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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倾国by:暮月东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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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倾国》BY:暮月东邪

  

  

  一、邂逅

  “帝木泽会成为亡国之君!”这句话如果五年前出现在绯的土地,必将招来一片嘲笑之声,杀身之祸?没有,因为在帝木泽的统治下,绯地是如此的富裕祥和,这小小的不和谐的音符必将湮没于黄钟大吕的至高强音。

  帝木泽十五岁继位,十七岁便治理的绯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臣子和民众均已被这个少年天子的才干和风采所折服。也许是不甘心太平盛世,帝木泽开始了一场新的挑战,和北方的强国魄一同攻打位于绯地和魄之间的大国夜。

  当时,绯的三代老臣管苍龙在议事大殿磕头抢地,血流如注,不惜死柬。

  “王,且勿攻夜,夜之处绯魄之间,恰似二虎之间的缓冲,如果夜地一除,绯势必直对魄之锋锐,则天下危矣,吾王危矣。”

  帝木泽缓缓的从龙椅上走下,漆黑的长发象流动的夜,他在老臣管苍龙的面前蹲下,深褐色的眸子晶莹如太古的琥珀。然而琥珀是远古太阳的魂魄,这双眼睛所流露的神采却比夜的至高峰伤凝绝顶的冰雪还要冷。在这样眼睛下是刀削般俊美的面容。

  帝木泽在笑,在他笑得时候,绯色的唇仿佛血红的葡萄酒轻轻叹息,午夜的昙花在夜莺的啼唱下羞得泛起轻薄的红晕。尽管他这样笑得时候,眼睛里的冰冷并未减少一丝一毫。

  “管苍龙,你老了,老的只剩下满嘴胡话了。”他站起来,走回了王位,摆了摆手说:“把他带下去,好好医治他的病。”

  就在众武士把管苍龙拖下去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年近耄耋的老臣管苍龙突然挣脱了禁锢猛地跳了出来。

  “王,不听我的忠言吗?”

  “扶他下去,他的病又重了。”

  管苍龙朝天发出一声悲鸣,“亡国指日可待!”

  就在群臣的惊异眼神中他一转头重重的撞在大殿的白玉台阶上,脑浆和鲜血溅了一地。

  帝木泽的眼中浮出了一丝嫌恶,他拂袖而去。

  征战在这一刻似乎罩上了一层阴影,然而,就在第二天的子时传来了君王的命令――即刻发兵夜。

  

  夜是个大国,面积之大甚至超过了绯或魄,然而“大”并不代表富强,积弱之国的“大”往往意味着另外一种意义。年年的无休止的大批量的进贡严重削弱了夜的国力,但这样的低姿态并不能换来边境的平安。许多夜的有识之士都说,如此下来亡国灭种指日可待。但是他们左右不了君王,那个藏在深宫内院经常在盛夏也躲在火炉边瑟瑟发抖的老人。

  他也曾叱侘风云,五十年前的天下是他――赤无极的,当时的夜只是个小国,是赤无极的宝剑开辟了疆土。伴随着连年的征战,是血雨腥风的后宫,各式各样的女人,亡国的公主贵妇,各地进贡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他的女人多的也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

  于是夜的后宫理所当然的上演了这样的一幕幕悲喜剧――父子相残,权利的角逐、妃子们的争宠、皇子们的夺嫡、行刺、毒药……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之后,所有的敌人,包括赤无极的十一个儿子都已经倒下,夜的君主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老了。现在的他最想做的就是在暖和的火炉前打瞌睡。然后吃下大厨精心烹制的饭菜,接下来就是继续打盹。

  如果在十年前,侵略者将会是他――赤无极,换到五年前,他也绝对能够力挽狂澜,然后驾驭着夜这艘大船在风雨漂泊的战争下苟延残喘。但现在他只是个老人,一个有着辉煌过去,但却已无用的老人。

  我并不想具体的描述那场战役,无非是血流漂杵,杀人如麻而已,战争本身是那样的了无意趣,真正使战争焕发出光彩的是附着在战争上的爱情和传奇。

  帝木泽十八岁,夏,绯军、魄军南北两路夹击,大破夜军,夜只剩下了最后的土地都城姚。夜军溃不成军,九月,二军会师,兵临姚都城下。这是帝木泽和魄帝宇文天骄第一次会面。

  

