这话却是一皱眉，只是……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在西安跟过他的女人不少，但是都是没有名分的。
　　为了这件事，凌帅也跟他吵过好几次，他也老大不小，二十多岁的年纪，一早该成家……罢罢罢，他不想成家也就算，居然还把凌帅的八姨太给睡了，也难怪凌帅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惜过不了几天，他宁愿把那女人送走，也要自己的儿子回来。
　　凌霄然一直在这种奢靡的生活中成长，一早就有了劣根。
　　不过这种话大家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谁都不敢说出来，包括现在易阳侯也只是笑笑，一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两天过后
　　叶致远亲自邀请凌霄然参加他们准备的接风宴，广州政府算是给足了面子，叶致远来的时候，凌霄然才正好起床，叶致远不得不在大厅里等了半个来小时。
　　叶致远身边的随从都目光疑惑，但是却不敢窃窃私语，一早听说这凌家的三少生活不检点，这到了广州才多久，那歌姬舞女倒是让他几乎认识个全。
　　昨晚他才去了一趟法租界——沙面，那里的风情是他在西安感受不到的，妩媚的女子伴着缓缓吹来的珠江边的细风，几乎就让人活在梦中了。
　　半夜才归来，一早那个什么叶致远就端坐在客厅，这倒让他不得不起床……一个老人家坐在那里等他那么久，这点良知他相信自己还是有的。
　　慢吞吞地来到客厅，叶致远一见他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慈祥的微笑，“凌少帅。”
　　“叶市长，你坐。反倒是后辈我有失远迎，失敬。”
　　叶致远见他这样说，也不推脱，复又坐下了，不过他腿上受过伤，确实不能久站，心里也觉得幸好凌霄然这样说。
　　他坐着微调了一下姿势，才缓缓地说道：“凌少帅来到广州，是我们政府有失远迎。”一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果然是久历政场的老鬼。
　　“凌少帅，今晚我们在莫塔饭店准备了一个接风宴，虽然时间上来说早已过了，不过请少帅务必赏脸啊。”
　　凌霄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一向在对陌生人表情并不丰富，至少是比不过易阳侯的，这也许是他的傲气使然，不过并不代表他没在思考。
　　窗外的湖中的白莲在悄然绽放，凌霄然突然想到这宅邸的主人肯定是个审美不俗的人，那客厅的水晶吊灯，那一庭一景，就足以勾起人的魂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温文尔雅。
　　叶致远看见他这样，认为事情肯定成了，谁知凌霄然的心思居然飘到了别的地方去。
　　不过，这场晚宴，没有不去的理由，不是吗？凌霄然当然最在意的事情，是还有谁出席这场宴会……
　　不过这个谜底，要等他今晚自己揭开。
　　真是，好久都没试过这样的好心情，那种蠢蠢欲动的心思，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到今晚，就像年少的时候第一次尝试在马上挑下人的感觉。
　　送走了市长，他独自坐在客厅里，又点起了烟……好心情归好心情，毕竟前几天易阳侯对他说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那个名字，已经在这几天不经意的时候会撞进他的脑海。
　　他虽然自负，但是仍然能看清楚局面。
　　他是西北的王，但这里……是广州！
　　
　　莫塔饭店是一个法国人在中国开的饭厅，奢华的装潢和高雅的格调，名流之列都成了这家饭店的座上宾。
　　今晚，市长更是将整个饭店包起，直接就举办了一场舞会，给足了凌霄然面子。可是他知道论他们家，确实担得起这个排场，只是这里不是他们的西北，而是广州。市长这么做，只想想从他耳中打探到些什么，或者说窥探他来广州的动机。
　　毕竟，广州一早就脱离了军阀的统治，建立了新的政府。
　　最重要的是，这个新政府手上的兵，数量上来说还是跟他们北方的军阀差得远，凌霄然想到这里，不禁一笑，抬头看着树梢上的杜鹃鸟，广州这块地，也不过是笼中之鸟，迷人且令人沉醉的城市，不太适合硝烟，就应该像这只杜鹃鸟一样。
　　不消一刻，那只鸟儿觉得有人注视着它，一展翅膀，便飞向了远方。凌霄然笑容渐渐淡漠下来，眼中似乎有着一丝沉重。
　　且不管这些事。
　　今晚的舞会就将拉开帷幕，几乎广州的名流之列都到了场，这是多得了市长的“好人缘”，大家的到来各自为了什么目标，应该都是心照不宣。
　　莫塔饭店在下午六点就华灯初上，届时名流们的汽车将停满它的停车场，连那些侍应都因今天的高朋满座而收获不少，脸上堆满了笑容，看起来颇为真挚。
　　广州自古以来是个商业城市，无论实在军阀时期，还是现在的新政府时期，经济总是发达的，当然生意方面有黑有白。
　　市长派了车去接凌霄然，他坐着车里，顺便沿路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