  绯的大营是绵延的红色,而魄的大营则是压抑的黑,在这红与黑的海洋中帝木泽单人独骑白衣白马缓缓而行,胜利来到的如此快,快的让他令他心中竟隐隐升起了一种失落之感。

  姚是天生该做都城的,位于夜的心脏之地,北面是夜的最高峰伤凝,这个传说中仙女的居所恰恰挡住了每年从北方到来的寒冷空气,而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又为姚提供了天然的水源。帝木泽勒马伤凝绝壁,居高临下俯视着姚都,喃喃的说道:“这块土地也许朕更适合成为统治者。”

  杀气,破空而来的杀气,帝木泽凤眼一眯,并不回头,背身搭弓向杀气的漩涡射出一箭。

  他感觉自己射中了,然而围绕在四周的危险气息并未减弱分毫,因为他射中的人是宇文天骄。

  帝木泽转身抬头,正迎上一双肆无忌惮的眼睛,“宇文天骄!”他失声而呼。

  “朕是有意让你射中的!”与帝木泽齐名的君王扬声说道,无视着右臂越来越多的失血。“因为,”他有意顿了一下,凝视着帝木泽的双眼,目光中充满了冲天的霸气,“伤害我宇文天骄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帝木泽的嘴角微微上翘,气势丝毫不弱于宇文天骄,“我帝木泽生平伤害的人太多了,如果都要付出代价,那么朕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他举起鞭子,狠狠的在白马臀上一抽。

  

  

  

  

  

  

  二、冷宫

  兵临城下,夜的都城姚笼罩着的是黑压压的死气,被绯和魄倾国而出的精兵围困了整整一年,草根和树皮已成为珍馐美味,饥饿引起的道德底限的彻底沦丧致使人民易子而食。

  绯和魄的联军没有进攻,他们仅仅是围困,并且准许大批的难民进入这座死城,但是,擅敢出城者,格杀勿论。

  于是,姚在死亡,夜在覆灭。以无敌著称的夜军铁骑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空着肚子懒洋洋的躺在和煦的阳光下,身边是生锈的盔甲和长矛。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思考的仅仅是自己的胃,没有人再想起赤无极,禁宫的御林军已作鸟兽散,太监和宫女也大多各奔前程,御花园中是一片荒凉,奇珍异兽、珍稀花木早在数月之前就成为了饥民口中的食物。

  然而,赤无极依然活着,在禁宫深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禁宫的门“吱呀”一声拖着长长的颤音被推开了,明亮的阳光照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坐在冰冷龙椅上的赤无极伸出肮脏油腻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该吃饭了!”他眯着眼喃喃的说。

  来者是一位手持食盒的宫女,相貌甚是平庸,然而高挑匀称的身材,轻盈娥娜的脚步却也让人一见可喜。

  她的眼波在赤无极身上盈盈一转,神色间又是痛惜又是嫌恶。

  “王,还是粥,”宫女放下食盒,掀开盖子取出一碗粥来,她叹息一声,又道:“城里已经吃人肉了,我实在不忍心以干饭飨王。”

  然而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并未给赤无极带来任何触动,他木无表情的端起那碗粥“呼噜,呼噜”的吃起来。

  “绯魄联军并不是铁板一块,据我推测,他们之间应该有着很大的分歧,否则不会一年之久按兵不动,要知道在我军已完全失去战斗力。如果,”她秋波一剪,双眼中是凶狠决绝,“大王拿出深宫中储存的粮食犒赏全城大众,再登高一呼,那么,五十年前的赤血神话将会重现。”

  这段慷慨激昂的话是伴随着赤无极起伏的鼾声结束的,一低头,夜的王已经睡着了,嘴角上拖着长长的涎水,胡须上还粘着一颗饭粒。

  

  宫廷永远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气氛,然而,若论阴郁诡谲却那里也比不上冷宫,当饥饿的暴民涌入夜的禁宫时,只有一个地方使他们绝足不前,那就是冷宫。

  “你决定了吗?”

  回答是轻轻的颔首。

  长长的叹息在这间狭窄、阴暗的小屋中萦绕。

  “要知道复仇是一把双刃剑,伤敌的同时更多的伤害是自身。”

  对方没有回答,伴随从容笑容的是决绝的眼神。

  “真象我当年呀,为了复仇不顾一切。那时我正当十六岁的妙龄,整整二十年,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便花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现在是三十六岁,你信不信?”

  被问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中是掩盖不住的惊诧,她深蓝色的瞳孔中反映出对方的影像,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满脸是纵横的皱纹和刀疤。

  “三十年前这里是姚得都城,我的宫殿,不过,那是六岁之前,当时我的身份是姚的公主”

  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甜梦正酣的她被一连串的尖叫惊醒,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双眼赤红,手持宝剑的父王。

  “全得去死,朕的女人绝不能出现在赤无极的榻上,朕的江山可以给他,但朕的女人绝对不行!”

  她看见了满地的残肢,被切成两半的头颅,凌空摇晃的裸着的足。

  她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在父亲的剑下逃生,似乎是母亲用脊背遮住了她吧,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最后的回忆是一片血红。

  “娘,我要你把藏匿的美貌还给我,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女儿的身份哀求您!”

  她一惊,霍然抬起头,对上那张平凡的脸,只有眼睛是如此超绝,因为,那眼睛是他的。

  她闭上眼,一行泪水缓缓的滑出眼眶,二十年了,她第一次回忆起那个夜晚,那个被她深锁在记忆之门深处的耻辱之夜。

  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那个夜晚一直在她的上方冰冷的、嘲弄的盯着她,像是告诫着她的自不量力、飞蛾扑火,一次身体深处的冲击之后就是一下利刃划过如花容颜的疼痛和冰冷。她就是在痛失处子之身的同时被毁容的,肉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彻入骨髓的羞愤,直到窗纱上透出一抹灰暗的白色才渐入昏迷。

  屈辱的一幕幕流水般的在她脑海深处流过,只有最后一幕是如此清晰――赤无极裸身站起,丢下身下四肢紧缚在床上,被蹂躏了一整夜的人儿对急忙进来伺候更衣的太监说:“给她敷上药,再把她送到冷宫去!”自己分明看见他笑笑的说:“我不想让她死!”

  是,不错,风缭是自己的女儿,但更是是夜的公主,赤无极唯一仅存的后裔,作为母亲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好,我会做完我该做的。”她灿然一笑,如果光看眼睛似乎时光倒转,又变成了二十年前颠倒六宫的姚妃。

  

  

  

  

  

  

  三、弑父

  “围困了多久终究有城破的一日,是水到渠成吧!”帝木泽心中暗暗思忖,偷眼望着身边并骑的王者――宇文天骄。侧脸如刀剑削成,那浑身洋溢的霸气竟让帝木泽无由的升起一种压抑之感。

  “你在看朕?”宇文天骄侧过头,似笑非笑的问。

  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被父王抓住,帝木泽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冰雪姿态,帝王威仪。

  “不错,因为朕在好奇,你在想什么?”

  “朕在想你。”口唇几乎触碰到帝木泽的耳垂,宇文天骄低低的说道,看到对方晶莹的眸子中现出一丝愤怒,他仰天大笑了。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逃离心境,帝木泽一踢马刺,纵马飞驰了出去,就这样,他先一步看见了风缭。

  绯的青年大多在二十岁之前就都已成婚,象帝木泽这样的君主,理应比同龄的少年更早婚,因为帝王的职责之一就是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上床,然后诞下帝国的继承人,但是帝木泽也不知为什么对劝他纳妃的进谏置之不理,也许是天生的骄傲和洁癖吧,配得上他帝木泽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他不喜欢被任何人触碰,所以当十五岁那年,依照惯例一名浑身赤裸的宫女在宫廷内监的安排下送进他的寝宫时,他的回应是惊慌失措,然后转身离开。这也许是帝木泽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在那以后,即使亡国,即使受到最大的凌辱,帝木泽也从未失去他的帝王风度。

  

  “这是一种幻力之药,喝下去便可以恢复你从出生时便被我隐藏的美貌。”

  她止住了风缭急切想喝下去的动作,“关于这种药还有一个传说,”她诡秘的一笑,“据说,喝下它恢复容貌后,第一个看见这张脸的人便会对容颜的主人死心塌地,义无反顾。”

  她微微笑着看着风缭恍然大悟的脸,“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喝更合适!”她体贴的把风缭散落的一绺头发撩到耳后,意味深长的说,“这种药叫做涅槃!”

  风缭那年十九岁,以长空之剑击杀赤无极,然后在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泊中喝下了涅槃。E41C6寂一:)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帝木泽推开门,迎面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大殿之上处处是绽放的红,以致于许久之后帝木泽还会奇怪,一个人的血何以会如此之多。显然,衰老的,迟暮的英雄为捍卫自己的生命作出了最后的努力。

  帝木泽微微有些眩晕,然后他听见了一首歌:

  大殿的玉阶中坐着一位少女,苍白的脸在这片血腥中白的似乎要滴下水来。黑的眉尖斜斜一剔,十分的美貌,竟带了十二分的煞气。

  少女的白玉般的指尖上滴溜溜的玩转着一个球,帝木泽定睛一看,竟是一颗须发皆张,死不瞑目的人头。

  “这是最适合他的结局,他早就该死了!”少女深蓝色的瞳孔就像传说中的大海,帝木泽只感觉自己即将被那双凤目吞噬。

  宇文天骄也到了,这间大殿浓重的血腥即使杀性极重的他也禁不住心中微微一窒,略作思索,他快步上前,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人头。

  “这就是赤无极了?”宇文天骄不禁有些失望,衰老的纵横着皱纹的脸颊,稀疏的半秃的头顶已看不出半点当年的英雄神勇。

  就在这时,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赤无极半睁着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三个人分明听见他在说:“亡朕国者,其国衡亡!”

  三人心下均是大震,然而此三人皆是心思深沉到极点的人物,绕是心中惊怖面上竟不露半分。

  良久良久,宇文天骄干笑一声,算是打破了这片沉寂,“你便安心去吧,这天下终究不是朕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恭敬的把人头放到龙椅之上,心神不禁微微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赤无极银鞍白马,骑士风流,却是一幅离别的画面。

  

  长亭之外,画角声声勾起深秋苍凉,鸿雁北去,兰舟暂住蹄声渐行渐远。

  “似乎是一个轮回。”宇文天骄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帝木泽心不在焉的脸,远远的地方停着一架豪华马车,“他的心思一定早飘到那里去了吧?”心中无由的升起一阵怒气。

  “盘桓经年,终有一别,下次相会应是兵戎相见!”

  宇文天骄话音刚落,只感觉帝木泽目光扫将过来,那双眼睛却是其寒如冰。

  宇文天骄心头一颤,竟劈手夺过帝木泽的右手紧紧一握,帝木泽武功不在宇文天骄之下,但这举动也太出乎意外,惊讶之下,对方却已放开了手。

  宇文天骄看见帝木泽脸上怒色一闪,心下知道犯了他的洁癖,不禁暗暗得意。

  “还记得朕和赤无极说的那句话吗?”宇文天骄盯着帝木泽,“你可知道朕最想要得是什么?”他的脸凑近了帝木泽。

  奇怪的,天性爱洁的他对这种气息却并不排斥,恍惚中那双眼睛竟出奇的象极了一个人,也是一派明艳之极的深蓝。

  “你的事情和朕有什么相干?”帝木泽恢复了冰冷,“告辞了!”

  “自然不会无关,我跟她是一个父亲,他当年把怀孕的母后送到了魄,我在母亲的肚子中就拥有了记忆。”宇文天骄大笑着,登舟而去。

  

  帝木泽五年,绯举国欢腾,因为王不但带回了夜一半的疆土,还带回了一位美貌的王妃,

  

  

  

  

  

  

  四、恨别

  光阴荏苒,匆匆流逝便过去了三年,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许多事,最大的变化就是把雄姿英发的君主变成亡国之君;备受爱戴的王妃变成乱国妖姬。

  风缭披散着头发坐在巨大的木笼中,千里奔波,愈近魄国深处气候便愈是寒冷,帝木泽自幼便养尊处优,双足早已不得行走,于是便和风缭一同被移至到这个八匹马拉将的柏木笼之中。风缭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背影,虽是一路上已被押送的魄兵折磨的伤痕累累,却仍是挺直在自己前方尽力为自己遮挡一点风寒。

  心中禁不住升起一丝快意,这般光景却是早该随父母于地下,只不过念哉念哉的是“复仇”二字罢了。

  继夜之后,绯也成为了魄的囊中之物,现在的天下姓的是宇文,此时此刻天下之主宇文天骄与失败者帝木泽相距不过咫尺,中间却隔了一个木笼。

  这是三年来二位君主第一次会面。

  宇文天骄盯着帝木泽,比三年前略清瘦了些,面容却变得更加沉毅。

  帝木泽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宇文天骄,却又低下头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脚。这般屈辱已非他帝木泽所能承受,此时此刻心中所记的只不过是一个风缭而已。

  宇文天骄沉吟良久,叹息一声,“当年我曾说过再会应是兵戎相见,却不知是现在这般模样。”

  帝木泽并不抬头,似乎说了句什么,但谁也没有听清。宇文天骄似乎想追问,却见他双眼牢牢的盯着风缭散乱的头发,目光中即是温柔又是歉意,那句话显然也不是对他而发,禁不住鼻子中冷哼一声,扬鞭策马转身离去。

  

  北地的夜似乎暗的分外的早,未到酒时天却也全黑了,一轮苍凉的月悬在生铁一样的天空,一颗星也看不见。然而在囚禁生活中夜总是分外可喜,难得的夫妻二人单独相处,长夜漫漫又是异样的清静。

  帝木泽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风缭轻轻披上。

  风缭眼睛盯着那轮苍月,突的回眸一笑,容色倾城,“不是我,也亡不了国!”

  “我又何曾怪过你?”帝木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用一把木梳轻轻为风缭梳头,原来的头发长可垂地,光亮鉴人,却在逃难中已被剪去,如今的不过一尺有余,帝木泽神色微微一黯,“却苦了你了。”

  风缭轻轻咬着嘴唇,她就是恨极了帝木泽这付不关痛痒的模样,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城破之日,刚刚被封为妃子的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赶往冷宫,头顶上就是一轮生铁上镶嵌的冷月。

  她是在生身母亲的尸体前发下那个誓言的,当她转身站起时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的乱国之路――穷奢极欲、千金一笑、烽火戏诸侯……直到绯的都城被铁骑踏破,穷绯全境之力建造的美轮美奂的宫殿变成千里废墟。

  “我所作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伤害你,你可知道?”像是下了决心;风缭抬起头,她身材并不娇小,却只到帝木泽的肩头。

  帝木泽盯着风缭,一点朱唇竟是红的惊心动魄,自从三年前第一次相见自己似乎就已经被那地狱般的魔力所折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从此亡国败家在所不惜。

  “咣当”囚室之门被无礼的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宇文天骄的随身近侍大太监荃吉,“帝木泽,皇上要深夜提审你呢!”他的神色似笑非笑,像是知道什么却又偏偏不说。

  帝木泽突然握住风缭的手,沙哑着嗓子说:“缭,我这一去,从此可能人鬼两途,我想问你,三年至今,你可曾真正喜欢过我?”

  风缭低着头,久久不语,荃吉不耐烦了,催促到:“快点,快点,难道让皇上等你吗?”

  帝木泽眼风一剪,不象宇文天骄那般凌厉迫人,却是其冷如冰,让人凭空心中一寒。

  风缭终于抬头了,她嫣然一笑,秋波欲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如果非要和这两个字拉上关系,那就是,”她缩回了自己的双手,“喜欢看见你伤心欲绝、失去一切的模样!”

  

  什么是心死的感觉,帝木泽暗暗问着自己。“请吧!”听着荃吉冷嘲热讽的话,他低着头爬出了囚室,仅仅是为了折辱囚禁的犯人,囚室的门设计的小的可怜,象极了一个狗洞,帝木泽手脚并用的爬着,落下了一滴眼泪。

  在他走后很久风缭无意中看见囚室的门口地面上有一颗小小的冰。

  

  

  

  

  

  五、霜天

  “自己应该是不同的!”这是霜天月近三年来唯一的安慰,他伏在宇文天骄脚下,目光迷离的看着宇文天骄一杯又一杯的啜饮着杯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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